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凝》已巳己未

10、十

　　“水元素的腐蚀效果——”透明的水晶细颈瓶里浸泡着一小块黑色的物质，铃一手拿着瓶颈，另一手正小心用风魔法包裹着浅红色的液体慢慢滴加，细细摇匀。
　　夕染则有气无力地坐在试验台的另一角，小声嘀咕：“便是再专注也不必这样吧——”从病人身上取了样后便一头扎进这里，不眠不休两天两夜，明明谁都不见，偏要拉着她在一旁看着，并美其名曰“以防意外”，连带着她一起挨饿！
　　想到这里，夕染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想起前两天铃面不改色从已经腐烂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上取下黑色的皮肤组织，再想起这几天看到铃往这片组织里丢各种各样的东西，瓶子里表现出的诡异颜色，再不时灵异般从口里冒出的词……
　　于是她做出了一个尝试了无数次的动作——逃。起身从桌子的另一边绕过去，却在门口看到了惘毫不掩饰的警告眼神。
　　夕染再次挫败，她小声说：“阿惘，这儿有你守着就可以了，能放我出去散会儿心么？我保证很快回来。”
　　惘盯着她，黑色的眼睛里写满两个字“不行”。
　　夕染咬牙，她可不敢待在这比瘟疫都可怕的医生身边，万一她暴起拿自己做实验——她脸上又挤出一朵笑，走过去撒娇般说道：“阿惘，那个我好像听到铃姐姐有叫你拿东西，你快进去看一看，别耽搁了。”说话同时拉起他的手走到房间里，“就这样，这样就好——”
　　夕染放开手，转身欲逃，却被一只手拽了领子，半天也挣不开，正要施展魔法，铃却在此时抬头，凌厉的视线投过来。
　　莫说夕染，便是惘手上都顿了一顿，不为其他，实在是，铃的眼神太过炙热——就像是看到了投网的猎物一般……
　　夕染被吓懵了，待得一个瓶子伸到眼前才反应过来，偏头看过去，阿惘已将沾染了血的手指收回，铃另一只手里托了一个一样的水晶瓶，里头盛着一滴血。这是叫她献血吗？
　　铃果然说道：“你们来了正好，我需要你们配合，只用一滴血就够。小染，轮你了。”
　　夕染欲哭无泪，也不好得找阿惘这个冰块诉苦，任命自行施展风刃割破手指，滴了血便把指头含在口里，委屈地跑出门，惘也不拦住她，此时他的注意力正集中在铃双手拿着的瓶子里。
　　夕染一路小跑，直到易叔的小屋。洛易正靠在椅上看书，听到脚步声，还未抬起头来，长眉微微一皱，待得看清眼前的人，眉毛更是皱成了一团。
　　于是夕染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易叔皱眉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地望来，并赶人般问道：“什么味？”
　　于是被嫌弃的小染凑得更近了几分，话里甚至有哭腔：“易叔，这是铃姐姐在实验那东西。这两天我都快被这味儿熏透了，我去不掉。”
　　“这两天辛苦你们了，”洛易叹息，随即摇头，“我记忆里可从没看见医主大人对什么病这么投入过呢。”夕染偏头想了一想，便道：“这样的她还算能够接受，至少有了活人味。不过这味道不是一般人能忍受。”
　　“没关系，”洛易拍拍她的头，“习惯就好。我也该去看看进展了。”说罢整了整微皱的衣服，转身出门。
　　“习惯，习惯，习惯……等等我啊！”无意识重复了几遍，夕染急匆匆地追出去。

　　“你是说有线索了？”进得房间，夕染便听到易叔有些激动的话。
　　“我只有五成把握确定，”铃放下手中的东西，“我怀疑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魔法。”
　　她又补充道：“我不认为这是某种病原的感染，从死者身上取下的组织里各种元素的组成比例与常人无异。黑化应该是一种未知魔力包覆在了表面，阻绝了人体与自然的联系，便使之失去了生机轮转的能力。简言之，那一部分已经脱离了主体，直至完全坏死。”
　　“至于解决办法么，”铃一顿又说道，“虽然说不能彻底驱除魔法的效力，但用其他东西在体内人工地构造一个循环，补充足够能量就能保住性命，待得解决了魔法，就没有问题了。”
　　屋子里很静。
　　惘低头掩饰眸中的精光一闪，易叔托腮若有所思地笑着，夕染则直接问道：“姐姐的研究结束了吧？”
　　“嗯。”
　　于是不明就里的夕染也高兴起来，房间里一片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