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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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声声威严齐整的‘威武’声中，这桩早已传遍河南府内内外外的人命官司开锣响鼓，进入了公堂受理的阶段。
公堂外早已站满了前来瞧热闹的河南府的老少爷们，大家窃窃私语的交流着有关这桩案子的消息，不甚宽敞的衙门口硬是被挤的水泄不通，站在后头的根本就看不到内堂的情形，于是大家各出奇招，有的三五人架起来搭成了人梯，有的踩着自家带来的小板凳准备‘高瞻远瞩’一番，而最令人瞠目结舌的就是公堂前的两棵百年老树上，都爬满了人。
谢家的人并没有人来瞧这出他们自家人为难自家人的戏码，除了心系自家姑娘，忧心忡忡的谢侃.......
由于公堂外太过喧闹杂乱，谢仪赶忙派人把大部分的瞧热闹的好事者们都请出了衙门，只留下稀稀疏疏的十几二十人，这才控制住了混乱的局面。
出人意料的是，在剩下那些为数不多的人中，一袭男子装扮的谢婖福就依靠在大门右侧的角落里，一双美目静静的落在了内堂的中央，出神发愣。
与谢婖福相对的另一扇门下，听闻是谢仪新官上任的第一桩案子，依旧在此地驻留，闲来无事的龙恒信步而至，准备来凑个热闹。
人群中还有一个较为显眼之人，倒不是说他的衣着有多富贵，又或是长着一张俊美惑人的脸，反而，这人看上去稀疏平常，满脸的泥渍使人难以窥见他的真正面貌，一身衣服也都破烂的如同一个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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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声脆响，程氏手中盛满汤药的瓷碗应声落地，滚烫的汤水洒了她半身，程氏都浑然不觉，神情呆滞的喃喃自语着：“出事了，出事了........”
就在刚刚端起瓷碗之时，她这些天一直昏沉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白光，突然想到了最有可能的一个结局。
“出事了，出事了......我什么都想到了，却不曾考虑到这最坏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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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堂”，衙役齐声喊道，声音训练有素，整齐划一。
头顶乌纱帽，身披青色官袍，小杂花纹绣于胸前，腰系银钑花束带，青色带鞓，垂尾于下，脚踩黑靴金丝履。谢仪本就是文官出身，比起一般的官员，他的身上总少不了几分迂腐的酸气，一身白净的肤色，更显其俊秀之气。
许是这十多年的磨砺，谢仪锻炼出了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与这一身威严的打扮相辅相成，霸气又不失内敛的气势一时间彰显无遗。
一声惊堂木落下，婖瑜被带上了公堂，好歹是县太爷的亲侄女，也还没被套上杀人犯的罪名，两位跟在婖瑜身后的官差见她年纪小，也就没有过多的为难。
上辈子的婖瑜连公安局都没踏足过，没想到穿越之后，居然摊上了人命官司，还进了公堂。
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充斥着婖瑜的内心，一时间脑海里闪过各种有关断案的电视剧片段，具体情节她已经半点都想不起来了，却莫名的记住了那些千篇一律的升堂场景，也许正是因为他们太过千篇一律了。
在正好路过谢侃前方的时候，婖瑜回头对着她爹爹温和的笑了笑，仿佛是在无声的安慰着谢侃，让他不用过为担忧。
咧着的嘴角，还不曾垂下，视线无意的飘过谢侃身后不远处的那个脏兮兮的小乞丐，恰好那时，两人的视线就在这不经意间对上了——
是他！
那个当时救她一命的少年！
如深潭般平静又寒冷的眼睛，婖瑜相信，这辈子她都不会再碰到第二双。
若是放在平时，她想她一定会想方设法的一探究竟，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的人才会拥有这么一双枯寂无波的瞳眸。
转身，回神，面朝着早已摆好架势的谢仪，屈膝下跪。
行云流水，虽是稚龄，却有着超脱常人的潇洒与镇定。
这是引自几十年后，那套风靡各国的《谢氏女子传》中第一章的赞美之词。
此时的婖瑜自然不知道几十年后的事情，几十道意味不同的视线汇聚于她的身上——如芒在背，这词大概就是形容现在的她的。
‘这简直就是活脱脱的一出猴戏啊，而她居然还是那个耍猴的人。’婖瑜心底油然而生起一股悲壮之情。
一时间，公堂上难得呈现出一片肃静之态，坐在上首的谢仪神色如常，一阵打量后，视线落在了娇弱的婖瑜身上，眼神平淡无波，却让跪在下面的婖瑜不寒而栗。
什么都想到了，谢仪却忘了思考该如何称呼谢婖瑜，一般来说，女子的姓名不能告知于外人，即使是出嫁的妇人上了公堂，也只能称呼其姓氏，眼下，直呼婖瑜为‘谢家女’是最好最普遍的叫法，然而谢仪私心作怪，他不愿在众人面前一再的强调公堂里跪着的是他的侄女——即使这已经是整个河南府都知晓的事情。
“堂下女子，本官问你，本月十五那日到午时期间，你当时可在德胜坊内堂？”
“回大人，是。那日小女子同家父..........”忐忑的准备了半宿，思索着谢仪可能会问的各种问题，结果一开口竟然是这么简单的问题，浑身紧绷的婖瑜暗中松了口气，轻松对答着。
谁料——
“啪”，一声惊堂木落在案几之上，声音刺耳响亮，吓得毫无防备的婖瑜浑身一颤，差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跃而起。
余音绕梁久久不绝，正如婖瑜那颗‘扑通’‘扑通’飞快跳跃着的小心脏，怎么都不能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
谢仪若无其事的开口说道：“本官只问你，是与不是？”平淡无波的声音透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此刻的谢仪已经不能只用严厉来形容了，跪着的婖瑜双脚打颤，她用尽全身力气想让自己能够平静下来，至少，看上去平静下来。
没有过进公安局的经验，然而生长在和平社会的她明白，与人谈判，若是心生惧意，结局只会节节败退，被人逼入绝境。
婖瑜隐约中明白，事情恐有变。至于原因，她也说不上来个所以然，只能暂时将一切归结于女人的直觉。
“是”，比起之前颇为悠然的态度，此刻的她心里多了几分提防与肃穆，连语气中也带着刺人的倔强。
对于这种不配合的态度，谢仪眉头微攒，眼中闪过一丝凌厉，再次开口时，话语中更冷了几分：“那日巳时至未时其间，你可曾由德胜坊侧门进出，并于德胜坊右侧的小巷中发现一个深受重伤的男子？”
“他不是......”婖瑜急忙的辩解着，就在谢仪刚才开口之时，她心里一个寒颤，深觉事情不对。
“我当时以为他已经死了，毕竟当时他被一张草席盖着，浑身上下都在流血。”婖瑜有一种感觉，她觉得谢仪不想让她说太多的话，可是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难道是怕她会说什么不可挽回的话？
又是一声惊堂木，较之先前那下声音更响更为让人揪心，“你以为死者当时已经死了，换言之，当时，你遇见他时，他还是活着的？”谢仪故意不理会婖瑜其他的那些对他而言杂七杂八的话，牢牢地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死者当时是死是活’这桩事情上，“还有，你要再敢忤逆本官，扰乱公堂，休怪本官刑罚伺候。”
“是。”婖瑜垂头低语，不知是回答一前一后的那句话，现在的她收起了刚才锋利的尖刺，略显阴沉与无奈。
那人当时既然还能有力气掐着她，总该是还剩口气的吧。
“案发后，你可曾对人言：当时，死者突然坐起，一把掐住了你的脖子，而后你挣扎不已，可有此事？”一眼扫过站在人群最前头的神情死死盯着场内状况的谢侃，谢仪按捺着心底的雀跃，清咳几声,，掩去了他微微上钩的嘴角。
一个眼神示意一左一右把谢仪夹在当中的两个便衣衙役，随即两人不约而同的微微颔首，谢仪这才满意的把心思又放到了案子上。
老四，大哥这回多谢你送上门的大礼了。
“是”已经完全是一头大的局面了，婖瑜也懒得再挣扎了，对于她来说，只要结果没事，其他的也就无所谓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她也就当是受点委屈，把他们房这回欠大房全都还了，以后大家两清。
早上出门前，程氏就拉着她说了一通，今天是谢仪在家乡父老面前审的第一桩案子，势必会在言语上拿婖瑜开刀，无论怎么样他都不会太过，毕竟当时大太太答应帮忙了，而且昨晚谢侃还把案件所有查找到的证据都交由了谢仪，就是冲着这点，程氏敢担保，谢仪也不会太过为难婖瑜的。
忽然见，谢仪激动的站起身，绕过宽大厚重的案几，几个快步跨至婖瑜跟前，神情激动，言语中透着显而易见的激愤之情：“他用力之大，竟一时间令你难以呼吸，就在你不断挣扎的时候，手边恰好摸到了一块放在墙角的红砖头，当时的你顾不上三七二十一，抡起砖块就往死者脑袋上砸，本官说的可对？”就像是亲眼见到了当时案发的情形一般，就在谢仪极富渲染力的陈述中，这段‘栩栩如生’的所谓的案情铺展在了众人的面前。
这句话最为关键，甚至于今天谢仪前面的一通铺垫也都是为了现在的这句话。
随着众人的一阵唏嘘与感慨之声，现场的气氛在此刻达到了高/潮。
而已经知道事情不对，准备‘奋不顾身’，一闯公堂，只身救女的谢侃，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早已准备好的‘埋伏’捂住了嘴，手脚动弹不得，在大家都沉醉于谢仪‘所谓的真相’之时，两人合力把挣扎的谢侃拖进了另一处屋子。
位处上首的谢仪恍若浑然不觉，全心全意地处理这面前的这桩人命案子。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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