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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大学之道在于,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四者需循序渐进,帝王之道莫过于此。”

      郭儒对学生们教授着《大学》的内容,在开篇这一章里便提到了治国之策,而夏巍在听到这里时却道:“为人臣子,竟然妄自评论治国之道,这岂不是对父皇的亵渎?郭夫子难道不知道这治国之道是只有储君才可以学习的吗?”

      郭儒见夏巍一张笑脸上摆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不禁有些不快,他眯了眯眼睛,捋了下胡子笑道:“回大皇子,老臣只是在为你们讲解文章内容罢了,并没有其他意思。”

      郭儒笑得意义不明,夏巍也没在多做纠缠,夏乂并不明白他们所顾忌的到底是什么,只是想起了上回看到的书中所说,似乎与这“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有些联系,便问道:“郭夫子,学生在书中读过‘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这个是不是就是齐家?”

      郭儒没想到短短时间内夏乂会知道这么多,当下喜不自禁,答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夏乂又问道:“何解?”

      郭儒正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夏巍的一声咳嗽打断,只能呵呵笑了几声,虽然没能继续下去,但他望向夏乂的眼神明显喜爱了几分,他无视一群人充满怨念的眼神,冲最远处的站着的夏乂招招手,夏乂依着他的意思走过去,郭儒便从自己的一堆书中抽出一本,夏乂接过一看,竟是装帧完整的《黄帝四经》,当下情不自禁地一连向郭儒鞠了好几个躬。

      “学生先前在书中看过这本书的介绍,本应是年久失传了的,没想到夫子这里还有完整的!”

      郭儒冲他摆摆手,捋着胡子笑道:“这本书的得来的确不易,但是只要书好,其他的也不再重要了,你且先拿回去读,待读完我再来考你。”

      夏乂将那书小心收好,又回头跑到自己座位上,郭儒敛了笑,转头的时候目光在夏巍出略略扫过,但见他一脸隐忍的不快,心下当即烦躁起来,便也没了继续上课的兴致,便冲着下面几人摆手道:“今日就到这里了,都回去吧。”

      有几个世子高呼一声,便作鸟兽散了。夏乂在位子上默默收拾着东西,夏巍领着自己的书童走到他桌子前,夏乂抬头的时候恰好与他对视,便看见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不禁皱了皱眉,刚想说话,夏巍却领着书童离开了。

      上头郭儒走下来,摸摸夏乂的脑袋道:“你果然有君王之资。”

      ————————————————————
      和安氏吃过晚餐后,夏乂便准备去看郭儒给的《黄帝四经》,黄老思想固然晦涩难懂,但是夏乂仔细读来倒也有所得。

      那边安氏正在收拾东西,突然听见房门外有下太监高呼道:“皇上驾到——”安氏手一抖,刚叠好的衣物便全部洒落到地上。

      “奴婢......臣妾恭迎皇上,皇上万岁。”

      安氏慌慌忙忙地行了礼,因为长时间未见过皇帝的缘故礼节有些生疏,那边夏乂听见动静也跑到御驾前行礼,皇帝望了眼眼前跪着的母子二人,心中略略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便被薄情所湮没。

      “儿臣......参见父皇。”

      夏乂的声音很小且有些颤抖,在他有限的记忆里,眼前这位被称为父亲的男人几乎是第一次离他这样近。皇帝眼睛眯了眯,目光落到夏乂手中握着的《黄帝四经》中,泛黄的纸页被攥在小小的手中,虔诚而有力度。

      “都起来吧。”皇帝的声音低低沉沉,带着股不威而怒的气势。安氏母子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沉默地垂手而立。这时皇帝又开口道:“郭太师知识渊博,为人又严肃认真,能让他肯定你本就不简单,更何况将这本难得的孤本借与你,这说明你的确很优秀。”

      夏乂没敢应答,一旁的安氏轻轻的一屈膝,谢道:“多谢皇上夸奖,乂儿没什么,还是郭太师教导的好。”

      皇帝的眼光明明灭灭,最终落在安氏的脸上,他向一边的太监示意,那太监会意,便上前将夏乂领了出去,夏乂抱着书连连回首,望向那一直将头埋着的母亲,心中微微涌起一丝他尚未弄明白的情绪。

      夏乂第一次离开母亲去别的地方睡觉,新的床铺固然温暖舒适,他却始终难以入睡,母亲的寝宫离他并不远,但是那一份愈加积累的不安感,却怎么也消却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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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依旧是上的《大学》,郭儒习惯性地提问夏乂,在得到精彩的回答后,郭儒又一次理所当然地忽略了包括大皇子夏巍在内的所有学生。

      大约是心情太好,上午的课程结束后郭儒便放了大家半天假,却独独要求夏乂下午吃过午膳后来书房找他,夏巍虽然不满,却依旧将一切情绪藏在心里没有发作。

      夏乂中午和安氏一同用膳的时候,安氏一反常态地一直沉默着,夏乂几次开口询问,却被安氏犀利的眼神给止住了话茬,夏乂并不明白自己的母亲为何会这样,又想起上次因为上课的关系她也是这样同自己生了气,不由开始怀疑昨晚自己的父皇是不是说了些什么。

      “母妃......”

      夏乂怯怯地唤了一声,又道:“昨夜父皇是不是对你说了些什么?”

      几乎是在夏乂说完那两个字的同时安氏转过脸来,一双美目中流下两行清泪,她方才眼中的犀利已然不在,那眼底深处渐隐渐现的悲伤看的夏乂心底发寒。

      “我的孩子......”安氏含着泪向夏乂伸出手来,夏乂呐呐地望着她,只见安氏指尖一点点触碰着夏乂的眉眼,吐出的话语有些颤抖,但却隐隐透着坚毅。

      “乂儿,你想坐到更高的位子上吗?”

      安氏的声音有些颤抖,夏乂盯着她的眼睛,脑中走马观花般回放这些年所经历过的事情,又想起自己这些时间来读的圣贤之书,心中瞬间涌起万千悲愤与豪情,年龄的约束使他不会想的太多,他所想的只是希望结束他们母子二人的苦日子,他希望俯视那些曾经给过他们无数白眼的人。

      “我想,母妃!我当然想!”

      孩子的双拳紧握,望着安氏的目光执着而坚定:“凭什么我们就要吃这么多苦?凭什么我们要被别人踩在脚下?”

      夏乂说到最后,眼中逐渐升起一丝怨恨甚至嫉妒,孩童的天性促使他们向往美好,而他一直以来所经历的,无疑是给他的童年生活造成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安氏深吸一口气,咽下所有的眼泪和哽咽,像是做了极大决定似的点点头,向夏乂道:“娘会让你实现的。”

      安氏说完后便将头扭向窗外,是以夏乂并没有看见那个时候她眼中视死如归般的决然。

      —————————————

      下午的学堂静悄悄,连郭儒都不在,夏乂这才想起来要去书房找他。

      下午的日光有些晒人,连带着书房里也热了几分,郭儒在书房里批改功课,头上早已浮起了一层汗珠,夏乂踏进房门时看见他湿透的后背,便乖巧地上前为他打扇。

      一阵阵凉风袭来,郭儒满意地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是夏乂在他身侧,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折扇上时,瞬时脸色黑了起来。他将夏乂手中的折扇抽走,正色道:“你身份尊贵,怎么能为他人打扇!”

      夏乂呐呐地啊了几声,有些不太明白郭儒的意思。郭儒又道:“上位者,从来都不会做这些有损身份的事情!”

      “乂儿,现在我是你的老师,管教着你,所以对你加以颜色是合理的事情,但是,你也要记住我还有一个身份是你的臣子。”

      “可是我现在只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有什么可骄傲的?”夏乂盯着自己的脚尖道。

      郭儒摸摸夏乂的头,笑道:“以你的天赋,登上大位也不无可能,你现在只需多多吸引皇上的注意,总有一天他会明白你才是最优秀的继承人!”

      夏乂听着郭儒肯定的话,又想起中午自己母妃对自己说的话,不由有些高兴起来,好像自己离太子之位就只有一步之遥了。在地底呆久了的他猛然被推到高处,那种兴奋感让他有些飘飘然,便仰着脖子大声道:“我自然比其他人好得多!”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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