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今夕空余泪沾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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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尉季央递回佛手翡翠道：“留着吧，不管谁先去奈何桥上等谁，我可不想认不出你，你变了鬼一定老丑的。”
李承影听此，知道她已经原谅了自己，接过佛手翡翠微笑道：“给你？我还舍不得呢，这么贵重的东西，一定很值钱。”
尉季央吐吐舌头不理他，转身就要走，李承影忙赶上她：“诶默儿，等等我，我们来说说姬魅雪的事。”
两个人就这么好好研讨，可是并没有什么进展。季央只好让李承影多留心顾倾颜的安危，自己则潜心去调查。
却说姬魅雪从凤辞宫出来，顺路便去拜见柳诗雨，要把在凤辞宫听到的一切告诉她。柳诗雨在禾雪轩一直等候着，结果姬魅雪人未进门，笑声便传了进来：“可要恭喜昭仪，这一仗打得漂亮！”
柳诗雨终于放下心来，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道：“这是自然，本宫可没少花心思布局。不过也要感谢王妃，若不是七王妃倾心配合，这事情哪有那么顺利。”
姬魅雪终于进了门，还是昨夜那身华贵的衣裳。不等柳诗雨请，自个儿便坐下了，笑道：“昭仪早上不在凤辞宫可不知道，那顾倾颜被问得哑口无言，她定然想不到胡闹怎么就是舒同，明明相貌不同。”
柳诗雨冷哼一声道：“本宫的易容术天下无双，怎么还能容许她这等凡人看的出来。”
姬魅雪拍手道：“魅雪自然佩服娘娘。只是魅雪也有些不明白的地方，这舒同怎么会乖乖地就听了娘娘的话，昨夜捉拿时还是铮铮铁骨不是么？”
柳诗雨斜眼看了旁边一个眉目俊朗，有些风流倜傥的侍郎道：“晓泽，你说给七王妃听听。”
晓泽应了一声，走上前道：“舒同是奴才的老父，他原名就叫胡闹。”
姬魅雪转转眼珠，霎时明白了一切，轻笑道：“柳昭仪这招可算高明啊！”
柳诗雨道：“过奖，也不算什么。晓泽，明天就派人去把你老父接出来，辛苦他了，你先下去吧，本宫和七王妃还有事要说。”
晓泽应声下去了，姬魅雪疑惑道：“昭仪还有话和我说？”
“七王妃就不想问明白本宫这局究竟是怎么布的吗？”柳诗雨给姬魅雪倒了一杯茶道。
姬魅雪接过茶杯，微笑道：“可不就怕娘娘不说。”
柳诗雨双手伏在桌上，示意姬魅雪靠近些，和她细细说明，姬魅雪听柳诗雨细细讲来，频频点头，只最后又道：“只是早上我一直担心，怕尉季央检举出舒同是假的，与昨夜不同。看来，她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柳诗雨好奇道：“七王妃和她说了什么？使得她这么快就卖主了？”
姬魅雪掩饰道：“倒也没什么，只是说娘娘会给她更多的好处。”
柳诗雨娇声道：“那是自然！本宫身为南疆酋长之女，要什么有什么，还怕给不起她一个小小的尚宫什么吗！”
姬魅雪忙点点头，搪塞了过去，心里只是嘲讽柳诗雨太过自大，尉季央想要的天下，恐怕你给不起。
她哪里知道，昨夜疏桐画舫黑灯瞎火，季央凭着影子拿住的舒同，问他是不是舫主，又看他白发老翁应该错不了，声音也像极了自己来疏桐画舫时的那人，也就带回去了。回皇宫已是夜深，光线极弱，季央也没去打量舒同的相貌就直接关进的慎刑司。偏偏就是这一疏忽，错过了良机，酿成了大错。
却说顾倾颜回了暖熏阁，她确实如李承影想的那样，没有怪罪任何人的意思，只是自己静静坐着，为顾家操心。
暖熏阁的梳妆台的窗前是一搂苍翠的斑竹，倾颜坐在梳妆台前，忽然问诗颜道：“你说，若是没了这搂竹子遮着，我们会看到什么？”
诗颜往前探了探头，答道：“娘娘，应该是陋室。”
“陋室？”倾颜奇道：“那是什么地方？”
诗颜微笑道：“娘娘，那是我师妹快快清修的地方。”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快快姑娘真是别有一番雅意。”倾颜也笑了起来，只是笑容淡淡，掩了些愁绪。
诗颜却突然拍了一下手，笑道：“娘娘，我们有法子了。”
“哦？”倾颜挑着秀眉问道：“你这鬼精灵有什么好主意了？”
诗颜欢喜道：“娘娘，圣旨只禁了您的足，可没禁我季诗颜，我可以去找快快想想法子。”
倾颜细思一会儿，也终于放心道：“好，就按你说的办，万事小心。”
诗颜应了声，高兴地便去了，一路小跑着直到陋室前。陋室的宫门口立着一块大石头，上书两个鲜红的大字：陋室。屋室尽是江南小筑的样式，建在水上，碧水池中已有荷花含苞待放。陋室门柱上挂着副红木牌，左书谈笑有鸿儒，右书往来无白丁，门上匾额挂四字：惟吾德馨。屋内修饰简陋，当得起陋室二字，却清新雅致，确实是个清修的雅处。陋室宫女看着她的尚宫服饰，也不敢怠慢了她，恭敬问道：“这位尚宫有什么事吗？”
“我是暖熏阁尚宫季诗颜，要见国师快快，她是我师妹，请你快快通报。”诗颜喜上眉梢，却看得陋室宫女欲言又止，诗颜发现了她的不对，疑惑道：“怎么还不去通报？”
那宫女吓得颤巍巍道：“季尚宫恕罪，只是，只是这里已经没有快快国师…只有云择苇国师。快快国师上月练功走火入魔已经，已经仙逝了…”
“什么！”诗颜不禁失声，霎时犹如五雷轰顶：“我不信，管她是快快还是云择苇，我都要见国师一面。”说着，便要闯进陋室，那宫女要死活拦着，却如何拦得住？诗颜就这么直闯入陋室，云择苇跪坐在殿中，一身墨蓝大斗篷裹着，斗篷帽中垂出些许白发，正静静地埋头在矮桌前写字。陋室的尚宫秣凉一身水绿袄裙，梳着随云髻亦静静服侍在她身边。
秣凉看季诗颜闯进陋室，示意拦她的宫女先退出去，也不管她是不是嫔妃尚宫身份高出自己一节，当头喝道：“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陋室！”
季诗颜不管她，只直直盯着堂上的云择苇，一开口便有些颤抖道：“快快，是你对吗，我知道是你。”
秣凉转身请示云择苇道：“国师大人，这位尚宫您认识吗？”
云择苇仍旧低着头，安静地在宣纸上写道：“陌。”
秣凉点头明白，又冲季诗颜说道：“国师大人已说了不认识你，尚宫快快请回。”
“不！”诗颜当即拒绝，又冲云择苇说道：“快快，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快快，都是我季诗颜最疼最宝贝的快快。你能不能，能不能揭下斗篷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我下山奉了师命要照顾你，我，是我的错，对不起…快快…”
云择苇住了笔。
身旁的秣凉却听得分明，有水滴落，宣纸上的陌字晕染开一堆墨渍。她有些惊异，却装作不明白，只顾看着季诗颜的一举一动。
半晌，云择苇解下了斗篷，一身黑白道服，三千白发倾垂，面色苍老。诗颜一愣，哽咽道：“快快…”
云择苇在宣纸上写下：“尚宫若是无事便请回，择苇此举只不过是为了向尚宫证实我并不是尚宫要找的人，若是有事，尚宫请说。”
秣凉看着字，代为转达，诗颜仍是不信道：“不管你是快快也好，是云择苇也罢，只要你肯开口说一句话，若你真的不是快快，我便就此死心。”
秣凉怒道：“住口！季尚宫，我对你一忍再忍是念在你对快快国师情深意重，可即使是如此，云择苇国师也不容你侵犯，难道你看不出来国师大人不能说话吗！”
诗颜震惊，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口中只是喃喃道：“不能说话…不能说话…快快，你真的狠下心抛下我去了吗…”说着，两行清泪就滚了下来。云择苇低着头，谁也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秣凉却心如明镜，她听得见云择苇心里的眼泪。
过了许久，诗颜才抬头看着云择苇道：“不知道云国师可否和我师妹相识？”
看云择苇点点头，诗颜又道：“你可知她有什么遗愿吗？”
云择苇缓缓写道：行至无路可回，便冒死直前。
诗颜听着秣凉的话，晃神了好一会儿才凄凉一笑道：“那么云国师可否会算命？”
云择苇又是点头，写道：“不知道季尚宫要测字还是要算卦？”
诗颜摆摆手，示意自己无心测字，云择苇便在堂上算起卦来，手法与快快如出一辙，诗颜看着，泪又落了下来，只是不语。
云择苇在宣纸上写了一会儿，秣凉接过，念道：“顾氏一难，无可避免，解铃还需系铃人。”
诗颜问道：“那，解铃人是谁？是天帝吗？”
云择苇摇摇头，写道：“此人将现，请尚宫无忧，唯须注意仅顾氏安危。”
“不知国师可知兴风作浪者谁？”诗颜终于打起了点精神。
云择苇飞快写道：“无可奉告。请尚宫回吧，到底天机不可泄露。”
诗颜听此，突然哈哈笑起：“天命？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无可奉告，那还要算命做什么呢？哈哈，哈哈哈哈哈！”说着，似癫狂一般大笑着走了出去。
云择苇听着诗颜这句反问，胸口如受重击。是啊，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无可奉告，还要算命做什么呢？我还在这做什么呢？看着别人被陷害却无法做什么吗？
秣凉一脸担心地看着她：“国师，你没事吧？”
云择苇摇摇头，提笔写道：“秣凉，跟着我这哑巴，你觉得累不累？你看，我不能说话，写字也不快，你在陋室一定很闷。”
秣凉心里一酸，当云择苇还是快快的时候，她二人是陋室中最好的伙伴，快快被姬魅雪割了舌头，又借寿命给卢昌，这其间一切快快只告诉了她一人，这份信任如何担得起？因此只是摇摇头，声音竟沾了些许鼻音道：“不累，这皇宫里只有你真心待我，我就喜欢和你玩儿，谁也拦不着，你赶我也不走。”
择苇终于笑了出来，却是双泪纵横，伸着胳膊像个孩子要秣凉抱，秣凉一把就抱住了她。择苇摸着秣凉的头，一脸安心的趴在秣凉的肩头，秣凉问道：“阿择，你真的不帮季尚宫？”
择苇摇摇头，用手指了指秣凉，秣凉心领神会：“要我去帮？”
择苇笑得跟孩子一般天真烂漫，在她老皱的脸上更显慈爱。秣凉也笑道：“说吧，要我去盯着谁？你啊，就是舍不得我闲着了。”
择苇从秣凉怀里挣脱出来，在纸上写了三个字：柳诗雨。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今夕空余泪沾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