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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逃或不逃9 ...

  •   “娘,小家伙怎么吃我的手指啊?”岳银屏想把小家伙嘴角的口水擦去,可小家伙却蠕动着嘴,甚至伸出小舌头去舔她的手指。
      李春把小家伙嘴角流出的口水擦掉,看他有瘪瘪嘴要哭出来,心里十分难受,但又无可奈何,只好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想让他睡着了。
      “娘,小家伙是不是饿了啊?”岳银屏看小家伙挥舞着小胳膊,红肿的眼角挤出两滴泪水,抽抽搭搭的,只是干哑着嗓子。
      “姐,我们正要去找出安静的地方,让大嫂和宝宝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去岭南。”岳亭解释说道。岳银屏听了,忽然想起了李二房间的桌子上似乎摆着一些吃食,不知道有没有粥之类的让小家伙暂时果腹,这么饿下去可不是办法,再说他们也不能确定何时才能找到安身之处。这里的驿丞早就在杨大力听到动静时,就被他料理了。岳银屏就叫岳亭去各个房间看看,是否有驿丞留下来的衣服,好叫大家换上,她自己则去了李二的房间,准备给小家伙找些吃的。
      岳银屏刚走过桂花树,忽然听到牛清波在身后叫了她一声,她回头,正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中,桂花树上低落下来的带着香气的露水把她的头发和睫毛都打湿了,阳光一照,白皙的皮肤上氤氲着一层似雾非雾似光非光的东西,高挺的鼻子,淡粉色的双唇微微上扬,勾画出一个嫣然的笑容。“清波,我就回来。”说着,一扭身子跑进了月洞门。
      牛清波的心头“咚咚”狠狠地跳了两下,岳银屏早就不见踪影了他还站在那儿呆呆地望着,脑海里不断闪现刚才岳银屏的那个微笑,很美,但是,却让他如此心神不宁。岳亭等人找来了衣服,也许驿丞家里人也住在这里,竟然有几件女人的裙衫,交给岳老夫人让他们换上。“清波哥,我姐呢?”岳亭没看到岳银屏,便问牛清波,一看他脸色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以为是这些日子身体亏损太厉害,连忙把他按坐在石凳上,到井边打些水给他喝。
      岳亭心里轻松不少,虽然还要去岭南,到那儿可能会遭受到更为严重的惩罚,但最起码不用再受窝囊气,一想到这点,他就格外高兴。他右手拎起桶,左手拽着绳子把桶扔进井里,原本平静无波的井水瞬间被打散,晕出一圈又一圈涟漪,看着那层层水波,他的心头莫名地涌起一股惊慌,脑子里又一个念头挣扎着要出来,“不会要出事吧?”他的脑袋里嗡嗡地响,忽然,一声不大不小的叫声挤了进来,那声音很短,似乎极为惊讶,但这惊讶尚不足表达完全,就断了,紧接着,他仿佛听到人倒在地上的声音。他本能地朝身后看去,眼睛却模模糊糊的,直到牛清波飞快往月洞门那边跑,他才反应过来,扔下手里的绳子,跟着他也跑了过去。
      水已经打满了,没有约束的木桶往下一沉,拽着绳子悄然无息地沉到井底去了。
      他们似乎是约好了,都直奔李二房间。岳亭一步三阶台阶,可是牛清波比他更快,等到他到了二楼的时候,就看到牛清波跪在李二房前,怀里一个搂着岳银屏,黄澄澄的小米粥散了一地。
      “姐?”岳亭的声音都变了调,眼睛由于极度愤怒蹦出好些鲜红的血丝,他清楚地看到岳银屏的后胸口插着一把刀,刀尖穿过胸膛从前胸出来,温热的血还在不住地往下淌。
      岳亭瞪眼看向屋里,许六歪在门口看着他,一笑满嘴都是血,“呵呵,你,你们,也跑不了。”
      “啊······我杀了你!”岳亭跳进屋子,一脚就把许六踢到飞起来,一米七几的大男人像个破布袋一样在空中划了个抛物线,重重地跌落在床上。
      “噗”,许六吐出一口血,双眼凸出来,手脚抽动几下断了气。但岳亭却不肯善罢甘休,攥起拳头一下又一下地打在许六已经没有知觉的身体上,几拳下去,不但许六面目全非,他自己的拳头也血肉模糊。
      “阿亭······”岳银屏缓过一口气,刚一开口,就有腥腻的血泡泡从嘴里涌了出来,从下巴一直流到脖子里。牛清波抬起胳膊,拿袖子去擦,可这一动,血却流的更多了。
      “岳亭,你过来,过来!”牛清波嘶哑着嗓子吼道,他从来都是温润的,对谁都不会大呼小叫,但是现在,他控制不住自己,内心被恐惧与后悔撕扯,怀里人身上的热度再慢慢减退,眼睛都睁不开,只有抖动着的睫毛昭示着她还有一口气。
      “姐姐。”岳亭跪着从床头冲过来,“姐你别说话,我去叫严风,他是大夫,能救你的。”
      “阿亭······”岳银屏似乎想向以往那样,把最温柔的笑容给自己心爱的男人和亲爱的弟弟,但此刻却怎么都做不到,脸色白得像清冷的月光,刚说完这一句话就闭上了眼睛,只有眼皮一抖一抖的上下跳动昭示着她还有一口气的事实。牛清波觉得岳银屏的身子越来越冷,她的生命力犹如潺潺溪流,缓缓流到某个未知的地方,而他心里的恐惧和慌张也渐渐扩大,他紧紧地搂着岳银屏,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银屏,别说了,别说了,我不要听,你会没事的,我们,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未来。”
      岳银屏脸上绽放一个凄美的笑,积攒着力气,凭着最后一丝清醒的神智说道,“清波,我把,把阿亭交给,你。你,好好,照顾,照顾,照顾!······”岳银屏突然直起身子,伸着脖子用力攥住了牛清波的手,瞪得如同铜铃般大小的双眼中光芒向四面八方飞散,最后在一片静谧中,她的身子犹如断了骨架的风筝,扑簌簌地砸到了牛清波怀里。她跳动的眼皮停下了,安稳地躺在牛清波怀里,如果不是那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和泛着白皮的嘴,牛清波真的会以为她只是睡了。
      她睡得很安静,一句话也没有,就这样躺在他的怀里,就像那个夜晚一样,静静地,四周有沙沙的风声,有桂花淡淡的香气,而她,却再没有温暖香甜的气息,冷得如同冰块。
      “银屏。”牛清波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任何温度,他低头,轻轻地在岳银屏的唇上落下一吻,随后抬起头,看向岳亭。
      岳亭已是手足无措,自从岳飞元帅出事后,他设想过很多情况,有爹爹被杀、兄长岳云被杀、十二将军被杀,鲜血淋漓的。但是,他从没想过,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姐姐会死,而且是死在自己面前。他恨,恨皇上、恨秦桧、恨李二这群畜生,甚至恨自己为何没能保护姐姐;他怨,怨奶奶、怨大嫂、怨刚出生的小侄子,也怨自己为何没能替姐姐过来。“姐姐,姐姐。”岳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泪哗哗地往下流,他想像以往那样拉住姐姐的胳膊和她撒娇,但却被牛清波大力地推开。
      “别吵,银屏睡着了。”牛清波淡淡地说,他搂着岳银屏,像哄小孩子那般拍着她满是鲜血的后背,“银屏,睡吧,我在这里等着你,别怕,睡吧,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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