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龙珠同人/贝悟]星期五的蔷薇》怀风草

2、悟天

　　悟天醒时车里一片狼藉，驾驶座破碎的玻璃窗上停了一只早起的鸟，在微小的，不透光的黎明中歪头看他。能量豆滚满后车厢，他相依为命的哥哥抱着人形生物打盹，被毯子遮住半边的头发在风影间泻下共爱欲一般璀璨的日色。

　　啊，难道哥哥把太阳给摘下来了。

　　悟天忍不住看天。这个城市的十二月比任何地方都要多，寒澹、阴霾、无星有月、晨昼无光，喑哑的云絮中隐约有半个轮廓，色盲的恒星还躲在它的天上。

　　“啊啊啊啊，难道，难道他是——”

　　悟天裹着毛毯跳起来尖叫，一声重响撞在车顶，饱受摧残的汽车颤动两下，惊醒了后座上的人。

　　三人互瞪半晌彼此无话。

　　悟空坐在后面摸着脖子上神出鬼没的牙齿印不得其解，前座的悟天透过后视镜偷偷看他。

　　“那个，那个哥哥昨天晚上是撞到你了吗？”肩膀以上被扎得像个粽子的悟空抬头看悟天，孩子的脸和年幼的自己别无二致：“你叫悟空吧，我叫悟天，也是万能胶囊公司的初代人形机，我出生的比较晚，哥哥说我是最后一批。”

　　“悟天啊。”悟空把他的名字放在嘴里咀嚼两下。

　　“对啊，很好听吧，”孩子一谈起自己的名字，眉眼间都写满了兴高采烈：“哥哥常常抱怨他生错了时候，悟饭悟饭的难听死了。”

　　悟空哈哈哈笑得荡气回肠。

　　他年岁虚长，偏偏有浑然天成的笑，亮起来的双眼能叫人心花都怒放。

　　“哥哥说的对，你真的很像本物啊。”悟天爬到他身边，盘着腿支肘看他：“发型啦，身高啦，眼睛啦，还有，笑起来简直太像了。”

　　孩子一脸不可告人地凑在他耳畔：“你别告诉哥哥，我见过本物的照片哦。”

　　“虽然我不太明白你们说的本物到底是什么，”悟空回忆起昨晚简直耳提面命的悟饭，略带亏欠地挠头：“说起来我什么也记不得了，不过你哥哥这么肯定，大概是这样吧。”

　　“什么也记不得了？”悟天皱起包子一样的脸抱着他的头上看下看：“你出厂的时候他们是不是遗漏了什么程序啊，怎么会什么也记不得。不对，你这么精密，一定是哥哥把你撞坏了。”

　　悟饭回来的时候，悟天正坐在悟空膝上絮语，孩子张牙舞爪一副炸毛模样，男人表情温和似懂非懂。他打开后备箱把购物袋里的东西向外捡，被叫出来的悟空靠着车门看工地上硕大的烟筒吞云吐雾，身后光影疏离在脸上，依稀映着他眉目剔透已极，好看得一塌糊涂。

　　“皮肤苍白得像是几十年没见过太阳，你是被抓住又逃出来了么？”悟饭就着他的体型比划刚买回来的衬衣，宽肩窄腰，线条漂亮流畅：“尺寸正好。”

　　“我不记得了，坟墓里算不算，我是从坟堆里爬出来的。”悟饭盯着男人格外认真郑重的脸，时间长得连他自己都兴趣缺缺，也等不来悟空的半点调笑欺瞒，不由泄气：“难道他们对于初代人形机，除了杀掉还有活埋的志趣？算了，不提那个，悟空，来，我帮你戴上隐形眼镜。”

　　悟饭撑开他带着笑意的眼，那片眸色像是被所有潮水盈满，透明的黑沉浮其上：“最后，只要在把头发染成黑色就可以收工了。”

　　黑发夜眸的男人坐在花坛边发呆，悟饭悟天审时度势从上到下一寸一寸端详他，即便纯澈如悟空，脸色也不由悲欢离合阴晴圆缺换了个遍：“要不要我把衣服脱了，你们的眼神简直就像我什么也没穿一样。”

　　“额，咳咳咳，”悟饭捂住弟弟的眼面不改色转头看天：“明明眼睛和头发的颜色都改变了，可为什么还是有种什么也遮不住的感觉。”

　　像上了镣铐的太阳依旧舒卷，像被冻结的烛火抱死燃烧的影子烈如霜雪。

　　冬末初春的夜晚来得极快，刀光一寒两眼漆黑。包子街本就在暗处，再被两旁烂尾的高楼大厦那么鳞次栉比一下，即便傍晚也似深夜。三人站在楼下等电梯，自安全口吹出的风阴冷得像是把舔过鲜血的杀人刀，撞着玻璃怆然作响，仿佛哪部记不起名字的三级恐怖片里藏在墙后红肥绿瘦搔首弄姿的恶鬼扒墙，叫走惯了家门梗着一脖子正气凛然但仍旧忍不住疑心暗鬼的悟天哆嗦着向后退了一步。

　　“悟天是不是累了？”悟空不由他辩解把孩子捞在怀中，悟天贴着偏高的体温顿时心情舒畅肆无忌惮，即便门后藏着钢筋铁骨的恶龙他也居高临下一击必杀。

　　悟饭家门外的走廊空旷荒凉，邻屋多是房门大开桌椅狼藉，直面电梯的隔间里还拉着澄黄的警戒线，松松垮垮经风一吹，阴恻恻像是有人在身后冷笑。声控灯坏了半路，另外半边苟延残喘恰似回光返照，灯下一片炽白，门廊尽头正对着几十条街区外的城市坐标，万能胶囊公司塔顶惨绿妖红明灭不断，卡在钢筋水泥里媚艳缱绻很是阴冷。

　　“那家主人上个星期死了，样子太惨，吓得邻居们都搬走了。”悟饭在一片漆黑中找钥匙，摸索着锁孔插不对方向，悟空默不作声伸开手掌，指尖燃起明光冉冉映亮门廊，黑暗中像是有巨大的白鸟展翅掠影涉水而过，挂在他脖子上的孩子表情惊诧如日方出。

　　“哇，虽然我也见过哥哥的能量，但是悟空你也太厉害了。”悟天敲着碗满脸向往倾慕，悟空叼着红烧肉只听进孩子半分词句：“是啊是啊，悟饭好厉害，做的饭超好吃，怪不得他叫悟饭！”

　　悟饭从厨房里拐出来，听得两句上天入地的对话，眉眼里江南春色三月莺飞差点把持不住风流云散，他咬牙切齿想了半天，那句感慨大约是种赞扬，于是作罢。

　　悟天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在墙壁上点了几下，“啪”的一声自雪白虚空浮现出图像来，妆容轻佻的主持人坐在桌前播报新闻，右下角的影像切出一张英俊的脸。

　　即便在万千注视下，依旧不改故我的跋扈，自若不可言述，仿佛已捏在他指尖的地球只是转身就可抛弃连一个眼神都不会奢与的玩物。

　　“万能胶囊公司董事贝吉塔近日接受记者采访，坦言‘米拉’计划[3]进行顺利，人形机已深入家家户户，为人类带来不可思议的——”

　　悟空瞪着男人的样子，舒展惯了的眉皱得苦大仇深五内俱焚，他像是被从天而降的横祸给砸了个正着，脑子里叫嚣云雨的，毫无条理，变本加厉。

　　“悟空！”悟饭觉出异样，拽住悟空已丢盔弃甲的手腕，只是肌肤相贴，他才发现男人全身发抖像是某个二月里春色在望时一场最大风雪里团抱的残叶，便在止息之间就要被摧毁。

　　“我好像见过他。”悟空愣愣看着改换动画的虚拟电视，悟饭一双手森森如骨瘦削嶙峋却把他扣得死紧：“你当然见过他，他就是初代人形机的制造者和毁灭者，贝吉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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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艾纪767年贝吉塔开启初代计划（“G”计划）；
　　艾纪771年初代计划失败；
　　艾纪774年贝吉塔开启“米拉”计划（“M”计划）：制造无特定模板人形机，相貌可由客户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