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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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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风筝,我留在了圆莲处,可有一天他来看我的时候,脸上满是些青於,额上有着很深的伤口。
他说,辂儿,对不起,风筝不慎掉寺院前的悬崖了,我去捡,还是没抓住。他脸上流露出的落寞,那样让人心疼。
我用袖子替他拭去脸上的灰尘,口中宽慰道“圆莲师父好让辂儿心疼。”
我拿出药酒,替他脸上的伤口上了药,嘱咐了他“圆莲师父以后每日都来辂儿这儿,辂儿要替圆莲师父上药。”
他有些惭愧的神色流露在脸上“圆莲对不起辂儿,没有照看好风筝···”
我牵了他的手,笑意甜甜“等下次虢晏哥哥回来了,辂儿叫哥哥重新做几个,送给圆莲小师父。”
他望着我一愣神,随即是温暖的笑意蔓延开来,他喃喃的唤了一声“辂儿···。”
可是之后的一连几日,他并未来找过我。
我终于偷偷去寻了方丈,他微合着双眼的脸上带着宁静“圆莲?他和一群俗家香客争抢一个风筝打架,被关了禁闭好些天啦。”
我心中恍悟,原来那日的伤···
溜进禅房中,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他已有些消瘦的身形,我轻声唤了他“圆莲小师父。”
他看着我,竟有些难以置信“辂儿?怎么是你。”
我一声嘘,调笑道“辂儿担心小师傅的伤呢。”说罢,便替他细细的上了药。
他握着我的手,“辂儿,圆莲骗了辂儿。”
我轻轻的弹了弹他脑袋,嗔怪他“不过是个玩意儿,圆莲为何要让自己伤成这般,让辂儿难受。”
我望着他的眼里多了恳切“圆莲要答应辂儿,不要做傻事。”
他那好看的黑眸中,似乎含了亮晶晶的东西,在照进禅房阳光的点映下,一闪一闪。
面前这个自称为鸠铭的男子,有着和圆莲一模一样的黑瞳。圆莲,鸠铭,两张面庞终于完全重叠在了一起。
我撑大眼睛,“你难道是···”
他长舒一口气般,眼底笑意尽现“是,我便是圆莲,辂儿,你可算是认出我来了。”
我满是惊讶和欣喜的尖叫声惊起此时本就不多见的鸟群振翅。
冲上前,随即将他扑个满怀。
只听他声音柔和“我离开寺院之后,一直在设法寻了你,老主持也圆寂的早,而你们又是刻意隐匿了身份的。两年前,我去悯虔寺的时候,意外遇见当年一个老师父,他向我讲起当年的事,我才得知,原来辂儿,是暮烟城颜家的小小姐。”
“只是我一直都在担心,辂儿还是否在人世。”他流露出担心之色。
“辂儿命大的很呐”我嬉笑着拉了他的手,“只是这些年因为生病,记忆力却是颓坏了许多。”我撇着嘴,敲敲自己的脑袋“竟然这般健忘了呢。”
我围着他一圈打量,嘴中兹兹“可不是圆莲小师父的模样嘛,只是长长了头发,人也英挺了许多。”
我咧嘴笑道“也怪圆莲变化也太大了些呢,我还奇了为什么每次遇见你总觉得眼熟的紧,就是忆不起来。”
他将那个风筝线轱辘交至我手上,“辂儿,当年风筝没有留下,但这个总算是让我抢回来了。当初,我本就惭愧,又加上你的离去,让我一直留着它来思忆你。如今,它也总算是可以物归原主了。”
思忆婆娑,让我忆起了那个为我扎了风筝的虢晏哥哥。
我的声音有些低迷“当年,我离开悯虔寺之后,便得知了虢晏哥哥的死讯,那个关于风筝的许诺,也郁郁而散,永远不会再有实现的可能了···”
他替我拭去了泪“辂儿,一切都过去了,从今以后,就让我来代替虢晏公子,照顾辂儿吧,让我来替辂儿扎风筝好么。”
我清浅一笑,却又嘟了嘴“还说呢,差点让你绕远了,”我抓了他的胳膊“快给辂儿讲讲,你怎么成了世子啦,还有,为什么要单方面成了辂儿的义兄?”
他牵住我的那双大手一如从前温暖,我的手心感触着属于他的暖意。
他道“我本是父王与拓跋氏公主之子,只因二十年前拓跋族内叛乱,并不知情的母亲带我回拓跋族省亲,可谁知那群贼人妄想利用挟持母亲与我,威胁父王。圣上知晓拓跋族叛乱,责怪父王没有安定好拓跋族,一怒之下,褫夺了父王的王爵。母亲为了不连累过多,选择自刎。自刎之前,她将我暗中托付给一位贴身奴婢,将我乘机带出拓跋氏封地,在民间掩藏起来。后来几番辗转,流落至悯虔寺。我自小知晓自己的身份,所以也就相对于成熟隐忍些,一直寻机寻找父王。十年前,父王因立下平定南地的汗马功劳,被圣上重新恢复王爵之位,而后也在一直设法寻我。知道四年前,也就是你离开的第二年,我才被父王找到,接回了王府。圣上知晓后,亦赐予了母亲夫人封号以及我现在的世子封号。”
“而你,成了我心中唯一的念念。”他说这话时,眼里是那般的柔情。
我如同听了奇谈怪闻一般的吃惊不已“圆莲原来遭遇了这么多磨难。”却又舒了口气“不过,一切都结束了,就像是圆莲小师傅当年额上那个伤疤,也被时间抹平了呢。”
我细瞧当年那个伤口处,却是没有留下痕迹。
却被他抓住手,去抚摸伤口的位置“可是,有些东西,早已如这块伤痕,愈合的只是表面,可实际,留在心里的,早就烙下了永远的印迹。”
我眨巴了眼睛,手底下挣脱,脸上笑意讪讪“义兄,真会说笑···”
他温和一笑,口中继续道“我只是实在没有想到,未晞公子竟然会是辂儿自己。”
“那你又为何会在颜家院子中拉我去了他们面前,我才暴露了身份。”我嗔怪了他。却见他笑意深深“我真是好心好报,我拉未晞公子去堂下,本意是想要借着父王和颜老板都在的情势下,由我说了情,替未晞公子同梓辂小姐正式求了亲,可谁知···” 他用扇子轻敲我脑袋,“我才知自己是被你糊骗了呢。”
“而至于金兰之说,我本就有要在寻得辂儿之后,与辂儿义结金兰的打算的,不过,鉴于时机,我便是先斩后奏了一回而已。”
他注视着身后不远处那个亭子“我到觉着,这眼前的怡心亭算是个好地方。不如,你我在此处正式结拜了如何?”
我灿然一笑“恭敬不如从命!”
我同鸠铭跪在亭中,取了两支用来供奉土地神的香,点燃,昭告天地神祗道
“我褚鸠铭。”“我颜梓辂。'”
“以天地众神,土地公为鉴,今日在此义结金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金兰之义,就在这么一出荒唐百出的闹剧后,倒还成了真。
在回去路上的马上,我已经与鸠铭熟络了许多,一路嬉笑着说起我们见面前后的许多趣事。
我们在城里的路上,边走边吃着宜春坊的冰糖葫芦,笑闹不停。
我问他“我说自己是颜梓辂的未婚夫,你又怎么会轻易相信。”他一笑“还不是你这丫头。还记得你给我看的那块自称是定情之物的玉佩么?五年前在悯虔寺,我也见过你佩戴另一半玉佩,而那日,我看到你佩戴的那一块,正是和当年辂儿身上所佩戴的对玉。再加上今日,你在颜府中出现,我自然是信了。”
我在心中对自己的聪慧小小得意。
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他遥望天际一眼,“我们也得快些回去了呢,宴会就要开始了呢。”
我点了头,顺着他一起眺望,闯入眼的却是那无极塔的身形。
我这才想起我在郝记偷听到的那段对话,心中捉摸着如何开口向他问询了这件事,却忽见前方一攒人影晃动。
我心中不祥之感骤然袭来,我拉了他的胳膊,手指有些打颤“兄长当心!来者不善。”
他瞧见了那群来势汹汹之人,随即将我护在身后,低声玩味道“为小妹尽兄长的义务的机会,这么快就到来了呢。”
随即便是一声呵斥“来着何人?”
对面那群黑衣之人也止了步伐,其中一人声音狠戾“我们奉命带你身旁的女子去见主上,不关你的事,否则刀枪无眼。”
只听鸠铭低声在我耳边嘱咐,“辂儿,先躲起来。”随即是一声冷笑“那也要问了我手中之扇答不答应!”
顿时鸠铭已冲上前与那群人打斗起来,顷刻间奇异光束流窜在其中,而那把我本以为是文雅书儒饰物的折扇此刻在他的手中活灵活现,已然成为御敌良物。只见刀光剑影间,他游走自如。他只是将折扇一挥,便有几人闷哼一声倒下。虽说鸠铭之力并不在对方之下,只是对方人多势众,鸠铭也并无几分得势。
我因自小以来从未见过如此场面,此刻也兴致颇大,竟在一旁看的出了神。可又想起鸠铭嘱咐了我的话,遂打算先隐藏起来,以免被发现,反而拖累了他。可谁曾料想,我早已被对方盯上,却见三个黑衣之人出现在我面前,我惊恐间,向后一阵退缩,却被其中一人上前困住手脚,我正要挣扎,只见寒光一闪,身后那人一声闷哼之后手中困住我的力道骤然减小,我乘机迅速挣脱跑开,却见得那三人缓缓倒下。
而他们身后,站着一个人。
我几乎是无可遏制的浑身一凛。
殷红色,那是我唯一可以用来形容那双美得难以方物的眸子。
他被风吹拂的发,微微飘扬,与那一夜,我在无极塔见到的人影别无二致。
原来,那竟是他。
而为什么,又是他···
他狭长的眸子半眯,嘴角微扬,似乎读懂了我心中所想“我也不愿意总在这样的场景里遇见你,可你总是这样让人不放心。”
我撇撇嘴,满脸不以为然。
他语气悠然,声线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哦,上次你咬在我耳朵上的伤,可还隐隐作痛呢,你说,该怎么办?”
“喂喂喂,别想着转移话题,那本书,还给我。”我向着他伸手做出讨要的手势。
几乎就是在一瞬间,我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移至我面前极近的距离,一只大手握住我的肩。
他轻笑一声“你就这般同自己的救命恩人说话么?”
我撑大的眸子映照进那一片深邃的殷红“你···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