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刀》梦里长安躲雨人

7、第七章

　　蒋文心上了某节体育课，老师讲常打篮球能让人长得更高，还能锻炼身体，从那之后，蒋文心像是跟篮球和施澜生这两样东西杠上了，经常隔三差五的找各种匪夷所思的借口拉着施澜生打球去。
　　“周六了，我们去打球吧，”“……”
　　“下节是体育课，我们去打球吧。”“……”
　　“今天太阳真好，我们去打球吧。”“……”
　　“昨天刚下了雨，空气清新，现在我们去打球吧。”“……”
　　“马上就要变天了，趁着现在天还晴着，我们去打球吧。”“……”
　　当然，大部分情况下都是自言自语，施澜生根本懒得搭理她。
　　但是耐不住蒋文心围追堵截，软磨硬泡。偶尔两个人也去学校的篮球场，或者蒋家附近的篮球场打过几次球。
　　只是……没想到施澜生虽然看着瘦弱，但是打球技术相当好，在篮球框下，运球，过人，扣篮，既灵活又矫健，反倒是蒋文心球技之烂，惨不忍睹。
　　施澜生常常抱着手站在球场边，看蒋文心一遍一遍练习投篮，跑着捡球，又傻笑着带球回来。
　　蒋文心虽然笨得十投九不中，但是对篮球的热情却是丝毫没有减弱，风雨无阻的绑架施澜生上球场。
　　时间长了，学校内有一个传言悄悄流传，施澜生抛弃了原来的女友李岳岳，跟李岳岳的死对头蒋文心在一起，而且还为蒋文心打了她的追求者魏彭彭。他俩还经常一起在学校里的篮球场打球，浓情蜜意什么的不要太过分。
　　蒋文心的死对头李岳岳是个漂亮女生，长头发大眼睛，爱生气又护己。原来对施澜生十分感兴趣，有事没事喜欢找他玩，施澜生倒也不排斥她，两人一来二去就有了交往的传言，后来施澜生家出了事，李岳岳很着急，到处找老师打听，老师听过他俩的传言，含含糊糊的把施澜生家的事透露给她，李岳岳又心疼又伤心，施澜生休学了一个月左右，后来李岳岳拼命给他家里打电话，终于联系上他，但是他性情大变，完全不理人，李岳岳也很体谅他，直到她发现施澜生回家的路变了，一直缠着他询问他现在住哪，施澜生被她烦的受不了，就告诉她，他现在住爸爸的朋友家，也是同班蒋文心的家。
　　李岳岳愣住了，后来又过了一段时间，就有了魏彭彭扬言要揍施澜生那件事。
　　蒋文心对于学校流传的传言，很是心烦，她原来是看李岳岳不顺眼的，但是李岳岳是施澜生女朋友，蒋文心换了一种眼光换了一个立场看她，也……还可以。
　　这种眼光和立场类似于……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觉得还不错。
　　因为自己和施澜生的流言，李岳岳每天对施澜生爱答不理的，蒋文心深深地觉得心里歉疚。
　　这天，蒋文心又拉着施澜生来打球，然后自己玩的一身汗，施澜生袖手在旁边指点她。没过多久，蒋文心就累得跟狗一样，摇摇手不玩了，让施澜生在操场上等待，她自己小跑着买了解渴的汽水，两个人一人一瓶，施澜生坐在石墩上，蒋文心靠着篮球架，施澜生一瓶汽水没喝完，总是感到一种异样的眼光照射在身上，他一边用嘴堵着汽水喝不停，一边回头看蒋文心。
　　蒋文心端着汽水叹口气，“生生啊，好长时间没见李岳岳来找你了呢。”
　　原来是为这样的闲事叹气，施澜生转过头接着喝汽水。
　　蒋文心端着汽水凑近他，“对不起，我总是拉着你玩，拉着你打球，尤其是你还住我家，李岳岳是不是误会了？”
　　魏彭彭的话其实一直梗在她心里。
　　文心看施澜生毫无反应，低下头看他的脸。“要不要我去解释一下呢？”
　　“……”施澜生依然在喝汽水。
　　文心坐直，心里有些不爽，很少有人这样无视她，……也太没面子了。
　　她的口气也没办法柔软了，“喂，听到没啊，你是不是不喜欢她？”
　　施澜生心里想，我本来就不喜欢她，她也并不是我女朋友。
　　但是，如果在蒋文心和李岳岳之间选一个的话，施澜生想起李岳岳长长的头发，一双欲说不说的眼睛，还有开口就双颊粉红的小羞涩——还是李岳岳讨人喜欢点，至少话少，没这么烦人。
　　蒋文心看他一脸面瘫样，还是不理人，自己生了一阵闷气，但是不到三分钟自行消了气。
　　在蒋文心看来，施澜生着尖尖的下颌，一推就倒的小细腰，完全就是娇滴滴的小女儿嘛！她当妈的能跟闺女生的上气吗？
　　李岳岳这个女婿没了，不算什么，她拉着施澜生多锻炼，以后长得又高又帅，还怕找不着好姑娘把他嫁出去么。
　　蒋文心一会皱眉一会小拳头紧握，施澜生在夜色四合里看着她，心里眼里都很鄙视。

　　时间如不舍昼夜的流水，悄然已经一年，在嬉笑打骂，或鄙视或疼爱里，少年少女都慢慢长大了。
　　这一日跟往常没有什么不同，或许，人在一脚踏进深渊之前，都察觉不到什么异感。
　　天气晴，一大早，蒋妈妈季丹云女士打开客厅的窗户，把白色暗纹的窗帘撩起，再打开电视，把简单的早餐摆好，放在餐桌上，给孩子们的面包抹上果酱。
　　大儿子蒋文智二儿子蒋文达揉着眼睛打着哈气，过来吃早餐，老公蒋安仕也洗漱好，坐在主位上，这时候小女儿和生生一前一后的下楼来，还在小声吵架。主要是女儿不满的嘀咕，生生根本不怎么理她。
　　季丹云跟蒋安仕对视一眼，微微苦笑。
　　亲切的招呼他二人快来吃饭，递上抹好果酱的面包片，文心一手抓起来往嘴里塞，生生接过来很有礼貌的说：“谢谢阿姨。”
　　季丹云想夸他，刚张嘴却被电视里女主持的声音夺去了注意力。
　　一直在客厅充当早餐背景音乐的电视机，不疾不徐的播报着今天的头条新闻，本市市长平迁，原副市长季东风升任市长。坐上h城第一把交椅。
　　蒋爸爸蒋妈妈直视着电视机。全家鸦雀无声。
　　文心拿着手里的面包片，惊讶的张大嘴。说：“那不是舅舅吗？”
　　全家轰然一声，惊喜交加，蒋爸爸蒋妈妈也面露喜色。大哥蒋文智把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讶然说：“爸妈，舅舅连你们也没告诉吗？”
　　蒋爸爸一笑露出八颗牙，十分开怀，“没有，没有，你舅舅口风真严，我们连半点风声都没听到过。”蒋妈妈也微笑着点头附和。
　　蒋文智骇笑，“那这可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喜讯了。”
　　全家顿时喜气洋洋，餐桌上笑语连连，比平时多吃了半个小时。蒋文心其实并不能深刻了解大家的喜悦，只是舅舅升了职，大家高兴她也跟着高兴。
　　施澜生也跟着淡淡的笑了，但是笑着笑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低垂了眼，笑容也有些维持不住。
　　蒋文心留意到他低落情绪，心里拧了一下，马上岔开话题，试图引开他的注意力，围着他花蝴蝶似的转，全然一副贾宝玉安慰林妹妹的架势。
　　直到安慰的施澜生忘了烦心事，只剩下了烦。翻了个白眼躲到二楼。
　　二楼的走廊静悄悄的，平时住楼上的文智文达文心都在楼下和蒋妈妈说笑聊天，现在二楼只有施澜生一人，他吁了口气，准备去卧室拿书包，然而走到书房门口，却听到里面传来男人的声音。
　　他并不是故意偷听蒋爸爸说话，实在是二楼太安静，虽然书房门紧锁着，但依稀几句话还是顺着门缝传了出来。
　　“……上星期嫂子给丹云打了电话之后，我们就在等……呵呵，今天才出消息……”
　　幽谧的走廊上，施澜生的脚步顿了一下。
　　蒋家夫妇只有一个嫂子，即是季东风的妻子。
　　上星期……打了电话……就在等？
　　施澜生缓缓地转过头，正对着书房棕红色的实木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