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龙珠同人/贝悟]星期五的蔷薇》怀风草

18、拉蒂兹

　　拉蒂兹很少在这么明亮的灯光下看贝吉塔。他的嘴弯成最热切的弧度，王子殿下的眼里亮着猩色纤毫毕现，唇角冷如冰，指尖带血大概刚才惊痛的时候咳出半颗心，正巧头顶上的应急灯次第亮起，如此一映，竟衬得他整个人苍寒如半声叹息。

　　他啧啧两声，挥枪：“贝吉塔殿下，马上回去。”

　　拉蒂兹作为万能胶囊公司的内部人员当然知道所谓最终防御是怎么回事，贝吉塔在地表和地底之间豢养了几只变了异的怪物，专门等着懵懂的敌人踩进坑里，目标一旦清除超级电脑会自动开启爆破程序，到时候下至一千米上至一千米其间任何生物都付之一炬，简而言之是个请君入瓮两败俱伤只能使用一次的陷阱。

　　贝吉塔笑容料峭，懒懒站着差点就鼓起掌来，他眯眼剐过拉蒂兹喉头，神情躁怒恨不得一口咬断他的脖子。

　　“你长进了。”贝吉塔说得认真，笑得很假：“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指手划脚。”

　　拉蒂兹居然读懂了这份杀气腾腾，不由下意识的错步，然而贝吉塔这份至死方休的一往直前居然增添了他阻拦的勇气：“殿下上去也只是送死而已，就算打倒了沙鲁弗利萨，魔人布欧人类根本无法对付。”

　　贝吉塔笑，他敲了敲自己的眉心，呲着犬齿的样子像是幼崽被叼走的母狮：“你有本事就往这里开枪。”

　　拉蒂兹沉默，半晌后说不敢。

　　他依旧举着枪，纹丝不动，眼底翻来覆去都是不合群的悲愤和温存：“贝吉塔殿下，”他把扳机虚扣的喀喇作响，远处身边塞满眼耳的警报声不眠不休的铮鸣。

　　贝吉塔懒得搭话，没抬眼，研究脚底的地板砖。

　　“你看着我，”他在吵死人鸣笛声中大吼，表情愤恨，有一瞬即逝的求不得：“你很少正眼看我。”

　　贝吉塔不觉失语，拉蒂兹冷汗如雨湿透衣襟，他想发笑，憋得过了头眩晕恶心想吐。

　　那双即便有笑意也冷峻依然的眼，看着自己却永远看不见自己。

　　拉蒂兹焦躁空洞的快要发疯。

　　“你到底开不开枪？”贝吉塔歪着头微挑下巴，他撇撇嘴抬腿。

　　吵死了啊。

　　谁说情深不寿都是狗屁，警报声又尖又细好像六家婆姨临街骂架吐着三字经，拐角有急躁的脚步声哒哒哒怕死的跑过，拉蒂兹唇齿开阖透过狰狞起来的脸能看见喉咙底部小舌头响个不停。

　　他只能听见自己嘶哑狂躁的心跳，像是斧头一下下砍在今天和未来的时光里，握不住就等着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哀不能抑。

　　等他见到卡卡罗特应该说些什么。

　　贝吉塔没有想好，该触摸他拥抱他亲吻他还是送上一拳以寄思念，要再见很多面要千年万年此生不灭，然后吻他爱笑的眉眼揉散不服帖的发稍在阳光照不到的地底下打一架，然后把他嘴角咳出的血渍一点点舔掉。

　　啪啪两声子弹扫射过鞋尖，隔着皮鞋撞着足趾发疼。

　　拉蒂兹吹开枪口的烟朝他咧嘴笑。

　　贝吉塔踩着满地子弹壳向前迈了一步，双手插在裤兜里，斜眼看拉蒂兹：“不会开枪了？瞄不准？”他嗤笑着又上前半米，指头戳在自己额前：“往这打。”

　　拉蒂兹挣扎笑着握紧了枪：“我只需要打在小腿上，你就没法去了。”

　　贝吉塔随口呸了声，他眼睛都没舍得眨一下，连反驳都矜持了半天好像不太情愿更是不屑：“你废了我的腿，我能用手爬过去，四肢断了还有下巴。就算魂飞天外我哪里也不去变成鬼纠缠着他，”王子嘿嘿凉笑：“我自己都停不下来，你以为你是谁，能挡着我？”

　　拉蒂兹有点慌，他对贝吉塔从来敬畏无限倾慕，隔岸临渊誓不两立之时低人一等格外发虚，事到如今退无可退势在必行之时，拉蒂兹有某个瞬间隐约回忆起贝吉塔坐在椅子发号施令的样子，明明落差不过两米，却高高在上凛然难犯，也像现在的他，手无寸铁容色荒颓，满口狠话神情跋扈，从头到脚没有一处能伤人却又偏偏有种谁也不能亲近的气派，好像端着枪的从来都是他。

　　他手指发抖，差点握不住枪，被步步上前的贝吉塔逼仄得步步后退，拉蒂兹咬牙抬眼，扣动扳机的手指僵硬如表情。

　　子弹射在贝吉塔的右腿上，男人晃了两下栽倒，血滩了满地。拉蒂兹扔下枪支去捞他，拥抱里有难以掩抑的慌张在崩解，他扶起王子殿下的上半身，磕碰在地板上的前额涕零下一丝血痕，他伸手去擦，看见贝吉塔在他怀中睁眼冷笑。

　　贝吉塔掐着拉蒂兹的脖子往死里揍了几拳，站起来耀武扬威一般用中弹的右脚踹在他心尖，弯腰从皮开肉绽的伤口里拨拉出两颗子弹像是揉碎了一拳轻慢的蔷薇送到他发肿的眼皮前，叮叮咚咚全甩在脸上，他像掰开一块地板砖一样把拉蒂兹从地下拽起来：“你大概不知道，我的右半边很早就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他讥笑着松手，任由拉蒂兹沉重的身躯连着头颅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