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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心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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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爱太深浓,湮着她喘不过气。
他在她心里的分量太沉重,蓦地强力抽走,只留一具空荡落寞的壳。
电视机里的娱乐节目演着正欢,那样的欢声笑语,映着柳凝儿的哭声愈加孤凉。
急雨来袭,狠劲地敲打着玻璃,不舍得离开,却终究抵不过引力无奈地滴落。她和他再不能恣意而酣畅地在一起,像之前一样在雨里狂奔。他脱下自己的外套,为她搭起一方晴空。她依在他怀里,用袖子轻轻地擦拭着他面庞的水滴,调皮地笑:“小厮,你家大人要你说出雨中哭泣的人的脸上,雨水更多还是泪水更多?”
他轻嗤一声,温柔地捏她的脸蛋,道:“不管是泪水还是雨水,只要在大人你的脸上,通通都不许有!”
她的泪水与欢笑,再不能真实地对他展露。
柳凝儿抹了下下巴的泪水,起身向茶几走去。手机屏灯不停地闪,她差点漏掉这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惶急而焦躁,带着明显的埋怨:“柳凝儿,无论你现在在哪儿,最好赶紧到医院来,否则你妈妈会因为第三者的身份付出怎样的代价,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不待话音落下,柳凝儿已经拿起手袋,迅速地下了楼。
她不知道妈妈明明说好了去乡下接爸爸,怎么现在又会在医院里。妈妈对那个人的眷恋与心不由己,她都懂。然而,太多的情感,注定不能恰如其所地安放。
来到医院,刚要向医生打听叶慕锦的病房号,一声尖利的女声已经传来。
“姐姐,我被你害的还不够惨吗?你温柔美丽,当年在村子里,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就只能活在你的阴影之下。我知道你和慕锦有过感情,但他现在是我老公!因为你,我被自己亲生的儿子告上法庭,我进了监狱进了精神病院!你还嫌不够是吗?”
这幢楼与前面的住院部距离不远,却清净了很多。里面的每一个角落,都彰显着它与主人相称的身价或地位。所以来往的人并不繁杂。闻声,柳凝儿已加快脚步。
转了弯,柳凝儿看到一个穿着雍容华贵却目光凌厉的女人,自己的母亲就站在她的对面,言语甚是酸楚无奈。
“蓉蓉,我不是有心伤害你,也不想破坏你的家庭,只是慕哥他……”
女人的嘴角依然挂着一丝讥诮的弧度,道:“瞧瞧,受伤害的是我,家庭受到威胁的也是我!但你就是有那种本事,让男人心疼怜悯的狐媚本事!”
“你住口!你凭什么这样说我妈!”
柳凝儿已经赶上前去,将柳舒眉护在身后。当她正视这个女人时,只觉得脑海里轰的一声,将视线也震的有些残破。
这个女人,她虽然只见过一次,却铸造了最深沉难以摆脱的噩梦。
如果这个女人没有出现,她和小厮的婚礼或者可以顺利完成,越过那道心理魔障。
这个女人的目光一如既往地逼仄,只是她额角的那道疤,直逼眉心,仿佛一条丑陋而凶恶的蜈蚣,维持着残留不多的姣好。她看着柳凝儿,轻轻点头,若有所叹。
“姐姐,你果然处处高我一截。你的女儿任何时候都会这样理直气壮地护着你,可是我的儿子呢?他眼里哪儿还有我这个母亲!不过,我不会忘记,这一切都是拜你们母女所赐!你们妄图毁了我的家庭毁了我儿子,我告诉你们,这不可能!”
苏蓉目眦欲裂,声音冰冷地骇人。柳凝儿拉着母亲就要转身,却见苗语晨掩了病房的门,向这边走了过来,她拦住柳凝儿的路,淡淡地语气无疑是最深刻的质疑。
“大姑曾跟我说过,和你多么的姐妹情深,可这世间能对妹妹做出这种事的姐姐,倒还真是罕见!”她的目光掠过柳舒眉,落在柳凝儿的身上,“还有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我不会求你,大姑更不会。只是叶家虽然家大业大,但也不怕鱼死网破!”
窗外乍然浮现的亮光似是逼退了雨意,但柳凝儿依然觉得浑身潮湿难耐。她瞥了苗语晨一眼,道:“谢谢你打电话给我,我也跟你说的足够清楚,我会考虑离开这里,但你一定保证,要好好对他。”
不知道为何,面对着苗语晨,柳凝儿只能说出这样的一句。其他的情绪或者语言,只不过都是徒劳。
如果自己的离开可以换得他一家安宁此生幸福,她愿意默默地坚持着自己的决定。
只是她不知道,直到她下了楼转了弯,她的背影依然落在苗语晨的视线里好久好久。
苗语晨不愿意承认,自己是羡慕柳凝儿的。
羡慕她不争取不算计,便可以安然享受着叶子域的倾心与爱恋。
而她,即使寸步不离守着他,依然看不紧他的心。
叶子域醉酒受伤昏迷的两日里,她一直守着他,以为只要他醒来,自己便可以做他眼里的第一人。
却在她疲累打盹之际,他悄然地离去。去了柳凝儿那里。
虽然事实已经明了,虽然她明白,只要真相不破,柳凝儿和叶子域便再也不可能在一起;然而,她依旧是心虚的,心虚而疯狂。
她怕他们抛开世俗破釜沉舟,她怕自己不能承受失去。
她知道,除了叶子域,柳凝儿最担心的就是她妈妈。只要她妈妈陷入困境,她一定会放下手头的所有,前来拯救。
为此,她编织了一个又一个的网,殊不知也将自己牢牢缚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