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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但是那里,始终无你 ...

  •   好久不见,傻妞——

      这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瞬间就将被按住的卿狂惊吓得脸色惨白,脑海中瞬间浮现那血海一般的彼岸花,以及向她伸出宽大手掌的手,那挖眼之痛,深入骨髓,午夜梦回,她时常还能梦起。只是挖她眼睛的那段记忆她不曾记得,估计是被他抹去,但是九州诸王的挖眼之痛她却清晰记得。

      也不知是她太过恐惧萨诺菲尔,还是对挖眼太过深刻,梦里她总将两者结合成一个拼接的梦境,格外清晰,真乃实实在在的噩梦无疑。

      眼下如此近距离对上这双紫色的妖异双瞳,卿狂整个人如遭雷击,吓得魂不附体。平时与人打赌对战的自信从容全然不见,只剩下眼前的惊惧,若惊慌失措的幼鹿,虽然转瞬即逝,但却真实存在。

      “你,你是萨诺……菲尔。”任谁都能听出此时卿狂话里的颤音,她吞吞口水试图让自己恢复些许冷静。

      完全没了折扇少年的风流倜傥潇洒坦荡,眼前折扇少年面若桃花双颊绯红,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妖的魅惑气息,只是这稍许稚气的脸庞,使得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

      不知怎么做到附身折扇少年的萨诺菲尔伸出修长食指,轻轻点了点卿狂的粉鼻尖,笑容莞尔:“除了本座,谁还如此惦念着你。”

      “你是怎么做到……附身在他身上的?你不是不能降临这片大陆么?这个少年该不会……不会被你弄死了吧?你,你夺舍?”卿狂实在太害怕这个杀人疯子会不会突然发疯,然后把自己杀了丢回幽冥九州,让她终身囚禁在那里,任由他摆布。

      这个想法光是想想就觉得恐怖如鬼碟,她还是转移话题,保命要紧。

      萨诺菲尔闻言噗嗤一笑,媚眼如丝,在这少年脸上,卿狂只觉得怎么看怎么诡异。他笑笑,心情破天荒大好的他一手撑着额头,侧身躺在卿狂身旁,一手缓缓伸出,在卿狂紧张得冷汗直流的注视下,勾起了她胸膛前的一缕长发,把玩:“你心思倒是转得快,不过这并非夺舍,但也差不多。本座只是借用这小娃娃身体片刻,于他而言,只不过醉梦一场罢了。”

      原来不是杀了他。

      卿狂微微安下心来,但是她立马又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现在她最应该担心的不是自己才对吗:“你是怎么做到的?还有,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萨诺菲尔刚上扬的嘴角听到这句话后便又收了回去,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动弹不得的卿狂,紫色双瞳格外妖异:“你为何如此恐惧本座!”

      这个问题,也许是那个久坐王座,高高在上的死神所困扰不解的疑惑。

      是啊,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会杀所有人,唯独不会杀她。他可以翻脸任何人,唯独不会在她身上耍心计,自从他亲自送她回大陆后,他就这么告诫自己,而他也做到了,怎么所有人都相信,唯独她还是如此提防着自己!

      正如萨诺菲尔所想,卿狂并不是真的害怕他,只是这种恐惧她也无法控制。这说来也是奇怪,她从未见过萨诺菲尔在她面前出手如何血腥的杀过一个人,但是那种看不见的血腥,反而令她倍增恐惧。虽然她也清楚,抛却诸多不谈,萨诺菲尔其实算个守信用的人。

      但正如九州诸王挖眼一幕,恐惧印象太过深刻,已映入骨髓,她本能如此,怨不得谁。

      卿狂摇摇头:“任何一个人被这么束缚按着,也会心生恐惧,尤其是身边还躺着个死神。”

      萨诺菲尔闻言轻笑,想着自己的职责,在世人眼中就是索命的鬼,但是这句话从卿狂口里说出,他只觉得好笑又可爱,挺有画面感。

      于是他便又忍不住愉悦起来,手指也松开了卿狂的长发,改描绘她的薄唇,眼神迷离:“十六年啊,你我一别又是几许春秋,你可知彼苍那老藤的叶,盛而又谢,凋零成空,来年又是一片欣欣向荣,但是那里,始终无你。”

      卿狂听后心头也是百感交集,但是更令她心生警惕的是那只不安分的手,来回在她唇边摩挲,那双明明暗暗的紫色双瞳,此刻也如蒙上雾霭一般,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萨诺菲尔松开手,转而情难自禁俯身凑过去吻。

      卿狂顿时吓得整个人血液都仿佛凝固起来,眼下就算她大吼大叫喊来所有人,只怕顷刻间也只在他手中化为乌有,而她眼下孤立无援,别说其他魔兽伙伴不在,就算在也没用,难道,她真的就要被这头喜怒无常的神明亲吻不成?

      不要啊!!!!

      似是上天听到了卿狂的强烈拒意,萨诺菲尔那薄唇即将触碰到卿狂的双唇之际,他却径直幽幽停顿下来,转而又躺了回去,笑笑:“差点忘了,这可不是本座身体。”

      言下之意,竟是连这个醋也吃?!

      卿狂闻言瞠目结舌,不知是感觉不可思议,还是庆幸。

      萨诺菲尔无不惋惜的点了点卿狂鼻尖,叹息道:“算你走运。要怪只怪无音那家伙,连个传送阵都做不好,而本座又着急与你相见,无奈之下只能折中,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卿狂:感谢无音,我时卿狂代表整个自由大陆,幽冥九州,魔神大陆,由衷感谢你!

      卿狂稍微松了口气,知道萨诺菲尔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卿狂便瞬间轻松许多,整个人也恢复过来。她好奇问道:“你这么着急见我做什么?”

      萨诺菲尔眼眸深沉,他笑笑:“只是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在这里好不好。”

      卿狂只觉得莫名其妙,但她又不敢直说出来,只能回答:“我在这里挺好的。”

      萨诺菲尔从来没有觉得这些毫无营养的对话如此有意义,如此有趣,他笑着点头,眼神从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卿狂:“那便好,可有什么需要本座帮忙的么?”

      卿狂瞪大眼:“你疯啦?在这里出手,你不怕被那个什么雅歌察觉?然后再一次上天入地的追杀你,将你身躯又藏在你几辈子都找不到的阴暗角落犄角旮旯里?”

      萨诺菲尔看着卿狂瞪大眼眸的模样,顿时笑出声,他伸出手捏了捏卿狂脸颊,然后往两边拉,看着卿狂脸被捏的变形,双颊顿时红彤彤,他就笑的更开心,要不是不能亲,此刻他早就对着那脸蛋狠狠亲上一口了:“你在担心本座?”

      担心你个头啊!

      卿狂想翻白眼,她根本就不担心这腹黑男,她更害怕的是雅歌把他杀了,然后怕他为了找身躯,又来挖她眼睛,这太特么恐怖了好么!

      萨诺菲尔捏够了便松手,爽朗的笑声也渐渐平复下来,他道:“放心,本座不出手。”

      那你拽个屁啊!我的对手可都是强的一批的人,除了你能帮我还有谁,既然你不出手,那你说这么多!

      卿狂又想翻白眼!

      萨诺菲尔道:“等过段时间本座会派暹罗过来,有暹罗在,应该没什么问题。”

      卿狂可是听过暹罗鼎鼎大名,她眼睛顿时一亮:“是那个专门替你勾魂夺魄,代表死神化身,拥有九条命的暹罗猫么?”

      萨诺菲尔好不容易止住的笑声顿时又响了起来,那笑声自伟岸的胸膛震出,嗓音低沉,他揉着卿狂的脑袋,一双紫色眼眸若星河一般:“是啊,就是他。”

      卿狂顿时来了兴致,她问:“他能在魔神大陆出手么?他不怕被察觉?”

      萨诺菲尔笑道:“你方才不是说了么,他有九条命!”

      卿狂:“………………”

      “暹罗不同,他可以在魔神大陆自由活动,不然本座也不会将他调离阿错身边,前来……陪着你。”萨诺菲尔唇角始终上扬,那句前来保护,也被他改成陪着。

      卿狂却又抓到了另一个重点:“阿错?幕钦?!你是说,暹罗原本是被你安排保护幕钦的?”

      萨诺菲尔点点头,窗外的月光背对着他洒在他身上,映得他与床都洁白一片:“他总归是你的第一个徒弟,做师父的不在,那只有我出马了。”

      “幕钦他还好么?”卿狂望着眼前折扇少年,盯着那双紫色眼眸:“他身体可好些了?”十六年过去,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修炼自己留给他的功法技能,以前见他,不过瘦瘦小小一只,上个楼梯都喘气,现在不知道如何了。

      萨诺菲尔道:“你放心,他现在已经是九州第一高手,境界嘛,刚过渡劫,也就是这边的大领主修为,勉强算勤奋吧。”

      卿狂闻言喜上眉梢:“那就好。”

      原本她只指望幕钦练习她的功法强健身体,做到延年益寿就行了,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争气,居然一路高歌猛进,让他冲刺到了大领主修为,真是了不得啊,记得之前他才几岁而已,现在十六年,也就二十左右,如此年轻的大领主,不错不错。

      卿狂自是喜笑颜开,但是萨诺菲尔接下来的话又将她打入深渊。

      “不过我看他因常年望着你的虚影修炼,并没有师父指导,所打下的基础并不甚牢固,所以我又领着空召亲自去了趟不周山,将他一身修为打散,让他一切从新开始,破而后立,希望他能明白我的用心良苦。”萨诺菲尔三言两语说完,一副煞有其事的真心替他着想的模样,看得卿狂再次目瞪口呆。

      萨诺菲尔不等卿狂开口,继续道:“我留下空召静观其变,放心,没有我的允许他绝对不会出手相助,至于暹罗,等他处理死神殿里的事务,便能过来。”

      卿狂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问道:“那你还留着空召在那有什么用?”散去一身修为,从新开始,破而后立……以上几点她通通做过,回想过去,稍行差就错一步,就绝无今日的她,几句话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其中艰辛痛苦,只有自己知道,萨诺菲尔只是看了眼幕钦根基便随意下达废除命令,可知这稍错一步,便万劫不复!如此重要时刻,本应留下个可靠高手在身旁保驾护航,可他却只让空召,在旁边看着而已?!

      这下即便是卿狂,也有些着急起来。

      萨诺菲尔自然看出卿狂的担忧与焦急,他伸了个懒腰坐起了身,一头墨发在月光下盈盈发光:“他的路,你想替他走,也替不成,不如放手让他自己走,走出什么道路,走成什么模样,皆是他自己造化,修炼一途,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罢了。”

      卿狂承认是这个道理,但是如萨诺菲尔所说,那毕竟是她第一个徒弟,本来就没怎么指导过他,现在又无端被废修为,卿狂心里实在不好受。

      “放心,我自有分寸。”萨诺菲尔手掌一挥,卿狂便恢复了自由。

      恢复自由的卿狂立马弹跳坐起身,望着眼前折扇少年的脸,萨诺菲尔的眼,实在感觉古怪,她道:“那就好,你最好有分寸,不然毁了我这唯一的徒弟,我就……”

      萨诺菲尔挑眉:“就如何?”

      想了一圈实在想不出如何威胁萨诺菲尔的卿狂顿时如泄了气的气球:“不能怎么样,最多死给你看。”

      萨诺菲尔又一阵轻笑,他伸出手抓住卿狂的手,让她抚上自己胸膛,嗓音低沉:“你忘了,我有梦幻空花,你死不了。”

      卿狂闻言愣住,对啊,她差点忘记这茬了,这家伙有死神遗留物,可以复活任何他想复活的人,还真是想死都死不了,真是服了!

      卿狂收回手,语气酸到极致:“你有朵花就了不起啊,至于到处炫富么!”

      不明白何为炫富,萨诺菲尔只是笑笑,反正看那酸溜溜的模样,想来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话,他并不在意,只是语气难得有些认真道:“在蓝色港湾,你别到处乱逛,就算有事,也要等暹罗到了,再一起行动,可明白?”

      不知道为何萨诺菲尔的突然语气变了,尤其是最后面那三个字,声音虽轻,却嗓音低沉。卿狂听着只是点头先应承下来。只要顺着他的心意就行,别跟这家伙对着干就对了。

      见卿狂点头,萨诺菲尔心也稍微放下几分,他叹息一声拍了拍卿狂脑袋,语气怅然:“可惜本座法则尚未完整,否则哪里需要这般委曲求全……”

      卿狂听后只想流泪。

      尼玛想宰谁宰谁,大不了杀错了复活就行了,整个世界的生死大权都掌握在你手中,你委屈个锤子委屈!

      萨诺菲尔叹息后突然又有点后悔,他张嘴,晴天霹雳就这么从他嘴里说出:“要不我干脆直接夺了这小子舍吧,刚好只大你一两岁,虽然十八九岁太稚嫩了些,但好在这小子皮囊还凑合……傻妞,快过来让本座亲下,这无音时间所剩不多。”

      卿狂听后直接一脚踹了过去:“我去你大爷!”

      萨诺菲尔顺势扯住卿狂脚踝,语气不悦:“嫁我还让你委屈了不成?”

      卿狂被抓住脚,看到萨诺菲尔瞬间又阴沉下来的脸,当即吓得连忙抽了回来。见萨诺菲尔欲起身,她干脆先发制人将其扑压下,双手紧紧压住他的双手,居高临下的瞪着他:“我警告你,别想乱来。”

      被按住双手的萨诺菲尔是一方神明,哪曾被这么明晃晃的警告过,当下一愣,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宠着这小妮子了,才敢让她在自己身上作威作福!

      萨诺菲尔决定让这小妮子吃点苦头,省得以后真管不住她。

      只是他才要开口,卿狂便干脆伸出双手捂住他的嘴。恶狠狠的道:“不许说话不许说话,给我憋回去,你那嘴里就没好话,想教训我,先在这片大陆站稳脚再说!”

      萨诺菲尔只觉得肺都要给这女人气炸了,还从来没有人敢坐在他身上让他闭嘴别说话的!

      挑衅,这绝对是对他死神的挑衅!

      “时卿狂,你……”

      嘴巴被按的严实,生怕泄露一两句她不爱听的,还两只手捂。

      只是片刻后那紫色的双瞳渐渐淡去色彩,恢复成一片深邃的漆黑模样,然后折扇少年脑袋一歪,继续醉酒昏睡过去。

      卿狂见状松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大汗淋漓像在水里泡过一样,她捏着折扇少年的下颚左右观看,发现应该是萨诺菲尔所说的时间到了回去了,不然他哪里会安安静静睡觉。

      彻底没了顾虑的卿狂翻身滑坐在床尾,背靠着床深吸一口气,擦了擦额头汗水,心里却在愁着那家伙下次来时,自己该如何应对,而且过不了多久,他还有个帮手要来,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倒霉!

      卿狂没好气的瞪了眼还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折扇少年,是又气又无语。这来历不明的小子到底打哪冒出来的,修为高深为人君子,却一杯就倒睡到现在,萨诺菲尔那家伙又不知道如何盯上了他,更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可以直接附身这小子身上,而且似乎只要他愿意,萨诺菲尔那家伙竟然可以生魂夺舍,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他自己。这种事情她也是第一次见,不知道是萨诺菲尔自己有特殊手段,还是作为真正的古老神明,都可以做到。

      卿狂想了一圈没想明白,干脆就不去想了。被萨诺菲尔这么一闹,她也没了睡觉的兴致,转而盘膝而坐,就背对着床开始修炼起来,如此一坐,便是天明。

      当天际光芒照耀在阳台,窗帘纱幔再次随着晨风摇动,卿狂便缓缓睁开眼,她起身,抖落一夜寒凉氤氲,整个人焕然一新,她对着阳台伸了个懒腰,脸色总算缓和过来。

      她转过身望着凌.乱的床铺,满头黑线的走了过去。在还在呼呼大睡的少年身侧伸出手,抽出了被他手臂压着的狐狸面具,然后贴覆在脸上。见那少年蜷缩着睡不安稳的模样,卿狂顺势将被褥一卷,给他盖上之后转身大步离去。

      走出小楼,卿狂来到小楼后面的槐花街,这里环境清幽无人打扰,转身抬头就能看到自家阳台。卿狂踱步于此,有些愁眉不展。

      她刚走过一棵老槐树,便撞见了树下的雷昂。

      雷昂一身红纹描边的黑色佣兵制服,虽然没有如卿狂这般外面披着件青衣,却也气宇轩昂。

      他笔直的站在槐花树下,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卿狂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待卿狂察觉树下站着一个人时,两人已经仅有三步之遥。

      卿狂望着一身寒凉的雷昂,像是已经站在那里许久许久,周身裹着一层凉意,肩头的槐花几许,如一夜而立,未动分毫。

      “你一直站在这里?”卿狂有些诧异。

      雷昂深吸一口气,对上卿狂询问的神色,他沉默片刻,突然道:“还没想好送什么礼物?”

      答非所问。

      卿狂转过身,走到槐花树后的护城栏杆前,凝视着前方茫茫河水:“是啊,光盾家族毕竟是四大家族之一,我们烈火佣兵团想要在蓝色港湾立足,就必须要打点好一切关系。”如果只是如伊兰迪,霍斯家族那般,她还真不用如此去深思熟虑。

      光盾家族,可是蓝色港湾里,古老的四大家族之一,烈火佣兵团往后如何,皆只是人家嘴里一句话的事情而已,所以如无必要,卿狂不会与其中任何一个家族交恶。

      雷昂点点头:“光盾家族号称无所不知,想要送这种家族贺寿之礼,还真是有些头疼。”

      卿狂闻言嘴角上扬,扭过头望着树下的雷昂,笑道:“听你口气,像是撇清了关系啊,怎么,放下了?”

      雷昂微微一愣,随即迈开步子来到卿狂身侧,他眺望前方底下的护城河,上面波光粼粼,偶有海鸥横飞掠过,传来声响,他勾了勾唇,语气平稳:“我已经没有回头路,即便有,我也未必愿意回头。”

      所以,自然也就没有所谓的放下不放下了。

      卿狂挑眉,她带着雷昂与艾莉亚去点石成金,其实说到底为的也是烈火佣兵团能够在蓝色港湾这汪深潭里,能够溅出一些浪花,闯出一些名声来。而今她虽然以看石人的身份获得了光盾家族的邀请函,但毕竟不是以烈火佣兵团副团长身份参加寿宴,这点无论是对卿狂还是雷昂来说,都无不惋惜。但看今天,雷昂对待这件事反而比她还要看到淡一些,这点让卿狂有些另眼相看,感觉雷昂与当初破旧小楼时见到的,完全不同了,像是蜕变了,沉稳许多。

      卿狂拍拍他的肩膀,笑容可掬:“人嘛,就该有所取舍,不能光想着两者兼得。老团长的旗帜交到你手里,该是烈火佣兵团重振旗鼓的时候。”

      雷昂闻言笑意更深,他扭过头看着身旁戴着面具的卿狂,笑容玩味:“可不是老团长将旗帜交给我,而是我自己拿起来的。还有,今天可是登门拜访光盾家族,给光盾老家主贺寿的日子,这四条街有头有脸的人物在今天可都会到达,身为烈火佣兵团的副团长,你可不能迟到,丢了你副团长的脸啊。”

      卿狂面色一僵:“不是傍晚才开始么,怎么一大清早就要登门?”不是她诅咒人家,在她的那个世界,一大清早赶着出门的……不是给人送坟的么。

      雷昂叹气:“光盾家族与其他势力不同,为表诚意,大家都会一大早赶去祝寿,争首贺。”

      卿狂惊讶:“蓝色港湾还流行这个?”

      雷昂失笑:“老人家过寿,自然越喜庆越热闹越好,代表人丁兴旺,四海皆友,其实就是一个简单的美好寓意。”

      卿狂听后才恍然大悟,感情是这么回事。其实说来也是合情合理,毕竟血统越纯粹,实力越强悍的大能之族,其血脉也就越难以延续,所以这种争贺欢闹的喜庆场面,也就代表了更加美好的祝福,显得心诚。

      卿狂没来由想到天空之城的亚瑟一族,亚瑟王两兄弟不也是人中龙凤,实力强悍深不可测么,而且一个比一个好看,势力庞大,亚瑟王更是坐拥一城,但是膝下不也仅仅只有一子而已,蒂法斯更是不惜怂恿自己将大陆搅得天翻地覆,这才好不容易追女成功,结婚生子恩爱有加,只是那么多年过去,也仅仅诞下一儿一女罢了。延绵子嗣一说,其中艰难,可见一斑。

      卿狂很快就接受了这一风俗,继续问道:“这么早过去,难道是要从早闹到晚?”

      这也太傻了吧,一个老头过生日,一堆他都未必全认识的人在他家疯疯癫癫嬉笑打闹……这,这画面怎么想怎么诡异啊!

      雷昂听后手扶栏杆满脸无语:“好歹也是四大家族之一,怎么可能只是这些。”

      雷昂一脸无奈的解释:“一般这种宴会都会聚集蓝色港湾许多上流人士,到时候就是你趁机将咱们烈火佣兵团名声打出去的时候。而且宴会上不光只是打闹贺寿,还有一些馈赠活动,所赠送的都是天材地宝,一般人挤破头都进不去的豪门盛宴里,就连售卖君王境魔兽都有,就更别说光盾家族的无所不知了,你也可以拿出一些值得兑换的宝贝,去向光盾家族提出询问,比如之前水域家族,他们的当家人就曾拿出一块拳头大的魂石,去向光盾老家主买一个消息。”

      卿狂好奇:“买什么消息?”

      雷昂凝视护城河:“水域当家人问光盾老家主,蓝色港湾未来的主人,是谁。”

      蓝色港湾未来的主人?

      卿狂再次挑眉,这个问题恐怕是很多年前才问的吧,因为众所周知,蓝色港湾现在的少城主,就是城主的三儿子,蓝天初。

      “光盾老家主怎么说?”卿狂眺望护城河的河水,波光粼粼。

      她比较好奇那个素未谋面的老家主,会如何回答四大家族之一的水域当家人。

      “光盾老家主只说了三个字。”雷昂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卿狂,目光幽深:“蓝天踪。”

      卿狂闻言一愣。

      蓝天踪,正是城主蓝天逸的长子,也是少城主蓝天初的二哥,眼下蓝天初已经受封成为少城主,未来不久只等城主蓝天逸禅位,城主府再选个适当的时机,便可昭告内城蓝色港湾,外滩十八岛,乃至整个蓝光天恒,蓝天初子承父业,顺势登城,成为蓝光天恒下一任城主。可光盾家族的老家主又怎么会给出这么个答案?

      难道号称无所不知的光盾家族,失策了?

      还是说老家主看走眼了?

      这都不可能啊!

      卿狂下意识的摸着光洁的下巴,思索着这相当吊诡的答案,越想越觉得,这里面的水,很深。

      卿狂蓦地抬头:“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雷昂似乎没有想到卿狂会突然这么问自己,当下一愣,道:“这件事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光盾家族内部,以及水域家族内部。我之所以也知道,是因为几年前我父亲收到家族召集赶往蓝色港湾,在一次内部聚会中听来的。当时便是水域家族的当家人亲自前来面见光盾老家主,那时众人皆在,老家主也没有隐藏掩盖的样子,大家听后也就埋在心里,不曾与旁人提及。”

      “至于我……”雷昂顿了顿,开口道:“我父亲将众多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企图希望我成为一个无所不知的修士,所以他在回到郦波弯的时候便找了个机会将此事告诉了我。”

      雷昂声音低沉:“可最后我却成为了一名佣兵。”

      卿狂一猜便是如此,只是没想到雷昂自己也已经发现了他父亲对他寄予的厚望,这点再次令卿狂惊讶。

      她又拍了拍雷昂的肩头,冲雷昂豁然一笑:“好了,你回去吧,团里还有大大小小一堆事等着你,咱们也已经开始接任务去了,此时少了你,大家不知道如何处理,我呢,也该动身,去争个首贺了。”

      雷昂闻言晒然一笑:“真想看你在一堆修炼者里挤破头的样子。”

      一定有趣极了。

      卿狂闻言哈哈一笑,她摆摆手:“我可不会去挤。”

      雷昂耸肩,对于他这个副团长,他还是很信任的,至于他要如何去争,去出名,那是他的事,与他这个团长无关。

      “你想好礼物了?”雷昂问。

      卿狂闻言蓦地抬头,望着护城河旁,头顶的参天古树,对着那花开正盛的槐花老树,露出一抹笑。

      蓝色港湾的四大家族如卿狂此刻脚下的青砖街道,条条大路皆通一处,若循循而衍的八门阵法,整个蓝色港湾置身其中,齐齐簇拥着城主府,而城主府下的四大家族,则如四尊守护神,坐镇了蓝色港湾四通八达的主干街道,四者之间距离一致,分了四个阵角而立,每一个家族,皆门庭浩浩,奢华尽显。

      卿狂一路沿着宽阔街道走去,走过了护城街边,走出了槐花老街,走到了郁郁金街,走过了湖停街,卿狂也没有见到光盾家族的一角。看着时不时从自己身后疾驰而过的马车,卿狂突然明白过来,也许她应该雇佣一辆马车,驱车前往贺寿,应该是最快的方式之一。

      只是她没有坐车的习惯,而且眼下也走了一半,她抬头望着清晨东升的旭日,春风和煦,扬起槐叶无数,正是春风十里,风光正好。她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往下再走,卿狂也没了兴趣打量四周,无论是走过了怎样的富贵人家,权势滔天,她都懒得再看一眼,更加没有兴趣去看这条街叫什么名字,那条街又通往何方,这户人家与四大家族有没有什么连襟关系,那方人家坐镇老祖……

      她现在只想快点到光盾老巢,然后坐下,饮一杯水。

      说到饮一杯,卿狂便想起自己的槐花酒。

      她手掌微转,街边买来的酒葫芦便出现在她手中,卿狂拔开之后仰头便喝了一口,顿时感觉神清气爽不少。槐花酒香并不浓稠,只是味纯,清香弥漫,并不浓郁,饮过之后一股清香甘甜萦绕其中,卿狂咂咂嘴,便又饮了一口。

      于是她便一手捏着酒葫芦仰头饮酒,踏上了名为风雨同舟的拱桥。

      拱桥通体乳白,皆是雕刻精美的栏板和望柱,拱桥宽且长,如卿狂这般踏上望去,一眼望不到尽头。而拱桥底下,则是沿着护城河而建的栏杆,栏杆内自有条条道路,而底下,则是静静流淌的护城河。

      拱桥上也种植了槐花古树,只是与其他地方的槐花树不同的是,这里的槐花树只盛其花,并无其香。

      有些甚至还没开出花来,卿狂便踩着乳白拱桥,一路闲庭信步而过,姿态之洒脱,竟让周围路过的修炼者看得一愣,心生怅然。问何时自己能如这戴着面具,身披青衣的少年这般,踏清风而来,饮美酒为伴,一路顺着槐花走过,只余一身清香袭来。

      只是这般艳羡的想着,又会忍不住自嘲,自己如此努力修炼,挣来成堆的源石,为的不就是能够跻身修炼场里更高处,享受无尽生命,坐拥大陆最强,成为登顶的人么。只可惜他们日复一日的赚着源石,置身茫茫人海,与自己,与敌人抗争,每天被压力压的喘不上气,为的不就是有朝一日,能如这少年一般,虽置身修炼大道,却依旧能踏着清风,尽情享受时光,看遍山河万里么。

      卿狂在周围的瞩目中继续前行,拱桥落叶纷纷,晨风起,墨发飞扬,周围的人望着那抹青衣背影,皆不由自主驻足停留,拱桥上,一位同样一袭青衣的少女蓦地席地而坐,盘膝闭目,就此感悟,竟像是在突破。

      饮过一阵酒,卿狂这才好不容易走下拱桥,她回头望向刻写名字的拱桥,拱桥那里竟然下起了雨。而且仅有拱桥上落雨,其他地方仍旧一片干净整洁。

      果真,风雨同舟。

      卿狂笑,突然举起手中酒葫芦,遥遥向那座会落雨的拱桥,敬了一杯酒。

      有过那座拱桥,卿狂三拐两拐,很快便在大街上看到了一个如弧形的光柱,覆盖在一处建造奇特,如西式城堡的建筑上,只隐隐约约,露出冰山一角。

      那里,应该便是久仰大名的光盾家族所在地了吧。

      卿狂仰头又喝了口槐花酒,重新踏步走去。

      卿狂走的这一整片区域,所有槐花树都不曾弥漫花香,有些也不曾开花,而街道也不似她的槐花街,护城街,熙熙攘攘人潮拥挤,相反的,这片区域都不曾见到什么人,街道商铺纷纷关门,沿着继续往下走,便是无穷无尽的白色高墙。

      卿狂足足沿着这白色围墙走了有小半时辰,这才终于走到了正门外面,她停下脚步喘了口气,抬头望着两条长龙一般的家仆,分左右两侧笔直而立,迎接着手持请柬而来,非富即贵的客人。

      门口两尊石像巍峨,卿狂认不出是什么,但她总算明白,这走了许久的围墙,竟然皆是光盾家族所有的围墙。

      占地面积之大,简直可以容下她数十座观城楼了。

      “不愧是四大家族之一啊,真是豪气。”卿狂啧啧两声,随即拿出戒指中的请柬,与那些前来贺寿的人潮一起,走向大门。

      光盾家仆站成两排,只余中央大道,只要递交请柬,便可进入大门。卿狂走在贺寿人群中抬头望去,大门处高高站着一位白胡子老人,他笑眯眯的双手去接各人的请柬,遇上一些相熟的也会寒暄几句,一派从容有度,大家风范。

      卿狂看到老者应付自如,想着要不是他穿着素雅,不像一家之主,她还真要怀疑这个站在大门口迎来送往的老头,就是光盾家族的老家主了。

      递上请柬,白胡子老头脸上笑容不减,冲卿狂拱手:“蒂法斯阁下,恭迎大驾啊!”

      卿狂顿时觉得有趣,这么一个像管家一样的老头竟然能准确无误的说出每个人的名字,而且做到事事俱到,真是不简单。

      卿狂抱拳回了个礼,随即受家仆指引,正式踏入光盾家族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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