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心之忧矣，於我归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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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直截了当。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女子的性格会和她的年龄和外表完全不符合？
“姐姐，”我厚颜无耻地继续叫，“这里是个什么地方。”
“此处唤作虚无蓬莱。唔，这么说，可能你难以理解，换一个词你就明白了，这里就是你们所说的巫山。”女子撑着下巴，含笑解释着。
“姐姐莫非是巫山神女？”我想起前世看过的神话故事，忍不住发问。
她摇头：“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神仙。只是我们这类人处于人与神之间罢了。”
“你们这类？还有很多人同姐姐一样活得如此长生么？”
她掰着手指思考了足足半天，然后得出答案：“大概是五个人吧。”
我：“……”
也是我，要是这样的人多了岂不是要逆天了？五个人足矣。
女子见我不说话，率先提问：“你知道你为什么出现在这儿吗？”
我诚实地摇头。
女子轻笑出声：“想不到蕊娘的孩子竟是这么可爱啊。”
阿蕊？这名字听起来颇为耳熟？像是母妃的封号？我抬头看她：“姐姐认识母妃？”
她点头：“你母妃当年可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呢。那时的她小豆丁点打，路都不会走，就倔强地不要人抱，摔了一跤又一跤，还不肯哭……”
眼前仿佛看见了母妃幼时滑稽的小模样，我也噗嗤一声笑出来。却猛然想起自己仿佛并不能一直呆着这儿的，便匆匆起身。女子吟吟笑着摁我坐下：“莫急。你今日一舞可是大大伤了身体，若不是恰好被阿遥发现，那你一身舞艺算是毁了。“
“阿遥不是母妃的名么？”我皱皱眉头，表示不解。
那女子揉了揉额角：“定是你母妃又乱用了她婶母的名字了。罢了罢了，这不是重点，你可知今日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我茫然沉思：“好像是手脚突然不听使唤了，但依旧还能继续那一支舞，虽然相似，可仿佛却又不是《玉生烟》……而且跳完之后，身子脱力……”
女子点头：“这么样就对了，那支舞确实不是什么《玉生烟》，而是虚无境内独创的《霓裳舞》，而且，它远远不止一支舞那么简单。”
我睁大眼睛：“《霓裳舞》？这是什么？”
女子从美人靠上缓缓站起，看着远处升起的一蓬白烟道：“《霓裳舞》是虚无境的始祖劳尽残生所创的舞，舞姿模仿的不过是漓江畔的浣纱女子，动作行云流水，飘然轻盈，所以又名《浣溪沙》。只是到了我们这一代，舞姿便有些不全了，没想到今日你竟能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它舞出。”
我没说话。
女子看我一眼，继续说：“《霓裳舞》不同于你们尘世之间的舞蹈是用于令人欢愉的，它起到的作用，通俗点来说，便是控制人的精神。”
我已经彻底呆住了，纵使活了两世，可这么劲爆的信息还是第一次接受啊。“控制，人的精神？”我不可思议地叫起来。
女子点头：“是的。《霓裳舞》一经跳起，所有人的意识便会开始混沌，这是只要舞者锁定一个人，便能轻易篡改那人的精神，记忆，甚至将其弄成白痴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舞很耗舞者的体力和精力，所以跳之前和跳完后，一定要适时补充些鲜血，否则一身舞艺就算是废了。”
我吓了一跳：“补充鲜血？要这么魅惑狂狷吗？我方才跳了那舞，那鲜血……”眸光向下一瞥，正好看到女子皓腕上缠上的白绫，眼眶一热，立刻行了个大礼：“多谢姐姐，救命之恩，阿末永世难忘。”
姐姐怔了怔，旋即颇为不在乎地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只是你记住，只需几滴便可，多了无害。时候不早了，你需要知道的事，也差不多了，我便送你回去罢。”
我急道：“还有事我没弄清楚呢……”
女子的身形已经模糊了，空气中只剩她的清脆笑声：“剩下的事，你日后会慢慢知晓，阙国便要靠你了。”
在欲多问，又是一阵晕眩，沉沉睡了下去。
“记住，我叫絺綌啊。”
女子留给我最后的，便是她的名字。“絺兮綌兮，凄其以风”，倒是个好名字呢，我嘴角浮起一汪清浅的笑意，便沉沉闭上了眼。
黑暗渐渐退去了，耳边渐渐有了些迷迷糊糊的声音。
“看，阿末的嘴角动了呢！”这声音很是熟悉呢，啊，是二哥靳南风，难道是幻听么？
“阿末，你醒了么，醒了就动一下啊，千万别吓母妃啊。”嗯，这回是母妃的声音了，看来不是幻听，是真的回来了。
我试着动了动手，虽然有些疲惫但无甚大碍。索性睁开了眼睛，突然的光明让我有些不适应，待完完全全睁开眼，果然看到了一脸惊喜和释然的母妃和靳南风。
靳南风显然是已经口不择言了：“阿末你终于醒了，我就说你绝对不可能就这么去了……我……”还没讲完一句话，便一个咕咚栽了下去，身旁的太监小玄子立刻把他扶起，一脸紧张地看着母妃。
母妃则一直盯着我，随意地应了句：“他只是三天三夜没吃没喝没睡，体力不支了而已，把他伏下去，喂些参汤，再让他睡几个时辰便又能活蹦乱跳了。”
小玄子这才亟亟应着，扶了昏睡中的靳南风下去了。
旁边只剩下母妃了。她的眼眶也是红的，一向整齐的发也是散乱了，显然也不比靳南风好多少。“母妃，我睡了三天三夜？”我迟疑着开口了。
母妃闭了眼：“岂止是睡了。知道吗？三天内你没有呼吸没有体温，根本就是个死人。”
我怔了怔：“可是，我记得在那里我只呆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啊，怎会是三天……对了，母妃可认识一个叫絺綌的女子？”
“啪”的一声，母妃生生把手里的薄玉护指捏断了，一双美眸瞪得大大的，带着血丝：“你见到她了！”
我点头，母妃跟这个女子，仿佛真的有瓜葛。
“没想到，我犯了这么大的过错，你们竟还是原谅我了，阿蕊，阿蕊……”说罢已经泣不成声了。
我抚着母亲的背，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半柱香的时间后，母妃终于恢复了情绪：“阿末，她对你说了什么？”
我想了想，将《霓裳舞》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对母妃说了。她静静地听着，听到《霓裳舞》可控制人精神之时，皱起了眉头，似在思索些什么。待听到我饮了那絺綌的血时，立刻从锦玑上弹了起来，握住我的手，撩开袖管。我低头看去，猛然发现雪玉般的手腕上赫然出现了一朵血色的曼珠沙华。
曼珠沙华，又名彼岸花，相传是冥界的唯一一种花卉。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永远相识相知却不能相恋。在此生无法触及的彼岸，卸下所有记忆，黄泉为花。一千年开，一千年落。
这便是曼珠沙华的花语，之所以会记得那么牢，是因为上一世在离世之前林遐曾笑意妍妍地将它捧给我。告诉我，这叫曼陀罗，花语是血腥的爱，说什么代表我和他的爱至死不渝。
后来一个学生物的学妹遇见我，赞叹着我手中漂亮的曼珠沙华。我便费着心思去问了度娘，结果便生生记住了这离别的花语。
原来，他是早有预谋的啊。
呵，又是曼珠沙华。
从回忆中挣脱出来，我欣慰地发现，终于没有再流眼泪。
母妃却开始呜咽起来：“曼珠沙华，你竟是这个意思吗？”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母妃可是想起了什么？”
母妃好像还未从悲痛中剥离出来：“你知道为何那女子会如此长生，容颜不老么？”
我摇头，母妃捧起一边的茶盏，看来她要讲的故事很长。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心之忧矣，於我归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