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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逃或不逃 ...

  •   “清波哥。”岳亭看牛清波昔日一双清眸,现今却染了层雾霭,精神也恍恍惚惚的,心里不由得更加怨恨。他咬着牙,拿起李二旁边的刀向地上的六具死尸挥去,尽管这些人已经断气,但他必须找到一个出口来发泄他心中的怨恨,不然,他都不知该如何自处。岳亭闷着头挥刀,直到六具完整的尸体变成了数不清的碎块,鲜血溅得他满身都是,一张白俊清秀的脸像染上了油彩,霎时变得狰狞起来。
      “清波哥,我们好了,你们快点!”汤均欢快的声音在看到牛清波的时候戛然而止。他原来身上那件蓝布囚服已经换上一件半新不旧云锦色暗纹长衫,头发也重新竖起来,脸白白净净的,手上摇着一把扇子。
      牛清波抬头看了汤均一眼,竖起食指伸到嘴边,“嘘,银屏睡着了,不要吵醒他。”
      “银屏姐。”汤均蹲下身子,“谁干的?!”
      “闭嘴!银屏睡着了。你没听见吗?不许吵她,不许!”牛清波撕心裂肺地冲汤均喊道,他小心翼翼地把岳银屏靠在门框上,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摇着汤均的双肩,“不许叫,不许叫!”
      汤均从没看到过这样的牛清波,一直被大人们称赞温润如玉的公子现在恍如一个失了心智的疯子般睚眦欲裂。牛清波的双手犹如两只铁钳一样钳制着他的肩头,他是下了死力气的,汤均只觉得肩胛骨似乎都要被他给弄断了,他心中又慌又怕,以他的功夫要制服牛清波轻而易举,但是他不能伤了他。
      屋内正砍得痛快的岳亭闻声赶来,他把刀往地上一掷,抬起手狠狠地打在牛清波的后颈。牛清波一仰头,身子倒在了岳亭怀里。岳亭把牛清波往汤均那一送,含着泪抱起了岳银屏,喃喃地说:“姐姐,我们回家。”
      牛清波刚醒来的那一瞬间如置身在梦中,他以为他们还在西湖那艘烟波画船上,桨声摇摇,水流潺潺,整个人如在云端飘渺闲适。只是,怎么没听到岳亭他们的声音,他猛地睁开眼睛,只看见一片硕大的芭蕉叶罩在他头上。身边人看他醒了,惊喜地叫道,“清波,你终于醒了。”
      “娘。”牛清波叫道,一张口只觉得喉咙里火辣辣的疼,似乎有东西在嗓子里撕扯着一般。
      “清波先喝些水。”王诗拿过一个用芭蕉叶折成的简陋水杯,陆颖接过来放到牛清波嘴边,就像对待一个稚子般哄劝道,“来,张嘴。”
      牛清波张嘴把水都喝了,神智也渐渐回笼。他看他们几个人是坐在一架破败的连轿厢都没有的马车上,一匹身上长了癣的黑色老马在落日的余晖中摇摆着尾巴,慢悠悠地走着。他刚醒过来,还有些适应不了那浓烈的光线,他半眯着眼睛看着天边火红的云彩。天边的云千变万幻,时而如万马奔腾,时而如百花齐放,时而,又酝酿成一个女子明艳绝伦的微笑。牛清波的眼泪不知不觉地滚落了下来,“娘,银屏呢?”
      陆颖把头扭向一旁,王诗低头拿袖子在眼角处擦,谁都不答他的话。牛清波抓过陆颖的手,正好看到她身后另一架马车上背对着他坐着的满头银发的岳老妇人。他抬腿往下一迈,“噗通”一下栽到路旁的灌木丛中,脸上被灌木张牙舞爪的刺划出好几道口子,但是他却顾不得了,踉跄着步伐跑到后面的马车上。正在驾车的张仪在看他从车上滚下来的时候就及时勒住了老马,老马高高地扬起蹄子嘶鸣着,落下时带起了地上一大片土,全都飞都了牛清波脸上。
      “清波哥。”张仪叫道,但牛清波却像没听见一样,径直奔向岳老妇人。他到了车前才看清,车上还有岳银屏的母亲李春,她此刻躺在岳老妇人的腿上,尽管岳老妇人举着一个芭蕉叶给她遮挡阳光,但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江芷兰此刻到好了些,怀里抱着小家伙靠在岳老妇人肩膀上,一看到牛清波,抱着小家伙的手紧了紧,又哀戚又防备地瞪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看他。
      岳老妇人一看牛清波,抬手抚着他消瘦的脸庞说道,“清波,奶奶对不起你,是奶奶的固执害死了银屏。”
      牛清波露出一丝笑,他摇摇头,“不奶奶,您别哄我了,银屏呢?她在哪儿?你们把她藏起来了是不是?”说着,他看看这儿又看看那儿,还绕道车的另一旁,但光秃秃简陋无比的马车上,连一个像样的垫子都没有,怎么能藏一个人呢。
      江芷兰瑟缩着身子往岳老妇人那边靠,“奶奶。”她怀里的小家伙也随着她的动作醒了过来,脸上还是皱巴巴的,瘪瘪嘴又哭了出来。江芷兰不敢去看牛清波,她低着头“哦哦”地哄着小家伙,可他大概是饿了,江芷兰越是想让他安静下来,他哭得越大声,惹得江芷兰伸手要捂住他的嘴巴,不让声音外泄。
      “芷兰,把孩子给我,你给你娘擦擦汗。”岳老夫人从江芷兰手里抱过孩子。她看牛清波瞪着孩子的双眼饱含怨怒,仿佛要杀掉他一般,而江芷兰又明显地表示出对牛清波的戒备,她真怕牛清波会受刺激恼羞成怒,把这条好不容易才保住的小生命给扔下车,于是便把小家伙抱到怀里,可她一看江芷兰笨手笨脚地捏着衣袖往李春额头上擦拭,更加心痛,忍不住想到“如果是银屏,就不会听不懂我的话里含义。”
      牛清波瞧了一会儿,头顶的太阳明晃晃的直射下来,晒得他眼睛都要冒出汗来。他身上的衣服被汤均给换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衫,不是很合身,显得有些晃荡。他惨然一笑,抬起头眼神茫然地看着远方,“真的不在啊,那我去别处找她。”说着步子越走越急,像一个被操纵了神智的人,朝着马车驶来的方向奔去。
      “清波!”陆颖在马车上叫道,见牛清波没有什么反应,便扶着王诗的手从马车上跳下去去追牛清波。她是个大家闺秀,哪里追的上牛清波的步伐,只得扯着喉咙喊,可是牛清波却充耳不闻,眼神直直地望着前方,直到汤均跑上去一个手刀劈在他后颈,把他扛在肩上放到马车上带回来。
      “清波。”陆颖抱着牛清波无声地流泪,“银屏去了,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让娘怎么活啊。”
      王诗拿起手帕一边给陆颖擦泪一边劝道,“二嫂,你不要乱想,清波会没事的。”说着问张仪道,“阿亭怎么还不回来啊?杨参军去找你牛叔叔了,这个节骨眼他可不要再出什么事儿。你赶紧去看看。”又背过身去从怀里拿出一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玉石塞到张仪手心,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然后挥挥手让他快去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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