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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黑色幽默 ...

  •   “是啊,除了我以外的人似乎都闻不出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像真的能闻出屋子里有什么气味,“我从小就闻惯了,海德给我买的每一件新衣服、每一样新玩具上都有这股味道,都是用姐姐的血泪换来的。你想知道真相对吗?真相都写在书里。《夜》里唯一虚构的部分就是小说里的JC是个神探而现实中的你从来都是个自私自利的白痴!道貌岸然的卫道士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姐姐是疯子?她是你的噩梦?你也有资格恨姐姐!?你知道姐姐为你付出了多少吗?你现在的一切都是她用命换来的!”

      他在说什么?在十四年前的事件中我应该是受害者不是吗?

      “有时候我真嫉妒你,姐姐从小就是胆小怕事的性格,可她为了你什么都豁得出去。我是她的弟弟,她唯一的亲人,而她看见她唯一的弟弟被欺负成这样也不过是要求和海德断绝来往。”舒意撕开衣领,衣服下一道道羞耻的痕迹犹如一条条恶心的爬虫爬在他光滑的肌肤上,“下面更‘好看’,想看看吗?”

      难怪再热的天他也是长袖长裤,每次洗澡都一定要锁门。我连忙拿过挂在旁边的外套盖在他身上:“这是十四年前的伤?”

      “十四年,甚至更早以前的伤。姐姐的身体更惨不忍睹。”

      我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同样的痕迹在一个女孩身上会是什么样:“是……海德先生干的?”

      “当然是。他最亲爱的蓝姬嫁给了别人,姐姐很不幸地长得和她一样,于是海德把所有的□□、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姐姐身上。蓝姬抛弃了他,姐姐就得做替罪羊,海德比我们的爸爸年纪还大,干脆娶了还没他儿子大的姐姐做续弦都不肯,一定要姐姐做任他践踏的奴隶,才能‘弥补’蓝姬的‘罪过’。偶尔给别人一点施舍寻求一下良心上的安慰,于是海德就可以更加心安理得地折磨姐姐。姐姐以为海德能让我过更好的日子、受更好的教育,什么都只能忍。”

      蓝姬不是他的母亲吗?居然用这种口气说自己的母亲。

      给我的回答是轻蔑的冷笑。“蓝姬是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女人,不过我对母亲究竟意味着什么一点概念都没有,只知道是她害得我和姐姐的一辈子都毁了。在我的印象里,姐姐就是整个世界。姐姐一直都是个傻瓜,自己再怎么被欺侮也要在我面前硬挤出一张笑脸,根本不明白我看到她含着眼泪勉强自己,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尊敬的海德先生很守信用。哦,还有他的儿子……他可是正人君子,对什么样的女人都一点兴趣也没有,长得多漂亮身材多性感的女人他都懒得看一眼。”

      他该不会是……

      “对,他只喜欢漂亮的小男孩。”舒意有气无力地笑,“我也是个傻瓜,怕他也去欺负姐姐,觉得自己怎么说也是个男子汉,想着只要别再让姐姐受欺负,他喜欢怎么折腾我,我都可以忍,还天真地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为姐姐做点什么了。到后来我们才发现他们都很守信用。”

      “海德先生知道吗?”

      “知道,知道得比我们还早,可他不闻不问,好像我们天生就该是供他们欺凌的玩具。我们只是一对孤苦无依的孤儿,海德收养我们,我们就是他的私有财产,只要我们还得吃他的面包,再折磨我们也是我们该忍受的。所谓的慈善家。”

      “他不怕你们说出去?”

      “怕什么?他是大善人不是吗?他是一直资助慈善事业的慈善家不是吗?他是出了名的好人,我们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孤儿,而且也是他养大的,我们有什么资格指责抚养我们的‘恩人’?‘警察会保护大家’,‘法律会维护每个人的权益’,只有从没见过人性阴暗面的人才说得出这种话。我们可是从很小就明白了,能保护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姐姐要杀海德的儿子了?她是为了保护我。我也一样,要不是海德给姐姐修了座漂亮的墓,我也不想让他死得那么痛快。”

      我早该意识到这一切的,却在事实的真相将被揭晓时蒙蔽自己的眼睛。我闭上双眼,让罪恶活生生的把我侵蚀,假装一切都不曾存在,仅仅因为我以为嫏嬛死后一切都该结束了,而且受害者不是我。他说得对,我是个自私的人,一直在自欺欺人,欺骗着自己的良知。

      “干什么这副表情?你可以假装不相信。十几年来你不是一直这么骗自己的吗?”

      我知道自己现在一定是一副很震惊的表情。我已经隐隐猜到自己一直以来是在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别这么快就崩溃呀,精彩的还在后面呢,现在就受不了的话后面就没意思了。”眼前的小恶魔继续用手里的叉子戳我的良心,“知道一切后姐姐带着我离开海德家。自由的滋味真好,尽管一开始因为漂亮的长相惹上过无数麻烦,——姐姐因此吓得以后非要把自己打扮得毫不起眼才敢出门,——而且日子很苦。我们像野猫一样吃住都在垃圾箱里,不过我们除了彼此以外再也没有什么可失去了,其他的都可以忍受。后来姐姐写小说出了名,我们终于可以有一小间固定的房子作为‘家’,可海德不肯放过我们。什么对小说的赞助,海德是在向我们示威,要我们知道我们永远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我们一辈子只能做他的玩物。”

      怎么会这样?

      “后来姐姐遇见了你。我到现在都没看出你有什么值得姐姐倾心的,可她遇见你以后开始爱笑了,哪怕你送她蓝色妖姬,她都能笑得那么开心。”

      蓝色妖姬不是她最喜欢的花吗?

      “她喜欢蓝色妖姬?你别傻了。因为‘蓝姬’这个名字,海德喜爱蓝色妖姬到疯狂的地步,所以对我们而言,蓝色的玫瑰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你忘了吗?你拿着蓝色妖姬向姐姐表白,她的第一反应是把你关在门外还气得不理你。还有她引起连环杀人案的时候,每次都在死者身上留下她认为最恐怖的蓝色妖姬。她深爱的你居然在情人节送蓝玫瑰给她,姐姐还很高兴,我当时觉得太不可思议了,现在自己也遇上了同样的事才明白。她在你面前哪怕装也要装出喜欢她最害怕的蓝玫瑰,因为这是你送她的第一件礼物。”

      舒意努力抬起头往窗台看,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花瓶中的蓝玫瑰耷拉着脑袋,一阵风吹过,又一片花瓣脱离花朵,在空中跳了一段死亡的圆舞曲之后落在另几片已经枯萎的花瓣之间,等着时间把它变得和它们一样。

      “你也喜欢罗莎。”

      墨玉般的眸子忧郁地笑着:“单纯可爱的罗莎,就像一个五彩斑斓的梦。十几年前姐姐送她的一颗糖她到现在还记得,一直守着姐姐常坐的位置。”

      四年前回到伦敦,看到纯真的小姑娘阻止游客坐到姐姐常坐的位子上,大概那时舒意就已经开始注意她了。

      “傻丫头以为我真的讨厌她,其实……我是没有资格给她幸福的人,我不能让她爱上我。她早晚会遇到属于她的幸福,然后忘了我。”

      十四年前,嫏嬛是不是也曾对我抱有过同样的感情?

      “姐姐对你也一样。记得我们三个住在一起的日子吗?只有你能让姐姐笑得那么开心。我真希望哪天能改口叫你‘姐夫’,可惜姐姐不会嫁给你,永远不会。她怕你发现你以为冰清玉洁的未婚妻早已被人烙满耻辱的烙印,连死都不敢留下尸体,生怕你发现她身上的秘密。”

      十四年前的案子连累了无数无辜者,仅仅是因为我向她求婚,而她不能答应?

      “你还没发现吗?十四年前的案子是她为你安排的一场表演!”

      什么?!

      “认识你以后我们终于可以完全摆脱海德了,可他不肯放过我们。‘你和你弟弟都长大了,翅膀硬了,爱德华叔叔的话都不听了。那你有没有为和你们住在一起的年轻侦探想过?他的感情,他的前途,他的未来,你也一样不在乎?’为了你,姐姐屈服了,只能继续做海德的情妇。”

      如此轻易就放弃来之不易的自由,仅仅为我,值得吗?以前嫏嬛喜欢靠在我身上问我:“杰,你爱我吗?”“当然爱。”“一点也不漂亮的我?”“人的外表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心。”“经常傻乎乎地犯迷糊的我?”“你犯迷糊时的样子最可爱。”“还有个弟弟要养的我?”“小艾可是我们的大媒人,怎么可以这么说他?”滤去一切浮华外表后最真实的我?嫏嬛从来不曾问出口,但也料到我的答案会是肯定的。现在我也想问,这样的我就值得她付出一切吗?我好像能看见嫏嬛带着傻笑认真地点头。

      “‘我们不能连累杰哥哥。’姐姐这么对我说,于是我只能帮她瞒着你一切。海德以为又要回了他的漂亮玩具,可惜他太低估姐姐了。把姐姐当成只会任他宰割的羔羊是海德一辈子最大的失算。她是玩物,海德除了需要发泄的时候以外不会注意她,她就可以悄悄采取行动。海德要姐姐做他一个人的奴隶,她仅仅和你住在同一套房子里他都容不下,那么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手下都可以随时分享他的情妇,会是一个多么大的打击。既然是被奸污的,姐姐没必要忠于□□她的人,就用给她带来一切灾难的身体做贿赂的资本。海德妒忌心强,逼她和你分开,姐姐就用他的妒忌心来威胁他的手下,让他们听她的话。最绝的是所有的一切最后还能用来羞辱他,而且要当着他认识的所有体面人的面丢他的脸,想想都大快人心,可惜那场面我没看到。不过听你讲就已经觉得很过瘾,你说到姐姐告诉海德她做的交易的时候,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笑出来。海德的表情一定很可笑吧?他被他的玩具耍了、卖了、毁了。哈哈哈……”舒意的头发几乎遮住整张脸,不断发出神经质的笑声,笑得身体发颤,灯光打在他背后的阴影像一对黑色的羽翼一张一合,“JAY,告诉我,那时海德是什么表情,不然我会抱憾终生的。”

      我无言以对。

      他好不容易笑够了,嘲弄的目光落到我身上:“接着就该主角上场了。姐姐一面派人作案,一面在你们的破案过程中用小说让你作弊,不然的话谁都别想破她布下的局。姐姐要彻底搞跨海德,不断地挑对他重要的人下手。受害者中可能有人是无辜的,可她不在乎。案子闹得越大、越轰动,你破案立的功就越大,位子也可以爬得越高,到时候就算万一计划失败,海德要保持道貌岸然的形象就不敢对你轻举妄动,我和你在一起也就越安全。还有最后的压轴大戏。如果姐姐真的是个疯子,纵火却不造成其他任何人伤亡,火都没有蔓延开来,不奇怪吗?她为你准备好最后的舞台,邀请社会上的名流做观众,自己扮演反派的角色让你做英雄。你发现姐姐是幕后主使,她坦白了,全招了,你觉得她是在讽刺你。在别人看来是什么样呢?头脑空空的贵族在生命受到威胁时一个个只顾着自己,连姐姐镇定过头都只有你一个人发现,当然更不会有人在意你们先前的窃窃私语。在他们看来就是在众人惊慌失措时你像漫画里的英雄一样跳出来指出真凶救了他们,而姐姐不过是你的手下败将,早已被你逼得无路可退还在故作镇定。多巧妙的安排,从此以后你会成为上流社会关注的焦点,金钱、名誉、女人……只要你想要就都会有。要突出真实感,英雄不能做得尽善尽美,海德的死必须做你的‘遗憾’,而她会用自己的死亡为她给你写的剧本画上浓墨重彩的最后一笔,让你飞黄腾达,只求你能替她照顾我,让我们能过上更好的日子。她留下你给她的戒指是为了让你能按她的剧本演,也是为了实现最后一个小小的愿望——在生命的最后能以你的未婚妻的身份死去。现在你明白了,周杰,姐姐杀的每一个人都是间接地死在你手上,她自己更是被你亲手杀死的,只有你没资格指责她!”

      我的心理防线彻底垮了,过了很长时间才说得出话:“你后来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一切?”要是能早点知道的话,我们至少不会把弹头牵连进来,还害得他送了命。

      “是啊,可怜的小艾,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姐姐,为什么不去找他的‘杰哥哥’?”他用鼻音回答我,“看到你和海德在一起,我还敢找你吗!?你在医院里时漂亮的护士姐姐谈论的都是你,被你‘救’的达官贵人要见你还见不到。我把姐姐的稿子给你,指望你能好好想想你现在的一切是怎么来的,至少能对姐姐心存感激。可我看到的是什么?你像只狗一样给海德推轮椅,姐姐死后你唯一一次去看她,竟然是带着满脸不屑把戒指扔到她的墓上。”

      “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我亲耳听见的!多亏海德给姐姐造了那么大一座墓,我可以躲在后面,完全不用担心会被发现。”

      不是的,你误会了。我很想为自己辩解,可面对他充满敌意的双眼,我张着嘴却什么音都发不出来。

      “多得意啊,一个塑料做的玩具戒指就骗得姐姐为你粉身碎骨都在所不惜。可怜的姐姐,要亲口告诉最爱的人自己一直在过着娼妓一样的生活,最后还要把自己活活烧死,你以为她不怕吗?是你送她的戒指让她下定决心毁了自己。是你亲手杀了她!”他突然停下了,一时间房间里只听得到他的喘气声,像只受伤的野兽躲起来养精蓄锐,等待恢复后给敌人最后一击,“你扔在草丛里的戒指是我拿走的,我一直留着,提醒自己不能轻信别人。看到你们,我真是怕极了,哪怕是一个人回到以前住垃圾筒的日子也不敢再被任何人发现。我真恨,恨自己是个什么也做不了的小孩,想为姐姐报仇,可或许到头来只能死在垃圾堆里。不过命运没有抛弃我。”

      能遇到一对有钱的养父母,过上富家少爷的日子,也算命运对可怜的孩子的补偿。“养父母对你好吗?”

      “好,好极了,到现在也只有亲爱的妈妈知道我根本不是他们家的成员。”

      怎么回事?

      “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同居,女人怀孕了,男人不想负责任,就扔下怀孕的女人不辞而别。女人吃尽苦头才把孩子生下来,可怀孕时孕妇不稳定的情绪使胎儿发育不良,孩子早产,生下来没多久就死了。女人伤心欲绝,决定彻底抛弃过去的自己,忘记一切,努力活下去,可八年后男人又找到她。男人有钱了,开始怀念女人肚子里自己的骨肉,想要回自己的孩子,也答应娶孩子的母亲。女人也想回到男人身边,当然不再是因为爱他,而是为了他的钱。女人不算太笨,她知道男人要的是孩子,不是她。可孩子没了,怎么办呢?很幸运地,她在街上捡到一个小乞丐,长得和她的男人有几分神似,只是比她的孩子小些。不过没关系,孩子是早产儿,生长发育比同龄孩子慢些实属正常。女人告诉小乞丐,只要他听她的话,她就可以让他当富家少爷。小乞丐当然没理由拒绝,跟女人回去了。接下来女人就不断地向男人要钱,办妥让小乞丐顶替死孩子所需要的的一切证件,于是詹医生家多了个宇豪少爷。”

      难怪他一点也不怕我去查关于他的资料,除了照片。

      “日子不算太难过,只是刚开始的几年要躲着别被抓去做亲子鉴定,大多数情况下就是在亲爱的妈妈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时候配合做点煽风点火的工作,一年都不到,亲爱的爸爸就放弃了。”

      人前光鲜的一家子在人后竟是这样。

      “后来女人和男人有了自己的孩子,也就是我所谓的‘弟弟’。女人当然希望自己亲生的孩子能继承家业,可男人明显更偏爱我,哪怕我长得越来越不像家里的任何一个人。女人不想让我喧宾夺主抢走本该属于她儿子的一切,又不能让男人发现我不是他亲生的孩子,左右为难,唯一的解决方法只有策划一起交涉失败的绑架案,然后撕票。”

      在一起住了十年,就算是养的小猫小狗也该有感情了,更何况是一个孩子,竟然为了点钱就打算杀人。舒意的整张脸几乎都被头发的阴影遮住,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我想他一定觉得心寒——要杀他的毕竟是他叫了十年“妈妈”的人。

      “没什么可心寒的,有用的就拿来物尽其用,没用了就像垃圾一样扔掉,人类就是这么自私的生物。会不计得失地爱着我的从来只有姐姐一个,我从来没指望过别人。捡回来养的狗毕竟只是狗,不可能真的成为家庭的一分子,要是狗不知好歹咬了主人的孩子,就不能怪主人对自己狠心。”

      发生过什么事?

      “你的书迷不是我,是我弟弟,看到你对姐姐的描写,我第一次动手打了他。你真该看看他那时的表情,带着无法理解的表情不敢相信一直任他欺负的滥好人宇豪哥哥居然会打他。”

      又是因为我害得他被养母唾弃?

      “没什么大不了,亲爱的妈妈用来对付我的手法实在很小儿科,我是被她骚扰得不耐烦了才提出和她谈判。我本来就对他们家的财产一点兴趣都没有,开出的条件对她而言应该是十分优厚的。我可以扮演逆子的角色,离家出走、和父母断绝关系,我都可以做到。要潜入你身边,我只需要我是另外一个人——宇豪的身份证明就可以了。她的任务就是让你确信我是宇豪,她亲生的孩子,不论你会发现我和你认识的小艾有多像,我是完全陌生的另外一个人。条件对女人而言也是两全其美,她一口答应了,‘慈母’的角色扮演很卖力。”

      其实根本没必要,我早已完全认不出当年活泼可爱的小艾。

      “刚来时我真怕你会认出我,你问我名字,我一紧张就报了真名。”

      他的名字不是殳艾吗?

      “姐姐从没对你说过我的大名?她一直叫我‘小爱’,你就以为我的名字的读音是‘舒爱’?‘小爱’是乳名,——从小失去母爱的孩子,爸爸和姐姐会用一生的爱来补偿你,——把我的名字起得像个女孩。我名字里的‘艾’是个多音字,除了‘爱’以外的另一个读音‘意’才是我的名字——惩治的意思。一辈子的命运都写在名字里。”

      不惜任何代价也要为姐姐报仇?

      “可笑的是看清你的真面目以后,我居然还怀念以前那个会把我扛在肩上玩的杰哥哥,即使在杀死海德以后还在犹豫要不要杀你。我让你讲十四年前的故事,生怕我冤枉了你。你知道我是多么希望能听到一个让我放过你的借口吗?可你亲口告诉我,你特意跑回去救海德,让姐姐的一番心血都白费。是啊,姐姐除了一片痴心以外什么都没有,不像海德,只要讨好他,以后名利地位唾手可得。亏我刚听说你在姐姐死后再也没有找过女人时还挺感动,你居然认定她是罪犯,还要她去‘自首’,最后还把她扔在火海里看着她被活活烧死。”

      “我……”

      “有什么大道理,你不会先把她拖出来再说吗?!我就不信她一个小姑娘力气比得过你!”我想靠近他,被他生生瞪回来,“好,好得很,不然我布的局还没法收场呢。想听听我为你写的剧本吗?四年来我努力做好你的助手,在帮你屡立奇功的同时也在帮你树敌,一旦你狠狠地摔下来时就有人看好戏了。然后是这次的案件,你慢慢有头绪了,查到弹头身上。我原本打算打昏你后把戒指放在你手里,让你发现当年的小艾已经成为一个复仇的恶魔,为了让你抓不到他,连童年的好友都杀,尽管嫁祸的手法很幼稚。然后过不了多久,你会发现你的助手也被杀了。我死后你就永远别想找出真凶,但是匿名信不会断,——这也是我和亲爱的妈妈交易的条件之一,——时刻提醒你还会有人被杀,而且下一个受害者极可能就是你。整天精神高度紧张,我要看看你能撑多久才崩溃。我没姐姐聪明,你背我回来的路上我才发现自己原本的计划中有一个很大的破绽——你会发现助手一直不离身的戒指不见了,然后……戒指拿不下来可能反而是好事,免得弄巧成拙,或许干脆告诉你一切对你的打击更大。你一直寻找的凶手其实每天形影不离地和你在一起破案,他所有毁尸灭迹的手法都是你亲自手把手教他的。可是你知道了真相又能怎么样?不说?那你永远都找不出真凶,而且连助手都被杀了,这次的案件中大侦探输得惨不忍睹。说出去?你找不到证据。‘著名的侦探JAY CHOU找不出凶手就杀了助手栽赃,亏你的助手还一直把你当哥哥。’到时候一定会有人这么说。你就不仅是输,而且输得很难看。”

      想打击我吗?他已经做到了,尽管不是在他期望的方面。我是真的把他当弟弟,还不知道他是小艾时就把对小艾全部的愧疚都倾注到他身上,原来从来都是我一相情愿。

      “嗨,JAY,打算怎么办?”小恶魔般的笑容再次扭曲了他的脸。

      我从他坐的沙发下摸出一个录音机:“自从遇见你姐姐以后,我就再也不敢对身边的人掉以轻心。”

      他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没关系,让大家都听听你其实是什么样的人。还有什么讲得不够清楚的地方吗?我全招。还有问题的话快点问,我的时间不多了。”

      舒意的身体向我倒来,我连忙扶住他。他的头往后仰,灯光照亮的脸庞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

      “这是怎么回事?”

      “看不出我中毒了吗?笨蛋。”舒意说话有气无力,“没解药,就算有我也不会说。弹头是无辜的,可我杀了他,这是我应受的惩罚。反正被送上法庭也是一样的结果,不如我自己了断。”舒意抓过我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刚才趴在你背上的感觉真好,像回到小时候一样,有你,还有姐姐的日子……”他手上的冷汗伴着两行清泪沾了我一手。

      可怜的孩子其实根本没有他自己想像的那么恨我。我搂过他,看着他也像小时候一样抱住我,在我耳边气若游丝吐出最后的话:“还有六个小时,我想去看看姐姐。”

      “好,我马上带你去。”

      我抱起他时发现他的嘴角挂着一抹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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