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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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清璇便急匆匆地跑来清鉴堂禀报慕容赜，“禀师父，昨夜后山突发雪流沙，不知赵师弟……”
正在净面的慕容赜惊道，“可有派人前去一探究竟？”
“清珩已经带着金珂银珂赶去了。”
“不行，我得过去看看，”慕容赜披上大氅夺门而出，一边自言自语道，“若是有个闪失，那可如何是好？”
“弟子这就去调派人手，随师父一同前往。”清璇急忙跟了出去。
“速去！”
慕容赜带着三十多名弟子一路踏雪寻觅着子翎和云衣的踪迹，却在半路遇到了折返的清珩。清珩神色戚戚道，“禀师父，草屋已全然为积雪所覆，弟子四下搜寻，却不见赵师弟踪迹。”
“废物！”慕容赜勃然大怒道，“前面带路，待我亲自前去找寻！”
清珩从未见师父如此震怒过，便不敢再分辩。清璇劝解道，“师父不必动气，快些找到赵师弟要紧……”
“若是找不到衍儿，你们便统统给我滚下山去！”慕容赜暴怒地打断了她。
“师弟，赵师弟……”清珩一边四下搜寻着，一边叫喊着。
慕容赜背着手走在队伍最后，神色阴郁地环视着四周白茫茫的山野，听着身边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心里越发焦急起来。
“师父……”清璇忐忑道，“再往前，便是峭壁了……”
“你们都给我闪开。”慕容赜一甩袖子。
清璇等人急忙退后，只见慕容赜提掌运气，旋即掌风腾起，只听得砰然一声巨响，山石被劈成无数个碎片，与雪砾一同簌簌落下。“衍儿，衍儿，你在何处……”慕容赜近似癫狂的声音在山谷间回响。
清璇与清珩面面相觑，俱不敢言声。掌风所到之处，碎石横飞，众人纷纷躲闪。慕容赜长啸一声，掌力势如洪水决堤，十数米之外的一面山壁应声倒下。清璇急忙叫道，“师父小心！”
子翎将云衣紧紧抱在怀里，一边躲避着不断掉落的碎石，一边寻找着山洞的出口，忽见一丝亮光透入，便喜道，“云衣，你瞧，有亮光进来了，大概是师父来救我们了。”随即大喊道，“师父，师父，快来救我……”
清璇隐约听得声响，便急忙叫住慕容赜，“师父，好似赵师弟在叫我们。”
慕容赜收掌仔细辨认道，“快，快找，衍儿应当就在这附近。”
众人迅速散开四下搜寻，清珩只听得子翎的声音越来越近，便一把丢开木棍，徒手开始扒拉着山石，“师弟，师弟……”
“三师姐，三师姐，我在这里！”
清珩喜道，“师父，师弟在此。”
慕容赜急切地奔上前来，“衍儿，莫要惊慌，你且退后几步，待我将山石劈开。”话毕，右掌稍一运力，顿时碎石四溅。子翎用身体护住云衣，唯恐她被碎石击伤，云衣抱紧了她的脖颈，听着她急促的心跳声，就是那一个瞬间，“生死与共”的念头，不自觉地跃入脑中。
“衍儿，你没事吧？”慕容赜探身问道。
“多谢师父相救，我和云衣都安好。”
慕容赜脱下自己的大氅丢了过去，又撩开外袍，从衣襟上撕下两块布条来，“快将双眼蒙住。”
金珂银珂二人一前一后钻入洞中，清璇朝清珩丢了个眼色，清珩急忙也躬身钻了进去，三人一齐将子翎与云衣扶出洞来。慕容赜见子翎将大氅让给了云衣，便不由轻叹了一声。清璇展开手中的棉袍，上前为子翎披在身上。慕容赜仔细打量着子翎，见袍角有斑斑血迹，便急道，“衍儿可是受伤了？”
“哦，一点小伤，不打紧的。”
云衣也急道，“你何时受的伤？怎么都没告诉我呢？”
“皮外小伤而已，大概是不留心被碎石擦破的，不妨事。”子翎宽慰道。
慕容赜吩咐道，“我背衍儿，清珩，你背云衣。”
“不用不用，我可以行走。”子翎急忙推辞道。
“庄主，就由奴才来背我家主子吧。”金珂也道。
“休要啰嗦！”慕容赜不由分说地背起了子翎，大步流星地向山庄方向走去。子翎伏在慕容赜的肩头，不由落泪道，“多谢师父救命之恩，弟子无以为报……”
“难道我还要你回报我么？”慕容赜不悦道。
“不，不，师父对弟子疼爱有加，弟子铭感五内，又惭愧万分……”
“那你可知我为何对你疼爱有加？”慕容赜问道。
“弟子不知。”
“只因你是琰容的孩儿……”慕容赜欲言又止道。
“师父，”至此，子翎已然猜到了七八分，“我如今终于明白，为何母妃终日郁郁寡欢了。”
“当日我派清瑗前去雁州捎信，你母妃让清瑗带了一句话回来，问两年后是我下山去，还是她上山来，难为她还记得那二十年之约……”
“师父……”
“前尘往事，不提也罢，衍儿，你须得好生珍惜云衣才是！”
“弟子一定会的！”
“但眼下这光景，只怕是……”
“师父，是不是只有得到皇位，才能得到云衣？”子翎痛楚道。
“是。”
子翎默然不语，神色黯淡，但眼里却是一片清明。
回到松风阁，慕容赜亲自为子翎上药，小心地包扎好了伤口，又仔细叮嘱了一番，这才离去。云衣端来了参茶，在床边轻轻坐了下来，望着子翎道，“慕容庄主似乎对你格外疼爱。”
“那是因为她与我母妃……有过一段铭心刻骨的过往。”子翎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感伤。
云衣讶然，两人相视静默了片刻，云衣将茶碗递了过去，轻言细语道，“喝口参茶吧。”
“不喝不喝，我从小便闻不得人参的味道。”子翎连连摆手。
“庄主吩咐你要多用些补药的，我还特地加了一味三七，这样伤口会愈合得快些。”
“云衣，你可是不再恼我了么？”子翎终于还是问出了令自己憋闷已久的问题。
“若是恼你，还会在此侍奉汤药么？”
子翎接过茶碗，略一皱眉，仰头将药茶一饮而尽，复又将空碗递回云衣手中。云衣唇边泛起一丝笑意，假意正色道，“还当真拿我当丫鬟使唤了？”
“哦，不不……”
“你且好生休息吧。”云衣笑着摁住了她。
“云衣，我仔细地想过了，”子翎握住她的手抵在唇边，认真道，“为了你，长兴宫里的那把龙椅，我一定要去争回来！”
“在你告知了你的身世之后，我便没有一日不在暗自忖度，既盼着你名至实归，却又害怕那血雨腥风。你知道的，我并非贪图富贵，而是希望你能完成王爷的心愿，以使先人含笑泉下。”
“云衣，此生有你，夫复何求？”子翎的眼中已噙满泪花。
“子翎，我在上京等你，会一直等到你来。”
“可我实在是担心你的安危，上京那龙潭虎穴，叫我如何能安心让你回去？”
“你且放心吧，我自会有周全之法，我在此保证，待你入京时，我定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傅云衣！”
清鉴堂里，摇曳的烛光下，慕容赜正与座下四大弟子闭门密谈。“清瑗，我思来想去，还是由你随同云衣回上京吧。”
“是，师父。”
“就扮作她的贴身丫鬟，设法随她一同入宫去，务要保证她的安全。”
“是，弟子明白。”
“清珩，你也一道前往上京，去盘一家店面下来做点营生，日后清瑗若有需求，你可接应一二。另外，上京有何风吹草动，你须得及时将讯息报与我知。”
“弟子遵命。”
“师父，请恕弟子斗胆，两位师妹若一并离开，庄里便会人手不足，若有外敌来犯，恐怕难以抵御。”清璇忧心忡忡道。
“你和清瑜不都还在吗？怕什么？”慕容赜不以为意道，“我倒要看看有谁不怕死的胆敢来犯。”
“话虽如此，但却不可不防。北翟因有璎珞这层关系，倒是不足为虑，但大殷那边……而且弟子担心，一旦景定皇帝知晓我们与子翎的关系，只怕会对我们起杀心。”
“不必多虑，一切自有为师，”慕容赜摆了摆手，“夜很深了吧，你们且退下吧，为师也要休息了。”
清璇不敢多言，只得率师妹告退。一回到寝舍，清珩就止不住嚷了起来，“师父也不知是怎么了，清净了这么多年，如今却忽然要掺和朝廷的事。”
“多嘴！”清瑗瞪了她一眼，指了指门外，压低声音道，“小心被大师姐听到，你是不是太久没挨板子了憋得慌？”
清珩撇了撇嘴，三下五除二褪下外袍，飞快地钻入了被窝里，“叫她来打呀，我藏得好着呢，看她打的着么？”
清瑗随手扔过去一个枕头，不偏不倚地正中清珩脑门，清瑗笑道，“哎哟，倒是打着了呢！”
“欺负人！”清珩哼哼唧唧地将棉被拉过头顶，兀自睡了。
四更天时，子翎被腿上的伤疼醒，她挣扎着起身下床，却一不留神踢倒了床边的一把圆几。云衣被响动惊醒了，急忙点亮了灯盏，“怎么起来了？”
“云衣，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叫你回房去睡的么？”
“我是怕你夜里有事……”云衣上前扶住了她，“可是要起夜？”
“不是，我是想找点药，腿上有些疼痛。”子翎痛得倒吸了几口凉气。
“你快去躺好，我去给你拿药。”
“唉，一点小伤就弄成如此情状，真是无用！”子翎叹道。
“你乃天潢贵胄，又细皮嫩肉的，哪里经得住这些？”云衣解开了纱布，在伤口处小心地洒下了些药粉。
“嘶……好多了，这就好多了！”
云衣将伤口原样包好，又替她盖好了棉被，子翎笑望她道，“小姐可还是放心不下？不如在此与小生将就一晚……”
“胡言乱语！”云衣嗔道。
“云衣，到了那一日，我在长宁宫等你。”子翎凝望着云衣的如水美眸，不由动情道。
“不，是我等你，我等你来接我。”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