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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情至极处无为有,命去尽路死还生 ...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方铭这样说道。
小龙女扑哧笑了,“什么?你说什么?”
方铭也严肃不起来,笑道:“你不要笑,我是在说很严肃的一件事。”
小龙女强忍着笑,道:“好,我不笑了,你继续说,刚才,你是说这个世界是虚妄的?”
方铭点了点头,道:“这是我的猜想之一,我所说的一切都是我的猜想,并且无法验证,你大可不必相信,只当是一个笑话,随意听听就好了。”
方铭愈是这样说,小龙女反倒是严肃了起来,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却觉得你不像是在说笑话了,你继续说吧。”
方铭道:“我的猜想之一是,这个世界是虚无的,也就是说,我们看到的,听到的,感受到的,都是假的,这个你能接受吗?”
小龙女笑了笑,伸手掐了方铭一把,方铭猝不及防,轻声呼痛,小龙女笑道:“疼吗?是真的还是假的?”
方铭揉着胳膊,道:“疼是千真万确的,你下手还真狠,一点都不心疼我。但是,晚上睡觉做梦的时候,梦里面发生的一切,你不也觉得是真实的吗?假如在梦里你摔倒了,不也会疼吗?或许,我们现在就是在做梦,只是我梦不知道而已。”
小龙女质疑道:“假如这一切只是一个梦的话,为什么我们会在同一个梦里呢?为什么我们的梦里会出现这么多我们不曾经历过的东西呢?”
方铭轻轻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不能解释清楚,只能猜测,或许是东海龙宫的那个禁地的原因,既然是禁地,就肯定有它禁忌的道理,只是我们不知道罢了。”
方铭这样子,把所有的未知的原因都推给禁地,小龙女也无话可说,但是,两个人的疑惑还是不能解释清楚,他们还是不能判断,这个世界,究竟是不是真实的存在。
小龙女又问道:“这既然是你的猜测之一,那你的另外的猜测呢?”
方铭苦笑道:“我的另一个猜测是建立在这个猜测是真实情况的基础上的。假如这个世界的虚妄的,只是我们的一个梦,那么,我们回去的办法就是死亡。”
“死亡?”小龙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音,道:“你是说只有在这个世界上死了,我们才能回到另一个世界?”
方铭道:“这个就真正是我天马行空的想象了,连第一个猜测都无法证明其是真实的,这个就更加的不可信了,也罢,就当一个笑话吧。安心地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着,这样不也很好吗?”
小龙女苦笑道:“你说的对,要是没听你的话,我现在也能幸福而无知地生活着,但是听了你的话,真的,再也不能向从前那样了,心里像是有根刺。”
方铭道:“但是都知道了,忘也忘不掉,不要去想了,想些别的事情,慢慢的,也就不觉得这件事情是个困扰了。”
“你说的也对。”小龙女虽然这样说,眉头却依然紧锁。
方铭一把将她抱起,道:“天也晚了,想这些干嘛?娘子,我们还是早些休息吧。”
第二天,方铭与虎子去小风家看望陆鲤,他们夫妻两人很高兴,特别是小风,大约是觉得自己之前太过小人之心了,见到方铭之时,总是特别的恭敬,也跟虎子一样的叫方叔叔,倒是让方铭有些吃不消了。
陆鲤抱着孩子,还是跟之前一样,不太说话,只是,脸上洋溢的笑容和母性的光辉,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她看着虎子,就好像虎子还是从前的那个拖着鼻涕的小孩,她看着方铭,有些羞涩,却更多的是坦然与感激,只是她看小风的时候最特殊,那种眼神,他在小龙女的眼睛里看过,也在阿翠嫂看飞鱼大哥时的眼睛中看过,也在阿依看虎子时的眼睛中看过,那是一种爱慕、信任的眼神,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妻子所独有的眼神。
孩子才几个月大,很可爱,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倒是像他的母亲陆鲤,方铭问孩子的名字时,小风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方叔叔,给孩子取名的时候你也不在家,我就没征求你的意思,自作主张给孩子取了个名字,叫陆成铭,要让孩子长大后成为像您一样的人。”
方铭先是惊讶,继而哑然失笑,道:“小风,你们夫妻倒是看得起我,倒让我有些惭愧了。”
小风忙道:“方叔叔你教村里人读书识字,又当村里的郎中,孩子们自然应该向您学习,那是应该的。”
当初那个热血冲动的少年也长大了,一些人长大了,就有一些人老了。
晚春的时候,飞鱼大哥已经张罗着筹办虎子的婚事了,阿依已经没有了亲人,飞鱼大哥与阿翠嫂征求了阿依的意见,便将日子定了。
既然是方铭与虎子把阿依带回陆家村的,那么自然要把方铭的家作为阿依的娘家了,结婚之前,阿依便在方铭家中住下,小龙女将她之前的屋子收拾了一下,从与村里的姑娘嫂子们把屋子好好地装束一番,阿依没有了亲人,总不能委屈了他。
倒是虎子,一天不见阿依就心发慌,总要找机会往方铭的小院里钻,方铭看着他猴急的样子,就好像看到了自己当年成亲的模样,心中一阵好笑,自然是要坚决地把虎子给拦了回去,想当年,他不也是在成亲的晚上才又见到了小龙女?
村里的妇人们打扮着阿依,又将一些结婚的礼仪一点点教会,这又要比当初教小龙女时麻烦了许多,阿依本就不是汉族女子,对这些成亲的礼仪一窍不通,要她们一点一点地教,好在阿依生的漂亮,惹人疼爱,费了她们无数功夫,总算是教会了七八成。
又要教那些压箱底儿的东西了,这次,原先是学生的小龙女却要做了先生,大家都是女子,阿依又是自己的侄媳妇,也没有什么好害羞的,只是看到阿依羞涩的满脸通红的时候,她也想起了自己当年的模样。
婚礼上,方铭与小龙女作为女方的长辈,也要受虎子与小龙女的行礼,并且因为也是虎子的长辈的缘故,他们还要准备双份的红包,当这对新人向着他们行礼的时候,两个人有些慌张,有些手足无措,心里却乐开了花。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看着那个曾经整天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不点,一转眼就长成了大人,还要成家立业,结婚生子,心中有一种奇异的满足与感慨,夹杂着喜悦,又有淡淡的忧伤。
陆伯作为辈分最高的长辈,最后出场,虽然他身体已经不行了,却还是强撑着,接受了这对新人的跪拜,只是,他已经太老了,眼睛也花了,说话的力气也几乎没有了,只是一小会儿,便又被人扶着回到了屋子里。
主婚的是小风的父亲,当年替方铭主婚的老人已经去世了,与陆伯同龄的老人,也没有几个还活着了,人老了,就是如此,他们退出了舞台,飞鱼大哥他们那一辈的人已经开始成为村里的主角了。
陆伯看到了他的孙子成亲,还要看到他的重孙出世,还要听他的重孙喊祖爷爷,然而,上苍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虎子成亲不久,阿依刚刚有身孕,陆伯便在一个夜里走了,很安静,夜里飞鱼大哥与阿翠嫂都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只是第二天伺候老爷子起床的时候,才发现怎么也叫不醒他了。
方铭去的时候,陆伯还躺在床上,好像还在睡觉,但是,他知道,陆伯再也醒不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去世的时候是怎样的模样,他甚至都不能确定他的父亲是否已经去世,但是,他看着陆伯,他知道,他失去了一个父亲。
陆伯下葬时,方铭与飞鱼大哥同样的披麻戴孝,两人一起铲了墓坑的第一锹土,又为陆伯的坟头盖上了最后一捧土。
人们渐渐离去。阿翠嫂还要回家安置家中的一切,这次为陆伯送葬,村里人出力不少,自家也不能失礼。阿依刚有身孕,不能多吹风,虎子便照顾着阿依回家呆着。墓地只有飞鱼大哥与方铭、小龙女三人。
“你先回去吧,我跟飞鱼大哥在这儿待会儿。”方铭对小龙女说道。
小龙女点了点头,又道:“你也劝着点飞鱼大哥,别太伤心了,也别待太晚了。”
小龙女走后,墓地便只剩下了这两个男人。
两人沉默了很久,而这片墓地更加沉默。
“飞鱼大哥,虽然我从未叫过陆伯一声爹,可是在我心中,他也跟我父亲一样重要。现在他去了,我心中同样难受。”
飞鱼大哥红了眼圈,点点头,道:“方兄弟,爹跟你的感情,若说旁人不知道,我是一清二楚的,甚至,爹对你的期望比我还要大,毕竟,他一辈子都盼望村里的孩子能读书,村里能有个人治病。”
方铭苦笑道:“飞鱼大哥,千万别这样说,我跟陆伯的感情不是因为我能教书,我能治病,或许刚开始,我呆在陆家村,是想先落个脚再作打算,陆伯也只想着找个教书先生跟郎中,可是这十几年呆下来,我们说是两家人,其实也是一家人。”
飞鱼大哥低声道:“这个我自然知道,我也一直把你当兄弟看,只是,爹有时会对你这个侄子比我还好,爹还是看重你的。我一辈子没本事,没给爹争气。”
方铭劝慰道:“飞鱼大哥,别这样想,陆伯毕竟是你的父亲,血浓于水,这点我是永远也比不上的,只是陆伯平时太关心整个村了,所以显得对你关心不够,可是,我毕竟没有从小在他身边长大,陆伯的好,我永远也没有你感受的多。”
似乎这话触动了飞鱼大哥的心弦,他叹了一声,道:“飞鱼,这个名字是我爹取的,娘生我的时候,爹还在海上打渔,正好看到了一只会飞的鱼,爹费了好大功夫才把那鱼捉住了,回家的时候,知道我出生了,爹就觉得那鱼是上天的预兆,于是把我取名为飞鱼,并把那鱼放回了海中。爹给我取名飞鱼,是对我有期望的,我却还是这样的平庸无能。
娘死的早,也是爹辛辛苦苦把我带大,当初我离家出去闯荡的时候,别人都是娘流泪,爹虽然没当着我的面哭,可是我听叔伯们说,我不在的时候,爹在海上漂着漂着就突然流泪了。
爹不太爱说话,在我面前也总是很严肃的样子,可是我知道,他心里还是想着我的……”
飞鱼大哥这样说着,回忆着,方铭静静地听着,也不说话。
说了很久,也听了很久,最后,太阳下山了,天也黑了。
飞鱼大哥抹了把眼泪,苦笑道:“兄弟,倒是让你见笑了。”
方铭同样抹了把眼泪,道:“飞鱼大哥,天也晚了,回去吧,别太伤心了,也别让嫂子太忙了,明天,咱们还有一大摊子事呢,这个家,还要靠你维持呢。”
诚然,人不能总沉浸在回忆里,也不能总沉浸在悲痛里,逝去的人已经不在,活着的人却还要好好的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当陆伯的坟头上的雪花融化、小草发芽的时候,虎子与阿依的孩子发出了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声啼哭。
无论生老病死,生活不会停顿,人只能继续往前。
无论悲欢离合,时间还是以同样的步履向前,还是用同样的速度让人衰老。
十年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长度?是一个孩子从襁褓中的婴儿到满地乱跑的小调皮。
二十年是一个什么样的颜色?是一个人从两鬓斑白到头发花白。
三十年是一个什么样的音调?是一个人洪亮的声音变为整日里咳嗽不停。
陆鲤的孩子长大了,虎子的孩子也长大了,两个孩子最终会变成小风、虎子的模样,而那时,方铭在飞鱼大哥的身上看到了陆伯的样子。
那么,他呢?
他已经老了,有一天,他也会死去。
阿翠嫂先于飞鱼大哥逝去,这个为陆家操劳了一辈子的女人,总说自己是做饭的人哪里会饿着自己,甚至令一家人深信不疑,几乎不在饭桌上吃饭,却总是将锅里的剩饭吃完,也许,下辈子,她可以不这样苦自己。
平日里,并不觉得飞鱼大哥与阿翠嫂两人之间有什么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然而,当阿翠嫂走后,飞鱼大哥一下子如同没有了主心骨,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都失魂落魄,这个时候,方铭才在他的身上看到了爱情的影子。
并没有很长时间,大约是飞鱼大哥过不惯没有阿翠嫂的日子吧,在一个午后,他坐在正堂,好端端的,忽然偏要坐在饭桌旁,坐下了,他便望向门口,喃喃道:“阿翠怎么还没把饭端上来呢?”
这个当了一辈子家的男人最后还是去寻找了他身后的那个女人,在某个地方,阿翠嫂还会等着飞鱼大哥,因为,她还要给他端饭呢。
现在,方铭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在阳光好的时候,和小龙女并肩沿着小河走下去,一直走,直到两个人走累了,便坐下歇一歇,然后往回走,也不刻意的说话,想到了什么,便对身边的人说,要是什么都没想到,就什么都不说,只是一起走着。
要是没有阳光,或者风太大,或者下雨下雪,两人便在屋子里呆着,围着小火炉,说着话。
小火炉还是当初他吟诵“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的那个小火炉,话也无非是家长里短,或者回忆当年,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可说的,但是,仅仅是这个样子,两个人就已经很满足了,能有一个相伴了几十年的人,还有什么不知足呢?
偶尔,两个人也会说去那个世界,只是,说的时候,更多的像是在说一个笑谈,像是一个梦幻,那个世界才是不真实的,虚妄的,还有回到那个世界的办法,若按方铭的猜测,他们真的就要回去了,只是,在回去的关头,回去也似乎不重要了。
毕竟,这个世界有虎子与阿依每天都来看望他们,还有两个年龄相差不大的小孩围着他们喊爷爷奶奶,这个村子的一草一木他们都了如指掌,这个村子里差不多能认字的人都他们教出来的……或者方铭的弟子教出来的。
方铭现在已经不教书了,也不抓药了,村里建了一个更大的私塾,和更加宽敞的药房,有方铭的得意弟子坐镇,他也乐得清闲,与自己的老伴散散步,聊聊天,也挺好。
经过他的父亲的衣冠冢的时候,他还会想起,里面埋有一把刀,一把剑,只是,很多次经过,他也并没有取出再看一眼的欲望,以至于老了,他甚至有些搞不清楚,里面究竟有没有那两把兵器了。
只是,忽然,他有了一种强烈的感觉,像是母亲在呼喊孩子回家,他问着身边的人:“你感觉到了吗?”
虽然没有说感觉到什么,可是小龙女能够感觉到他的意思,方铭道:“我想,我们该回去了,该把那两样东西取出来了吧。”
两人指挥着虎子与村子里其他的人,将那墓打开,取出了刀与剑。
方铭有些艰难地抱着刀,对小龙女道:“这刀你还能拿动吗?要不让虎子给你送回去吧。”
小龙女试了试,道:“还行,我可不像你,一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吧。”
方铭笑着摇了摇头,对虎子道:“虎子,我和你姑姑的时候快到了,而已该回去了,你也回吧。”
不待虎子说话,方铭便与小龙女慢悠悠地往家走去。
回到屋里,两人坐在床边,将那刀与剑放在腿上,方铭笑道:“我都快忘了,是不是我们都要把手放到刀上?”
小龙女一手握着刀,另一只手放在了方铭握着刀鞘的手上,轻轻抚摸着那粗糙干枯的手背。
她将头靠在方铭的肩上,两人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人活着,最大的问题就是证明自己的存在是真实的,不是别人的梦,不是别人的幻想,也不是玩偶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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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情至极处无为有,命去尽路死还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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