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龙珠同人/贝悟]星期五的蔷薇》怀风草

13、悟空

　　悟空打开门的时候，特兰克斯抱着一瓶牛奶湿淋淋的站在外面，小脸板着，眼里水汪汪蓄泪。小竹马从悟空身后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去拉他的手。特兰克斯想哭却又不愿在悟天面前露怯，他觉得有点丢人，眨巴眨巴眼眶里那点潮意被拼命拧了回去，憋得鼻子通红。悟空哭笑不得伸手把他抱在怀中，勾起手指去刮他的鼻尖：“特兰克斯怎么了？”

　　一问之下孩子原本压抑着惶恐的勇气哗啦啦溃不成军，搂着男人脖子眼泪鼻涕全揩在他雪白的衣领上，丹迪自里间走出来，看见这么一幅亲子向刚要发问，悟空轻拍着孩子背脊偷偷向他摇头。

　　大概因为频率相同，特兰克斯一句三哽咽的波长只有悟天能完全接收，悟空悟饭挤做一团在墙角看着竹马竹马絮絮，满脸都是笑。

　　“我总有一种哎呀孩子嫁出去了会懂事疼人了妈妈好欣慰的感觉，短笛叔叔你觉得这是我的错觉么？”丹迪问他，短笛没搭话，指尖一挑夹落烟头几点火花。

　　“对，你妈妈一定是被坏人抓走了。”悟饭抓着特兰克斯的手满脸愤懑：“我们去救她。”说完站起来结果被悟空搂着放在腿上。

　　“万能胶囊公司的人带走了布玛，还翻了你的家，”悟饭思考的时候会刻意皱眉，眼睛转了一圈停在特兰克斯自进门就没有放手的牛奶瓶上：“你妈妈只让你把牛奶喝了吗？”

　　特兰克斯点头。

　　“虽然一直知道布玛不仅仅是汽修部的职员，但是她居然和万能胶囊公司有关？不过我猜，她的意思恐怕不是喝牛奶，而是把牛奶瓶空出来。”悟饭把玻璃瓶清空，对着阳光转了几圈，瓶身内侧隐约薄厚不一浮动几痕数字像是记忆卡上的代码：“哇，”悟饭笑，志得意满里还有点小狡黠：“找到了。”

　　悟空眯着眼看屏幕上连番闪过的图标线标有点困，他溜去阳台上看雨。水滴纷霏也是极细的一缕缕，他不记得自己曾经看过这样的雨水，天色蒙翳，雨幕也凄凄。头顶的灯像是一只眼睛，硕大温和，隔着薄云冷雨私窥这一片操蛋的天地。操蛋的天地，他想起自己半夜三更自坟茔里爬出来，年迈的守夜人瞪了他三秒，尖叫怒骂着跑远的时候也用到了这个词语。

　　从嘈嘈切切的水泥墙角，一个贴满了人形机宣传海报的街口拾级而上，穿过割草般厮磨的玻璃与夜风，面积狭窄但忽然让他觉得空旷如荒原的阳台上有被雨水湍湿的悟空在发呆。

　　他猜自己已经睡得足够久，才会在那个黑暗里睁开眼睛。他的棺材宽敞又坚韧，还有奇妙的机器吞吐湿润新鲜的空气，他的额头磕在前壁上，触动了什么开始盈亮缤纷的荧光。

　　是星露，是沸腾的岩浆，是六月的海潮声镀在十字架上。

　　荧光过后棺材板上开始像电视机一样冒出各式各样的小笑话伴随着声音低沉的歌曲，吐着舌头棕色皮毛的猴子哈哈哈地笑着在屏幕上走来走去闹个没完，刚睡醒的他被那种又轻蔑又鄙夷还格外欠抽的眼神逗乐，嗤嗤笑起来。然后有个男人的影像在笑声二重奏里浮现出来。

　　如果你醒了，点这里。

　　简笔画的素描，唇齿开阖声音森冷，和脸一样毫无表情。

　　他伸手摁在男人眉间。

　　埋身之所瞬间爆裂，然而被平衡气流包裹在中心的他毫发无损，除了落进嘴里的泥土有点湿，味道也太苦。

　　那时候他刚从地里拔出身子来，蹲在路灯底下抖开发梢的泥块，脚底下有一滩水渍印落那柄巍巍然刺向天际的塔尖，妖娆的霓虹被这么一个返照影印不清，纵然那么招摇那么盛，但看上去外强中干，朦胧又易碎。

　　他本想和守夜人握手，至少能有个自我介绍，但一脸见鬼的老人光速远离，跑掉了一只拖鞋，扔下的锄头柄敲在他额角，男人发现自己似乎根本想不起任何事。他沮丧抱头，从袖口飘出一张纸来。

　　悟空，我们——

　　字迹秀丽端华，落款是一个女孩的名字，琪琪。

　　是给他的留言。

　　我们什么，私奔？结婚？分手？离婚？逃跑？约会？

　　当时如此颠沛的自己孤身一人，直到遇见了悟饭。

　　悟空哑然，攥回神志于九重天外，转身要进屋，抬头隔着玻璃撞上正望着他的短笛，呆了半晌。警探手中烟蒂燃着血色的戾气，细长的眼映着火有点红，对悟空不为人知悄无声息的笑了，晾晒掩埋的情绪他一点也不懂，于是回了一个人畜无害的表情。

　　“这是万能胶囊公司的平面图，还有超级电脑‘茧’的设计图”悟饭拎着图纸沙沙响：“帝国一般的公司，真是叹为观止。”悟空只望了一眼，那些绵密细碎的线条蚊香一样盘踞在他面前，头好晕，想睡。

　　梦里也不安宁。

　　电视里瞟过几眼就经常不请自来闯入他梦境的公司董事拎着他的领子怒吼，一拳捶散了骨头，悟空还手不甘示弱也毫不含糊，拳脚不够门牙也是武器，咬住了不肯松口。贝吉塔的眉眼锋利森冷，只是捂着脸上牙印跳脚的时候肤色有点红。他们像斗兽一样盘踞一方，互不相让，贝吉塔瞪着他的鼻子喊出四个字。

　　卡卡罗特。

　　卡卡罗特是谁啊，仿佛被捅了一刀却怎么也找不到伤口的悟空蹦起来给他一拳，扯起翻倒在地的贝吉塔。

　　卡卡罗特是谁？

　　谁啊谁啊谁啊谁啊。

　　悟空！

　　有人把他从淋漓的噩梦里捞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