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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陈姐深吸一口气,蒋文心知道她又要拿工作父母工作房子车子工资房租出身前途几室几厅几卧几卫之类的话教育她,立刻做投降状:“陈姐我错了我知道你为我好可是……”
      陈姐得意的一扬脸,“那就行了,你知道我为你好,为你着想,那你也为陈姐着想,陈姐话都发出去了。”
      蒋文心这次是真的无言以对了。陈姐笑着搂她的肩:“你知道吗,虽然那帮女人眼光高,但陈姐这次把赵腾介绍给你,没介绍给她们,还有人吃味呢,女人这颗攀比嫉妒的心啊!你先帮陈姐应付他几天,又不会少块肉,接触了几次实在是不喜欢也就算了。”
      蒋文心明白,陈姐虽然嘴上不留情,爱挤兑人,或者又有些这样那样的脾气,但这件事是真的为她筹谋。
      只好说:“好吧……”
      她又想起一件事,“对了,赵腾有我电话号码,是你给的吗?”
      “不是。”

      云层里的雨偏偏下班的时候倾盆而下,而且越来越大,一开始是雨滴后来成了雨线,千万条线连成雨幕,打伞出去都很吃力,且雨滴落地的声音,千军齐发,汇成一片雄壮的声响。
      同事们三两成堆,站在公司大厅的屋檐下,有对着大雨斟酌片刻两手扶伞冲进雨中的,有跟友人小声抱怨天气的,还有在角落给情人打着甜蜜电话的,情人在那一边温言安慰她,“快到了,还有五分钟,你再等等。”
      蒋文心没有伞,呆站着看眼前灰蒙蒙的雨幕,雨柱不断摇晃远处的本就飘摇的广告牌,像一条极细棍子似的猛捣车顶,车顶几乎要被它捣出洞。又像一条绳索落在地上的水潭,仿佛贯穿了水潭与地表只留下无数个冒着水泡的小□□口。
      一把伞挡住她头顶上方,蒋文心抬头,回头,赵腾的四方脸正视前方,咳嗽一声,侧脸颊上竟有微微红晕。
      “没打伞吗。”
      “……”
      这需要问吗?不然她站二十分钟是在欣赏雨景吗?
      “从这里到站台蛮远的哦!……出租车也很难打到吧。”
      蒋文心:“……”
      “……不然我送你?”
      蒋文心无法忽略他说这句话时的羞赧的神色和没底气的语调。脑海中快速搜索了拒绝的理由,短时间内只想到一个,不顺路。
      “反正我们也同一方向,你住清清嘉园吧?”
      蒋文心一句话咽了回去,“……是的。”
      “那走吧。”
      赵腾说完,想拉她在伞下站近点,又不好上手,别别扭扭的让她先走,自己跟在后面。
      两人还是蹚了一脚浑水,赵腾的黑色奥迪静静地停在不远处,他们上了车,赵腾打方向盘,车子驶进雨滴汇成的薄纱中,
      在狭窄的车中独处,是聊天的大好机会,但他一语不发,蒋文心可以感知他态度的谨慎。
      从车中向外看像是被一团灰雾包围,缓缓地,驱不散,赶不走的围绕着他们,但蒋文心却并没有想象中的烦躁。
      被人尊重的感觉不坏。
      他终于开口:“踩了一脚水,浑身湿漉漉,真难受,你回去也没心情做饭了吧。”
      蒋文心静等他下一句。
      “……而且这个时间,外卖也很难订,嗯!路上太堵了。……不如,我们在外面吃点?”
      蒋文心静静看着他的侧脸,他肩膀上的黑色西装右侧比左侧颜色略深,那是在雨中将伞斜打蒋文心那边时留下的雨渍。
      她垂下目光,看向前方的摇曳的雨刷,“好。”
      两人进了一家川菜馆子,不是很大的店面,但是顺路,味道很正口碑不错。
      两人找了地方坐下,赵腾让她点菜,主动斟上茶水。
      她点了三道菜,主食和清热的饮料。合上菜单笑着问他这些菜合他口味吗,赵腾当然满口说好,她跟着服务生出去上了一次洗手间,回来落座,两人等着上菜。小小店面里安静温馨,赵腾似乎受到鼓励,转着自己的杯子开始聊天。
      “今天看到你看那本书,我很吃惊呢。”
      “其实我不太通,不过以前学历史,在书店翻书偶然翻到,觉得很吸引人。写的很好。”
      “当然写得好,这本书是建国前两位老先生合著的,两人为了保护我们首都的古建筑选择留在国内,因为他们,我们首都那些宅院城墙才能得到保护。”
      他说着这些话,神色变的肃穆,四方脸上的高挑的一边眉毛也放低了。仿佛跟公司里得意的小职员判若两人,倒是认真的有点可爱。
      “我的爷爷奶奶也是为了h市的古建筑留在国内,跟写书的两位老前辈一样在当地大学任教。”
      蒋文心肃然起敬。
      “当时他们很受本地长官的尊敬,可是也清高的很,我父亲读书不理想,想托爷爷奶奶的关系读h城的最高学府,毕竟爷爷奶奶在那里任教,可是他们连一句通融的话都不肯说,后来父亲读了一间二流大学,在公立中学教物理。认识了我母亲,两人组成了小小家庭,成为h市千千万万个普通家庭中的一员。”
      蒋文心打心底感叹:“你爷爷奶奶真了不起。”
      “是啊,从小我就这么觉得,爷爷家里有很多书,都是大部头,烫金壳,好有分量,整整齐齐的码在棕红色的书柜里。那时候爷爷戴着老花镜,从最高层颤颤巍巍帮我拿下一本书,让我抱着,不上课的时候可以看看——就是你看的那本。”
      在这小小店面里,玻璃外的漫天大雨退却成了背景,赵腾沉浸在那些昏黄陈旧而美好的时光里。整个人都柔和起来。
      蒋文心不忍心打断他。
      及至他自己从回忆里醒过来,笑着说:“所以,我爸爸妈妈虽然都是普通老师,但是托上一辈的福,他们倒是半辈子没吃过苦,从没为置办房产发过愁,反倒还卖了一处房子给我买了车。”
      蒋文心点点头,以示自己在聆听。
      赵腾忽然把手里的被子放在桌上,向她探出身子,斜着头打量她,说:“文心,你是个好女孩。”
      “?”
      她的表情和反应都很呆,毕竟无缘无故被人夸,总让人有些云里雾里。
      他用带点自得和赏玩的态度说:“以前载别的女孩,大家看了我的车总会有些惊讶,开口就问多少钱,谁买的,父母做什么工作。毕竟大家都是工薪阶级,这辆车够咱们不吃不喝干十几年的了。可是你见了我的车,眼皮都没抬一下。我刚才主动提起来,你也一点都不好奇。可见,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
      蒋文心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及至反应过来便有些哭笑不得,“也许是我不懂车呢。”
      赵腾依然带着自得的说:“那怎么可能。这个概率太小。”
      蒋文心看着他这张得意洋洋的四方脸,心中复杂的情绪不知道如何细分,她本以为赵腾是个最常见的跋扈小市民,却没想到是个单纯好骗的文艺青年。
      脑海里闪着乱七八糟的想法,眼睛便不住的盯着对方看,对方也不甘示弱的回看。直到蒋文心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赵腾也被她带着笑,不明所以的问:“你笑什么?”
      蒋文心伏在桌子上笑了一阵,抬起头,理了理两边散落的发,看着对面憨的带些可爱的人,说:“没事,没事,就是……恩,赵腾,你也是个好男人。”
      赵腾听了这句话,四方脸上的单边眉毛飞一样高高挑起,都快要扬过头顶,他咳嗽一声,努力镇定心情,做出无动于衷的矜持样子。但是依然掩不住面颊上绯红的羞涩和激动。
      很快服务生上了菜,两个人都饿了,把在公司里端的架子扔到九霄云外,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其乐融融。
      赵腾讲了他爷爷奶奶的故事,他们如何从一个地主兼传统知识分子家庭里的少爷和小姐走上留学路,然后回到故里,在家国最形势难辨的时候毅然选择留下,又遭遇了几十年的荣光和坎坷,最终寿终正寝,而自己又是如何在爷爷奶奶的膝下长大,承受他们的熏陶和教育,及至走上社会连一个听懂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津津有味的讲他世界里的人,情,事,偶尔也询问蒋文心一两句她的故事。都被她漫不经心的两句话带过。
      仿佛是雨日世界的寂静枯燥将两人漫谈的时光无尽拉长,他们谈天说地,没有时间的限制,也没有地点的束缚,以至于两人仿佛把对方的世界走过一遍一般,看到对方便有一股老友般的熟悉感。
      吃到七分饱,赵腾说去洗手间,不一会,捏着皮夹回来,站在桌边瞪着老大的圆眼睛问她:“你已经付过钱了?”
      蒋文心喝下最后一口茶:“在这么大的雨天里送我回家,请你是应该的。”
      但是赵腾急了,“这不行,说好我请你吃饭的。”
      他的眼睛本来就圆,一瞪眼像是猫头鹰。看来是真急了。但是眼珠转了一圈,他莫名其妙脸色转喜,“那下次我必须请你吃好的吧。”
      蒋文心没说去也没说不去,推开杯子,拿起包,表示到时候再说。
      到了蒋文心租住的小区,她让他停在大门口就好,里面太狭窄不好拐弯,她好说歹说,赵腾就是不听,直把车开到单元楼底下,还冒雨下车跑到副驾驶替蒋文心开门打伞。
      蒋文心下了车,仰脸看着他虽有雨伞支撑但仍然被乱刮的雨丝打湿的面颊。说:“你快回车里吧。”
      赵腾不,把她送进楼道口才肯收伞回车,打开车窗,让她先上楼,蒋文心心里实在是过不去,非要让他先走,后来还是他拗不过,开着车慢慢消失在雨雾中。
      蒋文心站在空落落的老旧楼道里,心中怅然若失。
      这样被人认真并郑重对待感觉,让她觉得陌生。
      直到提着身体上了楼,回到只有自己的出租房里,那种像与同学们或友人狂欢之后回归寂静的空虚感,深深的沉重感和乏力感,还是像重感冒一样侵袭,让人的头脑昏沉不清醒。
      暴风雨过后,天空像是被洗涤了,太阳打扮鲜艳的重新露头,惠风和畅,天朗气清,夏天仿佛由这场暴风雨送走。秋天施施然的来了。
      公车上不温不凉的阳光给烦躁失落的坏心情杀了菌,蒋文心深呼吸一口气,吸入清新的二氧化碳吐出污浊的氮气,整个心情都随着天气变得明朗。
      她穿着崭新的制服,抱着薄薄一份文件脚步轻快的路过十七楼走廊,她要给袁经理送一份打好的财务报表,刚从楼梯上来进走廊几步,遥遥看见蒋安安从袁经理办公室带上门出来,蒋安安看见她,似乎有点小激动,隔着很远便摇手,喊:“文心,听说昨天是赵腾送你回去的,怎么样!你们有进展吗?”
      蒋文心立刻把手指放在嘴上“嘘”一声,“你小点声啊。”
      蒋安安反应过来,立刻捂住嘴。
      蒋文心贼一样四下张望,幸好十七楼人烟稀少,只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层办公室和一间常常大门紧闭的会议室。员工们除非有事,否则平时并不来这里。
      她拉着蒋安安的手,说:“什么进展不进展,我们根本谈不上好吗。下次你可别这样说,引起误会就不好了。”
      蒋安安笑的贼兮兮的,“这有什么,男未婚女未嫁,大家光明正大,而且李姐说人家对你可是挺上心的呢,昨天也是李姐看见他送你的。”
      笑的更贼了,“李姐那个人你也知道的,估计他们办公室都传遍了。”
      蒋文心头上三道汗,写字楼里衣冠楚楚的精英们,跟村头巷尾交头接耳的大妈们,其实也没什么区别,都身处狭小的空间,八卦的要死。
      她无奈的笑了笑,说:“我们真的没什么,就吃了个饭而已……”
      蒋安安惊呼:“你们还吃饭了!”
      蒋文心无奈的要抓狂,“你小点声。”
      蒋安安立刻闭上嘴,四下打探,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
      蒋文心被她逗笑了,接着长叹一口气,“总之,我和他没可能的。”
      蒋安安歪头看着她:“为什么?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没可能?”
      两人正说话间,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她们回头,赵腾提着一盒早点和一盒牛肉粥朝她们走来,走到几步外尴尬的站住,一向趾高气扬的他竟然缩手缩脚的开不了口。
      蒋安安看他一眼,含笑看蒋文心一眼,问:“哟,这还有爱心早餐呢,不会是送给我的吧,嘿嘿。”
      赵腾说:“额,忘了买你的,一会下去给你买。”
      然后才转过身,舌头仿佛变笨了,对蒋文心说:“听说你不喜欢吃早餐,这可不是好习惯,我从春来粥屋买的牛肉粥和蟹黄包,你吃点吧”
      谈话就是这样,一方尴尬,另一方莫名便跟着尴尬起来。
      蒋文心受到对方空气辐射,又被身边蒋安安的笑容鼓动,觉得自己脸上都快挂不住了,察觉到身边的蒋安安笑容越来越大,只想赶快将这场面收拾干净,接过沉沉的爱心早点,说:“谢谢。”
      可是蒋安安这种活泼女生闹个没完没了,:“哎呀,好羡慕,从哪里找这么贴心的男人呀,可不可以分我吃一点,我也想有人能送我爱心早点!哈哈哈哈……”
      走廊里空荡荡的,他们说话的声音被扩大数倍,格外响亮。
      一向长年紧闭大会议室大门忽然打开,季允美丽的脸庞探出来,紧皱着眉头,把手指放在唇上,对他们嘘了一声,说:“小点声,总裁在这里开会呢!”
      三个人一听,立刻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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