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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16章 ...

  •   鸠铭摇晃着手中的折扇,泠然道“梓辂小姐,且随我来。”
      他似乎并不打算开口,只是如常一般的摇晃的手中的折扇,饶有兴致的看着街上的小贩摊上的每一间物件,认真细致的询问着。
      我终于忍不住冲到他面前,伸开双臂挡住他的去路,语调半是大义凛然“还请鸠铭兄给辂儿一个解释。”
      他顿了手里的动作,笑意深深“终于,肯在我面前自称辂儿了?”
      我面色尴尬,缓缓落下胳膊,耷拉了脑袋“先前说谎是辂儿不对,辂儿道歉,只是方才···”我话还未说完,却被他一把拽住,带着我疾走了几步。只见前方路口处,一个模样有些熟悉的少年手中牵着一匹骢色良驹,鸠铭将我扶上了马,随即上马坐在我身后,半拥着我。他接过小厮递上来的缰绳,吩咐道“回去告诉父王和颜老板,就说我和梓辂小姐出去办点事,”他微微侧过脸看了我一眼,我能依稀感受到,夹杂在其中的温度“一会儿便归,不会误晚宴。”
      我回头去看他:“去哪?”
      他并不回答,只是清浅笑道“我暂且卖个关子。”
      我用胳膊肘去偷袭他,却被他识破,伸手捉住拥入怀中,口中低声道“辂儿,你还似从前一般顽劣。”
      从前?这话又是何意?我在心头暗忖着,从前?我微微睥睨他的面庞,似乎是有几分熟悉,只是终究无法忆起。
      马匹行至的方向,是望了郊外去的,果然不些路程,便出了西边的城门。西城外有座桥,待马匹过了桥,身后捏着缰绳的鸠铭高声喝道“驾!”马儿像是得到赦令一般,四足发力,狂奔起来。我因为第一次遭遇这般惊险的活动,心中所有的想法全被害怕和惊讶所占据,我只是依着下意识,将身子努力藏在身后那方温热的怀中,半闭着双眼,只感到耳边风呼啸的声响愈加强烈,耳边有节律地响起他底气十足的吆马声以及马蹄节奏性极强的啪嗒声,和他轻微的呼吸声。
      他身上的气息,是一种我并不知名的幽香,清新,淡然。并不同于那个有着殷红色眸的他的墨兰清幽。
      虽然,那个有着一双奇异红眼的家伙也算是救过我性命,虽然,我也狠狠的撕咬了他的耳朵,恩将仇报了一会。
      可是,我似乎又莫名其妙想到了那个红眼睛的家伙,那个夺走我吻的混蛋···
      我正思味着,耳畔一阵柔和男声响起“辂儿,到了。”
      我回神,只是顾着回头去望,却不曾想,一路颠簸下来,我与他之间的距离之近在我的意料之外,我望着那双黑瞳,意识怔怔然“哦,我们下去吧。”
      他似乎也是有几分走神,随即灿然一笑,跳下马,伸出双手冲了我道“来,辂儿跳下来。”

      春日完全到来之前空气,洋溢着淡淡的暖意。和风而过,吹得我心头有着说不出的绵软惬意。
      我打量四周一瞧,这里已是远离农田的地域,周围孤留人烟罕至的苍劲宽广。
      “看风景?”我摊着手,满面狐疑地盯着矗立在我身旁半臂距离的鸠铭。
      他的声音停在我耳中有了几丝恍惚“辂儿,你当真记不起我是谁么。”
      我凑近他,扑哧一声笑“鸠铭兄长,小弟,不对,小妹可承了您的大恩咯,可怎会糊涂连义兄都不识的了呢。”
      他语调坦然”辂儿,我一直在寻你。”
      我挠挠发“鸠铭兄在说些什么,为何要寻了辂儿?”
      口中的话方至此,心中却是猛然一沉,寻着我?
      他牵住我向前几步行,指着云雾飘渺间的远处,对我说“辂儿,你还记得,在哪里的那段时光么。”
      我随着他的指引去瞧,只见一座寺庙模样的建筑物,矗立在远处的山头之上,远远看来,仿佛蓬莱仙境之处的建筑一般矗立云端曼妙。
      我回望着他的眼,略微蹙眉,泫然眼前一亮“那是···悯虔寺。”
      我心中疑惑“可鸠铭兄如何得知,辂儿曾在悯虔寺生活过?”
      他笑意温暖“辂儿的身子一直不好,现在看来,比起当年,要好上许多了,只是顽劣的性子,倒反而有些见长。”
      我更是满腹狐疑,一脸求解的神情。
      他凑近了我,眼中写满期待“辂儿,你好好看看,还记得这个么。”
      那是一个有些年头的风筝线轱辘摊在他手心里,在手柄处刻有“辂”字样。
      “还记得,那个在悯虔寺的风筝么?”
      风筝,风筝。犹如一根埋在记忆中的线索,牵扯起泠泠回忆。
      我曾记得,我调笑着手中握着那柄风筝咕噜,嬉笑着道“圆莲师傅,奇怪的紧呢。”
      那段时光时的记忆,混杂着浓烈的中药气息和佛堂里摇铃的叮铃作响,弥漫在追忆的思绪中。
      素染每日劳累不堪,我每每在她来喂我服药时刻细细的为她揉搓乌黑的眼眶“素姐姐让辂儿好生心疼。”
      她细细的替我绾起青丝,疲惫的神色上留露出和煦“小姐这样病着,素染却没法子时刻守在身旁,才让素染心疼。”
      我握了她的手,口中道“素姐姐,当下母亲方才过世,家里丫鬟奴婢所剩不多,要姐姐这般辛苦,是要将姐姐掰成几半用了呢。”她合上房门的动作在我的半梦中吱呀响起。却又很快再次响起,我睁开一条眼缝去瞧,进来的人,并不是素染。
      来人在我的床铺前停下,放下了什么东西,然后微微叹气一声,随即门又是一阵吱呀。
      我似乎是睡着了。我只是感觉,时间流淌的速度,仿佛是我体内的血液一般,快要凝滞。
      枕旁,是牛皮纸包裹着的冰糖葫芦。
      海棠的大小并不十分均匀,甚至连糊在上面的冰糖层,也嶙峋如寒冬里房檐底的冰柱一般。
      会是谁呢?这糖葫芦。
      以后的每一日的同一时刻,素姐姐服侍我吃完药离开之后,那个身影便会准时进屋,放在我枕边一包糖葫芦,微停留片刻,随后离去。
      那是第四日,素姐姐柔声嘱咐了我好好休息便离去。我穿衣起身,躲在房门之后。他如往常一样进了屋。可当发觉床铺上没了我的人影的时候,似乎是有些慌张。我从身后蒙住了他的双眼“猜猜,我是谁?”他一瞬间呆愣在原地,背影有些僵硬。
      我扑哧一声笑,松了手,跳至他面前“辂儿和你开玩笑呢。”
      那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模样,眉眼如画,隽秀灵动。
      “小师傅你叫什么,我是辂儿。”
      “叫我圆莲便好。”他虽含着笑,可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一个十三四岁少年青稚。
      我低头牵起他的手腕,对着那个牛皮纸包道“是圆莲小师傅给我的对么。”
      我将纸包重新递与他面前,“圆莲小师傅陪着辂儿一起吃好么,辂儿不想总一个人,辂儿怕。”
      他牵住我的手,将屡屡温暖传递至我因病冰冷的手心里。
      他说“辂儿,我带了你出去玩儿吧。”
      那棵佝偻着身子,矗立在佛寺后院的山脚下海棠树所结的海棠果,红艳如春日新开的花一般烂漫。却给呆板的佛寺生活,点染了几丝灵动。
      他牵住我的手的动作,以及手心隐隐传来的温热,让我那么心安。
      他与寺院里的其他小和尚并不相同,他要寡言些、成熟些,我从未见过他终日守着木鱼敲打吟诵佛经。
      可在晌午时刻,他会固定来寻在佛寺里暂居的我。
      在悯虔寺的时日,我们一家是隐匿了身份的,遂我只告诉过他,我叫辂儿。
      我从带来寺院的行李中,翻出了虢晏哥哥亲手扎给我的风筝,交到他手中“圆莲师父,带辂儿去放风筝好么?”
      他看见风筝的眼神,是那样的欣喜和兴奋,那是我在他的眼神中第一次捕获到一个孩子应有的天真。
      我问他“圆莲师父想家想父母么?”
      他只是专注的望着天空中那飞翔着的风筝飘摇的姿态,忙着牵扯手中的线“圆莲快忘了那样复杂的事儿了。”
      可我分明看见,他眼底难掩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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