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池下醉

128、第128章

　　哈利并没有在拘留室里待很久，那么多人都在盯着他，渴望早一点宣判他的罪行，将他扔进阿兹卡班里再也不要放出来。再加上德拉科在外面的不懈努力，哈利在拘留室里也没有遭受多么不公正的待遇，他只是老老实实地吃着拘留室的标准套餐，按照德拉科嘱咐的那样拒绝所有人的探视，然后等待开庭的消息。

　　庭审很快来临，哈利一大早起来，拘留室里没有窗户，很难分辨时间，只有从外面的走廊上透出一缕清晨的阳光。
　　德拉科很贴心地给哈利送来了一套简单的黑色巫师袍。一同送来的还有一些零碎的小东西，比如一把魔法梳子，哈利试着让自己的头发变得整齐一些，可惜他的头发依旧是那么顽固，就好像墙边的杂草一样旺盛地生长着，根本不会服帖，哈利在用梳子拽掉自己的好几根头发之后，不得不无奈地放弃了这个打算。
　　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德拉科收买了，那个负责看守的年轻傲罗对哈利的诸多行为视而不见，任由哈利对着镜子苦恼地打量自己，认认真真地翻折衣领，活像是要去参加圣诞舞会，而不是去接受什么奇怪的审判。

　　着装也是重要的一环。哈利需要打扮得平易近人，他不能乱糟糟得像个犯了癔症的杀人狂，也不能盛装出席好似化为了特权阶级的一部分。哈利要表现得足够乖巧，足够无害，最好一眼看上去就像个备受污蔑和欺凌的小可怜，让人指责他一下都会感到于心不安。
　　哈利的演技拙劣极了，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装可怜。但是德拉科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一番后，很认真地开口道：“你只要保持平时的样子就好了。相信我，哈利，我从来没见过比你更像受虐儿童的人。”

　　哈利一时间摸不准自己是不是遭到了嘲讽。
　　不过哈利还是接受了德拉科的建议，在这些方面，德拉科远比他要清楚得多。

　　早上十点，正是魔法部最忙碌的时刻，紫色的信封在走廊上飞来飞去，大理石地面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洁净的微光。
　　哈利在傲罗的带领下，准时推开了审判庭的大门。

　　审判庭远比哈利想象的还要大，四周都是环形的长椅，坐落在一级级的阶梯上，一直延伸到高高的穹顶之下。只有正中央也是最低的空地上，放着一把孤零零的黑色椅子。那些长椅绝大多数都是空的，只有正前方，才坐着一些穿黑袍子的人，那些人中有男有女，相同的是他们胸口都绣着一个做工精美的“W”字母。在哈利走进来时，似乎引发了一片轻微的骚动，他们互相交头接耳，发出了低低的议论声。

　　哈利顺从地走上前，坐在了中央的椅子上。镣铐从椅子背后伸出，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它们如同蛇一般缠绕着哈利的手臂，把哈利的双手牢牢绑在扶手上。

　　审判庭沉重的黑色大门“砰”的一声紧闭，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戛然而止。

　　审判庭静得可怕。哈利抬头望过去，只觉得四周空空荡荡，那些人都离他很远，像是坐在他的头顶上，居高临下地向他投来审视的目光。
　　福吉坐在最前排，他那张总是挤出微笑的胖脸上此刻却显得异常严肃，他似乎在看着哈利，但目光却又好像直直从哈利的头顶上掠过去，落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还有两个哈利不认识的女巫坐在福吉旁边，她们扎着一丝不苟的发髻，神情可怕地低头翻阅着什么。

　　“既然被告人已经来到了这里。”福吉清了清嗓子道，他的声音回荡在黑色石头堆砌成的墙壁之间，透出一股莫名的冷意，“那我们就开始吧。”
　　福吉拿出一张很长的羊皮纸，大声宣读了起来。所有人都静静听着，坐在侧面的一个红发巫师低头刷刷地做着记录。

　　哈利并没有费心去听福吉都说了些什么，无非是他的一些罪名。哈利看向一旁，辩护席上，一个高个子，戴着单片金丝眼镜的巫师正站在那里，低头翻阅着一卷厚厚的卷宗。那是哈利的辩护律师乔伊斯先生，据说是马尔福家最好的律师。
　　这没什么奇怪的，有钱人家里总是养着成群的律师，一旦有了什么风吹草动就会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佩妮姨妈看的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哈利坐在铁椅子上，努力地回忆着曾经看过的电视剧，试图让自己从中获取一点经验，而不是像个呆头鹅一样傻坐在那里。但有时候哈利又觉得，魔法界和他以前知道的出入特别大，魔法界简直就像是上个世纪……甚至像还没发明出电视机的时候。

　　针对哈利的指控非常多，福吉读了好一阵才读完。然后他从羊皮纸的上方抬起眼睛，紧盯着哈利，大声问道：“你是哈利·詹姆斯·波特先生，就读于霍格沃兹魔法学校斯莱特林学院四年级，对吗？”

　　哈利停顿了一下，才点点头，回答道：“是的。”

　　“1991年，你在刚入学的时候，曾经和同学院的学生发生了激烈的肢体冲突，是吗？”福吉紧接着问。

　　这次，哈利没有回答。

　　“开庭的时候你什么都不要说，一切交给律师完成。只有律师在问你问题时，你才可以配合，其他时候，无论是谁，问你什么，都不要回答他，交给律师来回答。”之前那次探视的时候，德拉科耐心地为哈利讲解了一遍他即将要走的法律流程，他几乎嘱咐到了每一个细节，从穿着打扮，到庭审时的一举一动。
　　德拉科甚至买通了陪审团。
　　“我有部分的陪审团名单，我能买通他们。但我可以肯定，陪审团中也一定有人已经被收买了。”说起这个，德拉科的脸色凝重。显然，年轻的铂金贵族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但哈利知道，德拉科已经做到了他所能做的一切。

　　所有的事都被德拉科一手包办了。
　　哈利反而什么都不需要做。

　　果然，乔伊斯律师适时地开口了，他的声音很沉稳，带着抑扬顿挫的力量：“我认为，没有证据显示辩护人曾在一年级的时候有过任何不符合规范的行为。”

　　“但我却接收到了对于波特先生在校期间行为的各项指控。”福吉加重语气反驳道，他弹了弹手中那张过于长的羊皮纸，“我们有充分理由认为被告在校期间存在着欺凌行为。”
　　福吉没有去看律师，他太清楚一切的流程了，相比起天衣无缝的辩护律师，从被告身上直接撬出点什么才是关键。他看着哈利，像是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自从三年级开始，你在斯莱特林学院中担任首席职位，是吗？”

　　哈利老老实实地坐着，后背挺得笔直。他不能回话，但也努力像德拉科说的那样表现出乖巧的样子。

　　“正相反，阁下。”乔伊斯律师不慌不忙地接过话，他用彬彬有礼却又不失坚定的口吻说道，“实际上，并没有任何有效证据能够支撑对于辩护人的指控。”

　　福吉皱起了眉，他那双小眼睛不得不移到了辩护律师的身上。

　　“我查询了辩护人的档案，发现从未有过任何不良记录，在校表现优异，也没有获得过处分。我已经提交了资料，大家随时都可以翻阅。”乔伊斯律师说着，自己也翻开了一卷羊皮纸，将它展示出来，“阁下所提及的那次所谓的暴力冲突事件，仅来自于某人的口述。从案件叙述上看，一名学生被施加了某种非常可怕的火焰魔法，描述中甚至提到了她在苦苦哀求和挣扎。”
　　乔伊斯律师顿了顿，他的语调在稳重中仿佛带着某种沉痛：“从描述上看，这的确是一件令人痛心的事情，甚至还登上了某些小报的新闻。但当我深入调查这件事时，却发现了截然不同的另一面。那名被魔法袭击的学生没有任何就诊记录，霍格沃兹的医疗翼也从没有接诊过被烧伤的学生。”

　　“实际上，除了所谓的口述，没有任何证据能表明当时确实有学生遭到了魔法袭击。”乔伊斯律师总结道，“其他的类似指控也是如此。也许几个世纪前，我们可以凭此来断定一个案件的真相，但在今天，证人的有效性一直备受争议，我们认为不能将这个作为证据。”

　　“他是斯莱特林的首席，整个学院的学生都听从他的差遣。他完全可以毁掉对他不利的证据。”福吉有些暴躁地说。

　　“斯莱特林没有首席，阁下。”乔伊斯律师一字一顿清晰地说。

　　“你说什么？”福吉难以置信地按着桌子，整个身子都向前晃了一下。他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能在法庭上说出这种胡话，“所有人都知道，首席是斯莱特林学院的传统——”

　　“在霍格沃兹魔法学校对于学生职位的设置中，没有首席。”乔伊斯律师没有给福吉说更多话的机会，他的声音坚定而又有力，他微微点头向骚动的陪审团示意，仿佛一个古典的绅士。
　　“平时能够协调学生工作的，是级长。”乔伊斯律师解释道，“从来都没有首席这个职位，实际上也不可能出现某个学生掌握了整个学院的话语权这种情况。斯莱特林学院的确有首席的传统，但我们一般认为，这只是学院内部竞选出最优秀的学生，作为学院的学生代表。我更倾向于将它认定为，一个能够获得大多数学生认可的称号。它并不具有任何特殊权利和优待。”

　　“我的辩护人并不是级长，如果说他能在学校里拥有什么值得一提的身份的话，那么我认为就只有一个——实用魔法交流社团的社长。”乔伊斯律师说道，“但这很显然是一个通过批准的合法兴趣社团，每周一次定期举办社团活动。”

　　“这显然不可能让一个学生，具有毁掉所有证据的能力。”

　　福吉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他气得脸都涨成了紫红色。福吉开始疯狂翻找着面前堆着的羊皮纸，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哈利目瞪口呆地看着法庭上你来我往的交锋。
　　明明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他才是整个事件的核心人物，但从乔伊斯律师口中说出来的，却好像发生在另一个和哈利毫无关系的人身上。哈利从未想过原来每次斯莱特林里煞有介事选拔出来的首席竟然只是一个民间称号，就好像学生间经常喜欢取的外号一样。
　　乔伊斯律师说的实在是太有道理，太理所当然了。哈利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他是不是真的理解错首席的意义了，毕竟之前他也没有很认真地去学习过如何做斯莱特林的首席。

　　乔伊斯律师的话语掷地有声，陪审团再次窃窃私语起来，一些人紧紧皱着眉头，还有人交头接耳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还有一些人甚至开始用全新的目光打量着哈利。

　　这是一个好的开场。
　　针对哈利的指控中，最严重的显然不是什么校园欺凌和伤害，而是谋杀罪。由劳伦先生提起的，哈利在黑湖中杀害了他的女儿，有留影球为证。但哈利在一年级时就用魔法袭击过那个女孩是证据中的一环，而乔伊斯律师正是在动摇这一点。
　　如果欺凌事件是杜撰，那么后面的所有指控都可能是空口污蔑。黑湖底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人鱼不可能作证，留影球也可以作假。只有女孩死于阿瓦达索命咒的尸体是不可磨灭的证据，证明谋杀确实存在。

　　但这并不能证明是哈利谋杀了蓝雪·劳伦。
　　哈利魔杖的检测结果已经出来，这几个月内他从未实施过不可饶恕咒。

　　“但是。”嘈杂声中，坐在福吉身旁的伯尼斯夫人缓缓开口了，她是个很消瘦的女巫，肤色苍白，她从高挺的鼻梁中间俯视着哈利，“我们当然不能认为一个孩子具有这样的能力，那我们是否可以认为，存在另外一个有能力销毁证据的人。”

　　哈利的心骤然下沉了。
　　一些不可避免的东西终于还是浮出了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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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嗯，斯莱特林没有首席，终于能在正文里说这件事了。
哈利：原来斯莱特林这么喜欢玩角色扮演游戏吗？就是那种国王游戏之类的……我是国王？
小蛇们：我们不是我们没有，你别听他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