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谁 来世成殇》安浅唏

14、人动心不动（1）

　　人动心不动（1）

　　船行了十多日，终于到了长安。

　　此时离韩悦所言的半月相差不过三天。拂乔本以为韩悦会立刻带她入宫诊治，却不想韩悦却挑着眉道：“急着作甚，左右还有三天，拂乔可先去探望司马夫人。本将军可是还有亲事要成。”至此便将她与弦榈二人扔在了渡口，便携带许氏姐妹回去了。

　　弦榈看着走了的几人气的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得一句：“竖子！”外加跺了几脚。

　　拂乔想了想，还是带着弦榈去了司马府第。好在虽不曾来过，但长姐信中多有提及，弦榈也算熟悉，不久便到了司马府。

　　禀了门卫却说夫人外出。且估摸着看拂乔二人身着简便不似重要人物，便也不让二人进去。弦榈见了便要上前理论，拂乔却拦了她。心下道长姐果然是知道些什么的吧。

　　走在街上，弦榈数了数身上带着的钱绢。因着之前未有远行的计划，因此带的并不多，只些金铢罢了。这时难免继续埋怨那韩悦，来之前说的似缺自己小姐不可，匆忙的不行，不想到了反倒不急了，甚至还丢下她们二人不理。哼，到时候找不到我家小姐，哭得可是你。弦榈心中暗暗说道。

　　后来还是在一家客栈投宿。其实本也可以去将军府找韩悦，可其实便像是韩悦说的，左右还有三天，急着作甚。在长安到处走走也是好的，物是人非，但到底人在，物在，哪怕早已全非。

　　“小姐？小姐？”弦榈挥着手在拂乔眼前晃着，半响拂乔才回过了神。弦榈一边添置着碗筷一边轻声道：“小姐刚是在想什么呢？弦榈叫了您半天也不回“

　　拂乔想了想，却发现脑中一片空白，竟然是又发呆了么。遂摇了摇头，只说了句，“你回来了……”过了会儿却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好笑，遂改了话头，“你刚去哪儿了？”

　　说到这弦榈倒似有些兴致冲冲的，给拂乔盛了碗汤便道：“还说呢，小姐，你这是一到客栈就休息了，弦榈叫您您也不应。后来弦榈看您睡的熟，想给您做些膳食等你醒了好用……”

　　拂乔瞧了瞧桌上，笑道：“这便是你做的？”

　　弦榈倒有些害羞，“啊，咳咳，算……算是吧，哎呀小姐，你也知道啦，这边不比咱们府里，什么都有，您又是吃惯了弦榈做的东西，这弦榈就只能找到这些你平日还喜欢的东西么。”说完又跺了跺脚，“小姐难道不喜欢么？”

　　拂乔看了看桌上的三菜一汤，额，姑且就算是吧，番茄皮炒番茄肉丝，鸡蛋炒鸡蛋皮，鸡蛋肉末汤（也许是粥），还有一道，看上去像浆糊的绿豆糕。拂乔竭力控制自己的嘴角，其实这也不错，最起码，还都是素的，荤素搭配，挺好挺好。

　　“弦榈，你也坐下吧。”拂乔看着站在一边的弦榈，“这又不是在家里，爹爹也不在，你就坐下一同吃吧。顺便，也尝尝你今天的手艺。”顿了顿又说，“而且其实我也不饿，弦榈，为了不浪费你的劳动成果，你便都吃了吧。”

　　弦榈看着这样的小姐，控制不住的就伸出了右手食指，扣住了，遂又放下，心里默念，这是小姐，这是小姐，这是小姐……

　　当然最终弦榈还是吃光了她做的菜，毕竟，浪费可耻。小姐的命令，也是不能不从的。

　　入睡前，弦榈伺候了拂乔洗漱，拂乔躺在弦榈铺好的床上，看着在搬动椅子的弦榈，“你不去睡？”

　　弦榈的手顿了顿，复道：“这不是弦榈担心小姐么，这是在外边，留您一个人怎么行，弦榈便睡在这桌子上好了。小姐，您睡，别管弦榈了。”最后，还回过头对着拂乔笑了笑，一如往昔的灿烂。

　　拂乔回以微笑，心下却明白，是自己把仅剩下的金铢送了给渡口的老人，却忘了身上带着的钱本就不多，现下，怕是就那些了，自然便不能再开两间房。拂乔看着弦榈慢慢走到烛台前吹灭了蜡烛，借着昏暗的月光隐约看着弦榈合衣躺在了桌上。

　　拂乔嘴动了动，却最终没有说什么。叹了口气，便转过身睡去。

　　……

　　深夜，寂静的客房楼道上，传来几不可见的脚步声，几乎于，听不到的声音。

　　拂乔这时也睁开了眼，看着床幔。却没有动。直到感觉有人站在了自己的床头，才问道：“都查清楚了？”

　　“是”

　　“在哪儿？”

　　“玉门关”

　　拂乔思踱了片刻，道，“没人发现？”

　　“是。”

　　拂乔合了眼，却不再问。风声过后，房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过了片刻，拂乔突然出声：“你都听到了？”

　　很长时间的寂静，才有声音从案上传来：“是，小姐。”烛光骤起，却是弦榈。

　　拂乔看着她，眉色却有些冷了：“你拿了我的药？”虽是疑问，却更甚确定。

　　弦榈踌躇了会儿，跪了下来，却终是什么都未说。

　　拂乔看着她，昏暗的烛光打在她的脸上，却更甚苍白。“你走吧。”

　　“小姐？”却是弦榈惊讶的抬起了头。

　　“我早先便告知过你，我三哥是个怎么样的人，可你却……”拂乔叹了口气“也罢，念在你我主仆一场，你走吧。”

　　“小姐……”

　　拂乔偏了头，不再看她。“你知道我最痛恨什么。”

　　“背叛……”弦榈嘴中喃喃道，却是连眼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可小姐，我不是……”

　　“不论什么，你已经做了。弦榈，你知道的，我从不姑息。所以，在我还没改变主意前，你走吧。”拂乔此时已躺下，一如入睡。

　　弦榈嘴角带了丝苦笑，“小姐，你从来便没有忘吧，可怜少爷他……”顿了顿，却没有继续“许戈来了。”弦榈抬起了头，泪顺着眼角流下，“吕因留下的暗号，说许戈往长安而来，小姐，那根本不是什么药方……”却再没回过一句话，回过一次头。

　　弦榈对着床头磕了几个头，遂便起身，手碰上房门的那一刻，顿了下，“小姐，其实你从来都不了解少爷……和我。”声音中却带着自嘲。小姐，若你真的相信我，你便会知道，我怎么可能会背叛你，怎么可能！弦榈在心中默哀，却是终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