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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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三个A4本小心的装进包里，向经理请了半天假。下了楼，中午同事们多在单位餐厅吃饭，来往办业务的人也很少，大厅前空无一人。
蒋文心走出正源大楼，刚到马路沿上。一辆白色宝马在路上飞驰，见到她，猛地刹车停在她面前。
蒋文心惊得停住脚步，宝马纹丝不动，车门没开，只有车窗缓缓降落。
一个冷清的声音飘出来，“上车。”
她犹豫了一下，拉开车门。
狭小的空间里，两人并排坐在座椅上，都没有说话。
他流畅的打方向盘，踩油门，车身向前飞去，直开上沿海公路，视野里的沿海路绿化带，迎风摇曳的椰树，靠山的别墅群，依次向后退去。
车里安静极了。
小巧的车载香水，明净无尘的窗户，触感柔软冰凉的皮座椅，线条流畅的车身，还有身边男人侧脸时露出的崭新的白色衣领。脚上踏的高贵绅士气质的鞋子，这些所有的一切，令她感到遥远而陌生。名品衣物的味道和各种成分复杂的气味杂合在一起，像一双冰凉的手缠绕上她的脖子，越勒越紧，几乎要让她窒息。
前方的海面逐渐宽阔，靠山面海的别墅被抛在脑后，公路边的绿色树木单一且乏味，和陪伴它的连绵不绝的白色行车线，飞一样逝去。
那人在她一臂之外的地方，空间狭窄，距离太近，气流对吹，触手可及，身体发出强烈辐射。她抱住自己双臂，感到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世界无声无息，臆想了千万次的重逢，今日才是正式上演。
那次在走廊偶然遇见，托福许多不相干的人在场，他们不过是陌生人对着陌生人，那不是他们。
而如今是避无可避无法掩饰的赤裸相对。
她闭着嘴，但已知自己嗓子哑掉，只是更沉默。
而那人，在她以为他要无休无止的开下去的时候，轻轻的，轻的像梦一样，却又冷冰冰，不带丝毫感情的问：“为什么回来？”
说不清成分辨不明原因的东西齐齐涌上，喉咙被满满的哽住，哽的发疼，蒋文心无意识的捏紧自己胳膊，直至皮肤变成紫色，才用尽力气慢慢咽下它们。
那人的目光飘忽的落在遥远的没有尽头的大海，侧脸映衬着灰蓝的玻璃窗，他有高挺的鼻子，不算大却很清淡的眼，不自觉就爱皱起的眉，和略有一点阴柔美的嘴唇。比以前更英俊。
蒋文心牢牢地闭着嘴唇。
那人在她开口之前，淡淡的说：“无论你是想夺回些什么也好，报复也好，都不会成功。”
她像被一只大手攫住心脏，硬提起一口气强撑着身体，眨眨眼睛，努力把不愉快挤出来，看着窗外，她说：“你多虑了，上次不是当着许多人的面假装不认识吗，以后也会不认识，路那么宽，大家各走一边，我只是求口饭吃。”
身边的施澜生没有回答，她知道他一定不信，一定想问，既然如此，为什么非来正源。
真有心，这个城市这么大，哪个角落都能混上一口饭。
为什么？……为什么？
蒋文心缓缓滑下身体斜靠在窗户上，看着镜中模糊的自己。闭上双眼。
漫天遍地的疲惫感像一针松弛剂麻痹了身体。看来真的需要去医院了。
她说：“找个地方，放我下来吧。”
话音刚落，车子猛地一个刹车，停在寂静无人的马路上，施澜生手指利落一按，一声轻响门锁打开，像一道送客铃声。
干脆决绝，无情无绪，跟他小时候的作风一模一样。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说放手立刻放手，做决定的时候绝不手软。认定的死心眼也不会改变。蒋文心曾经发愁，这样一块冷硬坚固，捧在怀里都捂不化的冰。
现在毫不犹豫的请她离开。
她清清喉咙，手指借力扶着车窗，下了车，转过身，合上车门，努力勾起嘴角朝他笑了笑，不知道脸上是否僵硬。隔着玻璃对他说：“谢谢。”
她还对他说谢谢。
车里的施澜生完全没回头，给她一个侧脸，漂亮高挺的鼻子，略嫌柔美的唇角，很美的一张脸，可是面无表情。一脚油门，扬起一人高的尘土。
绝尘而去。
文心站在一片沙土和乱风形成的雾霾里，瞬间就看不见车的影子。这里是新城与旧城连接的公路，一望到尽头只有绿化带，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把没有焦点的目光投向蓝天与大海，呆滞地伫立了良久。
等想起来伸手拦出租车，已是很久以后，可是试探着招手，却没有一辆出租车经过，这里本来行车稀少，偶尔有出租车经过，也基本是已经在市区内载客途径而已。
蒋文心拦了四十分钟才拦到一辆车，从这里走到她的出租屋，又整整一个小时。花掉她一笔巨款，蒋文心心疼的后槽牙都跟着疼了。
穿着高跟鞋等车，长时间坐车，两个多小时下来，她已经又饿又累，不去医院，直接打道回府，甩掉高跟鞋，扑倒在床上。
就在此时，包里的电话闷声嗡嗡作响，她不情愿的伸手进去摸索。
“哪位？”
一个普通话过分正宗，抑扬顿挫，堪比播音主持的男声说：“喂，蒋文心吗，我是赵腾。”
“……”
她睁开眼睛，有点反应不过来。
“怎么，呵呵，听到是我不高兴？”
这抑扬顿挫的声音，竟然舍下高傲的调子，跟她开了个玩笑。
蒋文心赶快说：“不是，不是……只是好奇，你怎么有我电话？”
那边的人得意地笑起来：“哈哈，你猜？”
蒋文心试探着问：“陈姐给的？”
她来的晚，职位又不甚重要，以至于公司通讯录上至今还没有她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不告诉你。”
“……”
这位媒人口中的公司精英终于说到正经事，悠然道：“上午不是说要请你吃饭么，想去哪里，你说个地方吧。”
蒋文心立刻头疼，委婉的说：“额……不用了。你太客气了……”
那边的赵腾又一次遭受婉拒，不说话了，但是过了片刻，用不知从何而来的耐心和好脾气努力控制了情绪，说“这可不是客气，唉……算了，你今天不舒服，改天再约吧。”
说完挂了电话，蒋文心把手机扔到床上，然后一头深深扎进柔软的被子里，她迫切需要补眠，每晚只睡一个小时，真是伤身又伤神。
傍晚五六点的时候下起了黄昏雨，雨丝随风潜入窗，夕阳柔和的金色光圈斜长的笼罩大地，和微凉的雨丝一起偷溜进这间小小出租屋。
蒋文心几乎是在霞光刚刚轻抚面颊的时候，便睁开眼，这好像已经成了规律：一旦黑夜来临，便清醒到头痛。
从现在熬到天亮，又是一轮崭新的痛苦煎熬。
第二天，她如常随便套了件衣服去上班，托福昨天下午请的假，她现在黑眼圈比往日消退了些。
下了雨，好像彻底入了秋，看似温暖，但凉意从大地向上渗透，笼罩着h城的街道社区，从窗户里看到满满的阳光，出来便感受不到了。
蒋文心用休闲西装外套紧紧捂住身体，时间来不及回去取衣服，她现在已经根本分不清是自身的不舒服导致的冷还是天气本身的冷。
哆哆嗦嗦的跑进办公室，把常年不关的办公室门也关上，希望能挡点寒气。
等了一上午，也没有人来复印东西，从十六楼向外望，天空是阴沉昏暗的灰蓝色，云层厚重低垂，孕育了沉重的水分，仿佛随时便要雨不惊人死不休的下一场。
可能是受了天气影响，公司所有的同事们都懒洋洋的不愿动弹，街道上也很少有行人，公司成了一座独立的小岛，大家窝在自己的小小岗位，有的安静上网，有的小声聊天，很少走动，走廊上电梯里楼梯里都是空荡荡。
文印室里更安静，蒋文心支着下巴眺望远方，后来实在是无聊之极，拿出她刚来工作时带来的消遣的书看起来。
直到有人推她肩膀，她看书入神，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一张四方脸却配着两片极其秀气的小嘴唇，不是赵腾是谁？
那张四方脸离得太近，她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赵腾却没管她，看着她手里的东西，极为惊讶的挑起一条眉毛，“你还看这种书？！”说着把那本烫金硬壳的大厚书本抱起来，翻了翻，又不由得看蒋文心一眼。
却不是那种眼睛张在头顶上的看法，而是认认真真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问“你喜欢看这种书？”
蒋文心借故走开，接了一杯咖啡，笑着说：“没有，就是消遣着看看。”
赵腾更惊讶“你把这书当消遣看？”
他的表情仿佛曲阳遇上刘正风，终于有知音了，蒋文心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话，但是想纠正已经来不及，赵腾很激动，就差冲上来抓着她的手了，“我也喜欢建筑，我爷爷奶奶都从事建筑研究工作，小时候他们就让我看这本书了，但是这么多年，我问别人知道这本书么，他们竟然都没听过名字。”
蒋文心只能笑。
赵腾平复心情，不激动了，又翻了翻，说：“真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才女，看，还做了笔记，唉，你说的很到位呢，我当时看这一段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蒋文心嘴里的咖啡差点飞出去，她人生第一次被人叫才女。
赵腾抬头，用郑重的语气和她说话，扔掉了语气里的骄燥。他这次是真的对她感兴趣了，想发自真心的邀请她一起出去坐坐，聊聊天，可是，略一思索，竟然觉得太轻浮了，不好张口。
他天马行空的想着自己复杂的心事，蒋文心默默地老老实实的喝自己的咖啡。他在文印室消磨了很久，两人都没说话，但因各有想法，居然也不觉得尴尬。
后来，他还是踟蹰着走了，什么也没说。
蒋文心吁了一口气，同时，心里产生些微乎其微的忧虑。
等到陈姐下午终于来休息室接咖啡，蒋文心瞅准机会移动过去。
“陈姐。”
“嗯？”
“我想跟你谈谈赵腾的事……”
陈姐嘴比她快，急着咽下咖啡。笑着说“正好，我也想跟你说这个事。”
“他说他挺喜欢你的……”
“我跟他不合适……”
蒋文心：“……”
陈姐耸耸肩：“晚了，我已经告诉他，你对他印象也不错。”
蒋文心再次：“……”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