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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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仪在河南府新官上任的第一场官司，审的就是自家的亲侄女，甭管是冲着官老爷的‘新官上任三把火’还是‘亲叔侄对薄公堂’，这场官司早已吸引了河南府的众多的老少爷们，大家伙都想看看这新上任的县令大人，为人为官究竟如何？
在城中，唯一对此热闹场景不甚高兴的怕是只有向来自诩‘名门望族’的谢家了，尤其是最为注重名声的谢老爷子，竟破天荒的在老太太屋中住了一宿，两夫妻凑在一起，旁的没说什么，前半夜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半宿，老太爷一遍遍的唉声叹气，直扰的人心烦。
“要早知道这样，当年........就不该留下他，也怪你，偏偏那时候横插一杠，最后硬是闹的把这孽种养在名下。”要不是当年徐氏多事，谢家也不至于会闹出现在的丑闻。追根溯源，老太爷觉得，要是没有谢仪这个大祸头子，自然现在也就不会有谢婖瑜这个小祸头子。
老太太向来就不是个吃亏的主，更何况这把年纪的她也不用想着去怎么讨好谢老爷子，当即就丝毫不留情面的反驳了回去：“你还好意思怪起我来，当年是谁勒不住那根裤腰带，愣是好的坏的都想着法子往屋子里哄，我就想不通了，你怎么就那么好胃口。”
要是谢琏当年不把那晦气的女人弄进府里来，她也就不会因为一次出手而被婆婆察觉，最后被逼着把老四认在名下。
“你，你........”俩夫妻背对而眠，在一片黑暗中，还是能隐约看见谢老太爷那张涨红如同猪肝似的脸颊，有些气喘的他捂着胸口，半天了也没能说出什么来。
谢老太爷，也就是谢琏，从小就有一个强势的娘亲，长大后娶徐氏为妻，本以为是个温和顺从的小媳妇，可谁料，比起强势在言语上的娘亲，徐氏的阴招更让人防不胜防，以至于这一辈子，在这对婆媳面前，他都没能立起来过。
“当年，老爷你偏爱行那红袖添衣之事，哪一回我不是都顺着你，要我身边的丫鬟，我二话不说，就让她们几个开了脸，翠姨娘是你从烟花柳巷之地弄出来的，我可有瞧我说过半个不字；文姨娘出身小家小户的，老爷抹不开面，最后不还是我亲自派人把文姨娘抬上门的；还有秦氏.........”老太太一开口愣是把这么些年和谢琏有过关系的，最后成事了，没能成事的，都挨个说了一番，力证她的贤妻之名。
“我.....我.....”支支吾吾了半天，谢琏终是没了脾气，最后憋了半天，也只吐了这么句话：“我知道太太心善，最是和乐不过，我也时常同她们念叨，要她们不要忘了太太的恩德。”
谢老太太心里一阵冷哼，黑暗中那双精明的眼睛此刻更多了几分渗人的色彩。
一顿‘连削带打’，而后又是‘自诉衷肠’，谢老太太才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把谢琏弄的无地自容，愧疚不已，最后只得缴械投降。
不过，徐氏之所以能熬到老太太的位置，自然也与她极其精明利索的手段脱不了干系，“我知道老爷最是心善不过，若不是当年老爷当年看着那逃奴着实可怜，也就不会好心带她进府避难.......后面的事情，是那女人不洁身自好，硬是用手段攀上了老爷.......”徐氏话里话外都在为谢琏‘脱罪’，愣是把一切罪名都推脱到了那个已逝去的女子身上。
这是最后一招，谢老太太知道男人最好面子，谢琏这个徒有其表的人在这方面，一直有着比他人更强的虚荣感。以至于每回，谢老太太都能掐准老太爷的命脉，先是对这谢琏的指责‘反戈一击’，而后立即把自己放到受害人的立场上，诉说着她的为难艰辛却自始至终把谢琏的利益与需求放在第一位，最后则是，将过错推给第三方，这样既能挽回谢琏的面子，又能让谢琏找着台阶往下走，还能让
一如之前几十年的战斗结果一样，谢老太爷被这连番的攻击打的丝毫没有招架之力，只能借助着黑暗来掩饰他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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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几乎久到这对同床异梦的夫妻都以为对方已经熟睡的时候，思来想去的谢老太爷灿灿地开口道：“你说，明儿个老大会怎么判？”这毕竟，要是手软了，城里人就会说老大包庇，要是判的狠了，这自家人都不放过，这种行为会让人生怵的。
“我怎么会知道？”又不是我肚里爬出来的，谢老太太心里腹议着。其实她完全能有主意把这桩事，坏事变好事，甚至还能让老大更上一层楼。
只可惜，老大不仅不是她亲儿子，还是那个是同她亲儿子——老五争抢家产的人，落井下石还来不及呢，又怎会出手相帮？
“那你说，老四那丫头要是真落了个罪名，这我们该怎么办？要不，把老四这支分出去？”家里要是落了个犯事的名声，这一锅好粥还不让猪拱了。谢老太爷认为，唯一的法子就是尽早剔除糟粕，借此还谢家一清白名声。
“不成，至少这时候不成。”脑子里在快速运转着如何能借着老大与四房这桩事而不动声色从中渔翁得利的谢老太太，隐约有了个模糊的主意后，这才分心继续着与谢老太爷的谈话，“要是在这关头，我们把他们一房挪了出去，以后说起来，总是我们不占理，外面传的也不能好听。”
谢家这对老夫妻都爱面子，只是谢家老太太更为聪明，她懂得如何去挣面子，因为要面子，即使她对程氏再厌恶，都依旧忍受着这个儿媳几日一次的早起侍奉；因为爱面子，她并没有对抢去族长位置的大房恶语相向；还是因为面子，她在人前总是摆出一副和善慈祥的样子。
当然，这并不代表，她就是个良善的。
“这牵扯上人命官司的是他们四房，城里人说起来，也都是他们四房不会教养孩子，可若是我们借着这个茬子把人一家子分了出去，可就是我们不占理了。”反正，她不能忍受有一丝对她名声有碍的事情发生。
“要是能有什么法子，让老四自己提出来？或者是........”想有什么法子，让族人出面除去四房这一支，这样，方才是上上策。
“事情到这一步，也就只能这样了。”谢老太爷也想到了去请族人一同对着四房施压，这样一来，四房是不走也得走了。
“哎”，一声绵长的叹息，谢老太爷惆怅不已，“这回丢人可丢大发了，孽障啊，孽障......”
“只是还有一事，老大的圣旨宴，京城里不是派人送礼来了吗，还跟来一个管事的婆子，是堂嫂身边倚重的人。”满脑子的纷纷扰扰，愣是让谢老太太把这桩大事给落脑后了，“今天我召她来一叙，又问了些上京的事情，这才知道，原来是京里的几个姑娘到年龄要选陪嫁了，堂嫂这才派人来问问，我们有没有什么打算。毕竟，京里的几个姑娘都是有大前途的，入了宫哪怕挣不着皇后的位置，四妃也是绝对跑不了的，就是最差最差的，也能比我们家姑娘以后强上千百倍。”当时一听，好多其他的旁系家族就已经开始往京里运东西了，偕老太太当下就急了。
这么好的差事，怎么能让人捷足先登了呢！
“这........你同我说什么，内院不一直是由你做主的。”老太爷本来就不管事，乍一下听到这些话他心里也难免活泛起来，只是他若是管了，要是传出去，还指不定怎么在背后被人嚼舌根呢。
虽然没有明说，但凭着谢家老太太这么些年的经历又有什么不明白的，“那我这两日就给老大媳妇他们露个话，要是他们真有这心思，我们也就多筹谋几分，若是没这想法，那就当这事没有。”
谢老太太很聪明的没把话说满，甚至她也没打算明着把事情摊开来说。
谢老太爷没再说什么，这毕竟是女人家的事情，又隔了辈分，他插/手实在说不过去。
夜渐渐深了，谢家大院中不少的院落依旧灯火通明，被黑夜笼罩着的谢府，又有几人是真心实意的？
“老爷，你同大哥把案子都顺一遍了吗？”晚饭后，程氏拖着羸弱的身体整整等了一个晚上，这才把去大房议事的谢侃等到了。
“太太，你这是何必呢，竟生生熬了两个时辰。”谢侃赶忙小心翼翼的把程氏扶到内室的床上，程氏毫无血色的脸蛋不由得让他一惊。
程氏摆了摆手，急切地问道：“你都同大哥说清楚了吗？还有那些你寻来的证物与证人，一并交予大哥了吗？他可信了？”
“嗯，太太放心吧，瑜儿会没事的。”其实按理来说，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作为家属的他是不能与县官接近，谈话，因为这样会影响县官对此案的判断。
当然，这回，他也是有足够的证据能够证明此案绝对与婖瑜无关，甚至随着第二个案发现场的种种迹象来看，他对凶手也有了大概的确认，只是后面的事情，就是县太爷的事情了，只要大哥仔细想想，推敲一番，就能得出是谁人作下了这桩案子。
很显然谢侃的安抚还是极有用的，至少对于程氏来说，这是一贴上好的安神药。“我这都求神拜佛一整天的，总算听到个好消息，这下我也该放心了。”
“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家人，太太就把心稳稳的放肚子里，为夫敢担保：明儿个瑜儿一定平平安安的回来。”自小熟读《洗冤集录》的谢侃，说实话，他并不喜欢今天的这种做法，一方面他苦苦追寻各种蛛丝马迹，就是为了能还案件一个真相，能让婖瑜安全从中脱身，然而另一方面，他始终不会忘记，他是案件牵连者的家属。
隐约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一直在谢侃心底生根发芽........
“老爷，你说，我们要不要请一个讼师，免得瑜儿不会讲话坏了事情，有个讼师在，也能多少帮衬着些。”程氏的心才稍微平稳了些，随即一想到这种情况，又免不了一阵担忧。
“太太怎么糊涂了，这要是真弄个讼师，大哥还指不定会作什么想法？”知道程氏在忧心明早的事情，谢侃话语中多了几分无奈。“该做的，不该做的，我们都尽力了，剩下的就全指望老天了。太太你还是早些歇着，明儿个也好打起精神，等消息。”
“瞧我这脑子，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程氏轻拍了一下脑袋，把自己好一通埋愿。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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