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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四

      二少自然是没听懂玄飞的弦外之音的,只当玄飞真在夸他,顿时自信满满,道,那当然,藏剑山庄的武学天下第一!
      玄飞笑笑没再说话,将二少带回操练场,只身上了场前的高台。

      教头朝还在操练的新兵喊了停,二少瞧得好奇,不明白玄飞想做什么。
      玄飞位于高台之上,一身重甲,脑袋上两根雉尾直冲云霄,二少站底下看着冷不丁就想笑。
      玄飞对着底下一张张疑惑的脸笑了笑,要大家伙别紧张,他不过是想换点花样让大家耍耍。
      底下人顿时开始骚动,纷纷好奇。
      将军,什么花样啊?

      玄飞不答,回身要人牵了匹马出来。
      新兵们更好奇了,伸长了脖子想看个明白。
      玄飞要马厩小兵将马拉好,将教头喊至台前,道,你们一个个轮流跟他打,我会找机会把马放过去,谁能摆脱他,上了马冲出去,那就有赏!
      底下人一听,顿时炸开了锅,跃跃欲试,却又有些怯场,开始接二连三有人要玄飞先演示一番。
      说的人多了,一群人便跟着起哄上了,玄飞听着那些话,仍是那副笑,不惊不动,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来一次,之后可就看你们了。
      人堆里当即炸出一片欢呼,随即人人都瞪大了眼睛,等着看玄飞怎么演示。

      二少的胃口也给吊起来了,他想起之前亲爹说过的话,对玄飞的那通夸,当时他是很不服气的,当然,现在一样。
      纵横沙场,出生入死,一身是胆,还说他立了许多汗马功劳,二少不否认玄飞看起来确实同寻常少年不一样,但是他还真没见过玄飞持枪上阵的模样。
      是不是真像爹说的那样威风。

      玄飞下了台子,卫兵取来了他的兵器,二少认得那兵器,当日昆仑之颠,就是这杆长枪擦着他的手而过,他还记得那枪尖的温度就像那寒冬大雪一样冰冷。
      教头持了把八尺长刀,待玄飞站定便一抖刀柄飞身而来。
      玄飞长枪一出,缠着刀头勾晃两下,轻易就将教头汹汹攻势化了大半,枪杆一抽一伸,直直戳到了教头鼻尖。
      教头偏头一闪,抖擞手中长刀,朝他下方而去,快如流风,玄飞就势收了长枪,枪杆一立,拿枪杆挡了教头的刀,回身支着枪杆凌空一跃,脚底招呼的便是教头胸膛。
      教头鹞子翻身躲他一番,反手将刀握在手心,长足一扫,玄飞正要落地,见状腾空往后翻了个跟头躲闪。

      教头趁势追上,巧劲一使,刀刃勾着玄飞枪头往身前一拽。
      玄飞抓着兵器没松手,借力翻腾,半空之中打了个滚,正欲脱身,小兵松了拉马的手,朝马屁股狠狠一拍。
      红马顿时扬起脖子咴咴两声,奔着玄飞那方向就去了。
      新兵们正看得一个赛一个热血沸腾,喝彩叫好,冷不丁听见马鸣,顿时情绪高涨,凝神看玄飞如何上马。

      玄飞闻马鸣而动,松手让教头将手上兵器夺了去,只身一人赤手空拳,教头没曾想他会突然松手,原还同自己较劲的力量源头骤然中断,教头连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
      玄飞瞅着时机正妙,踏风而上,瞬息之间疾步如飞,不等教头反应便踩上了他肩头,朝他后背一踏。
      教头踉跄两步,手劲微松,红马已至,玄飞一手拽着缰绳,轻身上马,伏于马背围着教头转了个圈,趁肩头松懈之际滑至马肚,长臂一伸,抓着自个儿的枪杆就抽了回来,随即调转马头,往场外奔去。

      教头见马马蹄翻飞,不多时便跑至场外停了,朗声一笑,道,大将军好功夫!
      玄飞下了马,还以一笑,承让。

      场上人足足半晌不能回神,二少更是目瞪口呆。
      多少年后二少都不能忘记当初他是多么震撼。
      当玄飞策马而来,衣袂飞扬,雉尾迎风而动,最初那点好笑顷刻就烟消云散。
      他从未见过军中男儿是何模样,亲爹说起镇南将军多么英雄出少年他也始终无法领略。
      而当看见玄飞英姿飒爽,横枪立马,二少甚至想若此时脚下踩的是战场黄沙,玄飞定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驰骋天下,当是东都之狼。

      玄飞发现自打操练场一游,二少看他的眼神就变了。
      以往二少总能充满自信同他对视,如今躲躲闪闪还带不好意思。
      玄飞不解,非常不解。

      只是二少既然不说,玄飞也就没问,由着二少自个儿在那徘徊。
      几天过去,二少果不然坐不住了。
      他找着玄飞,一本正经说了句话,我想拜你为师!
      玄飞刚进嘴里的茶险些喷了。

      你不是已经有了师父?
      二少仍是那副不以为然的腔调,我偷偷拜你他又不知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玄飞没想二少居然没听明白,索性扯清楚了道,藏剑山庄的庄主武艺了得,名声赫赫,你不需要拜我。
      二少一听,不知为何就急了,我肯拜你那是看得起你!你怎么这么啰嗦!
      ……

      玄飞给二少拉了把凳子,要他坐,直觉里觉着二少今儿有些不对劲,哪儿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二少这几天是去哪儿受了刺激?
      没有,我好着呢。
      那怎突然就想拜我为师了?
      二少不吭气儿了,一双眼睛也不大敢看玄飞,玄飞可不明白他转了性子是为哪般,直勾勾盯着他瞧。

      两人陷入了沉默,半晌过去,二少才磕磕巴巴词不达意说了些话。
      其实我发现你挺厉害的。
      嗯?
      像我这么好功夫的人已经世间少有,但是我觉得你比我还好一点。
      ……
      我其实想跟你结把兄弟,但是我兄弟这么多,又觉得做兄弟不够稀罕。
      ……
      所以我这样说你明白了?
      …………

      玄飞不敢说他不明白,也没把握说他明白。
      在当时的他看来,二少就是个成天无忧无虑不识愁滋味的阔家大少,对人待事始终有着他与生俱来的臭毛病。
      譬如说随兴而来,兴没了就去,留不得长久。

      只是当二少小心翼翼磕磕绊绊向他表露那些想法,他原先所认为的那些倾刻就给抛到脑后了。
      二少认真起来的神情一如初遇那会一样,坚定不移,胸有成竹。
      那会玄飞不知道,二少并非真想拜他做师父,而是心中觉得玄飞特别,有多特别不知道,但是就是让他想找一种不太一样的关系将玄飞拉住。
      兄弟他觉得太平凡,知己还没到那份上,朋友也太肤浅。
      在那会二少一直觉着他有许多朋友兄弟,师父却只有一个,弥足珍贵,于是便想用这种方式让他和玄飞看起来同寻常关系显得不太一样。
      这是二少有生以来头一回遇到除师父外让他感到叹服的人,不是为玄飞一身武艺,而是当玄飞策马扬枪,眼神刚毅果决,立于人群之上,那样铮铮男儿英雄气概,直直扎进了他的心里。

      当然,二少是不会同玄飞说起这些的。

      玄飞给二少沏了杯茶,说,二少恐怕要失望了。
      怎么?
      我不收徒。

      实打实的真话,玄飞有个外号,常胜将军,多了去的人想拜他做师父,只是他从来不收。
      并非自傲,而是觉着自个儿孑然一身一直挺好,了无牵挂,并且独自生活了这么多年,他也从没想过有个同自己关系亲近的跟自己一块相处。
      更何况想拜他的不是别人,是二少,这让他打心底里有种不乐意,倒不是说二少配不起他徒弟的名号,只是骨子里总有种若隐若现的希望。
      他不想跟二少做师徒,而是别的什么。
      只是当时这种希望太过朦胧,在当时玄飞心里挣扎半天也没能破土。

      二少一听玄飞这么说,原想发火,却又发不出来。
      他也并非一定是要做玄飞徒弟,只是那会他的想法里,师徒是他唯一能和玄飞走近的路径,所以暂时先用着。
      玄飞的拒绝在他耳朵里听起来不知为何像是戳到了他心里深处。
      他也不想和玄飞只做师徒。
      也许可以想想办法,换个方式。

      那会两人都不知道,什么叫别扭。
      偏生两人就跟心有灵犀似的,别扭到一处了。

      玄飞换了个话头,说这两日他可以不用去军营,明儿带二少出去耍耍,活动活动筋骨。
      二少在这一刻恢复到了初来那会的状态,两眼放光,哪还有刚那股子莫名的扭捏,带我去玩吗?去哪儿玩?
      玄飞就知道只有这法子治得了二少中了邪似的异常,笑笑道,二少若想知道,明日早起就是。
      能玩多久啊?
      我在家休息的这几日都带着二少。
      二少立马高兴得有牙没眼了,这你说的啊!可别让我白高兴。
      玄飞瞅着他一高兴就跟孩儿似的嘴脸,多瞅一眼心里的欢喜就多一点儿,也许再没哪个能像二少似的,随便一笑,他心尖就化了。

      没准中了邪的,不止二少。

      次日二少真就起了个大早,一心等玄飞带他去玩儿,来洛阳这几天,除了那日去了趟军营,他还没好好转过。
      玄飞没想二少热情这么高涨,吃着饭都觉着二少快把他的脸给看出俩洞,就差催句你快点。

      紧赶慢赶,可算是收拾完早饭出了门。
      玄飞瞅了眼二少,仍是那身黄衣,好看是好看,只是玄飞有话想说。
      二少。
      啊?
      换件衣服吧。
      怎么了?我衣服不好吗?
      玄飞摇摇头道,并非不好,只是想你换个颜色。
      二少不明白,为什么?
      换个不扎眼的,玩起来尽兴。
      二少面露难色,那怎么办?!我衣服都这个色儿。
      ……

      正发愁,二少冷不丁一拍脑门,我想起来了!你等着。
      说完噔噔噔就回了房,扔玄飞一人站原地满腹狐疑。

      约摸一盏茶的时分,二少回来了。
      玄飞一瞧,心中顿时动了几动。
      移不大开眼了。

      二少仍是那身装束,只是原先的明黄没了,由头至脚换了身白,衬得一整个人身形潇洒,颇有气度,几分英气在眉间,风度翩翩一少年。
      着实叫人眼前一亮。

      玄飞觉着自个儿心里又融了一块。

      这样行了吧?
      嗯。
      你难道不说两句吗?
      什么?
      当然是夸我了,我刚照镜子的时候都觉得这真不是一般的英俊。
      ……

      玄飞想了想,不知怎的蹦出句话,二少属鸡?
      二少奇了,你怎么知道?!我都没说过我的年纪吧?
      玄飞笑了笑,猜的。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想夸二少。
      咦真的吗,你想说什么?
      玄飞心底里笑出了声,二少光彩照人,气度非凡,当是……
      二少追着问道,是什么?

      西湖第一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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