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玄鸟》许牧白

20、第 20 章

　　身着明黄色团龙太子常服的许子翃坐在马车里，回想着父皇的话，“昭王既然有心邀你，那你便去吧，这是在上京，难道还怕了他不成”，便稳了稳心神，对云衣道，“云衣，你以为昭王此人如何？”
　　云衣微微一怔，一边揣度着他问话的用意，一边小心地答道，“臣妾是妇道人家，哪里懂得识人？”
　　许子翃笑道，“那你可识得我么？”
　　“殿下又在说笑了。”云衣嗔道。
　　许子翃大笑着将她揽入怀中，埋首在她颈间悄声道，“云衣，你可知我爱极了你这副娇嗔的模样？”
　　“殿下……”云衣躲闪着，“外面那么多随从在……”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许子翃放开云衣，仔细地整了整衣冠。
　　许世钜和假世子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见马车驶来，许世钜便笑吟吟地迎了上去，许子翃踩着杌凳下得车来，又小心地将云衣抱了下来。
　　“臣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许世钜躬身拜道。
　　“臣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假世子也跟着拜倒在地。
　　“七叔免礼，子翎免礼。”许子翃搀起了他。
　　“谢殿下，”许世钜忙道，“殿下请，太子妃请。”
　　“七叔请。”
　　“殿下与太子妃新婚燕尔，真是恩爱有加！”许世钜笑道。
　　许子翃宠溺地看了云衣一眼，笑道，“谁叫我娶了一个绝世珍宝呢。”
　　许世钜和云衣目光对视，云衣隐约觉得许世钜的眼神里有着些别样的意味。花厅里早已备下一张席面，许世钜请许子翃和云衣入座，自己和假世子则在下首忙着斟酒布菜。
　　“都是自家人，七叔不必客气。”许子翃道。
　　“是是，臣遵旨。”
　　“说起来，我还没从未去过雁州呢，听闻雁山秀丽多姿，早就想去游历一番。”许子翃道。
　　“太子殿下若然移驾雁州，乃是臣无上的荣光！”许世钜起身揖道，“臣恭请太子殿下、太子妃驾临雁州！”
　　“七叔快请坐，才将不是说了不必客气的么？”
　　“是是。”
　　许子翃端起酒杯轻抿了一口，问道，“这酒醇香甘冽，确是上品，不知七叔从何得来？”
　　“此酒名唤作‘第一江山’，产自闰州，臣因见此名口彩甚好，特意遣人前去闰州定购，以贺殿下大婚之喜！”
　　“七叔有心了！”许子翃举杯道，“七叔请！”
　　“谢殿下！”许世钜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瞧着这些菜色，都是宫里不常见到的。”
　　“这是臣从‘兴福楼’特地请来的厨子，擅做闰州菜，臣想着殿下平日吃惯了御膳房的菜，便想着给殿下换换口味。”
　　“让七叔费心了！”
　　“臣难得回上京一趟，此番是特地向殿下辞行的，自然要招待好殿下。”许世钜恭敬道。
　　“王爷，点心这会儿可要上么？”卜衡进来禀道，身后跟着一身厨娘打扮的银珂。
　　云衣见到银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顿时，她明白了许世钜请许子翃来王府做客的用意。云衣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筷子几乎要从手中滑落。许世钜瞥见她的神色，忙道，“太子妃可是被酒气熏得不自在？不如去暖阁喝点茶散散？”
　　许子翃只道她身体不适，急问道，“云衣，你可是有哪里不爽利么？”
　　“没事，大概是被这酒气给熏着了，你只管和王爷安心用膳吧，我去暖阁歇会儿便是。”
　　“要我陪你去么？”
　　“不用劳烦殿下，有清瑗陪我即可。”
　　“卜衡，带太子妃去暖阁稍事歇息。”许世钜吩咐道。
　　“是，王爷。”
　　云衣跟在卜衡身后，一颗心像是要飞出胸膛一般，卜衡躬身掀开暖阁的门帘，轻声道，“太子妃请！”
　　云衣微微颔首，提起裙裾步入暖阁。清瑗道，“太子妃，奴婢就在门外候着吧。”
　　“好。”云衣四下张望着，却不见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疑惑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太子妃这是在找谁呢？”
　　云衣急忙转过身去，果见一身青莲色直裰的子翎站在身后，正笑盈盈地望着自己。“子翎……”云衣飞奔过去，一把投入她的怀抱。
　　子翎抱紧了她，“云衣，可算见到你了！”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云衣垂泪道。
　　“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云衣瞥见子翎脸上的伤痕，忙道，“这是怎么弄得？”
　　“前几日练剑的时候不留神被树枝划了一下，不碍事的！”
　　云衣小心地抚着结痂的伤口，嘱咐道，“怎这般大意呢？还好伤得不深。”
　　“都说了不碍事的了。”子翎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了一下。
　　“那天在长寿宫见到王爷，我真是紧张万分。”
　　“我们的事，我都禀报父王了。”
　　“王爷他……”
　　“他自然有诸多疑虑，但也由不得我了。”子翎简要地回答道，她不希望父王的态度带给云衣任何的困扰。
　　“你都还好么？”
　　“我如今在北翟当差。”
　　“什么？”云衣讶然道。
　　“此事说来话长，日后再说吧，”子翎拉着云衣的手，两人一起在软榻上坐了下来，“你呢，你怎样？”
　　“我都好，太子……君子之风，你大可安心。”
　　“云衣，你是我最大的牵挂，我没有一日不在担心你。”
　　“子翎，不要因我而分心，好吗？”云衣望着她，柔声道，“我答应过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我自然信你。只是，一想到你孤身在那龙潭虎穴之中，我便心急如焚。”
　　“你只管好好做事，好好学本领，我自会有应对之策。”
　　“不知这日子，何时才能熬到头？”子翎叹道。
　　“每过一日，便提早一日。”
　　“我不想与你分开，我只想与你日日相对，哪怕什么事都不干，哪怕就这般傻坐着。”
　　“傻子，”云衣伸手揽过子翎，温柔地抚过她的鬓角，“我何尝不是在盼着那一日早些到来，与你再不分离。”
　　“你果真一点都不喜欢太子么？”子翎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云衣。
　　“要我剖心明志么？”云衣嗔笑道。
　　子翎不由也笑了，双手勾住云衣的脖颈，在她唇上轻轻落下一吻。云衣嫣然一笑，回吻她道，“只恨相思长。”
　　“父王过两日便要启程回雁州了，我也差不多要回去了。”子翎怅然道。
　　“你如今在北翟做何差事？”
　　“在枢密院当差，北翟的璎珞公主也是师父的弟子，因此师父叫我去那学些本领。”
　　“璎珞公主？”云衣沉吟道，“她可知你身份？”
　　“自然不知。”
　　“那璎珞公主，竟没有别的意图么？”
　　“她会有何意图？”子翎不解道。
　　“赵相公玉树临风，又清逸出尘，公主竟不曾倾心？”云衣笑问。
　　“即便公主果真倾心于我，也断然不会动摇我半分，我心中只得云衣一人。”
　　“巧言如簧，颜之厚矣！”云衣嘴上嗔怪着，心里却是欢喜的，懒懒地枕在子翎肩上，笑着捏了捏她的耳垂。
　　“启禀太子妃，王爷来了。”清瑗在门外大声禀道。
　　两人急忙分开，云衣站起身，整了整衣衫，随即道，“请王爷进来吧。”
　　清瑗掀开门帘，许世钜神色冷峻地跨了进来，对云衣道，“太子和世子酒都喝沉了，臣已让下人煮了醒酒汤。”
　　“谢王爷。”
　　许世钜扫了一眼子翎，低声道，“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么？”
　　“太子不是还醉着酒么……”子翎知道父王话里的意思，便急忙道。
　　“太子带来那么多的随从，要是一不留神走漏了风声，咱们全家老小可都得跟着你掉脑袋！”
　　子翎不敢再吭声，云衣见状，忙道，“多谢王爷成全，云衣这就跟太子回宫去！”
　　许世钜拱手道，“臣恭送太子妃！”
　　云衣走到门口，忽然停下脚步，依依不舍地回头望向子翎，子翎也定定地站在那里，回望着她。许世钜躬身道，“太子妃请！”
　　“云衣，等我，千万等我……”子翎泪如泉涌道。
　　云衣扶着许子翃进了长清宫的内殿，吩咐侍女速去寝殿铺床。一进寝殿，许子翃便一头跌在了床上，云衣俯下/身问道，“殿下可要用些茶汤？”
　　许子翃睁开眼睛，见是云衣，便笑道，“我不要用什么茶汤，我要用你！”说罢一把将云衣拖倒在床。
　　云衣心知不妙，急忙挣脱道，“殿下，殿下，你醉了，快放开臣妾吧。”
　　“我没醉……我清醒得很，我知道你是云衣，是我最心爱的娘子……”许子翃翻身压住云衣，不由分说去解她的外衣。
　　云衣又惊又急，只得用力挣扎着，“殿下，殿下，请放开臣妾……”
　　许子翃一把扯开她的领口，赞叹道，“果然古人写的好诗啊，‘冰肌玉骨清无汗，水殿风来暗香暖’……”
　　“殿下，殿下……”云衣几乎是在哀求了。
　　“云衣莫怕……我会好好……待你的……”许子翃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着，一边在云衣颈间胡乱吻着。
　　“启禀殿下，万岁爷来了！”侍女采绮在门外禀报。
　　“殿下，殿下，皇上来了。”云衣如蒙大赦，急忙推开许子翃。
　　“父皇来了？”许子翃顿时酒醒了大半，惊慌失措地下了床，“快，来人，快给我找一身干净的衣裳来！”

作者有话说

　　这是富有纪念意义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