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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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邑郡守府内，子翎正在油灯下伏案写字，忽听得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子翎只道是银珂，便不以为意道，“我再看会儿书，你要是乏了就先去歇着吧。”
“不知郡守大人打算将奴婢安置在何处呢？”
子翎猛然抬头，见是璎珞，不由讶异万分，“璎珞，怎么是你？”
“果真是我。”璎珞望着她，甜甜地笑了。
“你怎么来了，外面风雪漫天，你是怎么来的？”子翎起身走到她身边，上下打量道，“昨晚上刚下了一场大雪，地上无比湿滑，你是怎么赶的路？”
“我是插翅飞来的，”璎珞一把拥住了她，“我很想你，所以就来了。”
“大汗可知你来此？”
“我留了一封书信给他。”璎珞顽皮地答道。
“你呀……”子翎无奈地笑了。
“让我看看你，可是瘦了？”璎珞捧着子翎的脸庞，仔细端详着。
“快来烤烤火吧，瞧把你冻成什么样了？”子翎拉着她在炭炉旁坐了下来，“可要进些饭食？我让银珂煮些热粥来如何？”
“不用，我不饿，方才在路上用了些茶食。”
子翎握紧了她冰冷的双手，疼惜道，“你就这样孤身一人跑来了？路上万一遇到歹人可如何是好？”
“在下乃是武功盖世的慕容庄主的座下弟子，歹人见了我也只能抱头鼠窜。”璎珞得意地笑着。
“怎么连个侍卫也不带呢，这幸好一路上没出什么意外，”子翎心有余悸道。
“当年孟姜女万里寻夫，不也是只身前往的吗？人家孟姜女走了一万多里路呢，和她比起来我这区区几百里算什么？”
“璎珞，你得答应我，下不为例！”子翎正色道。
“好！”璎珞笑着点了点头。
“大汗和公孙大人他们都安好否？”
“他们都很好，朝中上下也都很好，”稍顿，璎珞又道，“其实我此次来，是要告诉你一个消息。”
“是何消息？”
“师父下山去了。”
“什么？”子翎大吃一惊道，“师父下山去了？去往何处了？”
璎珞摇了摇头，“数日前，清璇师姐飞鸽传书给我，师父留了一封书信给她，只是嘱她安顿好庄内上下，下山之事万不可泄露半分，要是有人问起来，就说是在九寒峰闭关练功。至于去向，并无交待。”
子翎思忖了片刻，又问，“既如此，那清璇师姐又为何要告诉你呢？”
“师父在信中嘱清璇师姐将此事告知你我。”
“师父究竟会去何方呢？而且走得如此突然？”子翎蹙眉道。
“若不是去了大翟，便是去了大殷，总不见得去南融吧？”璎珞揣测道。
“大殷国内最近可有何变故么？”子翎猛地回过头来问道。
“上京倒是一切如常，只是我听二哥说，许世铭降旨，褫去了昭王侧妃的封号……”
“为何？可知为何？”子翎急切地追问道。
“那天我陪父王在用晚膳，不一会儿二哥也来了，说是刚接到探子传回来的消息，昭王许世钜请奏朝廷褫去侧妃的封号，于是许世铭便准奏了。”
“竟有这等事？”子翎心中乱作一团，她不知家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据探子说，昭王在奏章上写的是侧妃‘不守妇道’，犯了‘七出’之条……”
子翎心道，莫非是母妃与师父的旧事被父王所察？但当日在慧光山时，父王说的那一番话，显然他是知晓此事的。难道母妃真的与人另有私情？
璎珞见她神色大变，只道她是担忧慕容赜，便劝道，“盛之，你不用太担心了，师父武功盖世，行走江湖多年，不会有事的。”
“嗯。”唯恐被璎珞察觉异样，子翎只得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她隐约觉得，师父下山多半是去找母妃了，但愿她不会与父王起什么冲突。
许世钜自鹿琰容被逐出王府后便一病不起，终日缠绵于病榻，直把萧蕙兰母子急得团团转，许子翊请遍了雁州城中的名医，却不见奏效。消息传到京城，许世铭命太医院首领医官宋云甫南下雁州为许世钜诊治，宋太医请脉后，对许子翊道，“王爷这是心病，药石无用矣。”
然而许子翊却不甘心，命人悬榜出去，凡能治愈昭王者，赏金万两，纵是如此，许世钜仍然不见起色，日渐枯槁。远在京城的许世铭闻讯，捋须笑道，“七弟，不成想你为了个女人竟然一蹶不振，为兄可真是高看你了呢。”
范梨闻言，黯然泣道，“皇上，臣妾尽心尽意侍奉皇上，在皇上心里，臣妾想必也是轻如尘土吧？”
“那怎能相提并论呢？”许世铭大笑地将范梨揽在怀里，“你是朕的爱妃，朕视你如心头肉，疼你还来不及呢！”
“皇上就会哄臣妾！”范梨娇嗔道。
“朕已经封你做贵妃了，在这后宫里，皇后之下，便是你了，难道朕还不够疼你么？难道朕的专房专宠还比不过那一个空空如也的徽号么？”
“臣妾在意的，并不是那个徽号，而是盼着能与皇上做夫妻。如今，再怎么加封，也始终都是侍妾……”
“爱妃对朕的心，朕自然明了，只是，此事须得从长计议。”
“臣妾视富贵如浮云，只愿与皇上长相厮守，得以永沐皇恩，”范梨泣道，“臣妾实在是离不开皇上，臣妾别无所求，只求皇上留在臣妾身边……”
“朕也离不开你，快莫要伤心了，”许世铭一把抱起了她，笑道，“来吧，待朕好好疼你。”
许子翃急匆匆地踏进御书房，却被张得富挡在了门外，“太子殿下，皇上这会儿怕是见不了殿下呢。”
“我有要事要禀报父皇！”
“皇上方才传旨，任何人不得入内，奴才只是遵旨行事，还请殿下恕罪！”张得富跪地恳求道。
“父皇可是在午歇？”许子翃问道。
未待张得富答话，门内便传来范梨的声声娇喘，只听得她“皇上皇上”唤个不停。许子翃脸色微红道，“本宫迟些再来吧。”
头戴斗笠，一身玄色道袍，身披斗篷的慕容赜站在昭王府门口，抬头端详着檐下鎏金的匾额，随即上前叩门。开门的守卫见其装束，便问道，“敢问道长有何贵干？”
“贫道是来给你们王爷治病的。”
“道长请进，请在门厅稍坐片刻，待在下去禀报郡王。”
“好。”慕容赜站在庭院里，环视着四周的景物，心潮难平，这便是囚禁了琰容十多年的地方。琰容，你在此如囚徒一般待了十八年，我又何尝不是如囚徒一般在妙莲山上待了十八年？一得到你被褫除封号的消息，我便马不停蹄地赶来了，许世钜胆敢欺侮你，我必定一剑取了他性命。
“道长是要为我父王医病？”许子翊跟在守卫身后匆匆地来了。
“正是。”
“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贫道云渊。”
“原来是云渊真人。”许子翊见慕容赜虽然瘦弱，却气度不凡，便十分恭敬。
“贫道略通医术，听闻王爷有恙，或许贫道能尽些绵薄之力。”
“真人这边请。”
慕容赜跟在许子翊的身后进了许世钜的寝殿，殿内帷帐低垂，一片寂然，许子翊上前禀道，“父王，有位云渊真人，专程前来为父王诊治……”
“不必了，本王的病，纵然华佗再世也难治愈了，”许世钜虚弱的声音从帐内传了出来。
“王爷见过贫道再下定论也不迟。”慕容赜道。
“你是何人？”
“不知王爷可还认得贫道么？”
“子翊，扶本王起来。”许世钜吩咐道。
许子翊撩起帷帐，小心地将许世钜搀了起来，许世钜望着慕容赜，诧异道，“你究竟是何人？本王不曾见过你。”
“一晃，十八年过去了，王爷老了，贫道也老了。”
“十八年……”许世钜喃喃道，继而猛然醒悟道，“你是……你是……”
“王爷，可否请郡王告退一下，待贫道为王爷诊治？”慕容赜微笑道。
许子翊察觉到来着不善，便道，“真人但请为我父王诊治，我随侍在侧，绝不干扰便是。”
“子翊，你且退下吧。”许世钜吩咐道。
“父王……”
“真人乃是父王的故交，你大可安心。”
“是，儿臣告退。”许子翊瞥了一眼慕容赜，只得退了出去。
“不成想，你竟然出家了。”许世钜打量着慕容赜，轻叹道。
“我本就无家可归，因而，便也无家可出。”
“十八年没见了，你像是清减了许多。”
“王爷又何尝不是？”
“你是得知了琰容之事，前来兴师问罪于我的吧？”
“王爷料事如神。”
“我算准你会来的，”许世钜惨然笑道，“因为我知道，你终究还是放不下她的。”
“琰容如今人在何处？”
“我也不知。”
“许世钜！你果然还同当年一样无赖！”慕容赜喝道。
“我可以对天起誓，我确实不知！”
“你的誓言，不值一提。”
“好，那我以子翎起誓，若我骗你，则他日子翎必不得善终。”
慕容赜与他对视了片刻，语气缓和了下来，“你把她赶出府去，想必又是为了你下一步的布局吧？”
许世钜默然不语。
“琰容也好，子翎也罢，不过都是你的棋子。许世钜，皇位对你来说，就当真那么重要么？”
“那是我父皇的江山，我一定要夺回来！”许世钜咬牙切齿道。
“但你明知道子翎自己并不愿坐这个江山。”
“那由不得她，她既然做了我的女儿，便只能担负起这一切。”
“你以为你效仿司马懿便能骗过你的皇上六哥么？”慕容赜轻哂道。
许世钜阴鸷地笑道，“他的气数料想也差不多了。”
“王爷，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我助你夺回江山，你将琰容还我。”
“江山，我要。琰容，我也要。”
“若是只能择一呢？”
“我要琰容。”许世钜不假思索道。
慕容赜忽然笑了，“好，王爷，我输得心服口服！”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