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世为奴》凉遇

3、陆慕鸢

　　京城中最近爆发了一场举国震惊的惨案，当朝宰相一夜之间被灭满门，陈氏一族无一幸存。朝廷为丞相举办了盛大的葬礼，称丞相在调查国库之时被人暗中杀害，而杀手正是横行天下的“花面盗人”。满院都是花脸散落，诡异地铺满血红的院落。但由于丞相府侍卫誓死抵抗，“花面盗人”也损伤惨重，朝廷定不负丞相，追查“花面盗人”残余势力，为贤相报仇。当然，这只是官方的说法，为了安抚百姓，树立朝廷的权威。事实上，这就是一场屠杀，而丞相及其妻子连尸首也未找到。“花面盗人”更是肆无忌惮，依然来无影去无踪。而这一事件真切地让皇上感到了危机。似乎“花面盗人”远在江湖，而近几年却有威胁中央的趋势，甚至连堂堂一国丞相也不放在眼里，恐怕连皇城也。。。年轻的皇帝念及此，重重地拍了一下案几，老太监吓了一跳：“陛下。。。”“不可原谅！”
　　此时，在南饶王府，朱红色的宅院显得霸气无比，偏偏南饶王府建在流水潺潺的竹林深处，若不是有人引导，没有人会想到这里竟有一个王府。远远地，听到箫声静静地流泻，将人带入一个远离尘嚣的古朴世界。箫声没有多大起伏，但却让人听出其中难掩的寂寞与忧伤。能奏出如此箫声，会是多么冷清的人啊。
　　“哥！”“哥！你在哪！”一个约莫七岁的小姑娘在竹林间穿梭。梳着羊角辫整个粉扑扑的。
　　“哥，快出来！”她寻着箫声，一路喊着。突然，箫声戛然而止，一个青衫少年从柏树上跃下跳到女孩面前：“鸢儿，何事？”“爹爹来信了！”“是吗？”少年看不出喜怒，只轻轻地将发间的一片树叶拿下，挺拔流畅的鼻梁微微从发件显露。“你都不关心爹说了什么！”唤作鸢儿的女孩撅了撅小嘴，委屈地看着眼前俊美的少年。少年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但紧抿的薄唇和极浅的眸色让他看起来不易亲近，散发出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与魅力。他弯了弯嘴角，有人说，他笑起来像极了那个邪痞的爹。没错，他就是这样笑的，但他只对两个人这样笑，而最亲爱的那一个，注定是天人两隔，永不相见。少年正是陆家少公子陆慕森。他揉揉小妹的头发：“那你能告诉我，爹他说了什么？”陆慕鸢笑逐颜开，挽住陆慕森的手臂：“嘿嘿，这还差不多嘛。我告诉你哦，爹说他今天带了两个有趣的人哦，我好想快点见到爹，这些天好无聊呢！”“鬼丫头。”“嘿嘿，家里总是这几个人，我看着就烦！”她转过身面对陆慕森，轻轻地抱住他：“还是哥最好看，百看不厌哦！”微风轻轻吹过，吹开了额前的发。一双淡漠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远方。他轻轻抚着小妹的背：“小鸢，你会一直在我这边吗？”“说什么呢！当然一直跟哥在一起！”“嗯”“哥，你怎么了？”“没什么。”“哦。那哥我们快回去吧！”“嗯。”
　　陆府正堂，奢华堪比皇宫，镂金的宝座上雕刻着一只威武的古兽，睚眦。它面露凶光，充满煞气，似乎正在等待主人的归来。正中央的牌匾上是“光大重阳”四个苍劲有力的行书。此时家仆正静静地林立在两旁，从大门一直到正堂。周冰最后一遍交代仆人礼仪，也恭敬地立在一旁。马蹄声渐近，周冰赶紧跑出去，只见一批车马浩浩荡荡地匀速前行。老爷回来了！周冰叫了身边几个侍从，小心翼翼地迎了上去。
　　待马车停稳，一双纤纤玉手掀开车帘，一个娇美无比的容颜顿时折煞了日晕。周冰接过她的手，轻轻地扶她下车：“夫人，慢着。”随后，一个充满王霸之气的英俊男人一跃而下。栁欣然优雅地挽上陆以走向内府，一众侍从紧随其后。陆以走了两步，突然止住了脚步，他侧了侧头，对身边的周冰道：“那两个奴隶，你把他们带过来，我有话要说。”“是。”周冰听到吩咐，嘱咐两个小厮将后面带着镣铐蹒跚前行的奴隶带到大堂。
　　陆以以一个舒适的姿势坐在上面，栁欣然自然地坐在他腿上。在陆府众家丁眼中，陆以绝对是个强大的男人，但他绝不好色，身边的女人更是屈指可数。而柳氏自嫁入陆府，两人如胶似漆，而今已近十载，感情只增不减，这难以不让旁人惊奇和艳羡。这一对夫妻也是出了名的我行我素。夫人美丽优雅但有时又让人觉得能做出一般女子做不出的行径。陆王爷冷酷狠厉，却唯独对柳氏体贴专一。当然，他们最爱的还是三个孩子。
　　陆以将手摆在案几上，俯身问道：“公子和小姐呢？怎么都不来迎接我们？”栁欣然柳眉一挑：“老爷，这次出去有一月之久，他们定是怨你了。”
　　“是吗？”
　　周冰上前答道：“公子小姐想您是真的。前几日，大公子随姜太爷的公子出去游历至今未归，二公子和小姐早些时候去竹苑耍去了，这时候该回来了。”
　　“游历？定时寻花问柳去了吧，哈哈。。”
　　“真是人不风流枉少年啊。”柳氏也笑。
　　正说着，沉重的镣铐摩擦着地面，刺耳的声音在宽敞的大堂响起，陆以皱了皱眉：“见到本王，还不下跪？”十几日的行程，陈氏父子脚上早已磨出了一个个血痕，腿麻木地不像是自己的，而屈辱却始终折磨着他们的心脏。灰蒙蒙的脸连五官都无法看清。此时两人看上去就像一对落魄的死囚犯。见父子俩没有反应，侍卫上前将两人踢地跪倒在地。
　　“肮脏的东西。陈井松我告诉你，你现在的身份不是什么人臣至尊，陈相早已被杀了，要不是爷对你那个所谓的赌注感兴趣，你这贱命还能留到现在？”陈水然狠狠地瞪着陆以，他肉肉的小手紧紧地握住父亲，陈井松低着头，用力地回握住。如今，父子俩相依为命，少了一个，另一个是断断活不下去。
　　“小鬼，你给我老实点，公子哥当久了，不知道做奴隶的规矩吗？一会让周总管好好教教你！”栁欣然看不惯那孩子的眼神，看上去似乎想生吞活剥了自己的爱人。
　　“陈井松，我答应跟你玩但我并没有耐心，最好不要惹恼了我，否则，你们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我只是觉得可惜，一代人杰，不能就这样被我杀死了 ，跟你这么有智慧的人玩还蛮有趣。”陆以走下台阶，蹲下来与陈井松平视：“好了，你们该认识一下你们新的身份。从今天起，就是你们的重生。陈相，以后你就是我们陆家的奴隶，嗯，就叫你阿狗好了。。你觉得呢？”陈水然真的怒了！他小小的身子奋力向陆以冲去，拳头也用力地挥了上去：“混蛋！”这是陈水然能用到的最恶毒的词了！陈井松连忙制住他，小水然悲愤地回头看着父亲，陈井松温润的眸子透着坚定，告诉他：“不可。”陆以哈哈大笑：“有血性，我喜欢，期待着你的反击哦小家伙。嗯。。。看你这么会咬人，就叫你狗儿好了！”你本来就想叫他狗儿吧。。周冰心想。
　　“公子小姐回来了！”
　　“爹！娘！”陆慕鸢欢快地从大门跑进来，一下子扑向陆以，抱住他的脖子。陆慕森缓缓地走进来。陆以抱起陆慕鸢架在脖子上站起来：“鸢儿，想爹了吗？”
　　“嗯！日思夜想！”
　　“哈哈，谁叫你这么说的？”
　　“我自己想的！”
　　“嗯，鸢儿真聪明。”
　　突然，陆慕鸢小姑娘发现眼前跪着的父子俩，尖叫道：“呀！爸这就是新来的奴隶吗？好难看！”
　　“不会啊，他们只是脏了一点，洗干净了还是能看的。”
　　“是吗？爹，你放我下来，我要好好看看。”小姑娘的邪恶因子开始作怪。陆以宠溺的笑笑，让大小姐去“验货”。陆慕森静静地站在门边，看着一屋子陌生又熟悉的人，最亲的妹妹和似乎应该最亲的父母，忠诚的仆人以及两个肮脏的奴隶。陆慕森瞟了一眼那两个灰蒙蒙的背影，转身欲走。
　　“森儿，都不愿跟我们呆一会吗？这么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无趣。”陆慕森顿了顿。此时，小妹正蹲下身子，歪着头，想看清这小奴隶长什么样，可陈水然从没被女孩子这样盯着看过，又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毫无形象可言，更是羞窘地将脸低地不能再低。
　　“真好玩，呵呵，哥你来看他真好玩。”陆慕鸢虽然比较邪恶，但她觉得好玩的东西一定要跟哥分享。比如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奴隶。
　　“你妹妹叫你呢，一起玩会吧。”栁欣然出来打圆场，陆慕森也不看她，径直坐到偏席，静静地看着。
　　“爹，他叫什么名字？”
　　“哦，狗儿。”陈水然黑线。
　　“嗯，狗儿，我命令你看我！”陈水然不鸟他。
　　“爹，他怎么不听话！”
　　“野生的可比不上家养的哦，他现在还不懂规矩呢。”
　　“这样啊，那爹把他给我好不好！让本小姐亲自来教他！”
　　陆以哈哈大笑：“好啊，那鸢儿小姐可要好好教教他哦！可不要让爹失望啊。”
　　陆慕森看了眼那小奴隶，瘦小的身子无比局促，全身黑乎乎的，头发乱糟糟，唯有那双透亮的眸子依稀能看出少年清俊的面貌。陆慕森替他的未来捏了把汗。众仆人也深知小姐的顽劣，都为狗儿表示同情。
　　小姐可是会玩死人的节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