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刀》梦里长安躲雨人

12、第十二章

　　季允捧着两份后半部文件，面色平静的推开会议室的门，施澜生正与身边的市长郭怀安说话，问：“怎么这么久。”季允依然平静的低下头，悄声在施澜生耳边说了一番话，施澜生没吭声，然后说：“你先下去吧。”
　　季允出来了，靠在会议室门边拍着胸脯，蒋文心迎上来，“怎么样？”头发丝中间隐约可以看见汗滴。
　　季允看着她，无奈的说：“让我先出来，别的倒是一句话没说——能说什么？屋里这么多领导。”
　　蒋文心低下头。
　　季允看她这低眉顺眼的样子，“不是我说你，你整天这么精神恍惚的上班可不行，一天就出了两次错。还都让总裁给赶上了——我估计你这次悬，等这事处理完了，施先生可能找你谈话。”
　　蒋文心听了苦笑，季允进去会议室待命，而她不敢离开会议室四周，背靠着楼梯间墙壁，怕一会会议结束有人传唤她，
　　况且她心里羞愧，没脸下楼面对众多同事的目光，丑事五分钟之内就可以传遍十八层楼。
　　黑暗的楼梯间静悄悄的，偶尔传来遥远的同事说话声，蒋文心在静谧中等待，偶尔胡思乱想自己的这些年。
　　大概十分钟左右，会议室的门被季允打开，然后一个皮鞋噌亮肚子微微隆起的中年男士，面含微笑，一马当先，被众人簇拥着走出来，连施澜生也落后他半步，频频向他笑语，还有几个蒋文心在本地电视台常见的副市长以及相关方面的领导，以及正源几位高层也落在后面陪笑。
　　蒋文心从楼梯间门缝里瞄了一眼，想必领头这位就是本市郭市长，年不过四十上下，比电视上要年轻英气，这已经不容易了，坐到他同样的级别的哪个不得五十上下？
　　施澜生亲自按了总裁专用电梯，今天专用电梯也可以各层停，众人等着电梯，郭市长慈和的说：“没关系，材料准备的不足，我们就下次谈，反正离招标还有一段时间。澜生你不用心急。”
　　施澜生噙着笑，“我是怕拖市里进程的后腿。”
　　郭市长笑着大手一挥，示意完全不必在意。他袖口露出的百达翡丽，足够在二线城市买一套房。
　　h市的领导是高配，从这一块表就可以看出来。
　　蒋文心理解了施澜生对这次会议的看重。
　　电梯打开，这些大人物下去。旁边的走廊里总裁助理正打电话。
　　“……通知楼下司机会议结束，总裁要陪着去吃中午饭，让他们先把车发动，冷气打开。……再通知美国的实验室，把文件再整理一份，传真过来……尽量补救……”
　　总裁助理拿着电话一路狂风一样的小跑着从走廊经过。大家各有各的忙，并没人有空理蒋文心。
　　蒋文心以为施澜生下午会回公司，安静的呆在自己的屋里，但是一直到下班时间，他都没有在写字楼出现，也几乎没有文印工作，太好了，蒋文心免得跟人面对面，受心理折磨。
　　她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在屏幕上打下辞职信三个字。直到肩膀酸痛，才收拾桌面整理文件，慢悠悠的出了门。
　　与乐家仁合租的一居室在一个老旧小区里，小区门前的街上梧桐参天蔽日，十分幽静，行人们在下班回来常去隔壁街的菜场买菜，然后一人提一兜青菜或鱼肉回家做饭。街上还开着几家店面，虽不很大但都是老店，比如一家丰记蛋糕房，远近闻名而且物美价廉。
　　这家蛋糕房还是陈姐告诉她的，因为陈姐的女儿很喜欢这里的蛋糕，蒋文心虽住得近却因为经济能力有限，很少光顾这些店。
　　她隔着玻璃，看着橱窗里色彩缤纷形状各异的糕点，店里的人走了一拨又一波，大部分是家长带着孩子，孩子们趴在玻璃上对自己喜欢的糕点指指点点，家长们让服务生拿出来去付账。然后孩子欢天喜地的牵着大人的手回家去。
　　蒋文心看了一会，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服务生迎上来热情的问她有什么需要的。
　　蒋文心大概是太久没有去消费场所，竟然还有些紧张，指了一块早就看中的蓝莓慕斯让服务生包起来。服务生小心的包好，热情的带她去付款，蒋文心掏了钱提着慕斯回家。
　　路上经过一个垃圾桶，她折返回来，把兜里的辞职信塞进去。
　　唉，总是花钱容易赚钱难。
　　回到家，她却把慕斯放到冰箱里冷藏起来，自己拿起一个杯面，想了想又放下，去厨房开火给自己煮了面条，放了点青菜。
　　为了健康，她要照顾自己。母亲在乡下等着她每个月的汇款。
　　乐家仁回来了，她加了份面，乐家仁围着她转，夸她是贤妻良母。小姑娘刚刚毕业，嘴甜眼快，鬼灵精一个，在一个小公司做文员。
　　两人上了桌对坐着吃饭，乐家仁冲她挤眉弄眼，“听说你们正源总裁才二十多岁？”文心点点头，“恩。”
　　乐家仁惊讶的哇的一声，丢掉筷子，抓着蒋文心的胳膊激动地说：“我的天，你知道他有多少财产吗？多到你想不到！而且年轻单身，据说也不难看，这样的人，你们公司的女人还不得前仆后继的扑上去。”
　　蒋文心笑了笑，她是真不知道施澜生有多少财产，她只知道她上学的时候，正源公司已经市值数亿。
　　乐家仁郁闷了，“你怎么这么淡定，难道你没幻想过，在走廊偶遇他，然后咖啡撒到他身上……”
　　蒋文心的饭噎住，难以下咽。
　　乐家仁还在幻想，“要是我，天天穿高开叉裙子往总裁室跑……”
　　蒋文心好笑，把今天的事告诉她。
　　乐家仁听的愣住，愁眉苦脸的说：“完了，你摊上事了。”
　　蒋文心把碗放下，苦笑说：“没有办法，谁让我笨手笨脚，明天听高层的处分吧，最不济让我走喽，到今天为止应该还能领到一个月的工资吧。”
　　乐家仁握住她的手：“没关系，不行就再找一个工作嘛。”
　　又说：“唉，看来这等偶遇总裁的艳福不是我等平凡女子可以消受的，还是留给那些有脸蛋又有手段的美女们吧。不知道有多少人摩拳擦掌等着呢。”
　　蒋文心想了想：“不会吧，反正我没察觉到公司里有这样的女孩。”
　　乐家仁马上嗤之以鼻：“谁让人看见呀。”
　　当天晚上忽然下暴雨，电闪雷鸣，蒋文心一晚上没睡，整宿担心这老旧的出租房脆弱的玻璃窗能否挺过这暴风雨，然后频频起来查看窗户，怕第二天起来会水漫金山。
　　这几块玻璃居然完好无缺的挺过来了，第二天蒋文心穿着高跟鞋拿着雨伞艰难的走在路上，因为是老城区，基本街面上全是大大小小避无可避的水坑，等她走到公交站牌，裤子已经湿到小腿，雨后的清冷晨风一吹，直打哆嗦。
　　蒋文心还没到公司，已经感觉到自己感冒了。
　　但是，老子曾说，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她到了文印室，等了半天，竟然没人传唤她，后来她才听说，总裁没有上班。而她们的主管经理因为总裁不在工作量骤增，也一时没时间见她。
　　总裁一整天没有出现，接下来的三天也没有出现。
　　人们议论纷纷，总裁基本上很少缺勤，而且秘书季允和高管们连个交代的电话都没有接到。
　　直到第四天早上，总裁特助往公司里打了一个电话，人们得到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原来，总裁有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