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F.L.Y.young

4、通天山

　　妹妹？姐妹！难道，要璃的仇人，竟也是这冥昊宗内之人？难道就是铩华？！
　　“你是如何认得她的？梦里都喊她的名字。若是在乎她，又何必来此？”
　　“与你无关。”
　　“无礼！”岚一挥长袖，无远不防之下被震退到房间的另一侧。“我是你师父！”她盯着他，正如方才所说的，如狼一般的。
　　无远的呼吸急促，却在不久之后平息，握紧的拳头又悄然松开。现在他比她不过，而且一切当以复仇为主，现在他还背负着要璃的仇恨，所以……
　　“下跪就不必了。”岚忽道，而他怔住。“你低头的那一刹那，我已知晓答案。”她莲步轻移，到了房内供递信用的猛禽栖息的架子旁，其上歇着一只漂亮健壮的隼。她抚摸着隼的羽毛，却不料被它猛然啄了一口，细细的鲜血顺着她的白玉指尖滑落而下，无远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梦。而岚却全然不顾，只是舔了舔自己的伤口。“向北冥展现你的忠诚？呵，若你是真想来此，又何必放不下牵挂？现在放弃还来得及，江湖，不就是一片闯荡之后，就脱不了身的凶险之地么，而这里更是如此。”
　　无远不明所以，她在劝他回到要璃身边？她们不应该是仇人关系吗？所以要璃才想报仇而未报……也许，是他想错了？
　　“忠诚？这天底下没有忠诚。背叛，只是看拿出的价码是否足够的交易。你看，我只是几日未喂它，它就要啄我，更何况本就未怀着忠诚之心而来的你。”
　　非常奇怪的，他竟然没有因为自己的目的暴露而慌张。她与北冥悟的关系让他不仅没有看到希望的破灭，反而还寻到了另一个意想不到的契机。
　　“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若是你决定离开，就替我给要璃带一句话——当年那些无关于我们的是是非非，逃避不如放下。我既已深陷其中，就由我一人承担，她莫要涉足。就算是为我，让她留在那个没有血腥的地方，替我拥有我得不到的……”说完，她走出房间，留下他陷入沉思。
　　那么，不是她么？无远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松了一口气。他不愿与她为敌，不仅是因为他敌她不过，还是因为他不愿与她为敌。以她对北冥悟的态度，她可能是他在此，唯一的志同道合之友。最后的那一个原因，他会让它一直沉淀在心底，趁着还未烙印下伤痛的时候忘却。
　　他一见倾心的人，以及那不可能的结局……
　　第二日清晨，无远准时站在了岚的门口，她推门而出，望见他，矗立良久后似乎是叹了长长的一口气，而后道：“那么从今以后，莫向任何人提起她。”随后，她方才神色中的落寞消失，恢复了那种高贵的慵懒，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对用红色缎带系着的铃铛，递给他。
　　无远怔愕，她似乎在开门前就已知道他来了，为什么？他明明已将脚步放得很轻了……
　　见他无所动作，她信手一挥，当他下意识的以手臂挡住这突然飞来的不明物时，却发现拴着铃铛的红绳已经缠在了他的手腕上，整齐得像是他自己绕上去的一般。
　　“明日我会对你进行视听训练，今日就随你在宗内如何吧。这铃铛能告诉那些除任务外深居不出的家伙们你是何身份，若是你到了别人的地盘，他们自会通知你不要擅自闯入的，当然，也不乏面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攻击的家伙，不过该怎样做就是你的事了。北冥既然令你以‘铩’字为号，你的功夫就应该配得上这个字才对。若是你今日有何不测，日后也就不必在宗内呆下去。我事先提醒你，山峰是北冥所居，前山是宗内老妖怪们的修炼之地，此二处莫去。还有，莫当他人与我一样，觉你并无杀意就会点到即止。感受杀意应是你的本能，这都没有的话你就回去吧。”说完，她就如云烟一般，自他身侧掠过，依旧是那种捉摸不透的步伐和看似慢而实快的速度，身后跟着那匹听她唤“青冥”的黑狼。
　　无远总算是有惊略有险的转遍了通天山的大半个山头，岚提醒过莫去的地方他自然也避开了。山里的雾气缥缈，远处甚至近处都无法以眼睛来了解。这山既名通天，自然高耸入云，而他为了不惊扰到北冥悟，在半山腰就会折返。山里的景色奇特，而他无心欣赏，因为这里的气氛过于诡异，阴森得紧，且不少地方寸草不生，枯木发黑，有的地方甚至连土地都是焦黑色的，明显是有练毒功的家伙住在附近，因发功而令方圆至少百里以内生灵涂炭，美景尽芜。遇到这种地方，他也会迅速回避。他不想如前日那样，在岚的手下竟连一个回合都没有撑过，连一招都未接住，就死在这种家伙手里，且连自己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与用毒之人交手，敌不动我不动，敌动则我动，伺机一击必杀，莫要抢先出手！
　　这是父亲的教导，他一直都记得。
　　在山中行了大半日，他方始觉原来岚的居处如此好。别处的山林早因为附近的居客而尽毁，几乎走遍了下半山的无远发觉只有岚那里的景色还有生命的气息。那铃铛的声音悦耳，伴了他一路。铃声中，他忽忆起北冥悟说的话——
　　“铩华，你回宗如此之久，却不来拜见，可知罪？”
　　回宗？那她之处的景色，可是因长期无人照料而成的？
　　正当他思索之时，忽觉后心发凉，本能的迅速转身回避，结果还是躲闪不及，在胳膊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血流濡缕。还未等他喘过一口气，那人的下一轮攻击又到了，且处处刁钻，又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了好几处或长或短的裂口，此时，他只能徒手与那蒙面之人搏斗，因为每当他想拔剑时，那人攻击必至，若是他还想要手的话，就碰不到剑柄分毫！如此之快！这应该也是以“铩”为号的吧，且没有杀意。他并不是非常确信自己的感觉，但看那人放着他的咽喉不管，武器所到之处也非心脏，想必还没有杀他的心思。
　　无远心里一笑，那他就索性陪他玩一阵！没有剑，没有暗器，难道他就没有胜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