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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   二十

      回杭州的路上二少始终闷闷不乐,盯着马车外不言不语。
      叶老爷就奇了怪了。
      儿子,你又有心事?
      二少不说话。
      兔崽子,你怎么了?
      二少还是不吭气儿。
      不说话拉倒,我去玄飞的车上。
      二少回神了,脱口就问,你去他车上干什么?
      叶老爷笑道,回杭州可得好几天,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只好去跟玄飞同车啦,你想闷死别连累你爹行吗?
      .........

      爹,玄飞有意中人了。
      咦?那就可惜了,没法招作女婿了,还是做干儿子吧。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叶老爷不明白,那你想说什么?
      二少憋得气短,说,我想说的是他有意中人了。
      ......
      叶老爷寻思他莫不是上了年纪糊涂了,要不怎么老听不懂二少说话呢。
      他有意中人了,然后呢?怎么了?
      二少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叶老爷将他一打量,你不用说,我看出来了,玄飞有意中人,你不高兴。
      ......
      可是不对呀,他是你好朋友有意中人你该恭喜他呀,干什么不高兴?
      话到这念头一转,叶老爷明白了,兔崽子,别担心,回去之后我就托人给您物色姑娘,让你也有意中人,你就平衡了。

      二少只想流泪,我不是要意中人。
      那你想干什么?
      .........
      二少张口结舌,索性又接着沉默。
      这下换叶老爷急了,我说你一堂堂七尺男儿,想说什么就说,吞吞吐吐像个什么?
      反正我不高兴。
      那你究竟不高兴个什么劲啊?
      我不高兴他有意中人,也不高兴他做你女婿,反正我都不高兴。
      嘿你倒是说说你高兴他干什么?
      二少凝神细细想了一番,认真道,他做我意中人,我就高兴。
      ............

      叶老爷觉着有点儿天旋地转,扶着车窗又问了遍,你说什么?
      我说他意中人如果是我我就哎呀!!!!

      叶老爷一脚将二少踹了出去。

      臭兔崽子别给我回来!
      叶老爷悲从中来。
      夫人,夫人啊!我好后悔啊......

      我真的把小崽子打傻了!

      玄飞正靠着车厢小憩,二少捂着屁股爬了进来,玄飞一惊就醒了。
      二少?
      二少扫了眼车内,玄飞不喜铺张,走的那天死活没要大马车,小马车看起来并不宽敞。
      二少挨着座位侧着身子躺下来,屈着两腿,有些拥挤,末了发现脑袋没地儿搁,将玄飞大腿拍平了就往上头一放。
      借我枕会。
      玄飞瞧着他这狼狈样有些不明也有些好笑,二少怎么没和令尊一块?
      二少闷着气儿,说了句,他不要我了。
      恩?
      二少张口欲答,欲言又止,始终没看一眼玄飞。

      玄飞觉着奇怪,二少从未这般安静过,低头一看,果不然在他脸上看见我有心事几大字。
      二少怎么了?
      我没事。
      玄飞摸了摸他脑袋,笑道,二少若不愿说,那就不说吧。
      二少忽的就有了成千上万的不甘。
      他怎么能就此沉默呢?
      这太吃亏了!

      玄飞,其实我也有意中人。
      玄飞一怔,脸色一变,二少躺着都没瞧见。
      你怎么不说话?
      玄飞缓过来了,一时竟有些支吾,也...没什么,如此的话,恭喜二少。
      二少又不高兴了,一翻身坐起来,嚷嚷,你就不说别的了吗?!
      ......玄飞给二少捋了捋脑门作乱的头发,问,二少想我说什么?
      二少那个恼火,没由来就往玄飞身上烧,你就不问问我意中人是谁?
      这...玄飞无奈,纵然二少告诉我是谁,我也不知道不是。
      二少一听,言之有理,可还是不乐意,那你不想知道吗?
      玄飞想想,摇了摇头,不想。
      为什么啊?!

      二少有意中人,过得开心,我知道这个就好。

      二少一愣。

      在当时,二少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之间就想嚎啕大哭,也许是风太大了,也许是马车颠簸得太难受了。
      他只是不希望,玄飞有个什么劳什子意中人。
      怎么可以突然冒出个人,来同他抢呢。
      可是如果能有人比起自己,让玄飞过得更高兴,他是不是也该像玄飞那样,道声恭喜。
      那不可能!

      玄飞,我有意中人,可是我不开心。
      恩?
      我的意中人,他也有意中人。
      ......
      玄飞偏过头,定定地看了他半晌。
      二少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接着道,我的意中人,是个大将军,骑着大黑马,马还特别丑,拿着一杆枪,眼睛特别亮......
      书到用时方恨少,二少一腔惆怅无处说,盯着玄飞实话相告,编不下去了......
      玄飞依旧不言不语看着他,车外还在下着大雪,鹅毛满天,许多年后玄飞想起来都还记得那会心中的不可思议,就像在风声呼啸的严冬里听见了春暖花开的声音。
      那二少......想知道我的意中人吗?
      那当然啊,要不我能知道她哪点比我好吗?

      俩人一呆,二少惊觉自己失言,一时哑然。

      嘿,嘿嘿嘿...我就那么一说......你别当真,开个玩笑。
      玄飞却是轻声一笑,忽然伸过手,一捏二少微凉的鼻尖,道。
      我的意中人,姓叶,属鸡。

      二少一听,了然点头,也姓叶啊,跟我是家门。
      ......
      不过属鸡的姑娘这岁数也有二十几了怎么还没嫁?
      玄飞哭笑不得,说,他生性好玩,到处跑,所以至今未成家。
      二少闻言,一本正经,这不守妇道,女孩子怎么能到处跑呢?江湖险恶,都是大男人呆的地方,姑娘家就该闭门不出相夫教子才对。
      玄飞忍不住嗤嗤直笑。
      二少让他笑得不明不白,问,你笑什么?我说真的。
      玄飞便不敢再笑,只道,二少说的是,只是我这意中人喜欢胡闹,我也管他不住,只好由着他去。
      二少听得他言语之中千万包容,心里头立马又拧成了团麻花,要多不舒服,就多不舒服。
      那你可得当心了,以后娶了她压不住她,就得被她压。
      玄飞却是一副意味深长的神色看二少,压的话......倒还是压得住的,二少无需担心。

      二少忽的又想起个问题,不过玄飞,你意中人什么时候有的,打仗前你都跟我一块,打完仗你蹲牢里了,你打仗的时候认识的?
      那倒不是,玄飞侧过脸,嘴角还带笑,在雪山上认识的。
      雪山啊?二少嘀咕了句怎么在这种地方,却有些似曾相识。
      玄飞含笑的模样一如当初赠他岚尘金蛇时俘获人心。
      对,那雪山叫玉虚峰。
      二少心中一颤,难以置信。
      玉、玉虚峰?
      说来我那意中人,什么都不好,闲来无事到处跑,既不乖也不讨巧,不花钱,就暴躁,着实叫我很烦恼。
      二少听得情绪跌宕起伏,一愣一愣的,一切都太出乎意料,他有满肚子话想说,最后却只出来几个字。
      那你还喜欢他。

      玄飞这又笑,忽然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二少成天背着这把剑,不嫌重吗。
      一开始是好重的,不过习惯就好了。
      恩,我也是。
      什么?
      习惯就好了。

      二少一听,久不能言。
      他觉着自己应该很高兴,此刻却有许多说不出的情愫,开心,庆幸,都无法描述。
      他真害怕一说话,发现面前的事物只是虚幻,一场黄粱。
      谁都无法体会他有多喜欢玄飞。
      玄飞摸摸他呆傻的脑袋,问,二少不高兴?
      高兴。
      二少高兴可不是这样,玄飞挨着他,咫尺之间,二少高兴,会笑。
      二少一听,眼眶蓦地开始发酸,抬起头咧开嘴,怀抱一张。
      寒冬腊月,玄飞拥抱了这个冬季最温暖的阳光。

      叶老爷心情很不好,非常非常,不好。
      叶夫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新年在即,可叶老爷一副要灭门的嘴脸。
      老爷,你怎么了,从长安回来就闷闷不乐。
      叶老爷不说话。
      是不是飞柳又惹你生气了?
      叶老爷不吭气儿。
      老爷,说话。
      ......
      叶夫人起身就走,不说算了,我去找飞柳。
      叶老爷开腔了,你找他干什么?
      嘿我儿子回来了我这个当娘的怎么就不能找他了?我可不想陪着你闷死。

      叶老爷寻思这话似曾相识,只是无心多想,说,兔崽子,他......
      他怎么了?
      叶老爷琢磨这事儿该不该让叶夫人知道,不说吧,又不想蒙骗夫人,说吧,新年将至,着实不想家里出啥事儿闹腾。
      他很好...跟玄飞一块呢。
      叶夫人有些好笑,我当然知道他很好,打回来那天起哪天不是跟玄飞在一块。
      说到这叶夫人感慨颇多,又道,不过那玄飞倒也确实不一般,武艺出众,又识大体,这孩子我很喜欢,我还没见过飞柳跟谁关系这么好,晚上都同屋睡一块。
      叶老爷大惊,你你你你说什么?晚上睡一屋?
      恩?怎么老爷你不知道吗?
      那你又怎么知道?
      我昨天想让人给飞柳屋里换个暖炉,飞柳说不用换了,他都睡玄飞屋里,两个人一块就暖和了,叶夫人冷不丁感到奇怪,一双眼睛狐疑地盯着叶老爷,我说两个大男人同睡一屋有什么好奇怪的?你这么惊讶做什么?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
      叶老爷下意识噤了声,心道好险。

      叶夫人更奇怪了,不知道什么?
      叶老爷笑笑,没...什么,我是想说,飞柳那小兔崽子睡相那么差,别回头把人踢下床,多不好。
      叶夫人还想说什么,叶老爷起身开了门,说他有事出门一趟。

      叶老爷决定和二少好好,认真,严肃地谈谈。

      还骑着玄飞肩头折梅花的二少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底下玄飞一下就感觉到了。
      二少很冷?
      二少折了根最漂亮的梅花下来,握在手里端详,还挺像自个儿伞顶画的那株。
      也不是,突然就哆嗦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二少这么说着,低头一瞧,玄飞正抬头看他,眼睛里是自己的脸。
      二少忍不住就笑,骑着大将军感觉好威风。
      玄飞一听,嘴角一弯。
      二少嗅了嗅手里的梅花,正想递给玄飞瞧瞧,视线里冷不丁瞧见一惊人的存在。

      叶老爷站小院门口一脸怒容。

      玄飞察觉二少惊了一跳,跟着扭过脸一瞧。
      叶老爷冲着二少开始发火,这么大个人,一点礼数都没有,骑在玄将军肩上像什么话?!还不快下来!
      二少屁滚尿流下了地,大气不敢出,结结巴巴解释,我、我摘东西,够、够够不着。
      叶老爷大怒,你的功夫呢?学了十几年连棵树都爬不上去吗?!
      树树树树太太太小了、怕、怕踩坏了。
      玄飞想出声说两句,叶老爷下一句就来了,跟我到书房!
      话完也不再多呆,袖子一甩转身就走。
      二少不敢逗留,将梅花往玄飞怀里一扔,撒开脚步就追在叶老爷身后。

      玄飞盯着手里头那株寒梅,花瓣上还有今晨的露水,衬着梅花蕊里那点红格外好看。

      二少端着手里头的龙井不住寒颤,生怕自个儿呼吸大点声都让叶老爷不高兴,叶老爷的视线真可怕,让人如坐针毡。
      二少实在坐不住了,问,爹,你...找我有事?
      叶老爷见二少出声了,终于也开了金口,本来我不想在临过年的时候给你找不痛快,但是飞柳。
      二少浑身一震,叶老爷还从未这么严厉地叫过他的名字,他有预感接下来的风暴一定很大。
      怎么了爹?
      你是不是也该收收心,成家立业了。
      啊?
      叶老爷把茶盅放下,严声厉色,我已经想好了,过完这个年,就托人给你物色对象,你也老大不小了,别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也该替你的将来打点打点。
      二少端茶的手一抖,吓坏了,爹你说什么呢,我没想娶妻。
      胡闹!叶老爷一斥,脸色都变了,婚姻乃人生头等大事,你不娶?你是想让我跟你娘以后死都不能瞑目还是怎么?!

      二少不乐意了,脾气一上来抓着茶盅往桌上一噔,啪一声溅了老大一块茶渍。
      我说不娶就不娶,我已经有意中人了,我不会娶的!
      叶老爷腾地站起来,直冒火,小兔崽子你再说句试试?!我不管你有什么意中人,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容不得你胡闹!
      爹你好不讲理!二少就跟头一回认识叶老爷,心里既委屈又难过,叶老爷从没像今日这般咄咄逼人过,这一点都不像以往老骂他可是很疼他的亲爹,你老教我做人要讲道理,可是你自己都做不到!
      讲道理?叶老爷大步流星走到二少跟前,就快将二少生吞活剥,好小子,你讲道理了吗?自古以来阴阳调和,这就是基本的道理,你讲了吗?
      二少有口难言,急得上火,反正我说什么都不会娶,杀了我也不娶!
      把话一撇二少起身就走,既悲又愤。
      叶老爷炸了,一声大喝,兔崽子你敢走试试?!
      二少不得叶老爷理解,心中都快让委屈淹了,停下脚步回身就是一句,铿锵有力,就算说我不孝我也不娶,男子汉大丈夫,我若连自己意中人都不敢坦诚,算什么男儿?有何颜面去娶?!

      我要出家!

      叶老爷起初给他这架势唬得一愣,心中一软,末了一听心头火又起,勃然大怒,兔崽子胆肥了敢威胁他?!
      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出家!!
      看我打不死你这小混账!
      爹你怎么能用扫帚啊呀好疼、别打别打,爹爹爹爹爹、哎哟爹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还敢出家吗?
      不不不不不不敢了......
      还有呢?
      以后重新做人...
      还有呢?!
      我回屋闭门思过......

      玄飞给二少上药,越想越乐。
      二少趴床上听见他暗自发笑的声音,扭过头来不高兴了,我都成这样了你还笑?!
      玄飞往他后腰糊着狗皮膏药,说,你爹疼你,才打你。
      他是很疼我,我现在是很疼!
      别气,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二少乐了,下巴一抬,得意道,我哪需要吃苦,我就是人上人。
      玄飞笑笑摇了摇头,替他将衣服拉好,牵开被子让他躺进去。
      二少翻了个身就进去了,直哼哼,玄飞你都不担心我爹赶你走吗?
      玄飞笑道,叶老爷哪像你。
      嘿我怎么了?
      玄飞褪了棉衣,爬上床,同他躺到一处,还冷吗。
      不冷不冷,给我抱抱。

      玄飞抓着他打自己腰间环过的手,捂怀里暖暖,道,你爹白手起家一生精干,脑筋心眼可得比你多多少,若真想治你,有的是法子,只是一顿扫帚这么简单?
      二少一听,有理,可是他说要给我娶妻,好凶啊,吓死我了。
      依我看,你爹只是探探你的口风,才好想对策。
      啊?探口风就这么吓人,那、那如果想对策了不得弄死我?
      休要胡说。
      二少缩了缩脖子,我知道我知道,快过年了嘛,不说这些不吉利的字眼。
      玄飞笑了笑,道,别怕,叶老爷不是不通情的人,再几日就过年了,他可不会在这时候刁难你。
      可是过完年之后呢?怎么办?
      船到桥头自然直,何必想那么多,自寻烦恼。
      话是这么说...二少担忧之余也有不明,怎么你就一点都不愁啊?

      玄飞挠了挠二少掌心,果不然将二少挠得直笑。
      玄飞念了句,庸人自扰。
      可把二少不乐意的,说得好像就我一个人瞎操心,你倒过得自在。
      玄飞闷声笑笑,翻了个身趴着,将二少的手带自个儿背上,给我按按。
      又疼啊?
      恩,湿气重,老犯。
      药油擦吗?
      不了,免得熏你,回头又睡不好。
      二少一副不可思议地脸色,从枕头底下摸出个瓷瓶,说什么呢,这玩意你天天枕我脑袋底下,臭都给闻香了,衣服脱了,我给你擦。
      玄飞将亵衣褪了,露出一整个伤痕遍布的后背,二少正要给他倒药油,房门冷不丁给叩响了。

      谁?
      二少爷,夫人要我给您送点心来。
      端进来放桌上吧。
      玄飞坐起来,将衣衫套上,还没系衣带就发现二少身躯一震,下意识抬头一看。

      叶老爷不知什么时候跟在丫鬟身后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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