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天长地远魂飞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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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天气本是极为凉爽的，适合出行远游。然而，就在这样的季节里，仍有人纵马疾奔，只见一匹骏马快速掠过，激起尘土飞扬。
那马倒是神骏雄健的很，兼之通体雪白，更是耀眼。骑马的人也是一袭白衣。一人一骑速度极快，几乎是瞬间便消失在官道尽头。
那骑马者没注意的是，一个同样身着白衣的人正静静地望着他绝尘远去的背影。
“自从西门吹雪与叶孤城紫禁一战，这穿白衣的人是越来越多喽！”
路边茶寮内，一个书生摇头晃脑地感叹道。
旁边立刻有人接了话：“可不是！有的人明明不用剑，也要穿着白衣出来招摇一番！”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均是投向了一个年轻人。
他身穿白衣，腰悬长鞭，唇紧紧抿着，神情冷淡。那气质倒有几分似了江湖少侠。
偏偏这人唇红齿白，竟是十分美貌，端着茶杯慢慢饮茶的样子优雅而矜持，看起来更是漂亮。
感觉到众人的视线，澄月垂首，掩去眸中的一丝杀意。她知这些人并无恶意，之前她因为这身白衣也惹来不少议论，当然也有些少侠对她颇为友好。这样的局面，对她并不好。她也不喜与旁人有过多接触。
她也深知不应如此，却终究没有换衣。
她只想知道，这身白衣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那总着白衣的剑客又有何过人之处，竟令那个清丽冷傲的少女倾心相恋？
从十九岁起就立志要守护的小小女孩，是她此生此世的珍宝。因她偏爱浅蓝色，她便总着与之相近的淡绿；因她不喜黑暗，即使独自一人她也总会亮起一盏灯；因她喜欢练字，她常常四处奔走搜集名家书法……
她原本喜欢什么？原本讨厌什么？
她已不记得了。所有的喜好，一切的行为，都不是因为她自己，而是她全心全意守护的人。
她的生命，似乎就是为了那名叫玉玖璇的少女而存在的。而这一切，在遇见他之前，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对于叶孤城，她敬仰非常。然而又极为嫉妒。
这个人什么都没做，就得到了玖璇全部的心！
那是她精心照顾看护了十数年的女孩子啊！
她气苦之余，也很想见识一下这位白云城主，究竟有何特别之处。
却不曾想，越是接近，越是在意。
初时不过是好奇不甘，这才暗中调查。纵使她看到的资料有限，却已令她大吃一惊。为他的天赋、才智、坚韧、魄力……
待到后来，只剩下了无奈。
再不喜欢这个人，也不得不承认，叶孤城此人，比之她引以为傲的大小姐，并不逊色，甚至更加耀眼出彩。
或许，她该赞叹自家小姐的眼光？
“璇儿……”
喧闹的茶寮角落内，唯有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澄月握了握长鞭的鞭柄，而后决然站起，结账离开。
她望向天边，那一片云漂浮不定，仿佛它也不知该去何方。
我只有你，璇儿，很久以前，我就只有你，我把所有的温暖都给了你，可现在……
澄月微微苦笑。
她并不知道玖璇在做什么，现在又是身在何处。起初她还担心璇儿会有危险，但教主却遣人来，命她不准插手此事，她思虑一番，念及教主近来很疼爱璇儿，断然不会加害于她，再加上璇儿聪慧无双，便也放心了。
那么，要不要拦下叶孤城？
她本想这么做，可转念一想，以自己的武功，根本接不住那招传说中的天外飞仙，若是没能拦住叶孤城，反而令他起了疑心，那可不妙。
澄月想来想去，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或者，她该继续四处游荡？
澄月轻轻叹息。
罢了，玖璇既然离开，也必然想到要如何对她的心上人解释，现在她不知璇儿的想法，那还是不要管了，免得好心办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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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澄月在忧思苦想，那边玖璇处亦是愁云惨淡。
玖璇站在桂花树下，手中拿着一片小小桂花瓣，轻轻揉捏着。
有长鞭击过树枝，力道并不大，刚好使得花朵离枝，淡黄的花儿轻轻飘下，落了她满身。
玖璇也无意闪避，任它洒在自己发髻衣裙上，清淡的浅黄映着优雅的紫衣，少女沉静美丽的姿态别有一番风流意蕴。
宫九手握长鞭，就那样站在那里怔怔凝望着她，被她优美的风姿所迷，竟是一阵失神。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来。
“玖璇你瞧这‘漫天花雨’如何？”
忐忑不安却强装镇定，宫九微微笑着，轻轻开口。
玖璇回首，见到他此刻握着长鞭的模样，不禁浅浅一笑：“你这手鞭法倒是很好。”
“看来你心情不错。”宫九眼睛里流露出愉快的笑意，他本以为她还会冷冰冰的不理他。
不过，自昨日酒楼之行后，她的态度倒软化了很多。昨晚庙会上，她也露出了罕见的笑容。这令他很是惊喜。
“这满园花草，你看着可还好？”
“你就消停些罢。”玖璇无奈了，她又不是没见识过很稀奇那些花草珍宝，偏生这人一天到晚不停的送，自她离开京城以来，他带着她一路南行，住过十数个院落，无不是布局雅致建筑精美，种满了奇花异草。她明白他的苦心，可惜无法报答，只能假装不知。
若是宫九喜欢上别的姑娘就好了。
她这么想着，又觉得内疚起来。
眨了眨眼，她不知道第二天，自己能否依然露出微笑。
宫九见她答得淡然，有些失落，又有些庆幸。他犹豫许久，终是贪心占了上风，便道：“我不知晓你想要什么，只好挑些赠给你，又恐你不喜，这才每日都送些。”
他顿了顿，继续道：“现下你不喜我这般，不妨和我说说，你想要什么物件、想去哪里游玩？”
玖璇垂下眼睫，沉默着，并不答话。
宫九轻轻叹了口气：“这也不好，那也不好。玖璇，你岂不是在为难我？”
“你岂不是也在为难我？”玖璇霍然抬头。
她仰着头，清澈明净的双眸直直瞪着他，菱唇紧抿，明明是气恼之极的样子，却有一种宁静的悲伤。
宫九被她这幅模样震住了，一时间也没了言语。
他曾无数次告诉自己，一个月就好，他只要一个月，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她会理解接受的。
她的确理解并接受了，但现在为什么两个人都这么难过？
是他做错了么？
可他明明已决定放手了，只是想再留她一月而已！
“一个月，只是一个月。当初我们约定了，不管是在哪个月提出要求，都只有三十日的时间，”宫九静静看着她，“一个月，只有三十日，只有三百六十个时辰。现在已是十月初二，玖璇，我还能留你多久呢？”
玖璇慢慢垂下头来。
她好像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低着头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静默不语。
宫九轻轻笑了笑：“我知道你不开心，其实我也不开心。可是我不开心，是因为你，这样的你。”
“你为何一定要这么对我？即使，是在这种时候？你明知以后再难有相见之日，你也忍心？”
“这是我忍不忍心的问题吗？”玖璇忍不住道，“难道我会希望你难过、想要看你过得不好？只是我也没法子的事，你又为何一再逼我？还是你觉得，这样的谈心过后，我就会变心？既然不能，你又何苦说这些话伤人伤已？”
伤人伤已。
呵～～
他当然知道，但他又能怎样？
对于玖璇，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爱而不能，求而不得。
越是这样，他便越发不甘。
宫九一直都想不明白的是，他比叶孤城，到底差在了哪里？
他思索良久，也只想到了剑术。但他的武功一流，而玖璇既不习剑也不藏剑，谈天时更是从未提过剑道，显然并不爱剑。
既然如此，她为何偏偏喜欢上了叶孤城？
宫九认为，假若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可以取代叶孤城，得到玖璇。
所以他才一再追问、逼迫她，想要问出答案。
他这么想着，也就顺着她的话，回道：“难道你觉得我说这些话，只是为了伤人伤已？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无耻的人？”
玖璇被他这话堵住，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宫九看她又陷入了沉默，暗暗一笑，对此局面很是满意。
“你明明知道，我不比他差的。你也知道，我对你是怎样的感情。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何不选择我？”
他还是问了出来。
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得到答案。不然的话，等到一月之期已过，她定然会毫不犹豫的离开，那时他又该到何处去找她？
玖璇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是啊，我知道，”她点着头，又慢慢的笑了起来，“可是知道，不代表可以做到。”
“我总是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一开始是因为别人的逼迫，后来慢慢就习惯了。到最后，我已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直到我遇见他。”
“你知道吗？看到他的时候，我有种自己被照亮的感觉。那样的感觉，如此温暖而美好，让人沉沦其中、无可自拔。”
“我希望可以留在他身边，陪伴着他。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会陪着他。”
她的面容温和沉静，唇角笑意清浅，神情宁静恬淡，倒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一般。
宫九望着她，从来没有感觉这么无力过。
他这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输在了这种奇特的理由上。
这算是什么？命中注定？天命姻缘？
他可不信。
难道他给不了她温暖吗？
玖璇，我的血也是温热的，我的心不是铁石。
你感觉不到吗？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天长地远魂飞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