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蜉蝣之羽，衣裳楚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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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为何要叫我跳舞？
我无辜扭头，对上母妃隐隐含着怒气的眼眸，竟然还氲氤着雾气。母妃，我一向坚强的母妃，竟是哭了吗？
母妃是为了什么这般动气？没时间纠结这问题，因为眼下我也是自身难保。“母妃，阿末不善舞。”我低头凝视脚尖，软软地说着。
“不，阿末你会跳。”母妃眼中的笃定让我震惊。
她拖着华丽的裙摆，不顾父皇的呵斥行至我跟前，俯下头在我耳边轻言：“这是关乎于阙国的生死荣耀，阿末，我们要为国牺牲了。”
我一怔，细细琢磨着话中的意思。母妃看我一眼，向父皇行了个礼，又对着满殿众人屈了屈身，抱歉自己失了礼。
我又怔忪了会儿，硬着头皮行至殿中，经过那三皇子跟前时，他冲我冷笑一声。
于是，我满脑的混沌被这冷笑一激澪，终于豁然开朗了。向父皇施了个礼，甜甜一笑：“父皇可容阿末去换身衣裳？”
父皇从刚刚三皇子从角落里站起就开始囧了，听到我叫了一声，下意识点了下头。
我缓缓行出殿，听到身后母妃也告假出来了。烛光照在她脸上竟是说不出的严肃，母妃叹了口气，竟在墙上靠下了。
“阿末，你知道母妃的的生世么？”
我摇头，母妃从不告诉我自己的身份，只听她身边的侍女说过，仿佛是什么很重要的小姐。很小便对她的生世起了疑，从未见过任何嫔妃身上有那种历经风霜的坚韧。
母妃扶着烛台轻轻叹息，半晌伸手缓缓抚过我的脸：“待今日端午宴结束，来母妃的寝宫。”
遂转身朝暗处走去：“跟我来换衣裳吧。”我径直跟上，心中的疑团越积越大，直刺得头发昏。
身后的红烛爆了朵灯花，光线又明亮了些。
母妃给我拿来的是套华裳。大红的主色，缀着绯紫色的轻纱，裙摆拖至地上，腰身收得紧紧，袖子格外宽口，团着白色的水袖，领口缀着灿灿珍珠，流苏随着动作画着惊心动魄的弧度。
待换上，只觉得整个人都呼吸都急促了些，连步伐都小心翼翼了。
母妃替我系上腰后的粉色缎带，叮嘱道：“阿末，之前的那些顾及今日都不可再有。不管之前你是有多么害怕在人前表演，不管是多么害怕嫁给那三皇子，今日必须成功。你要知道，这支舞成功了，阙国便能缓缓，亲事还是有缓和的；但若搞砸了……”
母妃的手滞了滞。我追问道：“若搞砸了会怎样？”
“那阙国，便毁于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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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雷贯耳的话语一直盘旋在脑海，知道由母妃牵着慢慢步进大殿，神色还是带着少许的僵硬。
母妃朝我淡淡望了眼，取过她一张素琴，叫道“采桑。”，这是我才发现采桑竟在母妃身边，她手中拿着一管清箫，神色也颇为凝重。
三皇子在我后面又是邪魅一笑，我一抖，往后挪了几步，将长裙盖住他的脚，然后狠狠一踩。
如愿听到身后响起的抽气声，我心情忽的好了许多。
待不明就里的父皇含笑着宣布开始，琴声和箫声一同凄凄婉婉的响起。
我心一紧，还是依着从前母妃教授的动作开始舞了起来，虽然动作是没错，可是僵硬至极，比前世那时好不了多少。父皇的脸色也有些发青了。
我越发地紧张了，感觉冷汗已经浸湿了衣裙。
下一个动作是转身，我扭头，看见三皇子阴阴笑着看我，嘴角的轻蔑之色渐现，看着那绝美的脸庞，为何脑海里竟会现出那幅画面：
阙国一片生灵涂炭，父皇已经乌丝化白发，眼中滴下的是血泪，冲着我声嘶力竭地咆哮：“都是你，靳绫末，是你害了朕，害了整个阙国！”一旁的母妃散乱华发，冷冷看了我一眼，便走了。
明明知道只是假的，却如此的真是，就那样深深地映在脑中，一下一下地刺激着脑袋。我啊地叫了出来，猛地捂住脑袋跌在地上，父皇失声叫了出来：“阿末！”
可琴声和箫声还是未停，母妃，她是相信我能跳好的吧。
咬咬牙，眼前的人晃动着，直直撑住身子，那抹冰凉的笑意寒入骨，直刺得我遍体鳞伤。猛地舞起水袖，脚下的舞步忽然不再僵硬，那么熟悉的节奏，仿佛深深就是刻在脑海中，只是按部就班地完成而已。不，这并不是母妃教过我的那支《玉生烟》，可是手脚都竟是不听指挥了，而且，那些从前都觉得有瑕疵的地方，竟是被我演绎地完美了。就那么挥舞着，整个人飘然欲仙，从整个大殿传来的惊叹声，我知道我成功了。
意识消失之前，我看见面前那个绛色人影吃惊的容颜，没有了冷笑或是鄙夷的脸，真的很美。我想伸出手去触碰，可是终究被铺天盖地的黑暗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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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何处？我记得自己因着跳那支不认识的舞，在大殿上昏了过去。可这里的一片昏暗，绝不是在皇宫中。
我强撑着站起来，一个趔踤差点又跌坐在地上，却被股温和的力量扶住了。我怔了怔，回转过头来，呆呆看着面前的弱质女子。
两世加起来，活了整整四十五的年头，我从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若说皇后的美是妩媚，母妃的是英气，那这个女子，便是真正的清新淡雅，洛水女神一般地华美，飘飘渺渺中，带着些许的忧愁，倒像是一场江南的细碎烟雨，读不透的美，却深入骨髓。
那名女子见我一直盯着她，脸上微微浮起些红霞，轻咳一声。我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着实不礼貌，遂严肃起自己的神态，庄严地问道：“姐姐是？”
那名女子见了我这番，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揉揉我的头：“阿末果真是个妙人儿，竟叫我姐姐？”
我继续严肃点头：“姐姐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年级，怎的不能称上一句姐姐？”却猛然想起刚刚这女子竟是叫我阿末的，又疑惑问道：“姐姐认识我？”
那女子却直直的笑弯了腰，半盏茶时间才缓过来，又点着我额头道：“小傻瓜，我今年已经快三百岁了。还是姐姐么？”
三百岁？我被唬了一跳，摁下突突跳着的小心脏，继续保持我的一本正经：“姐姐虽是已经三百岁了，可容貌不还是配得做阿末的姐姐么？”
她听了又是一阵笑，搂了我一起在一张不知何处出现的美人靠上坐了。“有什么想问的，现在便说罢。”她笑了会，仙女般的脸庞上多了些生气。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