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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茫茫恩情何能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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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季央就这样被沐知风拥着,最终还是忍不住扯了扯他的衣袖道:“沐公子,我们回去吧,虽然我给你服了我在外学艺时留下的妙华回生丹,但这药也只能撑一段时间。四日没进食你的身体一定很虚弱,咱们不能再耗着了。”
沐知风看尉季央千里迢迢赶来救自己,又再一次说是为了自己和顾倾颜,他只想堵住尉季央的嘴不让她说下去,适才不自禁就拥住她说了心底话。尉季央一出声,他就意识到自己冒犯了人家姑娘,立马松开了怀抱道:“阿央,对不起,刚刚无意冒犯你了。这四日我靠着雨水和随身带着的一日干粮,勉强支撑着,因而有幸活了下来。”
季央摇摇头示意自己不怪罪,只是扶着沐知风站起。她站起后脑袋又是一片眩晕,立马往后站了一步运功定了定心神,心里的那把火烧得更旺了。
沐知风看她脸色苍白,只当她是舟车劳顿又不服水土,扶了季央一把却惹来季央一声惊呼:“啊!疼!”
沐知风赶紧松手,这才发现被他扶着的季央的那条胳膊断了,季央只是勉力支撑,心下更是怜惜。小心扶着季央完好的另一边手,两个人互相扶持着往楼下走去。
到了底层,船夫远远看见二人出现在视野里,忍不住喜道:“太好了太好了!大司空还活着!”
那日沐知风在这已坍塌的挡在高塔前的木屋顶上救了一个小姑娘,他倒是运功把孩子稳当扔给了下属。那会子洪水还凶猛着,把他站的房顶一下冲垮了,猛地一个大浪把他给吞了,一群人当时就吓住了。几个水性好的立马就跳下去救了,却怎么也没捞着,未免死伤更多,几个人下水没多久便上来了。在四处寻了寻实在没见着沐知风的身影,众壮汉个个心里暗暗叹气,不住叹息抹了几把泪,不舍地回去。
在前线的众将官都心服沐知风,因而这几日也没有停止搜索。不过因为这房屋塌的严重,挡住了路。故而众人虽猜想沐知风是不是有可能侥幸在高塔里存活,也没人能进去。又因指挥官没来得及和尉季央细说沐知风怎么失踪,只告诉了她在高塔那里失踪,尉季央也抱着最后的希望进去寻找,不想竟真的找到,也是喜乐难耐。
殊不知沐知风当时被洪水卷走,头撞到木桩上当时便昏了过去,所幸被卷到高塔旁的树林里的树上被一棵大树挡住了这才活了下来。他醒后便拼尽全力进了高塔,却因众人已然放弃在高塔附近搜寻换了更下游的地方寻找而错过了递信号的机会。
只能说天意弄人。
沐知风和尉季央相互搀扶着,尉季央把带来的红绳多拉了些长度便揉在手心里运功,那红绳竟被烫断。尉季央把多出来的红绳往沐知风身上一绑,又把另一端被烫断的红绳绑在了高塔内的柱子上,再把沐知风身上的红绳栓上去。这样,高塔内和尉季央离开的地方就拉出了一条高高的红绳。沐知风会意,尉季央是要他像滑索一样滑过去,纵使不得不在洪水中游动也是安全。那边的船夫看尉季央这么做也懂她的意思,把船往边上划了划,找了棵树替尉季央固定好红绳的高度,也方便自己船停在那里接应。
沐知风单手拉着那红绳,转头看季央,蓦地皱了皱眉道:“阿央,你怎么不给你自己身上也绑一条?不然你怎么回去?”
季央淡淡笑着摇了摇头道:“绳子不够长,但我可以游回去。公子你几日没进食身体必然虚弱,绑着安全。”
沐知风拉着红绳的手一下就松了,道:“当真任性!你胳膊受了伤怎么游回去。”说着就准备解开自己身上的红绳给季央绑上,看季央摆手仍是不接受绑红绳,沐知风知道自己说不动她,转了转眼珠,忽道:“阿央,我有一个主意,恐怕你要委屈。”
这一句……怎么那么像极了她当时说的话。
然而季央来不及多想,问道:“怎么?”
沐知风摆摆手让她站近些,看尉季央怯怯站近对他甚是害怕,忍俊不禁把她一把拉过,解开自己身上红绳的结,用不多的红绳把自己和季央都绑上。“阿央,我们只有这样才可以两个人都回去,可能得冒犯你抱着我了。”
沐知风一手拉着红绳,一手搭在尉季央肩上,看着她像是征求意见,其实尉季央心里清楚沐知风是一定要她这么做的了。默默颔首轻轻抱住了他,一手也拉在红绳上。沐知风弯了弯嘴角,脚下一蹬便滑出了高塔。然而这几日洪水虽有些退去,但仍是淹的颇高,二人不免还是冲到了浪中。沐知风要尉季央抱紧自己,自己吃力地选择双手拉绳,却怕红绳太松季央会被冲开,因而费尽全力前进一段就会松开一只手掂掂季央看绳子紧不紧。季央看他满头大汗,知道他身子虚弱,不忍道:“公子,还是我来吧。”
沐知风摇摇头,意旨她是姑娘,应该得到保护,季央却道:“我虽断了一只胳膊,但身上还有力气,沐公子你这样吃力我怕你虚脱,如果你不放心,干脆我两一人一只手配合着前进,这样也许快些。”
点点头算是许了季央,他二人便配合着前进。奇的是他二人也没有训练过,竟契合的好似一人。一人才搭上一段,另一人赶紧再往前搭上一段,两人互相越抱越紧,都担心着怀中人,自不害羞。
总算到了坍塌的木屋顶上,那里虽坍塌,还有几根木棍耸立,二人勉力站着稍作休息。尉季央其实体力也已亏空,在那木桩上一阵眩晕。又因她为疗伤运起鉴火玄辰法,鉴火玄辰法有错骨移经之效,然会使练功者心如火烧,若不得道,极可能丧命。不敢让沐知风发现,尉季央只敢轻轻深呼吸,她内力深厚,一时竟没让沐知风发现。
还未等二人继续前进,老远便见灵动火红的身影和着风风火火的女声传入耳中:“沐老弟,尉姑娘!我们来帮你们!”正是慢慢。
尉季央听见“我们”这个词便定睛一看,才发现驶船的竟然是身着淡紫襦裙包着白头巾的水居。尉季央心里一愣,自己离了皇宫连夜赶路两日便到南方,水居现在就在这里,难道自己走后她也连夜赶来?
然而还未等她多想,水居驾船停在了船夫的船边,慢慢一下从船中跃起,竟在水面跳跃自如,衣带翩翩,三两下便跳到了他二人所在的木屋顶上。慢慢半踮着脚尖站着,气定神闲,仿佛毫不吃力。她快步上前,打量了一番尉季央道:“尉姑娘,你面色潮红,是不是生病了?”
尉季央摇摇头道:“没有,大概是有点不适应南方的湿热,起了点红疹。”
慢慢点点头道:“秋掌柜也来了,等会儿让她给你看看。”说着,又看向沐知风道:“沐老弟,想不到你这四日竟大难不死,我心里怎能不高兴!”
沐知风气虚,还是尽力撑出一个笑容道:“长生天庇佑。多谢慕容嫂子前来搭救。”
慢慢摆摆手,看了看二人抱得很紧,二人被她盯着,这次意识到彼此的亲密,各自红着脸松了手,具不自然地咳的咳躲的躲。慢慢在心里暗暗好笑,看着他二人也大抵猜到他二人为何如此,一手扶了扶沐知风的肩道:“沐老弟,你体力怎么样,还撑得住吗?”
沐知风点了点头道:“还行,阿央给我服了妙华回生丹,我现在运力还算能支撑。”
慢慢看着尉季央白却泛着不正常潮红的脸,冲沐知风道:“沐老弟,尉姑娘似乎比你更虚弱些,这样,我背着她先跳回去,你先在这里撑着,我一会儿过来助你过去。”
沐知风自然没有异议,配合慢慢解下身上红绳。慢慢和沐知风均不管尉季央眉间的反驳和担心,一把背起尉季央,身轻如燕,在水面又自由地跳跃回去,竟不觉得背上背了个人。才把尉季央放下,水居看着尉季央的脸色就知道情况糟糕,立马蹲下去为她把脉,眉间也是越锁越紧。
慢慢放下尉季央,又纵身一跃在水面行动自如跳回了木屋顶上,速度之快沐知风只觉得一阵红风在水面掠过,瞬间眼前的人影便清晰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慢慢素来在江湖上行走,救人情急之时自不顾男女之嫌,一把搭起沐知风的一条胳膊,要沐知风如当日夜探皇宫时那样跟着她的步伐跳。沐知风虽气虚,但服了妙药,也算精神好了大半,当即配合了起来,好在一切顺利,慢慢和沐知风也很快回到了船夫所在的船上。
尉季央看着沐知风平安到达,终是放心下来,心里一松,眼前一黑也便昏了过去。水居当机立断道:“王妃,沐公子,央儿病的很重,我现在先带她回去,就不与你们同行了。”然后也不管他二人的反应,知道他二人定时赞成,心急地驾船便快速离开。
沐知风和慢慢各坐在船上目送他二人离去,船夫赶紧翻出干粮和水给沐知风,沐知风也接过开始吃,他确实太需要补充体力了。慢慢体贴地拍了拍他的背顺了顺他的气,又道:“老弟,你怎会好好地给洪水卷走了。大司空怎的还亲自上前?众人都不救你?”
沐知风道:“事情发生的急,他们也一时反应不过来,我作为大司空,要做表率。大家被这洪水一冲,家破人亡,颗粒无收,赈灾款又迟迟不到,大家同心协力抗洪都吃苦着,我怎么能有特殊待遇。对了,慕容嫂子,你怎么来了?刚刚那位紫衣姑娘是?”
慢慢朝水居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道:“那位紫衣姑娘叫水居,原是顾丞相家的厨娘,后来陪嫁入宫在御膳房做了几个宫的掌厨。太后对季央擅自离岗大发雷霆,只是要处罚她,皇宫上下都知道,水居一听说季央来南方找你去了,二话不说便递信给我快马加鞭赶来了。她也就比季央晚几个时辰出发,赶路也急,因而碰巧赶上了你们。老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原来如此。”沐知风吃了些干粮又喝了点水,精神更好了些。他身上也没受什么伤,只是头部撞着了有些肿起倒也无碍,心里挂念着季央,也让船夫快快驶去。
快回到指挥营地,慢慢突然说道:“老弟,我这次来那死鬼不知,我现在要走了,你可别说你见过我。”说着,便跳上岸才要走,一个黑衣身影一下拦住了她:“小慢,你还要躲我到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