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转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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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桂小太郎和高杉晋助？”
面前的粉橘发少年无聊地卷着耷拉至肩侧的辫尾，神态漫不经心，一双看得出大所失望的蓝眼珠转了转，最终定格在她顿现迷惘的脸上。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你听说过吧。红樱一战的时候，高杉君给春雨的见面礼，就是他在攘夷时期的两个同伴的人头。”
神音迅速点了点头，旋即兀然启唇，巨大的惊骇喷薄而出：“那两人其中有桂？”
“正是…不过，我的焦点并不在他身上。”最是厌恶又好奇银发下那双赤瞳佯作无意的漫不经心，对待如他这般劲敌怠慢至极。神威感觉腥稠的血液又在片刻臆想里沸腾不止。一缕微笑压下狰狞情绪爬满脸孔的势头，他捞起伞朝着面前人一挥而就，被对方尖叫着踉跄躲开。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拉开椅子坐定，神音借下被对方折成纸飞机丢来的试卷，边沿着折痕打开边不忘腹诽道：“是是，您叫神威您最拽。”
空旷的教室只此一名考生。神音用半分钟时间将试卷扫视一遍后沉默掷笔，环胸冷冷瞥着面前打坐的命题人兼考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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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作文：从蒸煮米饭的窍门论述春雨海贼的制度整改 【满分：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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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换卷。”
“不行~”
“你……有参考答案么？”
“怎么可能，语文类的参考答案就是另一种错误答案哦。”
“……我觉得这题目已经错得很离谱了。”
“不及格你照样挂。”保持坐姿拾起对方丢在桌上的签字笔，在其支在掌心的面额画上一只小乌龟，再歪头欣赏杰作及神音鄙夷而无奈的目光。
“神威。”蹙眉压下不可估量的怒意，任由对方的手笔扩散涂黑整个鼻尖，神音难得肃静。“我真的觉得我不能再在鬼兵队逗留下去了。”
“哦？他有说什么？”
近在咫尺的蓝眼珠从她鼻尖转移至双眸，盈盈笑意掩不住内里满藏的洞察意味。她直视过去。
唾沫不动声色地流回喉管，神音没有透露高杉晋助不经意间失口流露逆反春雨的狼子野心。
纵使与高杉晋助为伍一日都等同于行将就木，纵使他对她的试探痛下狠厉的棺椁之语。
即使真的存在可以免她颠沛流离的皈依之所，也永远都不会是神威和春雨，永远不是。
高杉晋助于她而言是个难以破解的谜题，寥寥破碎、随机生发的言语如同一本缺页的线装书。她不知哪句为真哪句为假，但她可以确信，高杉晋助道对了一件事——
如果他当初不曾收下她，要她死她便活不过今日。上级的直接怀疑与下级的蠢蠢欲动，留在春雨的神音恐怕相当不好过。
很不想承认，她欠了高杉一条命偿的人情。她也很清楚，她不会对此报以感激之情，原因天知地晓。
“他很多疑。”
“哦不，如果对象是可疑的你，那应该称之为谨慎。”嘴中啧啧，神威摇摆着食指纠正。
“怎样都好啦。要我留在鬼兵队倒是可以——前提是你能接受我不会汇报给你任何消息。你应该知道，如果我去充当眼线被抓住把柄，第一个遭殃的是你。”
墨蓝瞳仁澄明，睫羽轻眨，像照相机按下快门不着痕迹地捕捉面前人一闪即逝的犹豫。她死死盯紧，因兴奋迷狂而更显樱红的唇悄然上翘。
“不过……我愿意冒险一次去接近。”
既然双方都不可傍依，她要利益。
“每次看见小神音你这种表情，我就知道一定有好的馊主意。”
眼前相处多年的同伴毕竟比她年幼一个代沟，况且向来只喜让拳头说话，虽怀察言观色之禀赋，勾心斗角的暗战经验依旧无几。刚落话尾，一只模样熟稔的朱红锦囊如同火流星般落至空白卷。
“免死令牌还你，反正逆反我的家伙还没出生。不过，毕竟相识十年，我还是想提醒你，免死令牌对春雨和幕府或许奏效，但是对于想将他们付之一炬的高杉君来说……”他不言而喻地弯了弯眼角，伸出手在她的肩膀上拍打两下。
“不过，稍微有点不公平吧。这本来就是我的。”她揣至斗篷里怀，歪着头咬上笔杆。“既然我已经从暗杀重回前线，至少划我名下一个军团我才敢做。你会说我不知餮足么？”
神威的笑声如同终朝长鸣的警报，冰冷冗长不见起伏。
“高杉君想要带走你的时候，向我普及过一种叫做赌玉的娱乐。”他跃下讲台，像行星围绕星轨般背手漫步打转。
“我答应你，现在你是第三任第七师团团长。”
见她合不拢嘴的讶异，神威闭眼微微呼出口气：“当然，最高律法依旧是我。若想动用兵力，你还得向我汇报。”
蓝色目光如银钉般朝她斜射而来时，神音呼吸骤滞，神音从不敢奢望神威会将夜兔最强战力军团交付于她。本来逸在唇瓣的笑容迅速蒸散，心底腾起一股阴寒，伴随热血沸腾而冰雪俱融，筋骨经络一律膨胀，大脑几欲自燃。在她之前，第七师团的领队是如今升为提督的神威，再之前是凤仙。掌控这群野兽，她没有一分的把握，只有十分的野心。
神威微微昂起下颌，致她的笑意轻浮。神音明白他蓄意让她骑虎难下。
“至于第七师团直接管辖的吉原，我没有丝毫的兴趣。如果你愿意代管的话……”他双手一摊，“也自便。”
砝码比头彩还要诱人炫目百倍。
神音不自觉吞了吞口水。“你会要回去？”
“当然，在你死的时候。所以，可以切开石头了吗？”
神音拾起笔，金属笔尖在作文稿纸上一顿一顿。最终挑眉撂笔将卷纸推给神威。
“字好丑。”
“……看重点。”
神威脸色白中隐青再透红，再一点点沉郁扩散至整张脸。最终将卷纸揉搓成一团捧腹笑滚在地上。
笑容含义太丰富，神音暂且不知他究竟是满意还是气愤到想要大开杀戮。只有忐忑着心凝眉盯着虚软无力的少年扶着桌子直起双腿。
“你知道，神音团长，”他嗬嗬喘息以平复笑意，语调上挑，玩味地咬着对方名字后的头衔，“这世界上百分之二十的坏事是坏人做的，其余百分之八十则是蠢人干成的。”
“我是又蠢又坏的人，神威提督。”神音眯起一半眼睛，嘴上回礼。
“所以——”他拔开红色签字笔，将笔帽甩在墙角，挥手在她尚且完好的右脸写上黑体一号加粗的A+。
角斗场依旧有两人酣畅拼杀，神威卧在私人看台大快朵颐看着，神音则站在后方时不时瞥向他。感觉一切历经轮回重达原点，她接到暗杀高杉晋助的命令的那天。
只不过手中的毕业礼物换成了《舌尖上的夜兔族2》BY：网络美食家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临别前神音将那支带给她吉运的签字笔掖进斗篷宽松的袖摆。
落向京都时没有急忙赶回队伍，顶着雨伞在繁忙的街道匆匆走过，脚底因方才轻松摘取师团首领皇冠而微微虚浮，她顺路拐进一所不大不小的医院，在孩子们的哭闹与医生的大声喊话里完成挂号。
敲门三下，打开诊所的木门顺带锁好。神音坐上圆形皮制转椅。面前的主治医生是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眯着睡眼摸索着戴上金属边眼镜，狭目透过镜片打量来人。
未等他开口，白皮病历本和那支幸运的签字笔由神音轻快地拍在他面前。“麻烦照我说的去写。”
“拜托，小姐，想逃工休假还是勒索前男友可别……”医生懒散无奈地朝她摆摆手，另只手漫不经心地翻开病历本的封皮，一张支票轻飘飘的掉落在他蒙着泛黄白褂的腿部，他刚想说话，女人五指握着从发髻旁斜伸的红玉坠往外抽离，长发登时散落双肩，柔荑似的手转动一把短刀，抵住他的犹疑。
“好吧，你找对地方了。”
重新盘好发簪神音轻抚温凉玉坠，高杉没有把它收回，抑或早已忘记。每每看见必然想起某个离奇的夜晚，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步步为营。
成功与否并不重要，神音的目的已经达到。
这是除了首次暗杀后神音第一次亲自找上高杉晋助，朱门前扎着高马尾的年轻杂役端着冷脸上下打量她一阵，末了补充一句总督大人有客拜访，正同武市参谋议事。
神音无意刁难，靴跟踩着卵石路缝隙里生出的毛鬼伞默默等。他也就旋即脚步利索地转身步入庭中，再出来时与身旁梳着武士头的长者交递眼神，横在她身前的长杖收起，木柄头为她顶开大门，金属门轴吱吱嘎嘎奏响。
“总督大人准你进去。”
高杉设于京都的宅邸落在山林。此时正是黄昏时分，众花或淡彩或浓墨，或绽放高枝或扎根红壤；夜幕未临，石灯柱里燃起微弱的火光，大把浓暗暮色洒金芙蓉浦，几只豢养的仙鹤交相扑翅竞走，池水散开细脚踏过的漪澜。天空彼端色彩迷离处，高悬起了半透明的缺月。
这样一座庭院似是收割起天下尽美，再榨干浓缩成掌中精华，化为殉道者刀刃滚血的浮生乱世里一顿不解饥渴的圣餐。
拨开苍苍交叠的竹叶，神音在靠近手水舎的庭落窥见高杉晋助，从这个角度看去，那人正对着她，盘腿正坐于门框旁侧。察觉到附近动静时，淋着夕阳的深紫刘海一晃再晃诡谲的光，单眼迅速瞥来，略怀戏谑地挑起一边唇角。
若说心里不打退堂鼓是假的，但得来的巨大甜头前所未有地降低了她对高杉晋助的恐惧。
手水舎片刻不歇地运作，潺潺流水间或夹杂着竹木叩击石阶的清绝之音，伴随着神音的步步接近愈发清晰，与此同时，屋室的视野也愈发开阔。她尴尬地发现，与高杉晋助相隔一榻一几，正坐着两位尚未离席的来客，两人线条僵硬的脸孔与生俱来的怏怏不乐。
其中一位正是武市变平太，另一位素未谋面，跪坐竹席的规矩姿态看起来出自名门，年龄要比高杉晋助年长几岁，与武市变平太相仿，或稍年轻些，过分浮凸的鼻梁挂着单片镜，一双窥察不出丝毫情绪的眼睛朝她扫来，礼貌地点点头，“哦，通缉令上的脸孔。”没有多加逗留，男人转而直视高杉：“既然阁下与我都有人等候，那么改约下次晤面，您意下如何？”
气氛一时陷入僵局，看来三人本已开始话局，神音连忙后退一步，向众人微微欠身：“抱歉，恕我愚钝，未能查明局势，切莫让非关紧要的事叨扰各位运筹帷幄。”
来客自是从她的客套话里明白她在此处的分量，只是彬彬有礼回话不必在意，没有继续起身离座的动作。她内心涌起解脱的叹息，脚底抹着苍苔意欲快步溜开，耳畔传来最不想听到的阻步声，才抬起一半的脚被胶在半空。
“既然并非要紧之事与我相告，不如现说无妨。”
她尴尬地回身望向发号施令之人，手足无措只有拖泥带水地亘长尾音恳切道：“总督先生……”
素来冷峻的唇线愈发上翘得戏谑意味十足，绷带以外半截英挺的眉宇兀自上挑，暴露出深陷眼窝里的讥诮与动荡，语气在此陪衬显得温吞，甚至产生柔和的错觉：“还是有什么事情偏要晚间独谈？”
登时被束束眸光淋了全身火油，双颊如烧，神音紧攥着双拳，眼见高杉则依旧悠然而叵测，一时业火烧断理智的线，径直坐在四方桌几的缺位，紧邻她那仪容艳荡的上司，以及他的宾客。武市变平太坐在对面，喉结不安地滑动一下。
“您会后悔这样做的。”
艳荡，这不知何处冒出来的名词真是恰如其分。神音暗自咬牙，却也因内心打怵而频频绕着圈子：
“那个……总督先生您……您曾有位恩师吧？”
“…你想说什么？”
眼见被问话者的脸上，调侃意味敛去大半，武市变平太的猫眼焦急地眨着，朝她使眼色，一旁的来宾好奇地看去，他立刻假装眼里吹进沙子，揉到眼底红肿。
“您……您的刀法技艺一定是他相传吧？”
被提及心中疮痍的怒意转瞬又由劈头盖脸的雾水团团笼罩，高杉的眉眼吊起，如同生宣一抹怒翘的工笔：“是。”
“那想必您所精通的琴棋书画、诗酒花茶、吃喝嫖赌……”
“你到底想说什么。”
即便不曾近距离明察对方染上眉眼的杀伐躁动，周遭骤然弥漫的杀意也足够心领。如若不是眼下还有一位无辜的来客，神音料想自己恐怕在大约十二秒前已经被非人道撂倒在断墙边。她讷讷地开口，声音一改平常的清亮，低如蚊蚋却又无比精准地捣向听者的耳朵：“那您的恩师有没有教过您怎么做父亲？”
高杉此时此刻的神情，往后无数次重现在她的脑海。
倏忽，和服下摆的右手迅捷地向横躺在地的武士刀挪移，神音正欲躲闪，只见那只苍瘦的手默默抓走了刀旁的烟斗，没有点燃便匆匆咬住烟杆。
出乎神音意料的失态表现。因拼命忍住笑意，指甲挠得桌下的竹席吱嘎作响。
“高杉阁下我暂时先告辞了，下次会面时间请你方便之后发送邮件给我。”男人当即往外走，道别语速风快。
“请等等，佐佐木阁下，麻烦捎我一程。”武市才刚屈起一条腿准备起身立刻被两人按着双肩坐回原处。
“总督先生，请您放心我不是那种会借着孩子索要钱财夫君的女人。”她悄悄掐拧大腿，失焦的双眸立即蒙上一层水雾，下颌尖轻轻颤抖：“不过，我有一事相求，就是不要打掉他。”
“……”
她深深吸了口气，腔调泛滥无羞无耻：“孩子就是长满可能的树，来到这个世界定有他的目的。他以后可能成为一名出色的人，比如说警察……”
“使不得啊使不得啊！！恐怖分子的孩子怎么可以做和恐怖分子对立的工作啊神音小姐！”武市变平太立即呼喊制止道：“当下最适合他的职业是摧毁大江户未成年人保护……”
手背胡乱揩了一脸泪水，神音大着胆子提高音调：“总之！他身上有您的基因，想想看，或许您能收获一个比您更聪明、更有破坏力、更高的高杉晋助2.0版。再说就算您对我没感情，作为容器我脸长得不错，身高也利于孩子健康成长，脑子转得也快（特别是在打你算盘这方面）……”
她转过头直视满面铁青的武市变平太：“前辈觉得怎么样？”
只言片语把上司的视线跟着牵引过来，向来在战术方面披荆斩棘的鬼才武市变平太开始举步维艰，嗫嚅着启齿：“我……我是从长远角度来看，高杉大人也是成家的年纪，如果想要子嗣作为继承人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他稍有疑虑地瞟向神音。
果决挥去话尾的忸怩，其余两人陷入沉默，忐忑等待着他的开口。
“可还记得我同你讲过的话？”
他的双手捧起她的头颅抬高，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下一秒身首异地，神音仅是微微怔住半秒，垂眸点头。
——你再从我这里探口风，我发誓惩戒绝对比你所经历的全部痛楚都更渗入骨髓。
这句没错。
那双手一寸一寸从她的头颈移开，他面色漠然地抓起武士刀挂在腰侧，临走前最后一句话口气不见漪澜：
“武市，你负责料理此事。”
如果不是“滴滴”催魂电子提示声，神音真对于今日的转运难以置信。
本以为是神威发来的问询，打开邮件箱那刻，她看见发件人的昵称忍不住蹙眉，本想干脆忽略，却鬼使神差地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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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我的邮友很少
Sub：久仰大名，影后阁下☆
其实您根本没有怀孕吧。
初次见面过于匆忙，下次一定和您好好打招呼。
PS：请给我回邮件吧。m(_ _)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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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脑骤然嗡鸣，眼前频频闪过方才离开的神秘男人，难得亲自待客的高杉晋助，无数封了无生趣的邮件。生怕一旁谨慎行事的武市变平太瞧出端倪，她立刻捂住双唇假装孕吐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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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om：明年的奥○卡影后
Sub：
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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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转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