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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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临近隅中，云衣房中却仍不见任何动静，贴身婢女云儿便有些沉不住气了，略一斟酌，一溜烟跑去梅月仪房中禀报。梅月仪急道，“快，快领我去看看！”
房门被反锁着，云儿为难地看着梅月仪，“二夫人，这……”
“快去叫人来，把门撞开。”
云儿紧张地点头应道，“是。”
门被撞开了，梅月仪遣退了家丁，径自奔入内室，却不见云衣的人影。云儿四下搜寻，发现了书案上的书信，忙拿给梅月仪，“二夫人，这里有封书信。”
梅月仪一把夺了过来，展开一看，果是云衣的亲笔。
“爹、娘，请恕孩儿不辞而别之罪，一入宫门深似海，恕孩儿实在难以从命。婚期尚有一段时日，孩儿必能想出万全之策，有劳爹娘代为周旋，勿念。”
梅月仪如遭晴天霹雳，顿觉四肢无力，信笺从她指间飘落在地，“这傻孩子，这不是要我们全家老小的命么？”
云儿也慌神道，“二夫人，小姐她……”
梅月仪稳了稳心神，强作镇定道，“小姐染上重疾，须安心静养，不得受扰。自今日起，除你我二人外，其余人等俱不准入小姐房内！”
云儿是个伶俐的丫头，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忙躬身应道，“是。”
梅月仪弯腰将信笺拾了起来，小心地折成豆腐块大小收入袖中，想了想道，“云儿，你随我来，我有些话要吩咐你。”
云儿乖巧地应道，“是。”
另一边厢，清珩和云衣已连夜出京，一路往北直奔顷州而去。唯恐云衣不堪劳累，一出京城，清珩便特地买了一辆马车，套了两匹高头红鬃马，又雇了个精干的车夫，丢了两锭白银过去，嘱他快些赶路。车内，云衣好奇地打量着她，“我看姑娘身手不凡呢。”
“我只学得师父的些许皮毛，师姐师妹的功夫都在我之上。”
“那……赵相公？”
清珩促狭道，“他本就不是练武的料。”
“那他如何得知我……得知我即将入宫？”云衣小声问道。
“这自然全赖眼线劳苦功高，赵师弟深得师父宠爱，师父对他有求必应，便在京城布有眼线。”
云衣闻言，心中不由欢喜。清珩瞥见她的神色，笑道，“不知小姐与我家师弟如何相识？”
“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
“好一个萍水相逢！”清珩大笑起来。
马车抵达妙莲山已是五日之后，两匹红鬃马俱是疲累不堪，软软地趴在地上。清珩拔出软剑，抵在车夫胸口，“小哥一路辛苦，不过师父交代，这趟差事，不得为外人知晓，得罪了！”
云衣大惊失色，忙道，“姑娘且慢！”
清珩乜了她一眼，“傅小姐是要为他说情？”
云衣道，“这一路风雨兼程，这位小哥与我们一路风餐露宿，极为辛劳……”
“原来有贵客到。”慕容赜的声音忽自山林深处飘来。
清珩忙收剑施礼道，“弟子拜见师父。”
云衣闻声望去，但见慕容赜身披鹤氅，手持一把彩绘方壶，自松林间踏雪而出。慕容赜笑望云衣道，“这位想必就是傅小姐了？”
“云衣见过庄主。”云衣急忙弯身福道。
“傅小姐不必客气。”慕容赜打量着落落大方的云衣，顿时生出几分欢喜。
云衣见慕容赜形容，忽然想起《晋书》中语，“恭美姿仪，人多爱悦，或目之云：‘濯濯如春月柳。’尝被鹤氅裘，涉雪而行，孟昶窥见之，叹曰：‘此真神仙中人也！”，眼前此人，便也是神仙中人了。
慕容赜自然不知她心中所想，对着清珩吩咐道，“清珩，你大师姐已命人将松风阁的东厢房布置一新，你且带傅小姐去歇息下，此处便交由为师吧。”
一旁跪倒在地地车夫边磕头边求饶道，“仙君饶命，仙君饶命！”
云衣鼓足勇气对慕容赜道，“庄主，请恕云衣斗胆，恳请庄主饶他一命。”
慕容赜微微一笑，“既然傅小姐开了口，贫道自然是要卖这个面子的。”
“多谢庄主！”
“留你性命可以，不过，你终身不得离开妙莲山，你可愿意？”慕容赜对车夫道。
车夫连连磕头道，“多谢仙君不杀之恩，小的愿意！”
“清珩，你且带他一同回庄里去吧，叫你大师姐看看有哪里缺人手，给他安排个差事。”慕容赜吩咐道。
“是，师父。”清珩领命道。
还未到松风阁门口，清珩便嚷了起来，“师弟，我可是幸不辱命地回来了，不知师弟要如何酬谢我呢？”
正在书房中伏案写字的子翎急忙扔下纸笔，飞也似地迎了出来，见云衣正娉婷袅娜地走向自己，直喜得不知如何是好。清珩见状笑道，“傅小姐就交给你了，贫道去向师父交差了。”
“多谢三师姐！”子翎深深一揖。
“不必言谢，你只管记着欠我一个人情便是。”清珩嬉笑道。
“是。”
“贫道去也！”清珩甩了甩袖袍，扬长而去。
“快进屋里坐吧，”子翎领着云衣进了东厢房，“你看这里收拾得可好？”
云衣望着他，答道，“只要与你在一起，纵使筚门圭窬，蓬户瓮牖，亦甘之如饴。”
“纵使上风旁雨，亦甘之如饴？”子翎握住她的手问道。
“是。”
子翎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一听闻你被选为太子妃，我便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寝食难安，无心功课，便去央师父相助，师父便派了三师姐赶去京城……只是，我并未料到你会跟着前来……”
“当日于垊州临别时，我曾说，倘有重逢之日，愿再不分离，如今我既得了你的消息，便岂能错失良机？”
“你当真不愿做那太子妃么？”子翎不放心地问道。
“你以为我是那贪慕虚荣之人？”
“非也，但闻太子殿下温文尔雅，君子之风……”
“那又如何？”
“母仪天下都无法令你动心？”子翎附在云衣耳畔悄声道。
“那要看做谁的皇后了。”云衣靠在她的肩头，轻笑道。
子翎不再说话，只是暗暗抱紧了她。
晚饭时，金珂银珂见到云衣，俱是万分诧异，却不敢多言。子翎顾不上自己吃饭，只管给云衣布菜，“这些野味，味道都是极好的，都是京城里见不到的。”
“粗茶淡饭，甘之如饴。”云衣深情地望着她。
子翎握住她的手，动情道，“必不负盛情也！”
饭毕，素瑢奉命前来传话，要子翎与云衣一同去见慕容赜。子翎心知师父定是有话吩咐，便携云衣随素瑢去了清鉴堂。慕容赜正独自在房中品茗，见二人双双前来，不由笑道，“想天造地设，便是如此了吧。”
“见过师父。”子翎向她行了礼。
“见过庄主，庄主的恩德，无以言谢！”云衣躬身拜道。
“傅小姐快请起。”
“请庄主唤我作‘云衣’吧。”
“好，云衣请坐，”慕容赜笑道，待二人坐定，又道，“我想着，给衍儿腾个清静的地方，安心读书习武，松风阁固然僻静，但终究庄里人事繁杂，难免受扰。”
“师父的意思是？”子翎问道。
“后山有两间茅舍，是当年我初到这妙莲山时所建，你二人可愿意去那里住下？清静倒是清静，但陈设自然比不上这庄里。”
不等子翎回答，云衣抢先道，“庄主考虑得很是周全，要云衣在此终日游手好闲，实在羞愧不安，若能自食其力，必会万分欣慰。”
慕容赜闻言投去赞许的目光，问子翎道，“衍儿，你意下如何？”
“那自然是听云衣的。”子翎腼腆道。
“那好，明日就让清璇带你们过去，往后过三五日，我会差人送些菜蔬来，日子料想会清苦些，不知你们能否承受？”
二人俱点头道，“定能承受。”
回到松风阁后，子翎跟在云衣身后进了东厢房，“你自小未曾离开过爹娘，如今只身在外，又无近身丫鬟在旁伺候，可是苦了你了。”
“怎说是‘只身在外’呢？你不是在我身边么？”云衣佯装不悦道。
子翎一把揽过她，嘻嘻笑道，“云衣所言甚是，你如今有相公相伴左右。”
“休要胡言。”云衣嗔道。
“云衣，你定然不知我心中有多欢喜，你舍弃太子妃之位前来寻我，我实在……”
“赵相公是要言谢么？”云衣笑问。
“云衣，”子翎凝视着她的一双剪水双眸，低声道，“你知赵衍非我本名……”
“不论你是赵衍或是别人，你都只是我心底的那个人。”云衣接话道。
“不，我决计告诉你，你如此不顾一切地千里跋涉来此，我若仍有隐瞒，那真是天理难容，”子翎稍顿，又道，“你可听说过雁州的昭王？”
“自然听说过，昭王一支乃世宗皇帝仅存的血脉。”
“那么昭王世子呢？”
“昭王世子？”云衣忖度道，“你是说世子许子翎？他不是奉旨做了太子侍读么？”
“宫里那位世子，不过是我父王十多年前特意搜罗的替身，而真正的世子，如今正在你面前。”
云衣闻言，心下大惊，“你是……你是昭王世子？”
子翎从怀里掏出世宗御赐的金牌，递了过去，“你看，这是世宗皇帝御赐给我父王的金牌令箭。”
云衣接了过来，见金牌正面镌着“如朕亲临”，背面镌着“钦赐于昭王世钜”，便震骇道，“我只道你是落难的王公贵胄，却不曾想到你会是昭王世子……”
“你不愿为太子妃，那么，世子妃呢？”子翎笑问。
“子翎，”云衣摩挲着她的鬓边，柔声道，“我很欢喜，你将身世告诉我，不论你是谁，我都会与你生死与共。”
“你当真……当真这般钟情于我？”子翎不确定地问道。
“要我赌咒发誓么？”
“不用，不用，我只是欢喜得紧了……便觉得有些诚惶诚恐……”
“可真是个傻子！”云衣双手圈住她的脖颈，假意幽怨道，“谁承想，竟让我遇到一个傻子呢？”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