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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   上午的阳光照满热闹的街道。来来往往的行人中偶尔夹杂着佩剑的江湖人士,以及扎成一堆一堆的名派弟子。

      不时的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嚼人舌根。这几天这镇上似乎有武林大事要发生,因此聚集这许多武林人士。据说十几家客栈都被挤得满满的,让旁人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即使这样,却从没人敢说一个不字,怕招惹了哪家的的弟子,惹祸上身。

      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小客栈门口,一个眉目中透着英气的中年剑客站在门前,抬头望着店门上的牌匾。他身边站着的是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眉清目秀的男孩,泛栗色的头发被高高扎成一束,大大的双眸像琉璃般透彻晶莹,半掩着脖颈的领口下若隐若现着半块翠绿的玉佩。

      “大叔,这牌子上写着什么?”男孩用还透着稚气的声音问道。

      剑客沉默片刻,然后用沉沉的声音回答,“有间客栈。”

      “我们要在这里落脚吗?”

      作为回答,男子踏入了店门。男孩小跑着跟在他身后走进了这小小的客栈,四处张望。

      虽说看上去是个很小的店面,但进去才发现,屋内装修得异常别致,一切布置得井井有条。角落的挂帘后隐约见有人,一席白衣,手抚瑶琴,天籁般的乐声随风飘来,沁人心脾。

      “喲,两位客官想要点什么?”身材发福的掌柜扯开嗓子,大声问道。他敞着胸怀,露出圆滚滚的肚子,小麦色的皮肤显得油光光的。

      “开一间客房。另外再点几个小菜。”

      “好嘞!”掌柜爽快地答应下来。剑客带着男孩,走到客栈靠里的一张方桌旁坐下了,放下手中的长剑,摘了斗笠。

      那男孩兴奋地左顾右盼,闪烁着一双大眼。他注意到就在不远处门屏外的隔间里,隐约有几张桌椅,上面坐着几个面目不善的青衣汉子,一边大声说着话,斜卧在长凳上,往嘴里倒着酒。

      “聂大叔,”男孩轻声问,“那边都是些什么人?”

      盖聂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们许久,没有回答男孩的问题,只是用沉稳地声音说,“天明,这几天不太平。你要小心一点,呆在我身边,不要乱跑。”

      被称为天明的男孩点点头,“大叔你放心吧,我不会惹事的。”

      “如此甚好。”盖聂声音低沉。这时,只见其中一个喝酒的青衣男子将酒水一饮而尽,随手一扔,酒碗向这边飞来,碎了一地。

      酒碗掉落的地方,旁边的桌上坐的亦是武林中人。其中一个大胡子的大汉一拍桌子,怒吼道,“丫这狗娘养的!敢砸老子?”

      他喊叫的时候故意放大了声音。远处桌上的几个汉子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说话,同一时间望向这边。一时间,除了帘后抚琴的声音,全场鸦雀无声,整个客栈立刻覆盖在令人窒息的沉默当中。

      “你们这群狗娘养的,知不知道老子是什么人?是不是不把黑龙寨放在眼里?”

      听那男子的咆哮,天明不自在地在座位上动了动,轻轻拉一拉盖聂的衣袖。盖聂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柔声说,“不要轻举妄动,静观其变。”

      “又来了,”天明听见旁边的桌子上有人低声说道,“最近开武林大会,鱼龙混杂。这样的戏码,几乎每天上演。”

      “那我们怎么办?”

      “别大惊小怪,在这边远远看着也挺有意思的。再说有间客栈的掌柜是老江湖了,就算出事也有办法应付。”

      “大叔……”天明轻声唤道,抬头望向盖聂,却发现大叔并没有在看他,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像是思寻着什么。

      这时,一盘炒好的饭菜被端上桌子,一抹蓝衣挡住天明的半边视线。纤纤玉手在端完饭菜后立刻收入袖中,一股弄弄的花香味灌满天明的鼻子,害他打了个喷嚏。

      “两位客官,请慢用。”一个娇柔的声音婉转地说。天明把视线移开面前即将展开的斗争,好奇地抬起头,想看看声音的主人。

      端菜的是个妩媚的年轻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肌肤如玉,双目含情,一席轻盈的紫蓝色衫裙包裹住看似单薄的身躯。最令天明惊讶的是她一头如雪的秀发,没有一丝杂质,像耄耋老人,令人惊叹。

      “这位是否便是盖聂,盖大侠?”白发女子温尔地问道,多姿一笑。

      天明眨眨眼睛,奇怪地问,“你认识大叔?”

      女子却不理天明,目光停留在盖聂手中的剑上,似是兴趣很大。那把剑的剑鞘已经很老了,但剑的寒光却时不时得从鞘的缝隙间流露。

      “这把剑,就是大名鼎鼎的‘渊虹剑’吧?”

      盖聂面不改色,道,“姑娘为何得知?”

      “只是听说过而已,”女子一边柔声说道,一边替两人倒了茶水,一头白发如瀑布般垂在肩上。天明看了惊叹,忍不住把一缕头发握在手中抚摸,感觉冰凉,像丝绸一样光滑柔顺。

      对此,那女子也不气,只是委婉地将头发从天明手中取出,捋向脑后。“真是对不住,今天店里又发生这种小事,请盖大侠见谅。”

      话还未落,便听到一声巨响,刚才那大胡男子已经走到青衣汉子的面前,手一掀,桌上的酒菜洒了一地。

      那群青衣剑客中领头的一拍桌子,十几个男子一齐站了起来,准备好兵器,随时准备应战。

      “狗娘养的,我再给你们说一遍,老子就是黑龙寨的当家宋梁,惹不起,下次绕道走,听到没有?”

      “呸,”青衣男子中的一位吐了口吐沫,不屑地说,“黑龙寨?喽啰一群!你可知道我们是谁?”

      “你……”大胡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抡起双锤,眼见斗争一触即发。

      白发女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捋开额前碎发,对盖聂天明道,“抱歉了,二位,我有事先告辞。”她说着,从腰间掏出一物,有几尺长,颜色碧绿,竟是支箫。

      她将箫置于唇上,一阵似水般轻盈乐声飘荡而起,伴着帘后白衣人从未间断的琴声,奏出一曲温柔的合音。

      天明只突然觉得一阵发冷,那女子已经转身,吹着箫朝出事的地方走去。

      她赤着雪白的玉足,踏着冰一般的一双琉璃屐,走到黑龙寨当家和青衣男子们的面前。几个刚刚还要斗殴的汉子此时双眼都直愣愣地冲着她发呆,呆在原地,等着她靠近。

      最终在两组人之间停下,女子终于放下手中的玉箫,轻柔一笑,足以倾国倾城。

      “各位大人光临小店,在下和店主都不胜感激,”她柔声说道,“有间客栈虽然店面小了些,但上好的饭菜、酒水还是有一些的。我看这一桌饭菜就这样糟蹋了虽有些可惜,但如果各位不嫌弃的话,我立马去命人再上一桌。”

      看着白发女子倾城一笑,那胡子大汉宋梁似乎也不好再纠缠,笨重的双锤被他放在一旁,像个孩子一样赔笑道,“哪里哪里,我这粗汉不解风情,扰了大家的雅兴,姑娘还这番慷慨,真叫我情何以堪啊。”

      女子微笑,“大人客气了。我等自知黑龙寨的威名,我们这样小小的客栈怎好和您为难?”她转过身,又面对几个青衣男子,盈盈地作了个万福。“还有大名鼎鼎的罗网团,各位肯赏脸光临小店,我等真是不剩欣慰。”

      领头的男子不言,虽面上不露神色,但站直身体将剑入鞘,似是作罢。

      “惭愧,”身后的一个青衣男子忍不住开口,“没想到桑海这地方果然和人说的一样慷慨好客,连这样的小店都有像姑娘这样豪爽的主儿,倒是让我们觉得不好意思了。”

      女子轻笑,“这真是过奖了,不敢当,雪女只是个普通小店里跑堂的,哪里敢和各位英雄攀朋友。”说完,回头,高声对后台的厨子们喊道,“各位,再给在做的各位大侠上一桌好菜好酒,就算我请。”

      眼见这就要爆发的一场战斗就因为这一个风娇水媚的奇女子而冰融雪化,客栈里的客官们都忍不住拍手叫好。天明终于松了口气,像只猫一样懒懒地趴在面前的桌子上。

      “太好了,”他长叹道,“我还为她捏了把汗呢。”

      盖聂望向天明,问,“你为她担心吗?”

      “那当然了,”天明立马说道,“那几个大汉看起来都好凶,她一个弱女子,怎么看都会被欺负!”

      盖聂没有再说,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此时,两个小二已经将翻倒了桌子重新扶起来,收拾了打碎的碗碟和撒到地上的饭菜,重新端上了酒席。

      “咦?客官,几位?请里面坐!”

      自称雪女的白发女子撇头,见小二正引进门的客人,走在前面的是两个穿着奇特的男子,面色惨白、面无表情,带着又高有尖的奇怪帽饰。他们二话不说,就面对面站在门口两边,像是在恭迎什么人进门。

      那小二觉得奇怪,刚想再问,被雪女拦下,更觉摸不着头脑,但看她纤眉微皱,神色严肃,顿觉来的一定是不好惹的人物。

      雪女遣走了小二,自己站在门口,微微欠身,作了个揖。外面停着个样式奇特的马车,车身为黑紫相间,上面刻着从未见过的纹路。一只纤细苍白的手从车内伸出,轻轻揭起不透光的帘子。她深深吸了口气,心叹居然是他们。

      天明伸长了脖子,想看清来的究竟是什么人。看着他一脸期待的模样,盖聂把手轻轻放在他肩上,示意不要冲动。

      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是个年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一席深紫色衣衫大袖,头发束得整齐,而不像江湖侠客那样随意披散着。他虽年轻,但眉目中透着老成,五官精致、眉目如画,皮肤却苍白得可怕。左脸不知是刺青还是胎记的紫色印迹显得十分刺眼,但最吸引人的还是他的双目,阳光下透着些鬼魅的蓝光,让人看见仿佛便坠入了地狱。

      他后面跟着的是个年龄相仿的美丽少女,长发扎了双鬟,一席浅蓝的襦裙上罩了层白色的罗衣,双手规矩地置于身前。由于她面上裹了曾透明的白纱而看不清相貌,但模糊的看,面貌清丽脱俗,光艳逼人、撩人心怀,却双目空灵,显得遥远。

      这一深一浅的两人走入房门,雪女轻柔一笑,对他们做了个“请”的姿势,指向一处宽敞的桌子。

      “客官,请上座。”

      两人经过的时候对她不上一眼,包括店里的所有人都像豪不存在一样视而不见,走到桌前坐下。两个戴高帽的男子跟在他们身后,在两人上座的时候只是站在他们身后,并不坐下。

      盖聂一直定睛看着两人上座,瞳孔突然缩小了片刻。他的目光集中在那紫衣少年身上,苍白的面颊上,眉心一个星形的印记清晰可见。

      不知不觉,他放在渊虹剑旁的手握了起来。坐在他身旁的天明注意到他的异样,轻轻地摇了摇他的胳膊。

      “大叔……?”

      盖聂低头,看着天明。

      “大叔,”天明若有所思地说,“那个人……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盖聂心中一惊,正寻思天明为何会记得丽姬前子的模样,却听天明继续道,“那个蒙着面纱的姐姐,她蒙面,还穿蓝衣,和欺负娘亲的蒙面坏女人真的好像。但她那么漂亮,又那么年轻,绝对不会是坏女人的。你说是不是?”

      盖聂松了口气,“你说眼熟,就是因为这个?”

      “别的原因也有啊。她那么美,我觉得,月中嫦娥应该也就是这个模样吧!噢对了,那个脸上有怪怪的纹路、看起来凶巴巴的家伙好像也在哪里见过。”

      盖聂心中又是一悬,开口问,“你在哪里见过他?”

      “……是啊,在哪里见过?”天明无奈地挠了挠后脑勺,“我不太记得了。但是好像真的见过!到底在哪里呢?”

      就在天明抓耳挠腮,试图想起来的时候,那边的紫衣少年和蒙面少女已经上座,正小声谈论着什么。虽然不被理睬,但雪女却不显得急躁,反而温雅地一笑,端着酒壶酒杯上前,为他们斟了酒。

      她斟酒时,那少年连头都不抬一下,似是当她根本不存在一样,这倒惹恼了那黑龙寨的当家,提起双锤摇摇摆摆地上前,一脚踏在桌前的长凳上,面目凶狠。雪女见他这样心中一惊,想去拉,已经迟了。

      “小子,我问你!为何对雪姑娘不理不睬?”

      那紫衣少年神态自若,连眼都不抬。这下闹得那大胡子更急了,狠狠向一旁吐了口吐沫,大声道,“你丫小兔崽子,我和你说话呢!”

      雪女见情势不妙,立刻上前制止,挡在黑龙寨当家身前,对桌上二人赔笑道,“二位请见谅,我等深不知阴阳家的两位护法今天会突然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属失职,请二位大人有大量,不要记恨。”

      “阴阳家”一词一出口,全场哗然。难道在座的两位少男少女,居然就是那个在江湖人眼中神秘莫测的阴阳家的子弟们?这个很少在人眼前露面的门派,众说纷纭,若说有什么让所有人都同意的说法,那就是他们的武功奇异古怪,伤人于无形,并残酷冷血,杀人不眨眼。

      那少年抬头,用轻藐的目光瞥了雪女一眼,却随即垂下眼帘,似是毫不把她放在眼中。他等了很久都没有答话,轻轻端起酒杯,纤细苍白的手指轻描画着杯口的形状。

      许久,他才答话,“我等此次前来,是奉师父之命参加武林大会,并无心参与其他事端。这位姑娘若无他事的话,就请离去吧。”

      这奇异少年刚一开口,全场立刻倒抽一口冷气。这少年声音富有磁性,却带着鬼魅,让人不寒而栗。

      听了他的口气,那宋梁反而更怒了。他当机立断地认为那少年是有意向他挑衅,一腔英雄救美的热血不停上涌,紧握住双锤就要砸上来。

      雪女机敏,竟一下接住了当家的铁锤。一个纤弱女子居毫不费力地架住那大汉手中出了名的千斤铁锤,让包括天明在内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只有紫衣少年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将白酒放在唇边品尝。

      “在下久闻阴阳家二位护法的盛名,只叹没能亲眼目睹两位的尊颜,”雪女一边继续说着客套话,一边不停地向黑龙寨当家使着眼色,语气中已经能听出心虚和紧张。“想必二位便是星魂公子,和姬如姑娘吧?阴阳家在武林人士心中向来神秘莫测,令人神往,不知东皇教主这次派二位前来,是否也是为了争夺武林霸主的地位?”

      她加重了他们的名字的发音,希望能让宋梁知难而退。可那汉子却不知好赖,把铁锤抽出雪女之手,就向星魂砸来。

      只见金光一闪,刚刚还在一旁默默无言的少女姬如已经出手,看似弱不禁风的纤细玉手直直向前拍出,掌下一片真气凝聚,连座都不出,便将那宋梁拍出了老远,砸塌了屏风和花瓶,倒在那里,再也不动了。有人立刻上前查看,已经断气。

      黑龙寨的人见当家被击毙,都发疯地举起武器,向姬如劈来。那少女面不改色,连头都不转,手已经轻盈地换了姿势,一拳横着击出,还没碰到那人的身子,便将他抛了出去。接着又出掌,手一侧,横着劈出去,正中那几个汉子的腰身,迫使他们在空中转了好几个圈才落下。落地后,再去探鼻息,已经没气了。

      姬如的面纱和衣袖随着她的真气乱舞,但她自身却一动不动,直到出完招后,缓缓收掌。一旁的星魂却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继续品着酒,仿佛刚刚死在他面前的几个人不过是几只蝼蚁。

      当场所有人,包括几个罗网的青衣男子,脸都吓得煞白。天明面无血色,亲眼看着那位嫦娥转世的美丽姐姐面不改色地杀人,已经说不出话了。盖聂将他揽过,用手遮住他的眼睛,感觉他在自己怀中颤抖,浑身冰凉。

      盖聂心中一惊,摸他颈中,炽热似火,幽蓝的咒印闪着邪气的寒光,随着心跳闪烁着。

      罗网团的剑客们各自倒抽凉气,互相交换着眼色。见刚刚还和自己为难的人转眼就没了气,心里也还有些顾忌。罗网是有头有脸的团体,不像黑龙寨,见的市面广,自是听过阴阳家的恶名,心知不好对付,不敢轻举妄动。

      其中有个实相的,索性向前迈了一步,恭恭敬敬地朝上座的两位阴阳家少侠作了个揖。

      “罗网团的各位弟兄有眼无珠,不识两位少侠真面目,在下佩商,向二位赔罪了。”

      那姬如杀完人后就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双目依旧空灵地望着前方,面无表情,就像个人偶一般,对佩商的赔罪就像耳边风一样不作一言。星魂侧脸对着罗网的众人,也不转头,也不答话,不紧不慢地饮尽所有烈酒,用食指抹去嘴角的一滴酒水,突然,嘴唇挑起邪魅的一笑,笑得莫名诡异,让罗网的众人都一身冷汗。

      “哼,”那星魂依旧不看他们,略带笑意地说道,“怎么,罗网也来凑这武林大会的热闹?我想,应该不是为了这天下第一的称号吧?”

      佩商听到,勉强微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这个……为了在江湖上立足,像这样的大事若不参加,自是说不过去。我想,阴阳家东皇太一派二位前来,应该也是这个缘由吧?”

      他话还没说完,星魂突然轻笑一声。细长的手指在酒杯上打转,双眸笑意浓郁。

      “师父的名字,是你叫的么?”

      那佩商愣在原地,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必说了,”星魂道,“回去告诉赵高,这‘天下第一’必为阴阳家所得,他若不服,就等我们得手之后,再找人上门来挑战,我们定当倒履相迎。”

      “你……”佩商忍住一口怒气,道,“只可惜,这‘天下第一’,未必由你们先得,罗网遍布天下,早已比阴阳家更有优势!”

      听到这话,星魂突然转身,一双深邃的眸子透出杀气,手一伸,作出掐勒的手势,那佩商便觉颈上宛如被人紧紧勒住,喘不上气,大叫疼痛。

      在众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明见星魂的手和那人还离了几尺的距离,却像有一只无形的手被他掌控一样。阴阳家独到的武学令人惊叹,摸不着头脑。

      星魂冷哼一声,手向上提,便把佩商从地上提了起来,罗网的一行人见到都呆在原地,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快说,罗网是不是得了什么特殊情报!”星魂厉声问道。

      可那佩商只是摇摇头,闭严嘴巴,表示死也不说。

      “师兄,”姬如在一旁用清淡空洞的声音说道,“阴阳家的事,阴阳家自己可解决。何必和他一般见识?”

      星魂瞥了眼姬如,见她神色淡然,冷笑一声,道,“也罢。若不是这个人资本太差,或许还能留着躯体做个傀儡。不然,我还真没兴趣和他为难。”说着,撤了手,令那个罗网成员重重跌了下来。随后,立即补充道,“这些小喽啰没必要纠缠,若是六剑奴来了,我或许还有兴趣周旋一番。”

      “你……”那佩商伏在地上,捂着胸口咳了半天,听到这话,像是受了侮辱,突然发了疯似的举起刀,朝星魂砍来。

      那阴阳家少年连头都没转,手一握拳,已制住他的行动,一个响指打出,对方一声惨嚎,脖颈处传来一阵碎裂的声音,便再没了声音。

      “哼,”他冷哼道,“一个喽啰硬出风头,不自量力。”

      刚才一直愣在一旁的雪女见一时间发生这许多事,脸唰的煞白,对一旁的小二使了个眼色,已经有人开始把击毙的几个尸首往外抬。只见那姬如和星魂继续饮酒,有间客栈的伙计们也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上菜,刚才的一切似乎都是大梦一场。罗网剩下的几个人私底下商量了一下,心知阴阳家的恶人惹不起,干脆撤退了,改日再来挑战。

      眼见事已结束,客栈里的各路人士却依然不敢高声讲话,就连嚼舌根的人都乖乖地闭上了嘴,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姬如缓缓拿起筷子,夹了菜,却不往嘴里送。她抬头,见面前的星魂只是握着酒杯并不喝,锐利的目光正四处巡视,像是欲将这小小的客栈翻个底朝天,硬要找出个什么来。

      姬如面无表情,放下筷子,轻声问道,“师兄,有问题吗?”

      只听星魂轻叹了一声,放下酒杯,垂着眼帘,像是寻思着什么。“此店有蹊跷。”

      姬如不做声色,淡然道,“那是自然。有间客栈,藏龙卧虎。”

      “我不是这个意思。”星魂边四处张望,边平静地回答,“我能感到一股阴阳术的气力在四周蔓延,却找不出源头。”

      “为何我感觉不出?”

      “这术特殊,我之前从未见过,”星魂答道,“不像我知道的任何阴阳术给人的感觉。虽然很淡,但似乎背后藏着巨大潜力。”

      姬如一双美目暗不作声地环视四周,脸上却不带表情。“难道说,此地除了我等之外,还有别的阴阳家弟子?”

      星魂摇头,“倒不似如此。”

      “为何?”

      “这术不像是自身之术,倒像是被人硬加的,不被控制,像是持有它的人还不会操纵。”

      星魂顿了顿,见姬如默不作声,又继续道,“你是否还记得我们此次出山之前,师父曾叫我前去见他?”

      姬如点头,“自然记得。”

      星魂摊开手掌,掌心一片幽暗的蓝光若隐若现。“师父将一股我闻所未闻的阴阳术咒传入我掌心,说此次任务必须有它才能完成。虽然不知道师父此为何意,但刚才那股咒力的感觉,和这术咒很像。”

      “难道说,此次出巡任务的关键所在,便在这间客栈里?”姬如说着,抬眸望向远处。突然道,“那边那人,有些蹊跷。”

      星魂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几丈外的桌边,坐着个目光似箭的剑客。他怀中抱着个年比自己小上几岁的孩子,似曾相识,却像已经昏厥一般,一动不动。

      突然间,那剑客从椅子上站起来,抱起那男孩,转身就走。星魂目光紧随着他,总觉得剑客怀中的孩子眼熟,却说不上哪里见过。突然间,那男孩的头侧了过来,扎成一束的头发随着颈间的半块玉佩垂下,露出雪白的脖颈,上面幽蓝色的印迹自然而然地映入眼帘。

      星魂惊讶,将酒杯推向一旁,缓缓站起身来。

      姬如抬头看他,问道,“师兄,何事?”

      星魂不答,朝那剑客离去的方向走去。正在一旁招呼顾客的雪女停下手中的工作,抬头捋开耳边的长发,看向星魂,见他跟在盖聂身后上了楼,清秀的眉头紧索。

      她倒退几步,见那阴阳家的少年已经消失在二楼的转口处,心一急,放下手中的茶壶,转身,面目严肃地跑入了厨房。

      那星魂跟着盖聂上楼,只觉得刚才那阴阳咒术的感觉愈见浓郁。盖聂抱着天明,在他前面消失在楼道的转角,他加快脚步,跟上前去,却再不见盖聂的身影。

      眼见到手的猎物消失在眼前,星魂心里急躁。他深吸口气,平稳气息,试图探测那奇特咒术的源头,却惊讶地发现,刚才那股浓郁的气息此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其实盖聂早已察觉到星魂跟在他身后,刚过拐角,便抱着天明迅速隐入了一间空的客房。心知阴阳家的马车就停在窗外,那姬如姑娘和几个弟子也在楼下守着;跳窗既是死路,索性把天明放置床上,贴着门静听门外星魂的动静。

      星魂缓步走过每个房间,双目审视每个房门。他最终停在盖聂和天明的门外,等待许久。盖聂本以为他会推门进来,手已附上渊虹剑鞘,准备好迎战。谁知星魂在门外站了许久之后,竟转身走了。待过了一会儿,盖聂开门,见他已经下了楼。

      重新把门关好,盖聂走到天明床边,眉头紧索,寻思着那阴阳家的人既然知道天明在这里,就不会罢休。这几年他带天明行走江湖,见过江湖子弟无数,却是第一次与阴阳家的弟子会面。那星魂初次见到就能察觉到天明身上的异样,那恐怕天明身上这咒印,也和阴阳家渊源不浅。

      虽不知这丽姬的前子为何会盯上天明,但既然行踪已经暴露,想在他们眼底下全身而退,估计已是不太可能。那星魂明显已经追到,却不继续,说不定有什么原因令他不打算立刻动手,况且好不容易查到天明颈上咒印的一丝线索,又怎能立刻放弃?

      索性就在这里住下,料想阴阳家既然这次待命前来,应该目前还不会把心思放在天明身上。盖聂轻叹一声,扶起天明的身体,手掌伏在背上,将真气传入体内,平息咒印的威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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