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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2 ...

  •   艾维仁离开的第十六年,时间逐渐抚平了曾给这个家带来了创伤。没有了公司,没有了大房子,没有了车子,几乎失去了一切的陈清芳带着女儿住在简陋的小公寓里。她不是没有挣扎过,不是没有弯下脖子折下脊梁骨,她找了所有的亲戚朋友,但又有什么用呢?一次两次,对方还是客客气气的婉拒,次数多了,难免会撞见一些风言风语,她也忍耐下来了。她苦笑,也对,有谁愿意把钱投进一个连董事长都已经跑路的无底洞呢,光是清菱的巨额负债已经叫人头痛,何况将来能否盈利还是一个问题。决定放手的时候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想起小时候见母亲最后一面时候被旁人抱住的情形,她带着艾纱住进了简陋的小公寓,她们住所附近的公寓建的密密麻麻,挤成一团,总是让人有种逃出去的冲动。但没想到,这一住就是十六年。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寻常的一天,陈清芳在镜子梳头,头发因为长期疏于打理打结又分叉,但她脸上满是喜悦的表情丝毫没有受到头发的影响。梳妆台上没有什么护理和化妆用品,反而是堆满了针线盒和“不求人”之类的杂物。曾经的千金小姐就像所有沦落的千金小姐一样,挣扎反抗最后接受现实甘心被现实调教成一个欧巴桑,陈清芳从衣橱里取出了去年从百货公司特卖会上淘的包包,她平时舍不得背,因为包包的材质和颜色容易被弄脏。“今天刚好可以拿出来用,好久都没背了”她在镜子前比对,身上的衣服和包包颜色和样式都不协调,陈清芳好像都没有注意到它们在打架,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然后一切打点妥当,她风风火火的出了门。
      公车上人不多,经过自动投币箱时候陈清芳低头照了照后视镜,理了理头发,司机戴着墨镜的脸上露出不容易为人察觉的鄙夷神色。此时的陈清芳与彼时相比,心宽体胖了不少,加上缺乏爱情滋润,脸像被榨干的橙子一样,很难把她和十四年前的美丽少妇联系在一起。
      “等等,等一下”公车发动的刹那徒然一抖,跳上来一个辣妹,露肩T恤,热裤和帆布鞋,卷发不经意地扎到一边,非常简单的装束,却因为她俏丽的面孔和修长的双腿反而起了加分的效果。
      “陈阿姨”辣妹一眼瞥见陈清芳嘴里甜甜的唤着,后视镜里司机的眼神隐藏在墨镜里跟随着辣妹的长腿移到了陈清芳的座位旁,然后车子发出不情愿的发动声,盖过了车子里空调吁吁声。
      “是欣宜啊,我才要过去你们学校,你有没有看见我们家艾纱啊?你们今天不是有音乐会表演,你不用去么?”陈清芳顺势向旁边挪了点好让邓欣宜坐下来。
      “我回家拿琴谱了,”邓欣宜微笑着坐下,然后从随身拎着的COACH的包包里翻出卷成棍子似的的琴谱,补充道,“艾纱一下课就去琴房练习了,我也半天都没看到她了。”
      “一下课就去练习了,那她吃饭了没有?”陈清芳皱起眉头,“一拉起琴就不晓得要吃饭,胃都饿坏了。”
      邓欣宜微笑着,眼睛开始扫着手里的琴谱,特别关注的是上面用笔做过记号的部分。
      “琴谱皱成这样还能用吗?”陈清芳担心的问。
      “没事,晚上用的是另一份”,这次邓欣宜没有抬起头来,陈清芳知道她已经沉进琴谱里了,也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她,邓欣宜的后颈直而长,像是跳过两年舞的样子,陈清芳想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似乎也曾有过这样的后颈,邓欣宜的卷发梳到一边,掉下来几根短而细如婴儿般的毛发搭在后颈上,看的陈清芳入了神。
      窗外的天渐渐暗下来,上下班的人流开始拥挤了起来,陈清芳呆呆望着窗外的霓虹眼睛一眨也不眨,她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手里的包包早已脱离了自己的视线。差不多20分钟后,从公车上下来的两个人并排走着,邓欣宜早已把琴谱收好,陈清芳则是活动四肢,坐了半个小时的车,她的腿都麻了,她的手往上抬起的时候腋下露出了一大块汗渍,邓欣宜微笑着看在眼底。
      艾纱和邓欣宜就读的音乐学院今天似乎特别热闹,连一贯只有情侣约会的僻静场所都停满了贵贱新旧不等各色车子,远远的音乐厅树起了用粉色和紫色气球扎成的拱形门,上面挂着几个大字“欢迎著名小提琴演奏家林翌辰莅临本校”。
      “这个林翌辰不就是杂志上说的那个和赵桢国一起合奏的那个……”陈清芳一时惊讶喜悦交加,有点口齿不清。赵桢国是国内知名的小提琴演奏家、教育家,艾纱也是学着他编的教材成大的,所以陈清芳早已认定赵桢国是国内小提琴数一数二响当当的人物。至于这个林翌辰是这一两年来才开始发迹,在国外拿了一个颇有份量的奖,然后频频出现于各大晚会。陈清芳在杂志上看过关于他的报道,年纪轻轻的已经是世界级小提琴比赛的冠军,真是不得了。据说他是赵桢国闭门弟子,名师出高徒这句话果然一点不假。
      “对啊”,邓欣宜抬头看了看拱形气球门,“艾纱没告诉你吗?林翌辰来听学年音乐会,听说他今年要保送我们学校,他的推荐信还是赵桢国写的呢!”邓欣宜扭扭脖子。
      “来你们学校学音乐?”陈清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语气中流露出惋惜的口气。
      “对啊,是蛮奇怪的,我以为他应该去国外那种很厉害的音乐学院深造。”邓欣宜歪着头,“难道是英文太烂?”然后她被自己逗笑了。
      “要是我们家艾纱也能跟着赵桢国拉琴就好了”陈清芳没有被邓欣宜的快乐感染,只是由衷的痴痴说着,“不,能跟着林翌辰学琴都够了。”
      邓欣宜听到这一句,一个没忍住,从鼻腔里喷出一声笑,“陈阿姨,那个林翌辰才十八岁不到,他今年入学大一,艾纱就大四了,你让艾纱跟着他练琴也太不协调了吧。”
      “这有什么?”陈清芳立刻反驳“你们学校有那个大四的学生有他那样的实力?”
      邓欣宜头上掉下三条线,附和着,“也对哦”拉着陈清芳走到音乐厅门口。音乐厅门口聚集着许多被林翌辰吸引来的人,明显地,相较于往年的学年音乐会今年更多的来宾不是学生的家长朋友而是所谓的社会名流,当然如果陈清芳细心一点的话,她就会发现每个人持的是不同颜色的票,而艾纱给她的红色的票的边缘印着门票价350元的字样。
      虽然人很多,大家还是很有秩序地入场,毕竟是一个音乐会的场合,没有人穿晚礼服,但可能的人还是西装革履,入场处总有些王局长李经理之类寒暄的场面,虽然有钱有权有势这样的字眼不会写在脸上,但进进出出的人脸上的气质或者优越感却是骗不了人的。
      “麻烦您出示一下入场券。”顺着人流准备踏入表演厅的陈清芳被门口检票的女生拦了下来。
      “哦,等一下。”陈清芳开始摸她的挎包,钱包不翼而飞,她顶住后面人流缓缓向前挪动的压力,有点慌乱的翻起来。“没关系,慢慢找,陈阿姨。”在一旁的邓欣宜赶紧安慰道,她把准备好的工作证放回拎包里,心里涌出的却是不安的预感
      “麻烦您站到旁边去找好吗?您站在这会挡住后面的观众入场。”检票的女生也是学校的学生,穿了旗袍站在门口迎宾,她尽力保持大方的形象,客气的婉拒各种企图无票入场的人。
      陈清芳一时耳朵放空,她正才发现挎包底部被人用利器划开了寸许的口子,然后心疼的直咧嘴,钱包里有现金和卡已经叫她大呼流血,女儿表演的门票也一并放在钱包里了。眼下小偷也不知道哪里去找,伤心也是无济于事。邓欣宜看到包上的口子,心里就明白了八九分,忙追问到“是不是刚才公车上……”
      “一定是被公车上的小偷偷走的,可是艾纱给我的票还在钱包里。”陈清芳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邓欣宜原本想就财产损失安慰陈清芳几句,看她心里最牵挂的并不是钱的事也稍稍舒了一口气,忙引开了话题,“陈阿姨,你别难过,你看看还有没少什么别的东西?我去跟检票的说说,通融一下。”
      “哦,好,那麻烦你了。”陈清芳一边翻包,手机放在夹层里还在,她没有办过信用卡,所以也不急着挂失。她看着邓欣宜挤过人流与迎宾的女生交涉,对方只是一直摇着头,邓欣宜偷偷往回看了一眼陈清芳,感觉面子有点挂不住,红了脸。
      “请你让我进去好吗?我女儿今晚在里面有独奏,我有票的,刚才公车上让人偷了。”陈清芳不知何时起站在邓欣宜身后,她抓着迎宾女生的手臂轻轻摇了摇。
      “喂,张宜臻,你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对我有意见直接讲,先让陈阿姨进去。”原来她们早就认识了。
      “对不起,如果每个人都像她这么说的话,我们没有办法维持现场的秩序。”迎宾女生训练有素的回答着,嘴角还是不经意划过一丝得意的神色。然后她像旁边的工作人员递了个眼色,立刻有名黑黑瘦瘦的男生从表演厅里跳出来,他口中对不起,不好意思念念有词,手里使了个巧劲,像发太极拳一样把郑欣宜推了开。郑欣宜一时没有准备,被他推了下,一个踉跄眼看就要跌在地上,幸好被身后一双大手接住。
      她恍惚间转过头,是一个清秀斯文的男孩子。明明还是张稚气未脱的脸,却穿着黑色衬衫和灰色西服,头发也打理过,打着黑色蝴蝶领结,袖口、领口这样的小部位设计很别致,并不故意显出成熟的样子,反而往学院风靠拢,自然流出一种贵气。他是今晚穿的最正式的一个,这样一来反而与周围的听众格格不入起来,但尊重每一场音乐会是他的习惯。
      “你没事吧”男孩扶起邓欣宜的同时手腕的筋骨抽动了一下,他正才发现接邓欣宜时扭伤了手,一直以来,他都被叮嘱要好好宝贝自己的双手。但今天的场面让他实在看不过眼,没想到一出手真的伤了手。看来平时太娇惯你们,现在真是碰不得了。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心里苦笑着。“如果你想进去的话我的票给你好了。”男孩从上衣口袋里抽出用小信封包好的票塞到邓欣宜手里,他的手指在奶白的信封上留下修长的剪影。
      “我没事。”邓欣宜从被人拦腰抱住的姿势红着脸站起来,然后抓着手中的票呆立了半分钟后,差点又跌到地上,“林翌辰!你不就是那个在维也纳拿了什么奖的林翌辰?!我在杂志上看过你”她说这句话时没有控制嗓门,现场立刻引起了一阵骚乱。
      林翌辰微笑着点头,现场又是一阵骚乱,很快校长和其他随行人员便赶到了,只是他们完全被隔绝在人群形成的包围圈外。
      “这个我不能拿你的票。”邓欣宜看到是贵宾席的票心虚了起来,想把信封塞回林翌辰手里,他摆摆手“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要回来呢?”然后他脸上露出一个俏皮的表情,反剪着双手从惊讶的人群中翩翩然脱身。这惊讶的人群中当然也包括陈清芳,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惊诧地合不拢嘴,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处。

      半个钟头后,陈清芳焦躁地坐在贵宾席上,虽然是因祸得福弄到的好位子,却让她觉得不自在,校长和各界名流都在触手可及的位置上,不远处的林翌辰看见目光漂移的陈清芳微微冲她点了点头。
      邓欣宜的节目在后边,倒数第二个,艾纱则是压轴,这让陈清芳着实无聊了好一阵子。倒不是她缺乏欣赏音乐的细胞,只是位置尴尬,少了听的心境。好不容易盼来了邓欣宜的钢琴独奏,我之前都没有听过欣宜弹的钢琴,陈清芳想着,虽然不是第一次参加学年音乐会,但艾纱和邓欣宜都是第一次获得独奏的机会,这是在这个学校里大四学生中的优秀份子才有的殊荣。
      此时的邓欣宜早已换上了一套公主洋装,长发也放下来披在肩上,认真的对着琴谱弹奏起来。她的鹅蛋脸型和古典的五官让现场陷入了一种童话氛围,好漂亮!虽然四周静悄悄的,但她可以听到观众心里默默升腾起的惊叹。邓欣宜的长相确实讨喜,而且是那种不会过时的标准美女。台上弹琴的邓欣宜完全没有注意到台下人的心理活动,手指在黑白键间飞快穿梭,这样的邓欣宜从很早以前就是这样,六岁的她、十岁的她、十四岁的她、十八岁的她都是这样穿着不同款式却一样有繁复花边的蕾丝裙侧坐在舞台上,用钢琴跟舞台下满满当当的人□□流。
      “妈妈,我们要去哪里?”六岁的欣宜拉着妈妈的手走进了一个破旧的琴室。
      “以后跟着老师学钢琴,你要乖。”欣宜的妈妈把她抱上椅子,拍拍她的头,匆匆转身离开。只剩欣宜一个人留在琴椅上发呆。
      “妈妈,你要去哪里?”十岁的她下课后回到家发现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妈妈拉着行李箱正准备离开,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能的拉着妈妈的手不放。
      “以后要听爸爸的话,妈妈没办法照顾你了,你要乖。”欣宜的妈妈一甩手,将欣宜留在好像被洗劫过一样的小套房里。
      “我不弹钢琴了。”十四岁的她用力翻下琴盖,满脸倔强。
      “好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要弹了,家里又不是养不起。”摇身一变成为暴发户的欣宜的爸爸坐在沙发上抽烟。
      “为什么不来听我弹琴?”十八岁的她抓着电话亭的听筒,浑身湿漉漉,地震后手机讯号中断,为了找这个电话她跑了三条街,电话亭外的雨大的快淹没她的身影。
      “宝贝女儿,爸爸今天有笔大生意……”
      “嘟嘟……”电话被切断了,听筒一直垂到地上。
      那些小片段像电影一样掠过此刻邓欣宜的脑际,对她的琴声而言好比宁静的海面上突然卷起了几个大波浪,她竭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坐在前排的校长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怎么回事,这首曲子的感情不是这样的。”校长婉转地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她平时不是这样的。今天是怎么了?”坐在校长旁的欣宜的指导老师尚真赶忙解释道,当然也有撇清自己责任的味道在。
      “太不像话了,这样亵渎大师的作品,如果不会弹就不要弹。”校长的阵势几乎是要把手中的节目单甩到邓欣宜头上。
      在旁的老师都不敢说话了,其中有几位做过校长弟子的心里很明白,校长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要是时光倒退三十年,砸到邓欣宜头上的又何止是节目单。三十年前的校长可是个会在学生弹琴时,把琴盖直接合上,导致学生手指骨折的公教狂魔。
      “我觉得”,坐在校长身边一直不发话的林翌辰突然开口了,大家的眼睛都盯着他,想听听这个明日音乐之星的想法,毕竟这是今晚演出到现在为止他第一次发表有关音乐方面的看法。他顿了一下,又缓缓的说“音符本身是没有情感的,倒不如让她弹下去,听听她想说什么。”
      校长不吭声了,并不是被说服,只是第一次照面,他觉得该给爱徒一个薄面。至于尚真心里则忍不住默默的想,要是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从我嘴里说出来也许早就被“逐出师门”了。
      林翌辰这边可能是年纪轻,可能是狂,也不觉得自己说的是歪理,反而真的做出认真听曲子的样子,他没有什么阅历,所以常常是凭技巧取胜,像邓欣宜这种让感情一波一波涌上来的演奏方式毫无疑问是他的薄弱之处。原来以为她是来听音乐会的,没想到还有表演。他心里念着,他嘴角牵起淡淡的笑,眼神中掠过一丝狡黠的光。
      待台上的邓欣宜把酸甜往事逐一回忆过一遍才发现完全陷入自我的困境中,跳了拍子,情绪完全不对,台下其他观众除去附庸风雅之徒,真正的爱乐者都是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这种演绎方式无不瞠目结舌,以至于曲毕邓欣宜站起来准备离场,只有零落掌声,邓欣宜顺着声音寻去,带头的正是门口把自己拥了个满怀的林翌辰。她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还留在刚刚的回忆的苦涩中,一方面心里又涌起一阵感激,她冲林翌辰鞠了一躬,也是谢他短短半天内竟帮了自己两次,当然她不知道确切是三次。
      为数不多的鼓掌者中还有陈清芳,她一边鼓掌一边想着马上是女儿的表演,鼓掌也鼓得更为卖力,手掌红了也全然不觉。这时现场的照明灯突然黯淡下来,舞台正上方投下一束探照灯,灯束移到了幕布边,突然掌声擂动,一个小小的身影融入了灯束里。陈清芳微微抖了一下,只见艾纱长发披肩,身着黑色礼服,上身是小可爱式样,高腰裙的裙摆及膝,左手提琴,右手持弓,在探照灯的“护卫”下从容走到舞台中央。看到这里,陈清芳鼻头一热,不禁用双手捂住了嘴。
      艾纱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放眼寻找家人的身影,只是默默的把弓架在琴上,然后她手一挥,旋律就从琴弦里流淌出来。
      回忆好像旧照片一样突然变黄,“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感情!感情!你是在拉小提琴,不是在锯木头!”演奏前的练习上,艾纱的辅导老师李修仁气的直捶墙,“这首歌表达的是失恋的心情,懂吗?是非常哀伤,诗一样的心情。”艾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按自己的理解拉起来。“停,停,停。”李修仁一副懒得说下去的表情,“跟刚才一样,你有在听吗?难道现在连耳朵也聋了?”艾纱突然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李修仁自觉失言,但仍然是强硬的口气:“做我的学生不会因为你是哑巴就享受特权,你跟别人不一样,你说不了话,琴是你唯一宣泄情感的途径。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不能在你拉琴时候感到你的情绪呢?还是拉琴对你来说只是例行公事?”
      又是另一阵回忆铺天盖地地袭来, “爸爸给你去找小美人鱼。”多久远了,内心深处有个声音信誓旦旦地说,不很响亮,却很清楚。
      “骗人!”她心里立刻有个声音回应,与此同时眼眶里噙满了泪水。黑暗的海面上搜救船的马达声滑破海平面的寂静,“你爸爸给你害死了!”脸上瞬间如火燎,她最记得这一句。
      舞台上的艾纱好像欣宜完全陷入了回忆之中,舞台下的李修仁坐在校长身后的位置口中念念有词:“对,就是这样,很好,情绪!情绪!”林翌辰被他的认真劲逗笑了,艾纱的曲调中的哀伤并没有征服林翌辰,他环顾四周,大家都凝神屏息地听,他皱皱眉,“工匠气太重,表演型的情绪。”他心里正这么想着,艾纱已经演奏完毕,如预料般地经久不息的掌声。
      “你觉得她怎么样?”校长探过头问林翌辰,脸上满是自豪神情。
      “挺好的,挺漂亮的。”他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校长和众老师齐刷刷被他这句话堵住,一时场面陷入尴尬状态。
      他想再补救两句,证明自己不是那个初衷,一时竟无语凝涩,只好把头别过校长和众老师猪肝色的脸。这才发现,不远处有双眼睛定定的看着自己——正是从刚才起全程收录下他们谈话内容的陈清芳。

  • 作者有话要说:  风风火火的写完,来不及对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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