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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凤凰台上忆吹箫 ...

  •   漆黑的夜,明亮的屋。纵然不是寒冬,但所有人都感到无以明状的彻骨的冷!
      桠枫喃喃说道:“他不是神。”他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别人听的?
      恐怕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他不是神,他只是一个人。”石舟斋缓缓道。
      这个天下,是没有神这般虚妄的东西的!他,或它,只是一些愚昧无知的人们对完美的上天所产生的敬畏,或者是一些自大,自恋的狂人的自称而已!
      但天丛云,确实做了一些神应该做的事情。接近神的他,此刻却在苦笑!
      神有如何?神不是也有自己支配不了的人和事吗?神不是也会走投无路吗?更何况他不是神!
      “他只是一个最像人的人而已。”阿一凝视着天丛云,眼神深深折射出那种即将解脱的渴望,同时又是接近于热爱的怜惜。
      天丛云也在凝视着阿一,目光如电,吸引了一连串盛放的烟火。
      两个齐名的人,两双苍白的手,两柄齐名的剑。
      大厅里稍微稀薄的血腥杀气,又再重新弥漫。而且更浓,更烈,更震撼!
      阿一出列,走向天丛云。
      没有人留意昏死在地上的贪狼,也没有人有这个胆量站出来!除了阿一!
      剑与剑在亲近,人与人在死斗!
      秦汉唐醉了,他已经品尝了太多的茶。但是只要他一天仍然在笑,他的心就不会醉!
      天丛云握剑的手握得更紧。
      阿一终于走到了天丛云的面前,他的瞳孔在放大。
      门口外不知什么时候已多了一个扫地的老人,他看起来与这一触即发的场面格格不合。
      没有人知道他为何而来,有为何而去,其实老人也不知道自己将要往哪里去,也忘记了自己从哪里来!
      他只是在专心致志地扫地,有条不紊地干自己的分内事。
      认真得他自己也麻木了!他全身从骨髓深出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暮气和悠闲,还有懒散。
      他只是一个扫地的普通老人,并且可能会一直干下去,直到他死!
      大厅里发生了什么事,又与他何干!
      阿一忽然道:“或许我不应该叫阿一。”
      天丛云道:“你不应该叫阿一。”
      阿一道:“有你在的一天,这个天下永远没有人有资格配得起‘阿一’。”
      天丛云的视线停留在阿一的剑上很久很久,才慢慢地吐出几个字:“现在你可以叫阿一了。”
      阿一露出很奇怪的微笑道:“还不能。”
      天丛云面无表情道:“所以你要打败我。”
      阿一道:“我记得很久很久之前你似乎打败了我。”
      天丛云道:“你的记性不错。”
      阿一道:“我一直在寻找打败你的办法。”
      天丛云笑了,赞许的笑:“你果然很有上进心。”
      阿一道:“现在我找到了。”
      天丛云道:“如何?”
      阿一道:“只有一招。”
      天丛云道:“你杀人从不用第二招。”
      阿一道:“现在我可以用了。”
      天丛云道:“我希望你不是来送死的。”
      阿一道:“我也希望我不是。”
      天丛云道:“今天来了多少个人?”
      阿一道:“五个,加上我。”
      天丛云叹息道:“只有你,才有资格令我拔剑。”
      阿一道:“那么,战吧。”
      话已尽,剑已出。
      果然是一招,果然没有第二招。
      流星的光辉往往是短暂的。
      可是一刹那的光辉,却足以照耀永恒。
      一剑毕,战已终。
      阿一的剑,天丛云的胸膛。
      天丛云恍然不觉,似乎还在竭力回忆一秒钟之前的晨光。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咬出来:“好剑,快剑,至剑。”
      阿一似乎没有任何喜悦之情:“如果上天给你又一次的机会,你是否能够破剑?”
      天丛云斩钉截铁地说:“能!”无比坚毅的神色。
      阿一道:“好!”
      死,是多么可怕,又是不可避免!
      但人往往能在死的前一秒大彻大悟!
      剑,重新回到剑鞘。
      两人重新拔剑。
      所有人都捏紧了手掌心,因为他们的手心都渗出了汗!
      门外的老人自顾自地打扫落叶。
      拔剑,舞剑,收剑。
      手起,光现,血溅。
      阿一的血。
      “我又败了。”
      “就算是无敌的杀招,如果让我见识了一次,我就不会再输给同样的招数,不会再一次输!”天丛云冷冷说道。
      这句话是说给阿一听的,还是说给秦汉唐听的?
      没有人再敢上前挑战。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天丛云的剑确实是天下无双的剑!
      天丛云剑仍在手,剑仍在心,剑仍在人!
      王者的气势,无敌的名剑。
      秦汉唐看见了那不朽的双眼,也仿佛看见了死亡!
      天丛云的剑直指秦汉唐的死亡!
      天丛云再也没有说话,他在等待,等待下一个死亡的人!
      天下人何其多!但是能阻挡得了天丛云的又有几个呢?至少大厅里没有!
      一叶门外来,不走运地碰到天丛云的剑。
      一叶立时成两叶。
      老人惶恐不已,连忙跑进来急急解释:“对不起,是我疏忽,我不应该让落叶玷污了这里的,我该死,我该死......”
      秦汉唐冷笑道:“一个下人,似乎不应该这么随随便便跑进来的。”
      老人魂飞魄散,狠不得背脊上长出一对翅膀,立时飞了出去。
      他是如此的手忙脚乱,以至于提心吊胆的人们也不禁好笑。
      以至于大厅里纵横的杀气顷刻间消化于无形,就象是冰雪暴露在阳光之下的后果。
      这个老人,本来平凡得不值一提,渺小得无人问津的。
      甚至普通得所有人想笑!
      秦汉唐本来想笑的,但他现在不想笑了。
      他眼神中渐渐露出以前不曾见过的光芒,但绝对不是友善的光芒。
      那种复杂的神情,仿佛是遇见了多年不见的好朋友,又或者发现什么稀世的珍宝。
      蕴涵着埋怨,悲哀,屈辱......
      那是不属于秦汉唐一贯的欢乐作风!
      良久,他似乎从梦境中醒来,缓缓说道:“我的府第中,似乎请不起你这么尊贵的仆人。”
      天丛云熟视无睹,仿佛眼前的一切是理所当然的。
      秦汉唐继续说道:“十年来,你一天能喝多少埕酒?能吃多少碗饭?你的风湿病还有没有再发作?你的身体还安康吧?”他竟然象是老人的一位久别重逢的朋友,而且还似乎是远年知音!
      若果不是知音,又何以对老人了解得如此清楚呢?
      但愿人长久。 但秦汉唐关怀的字句中,搭配上的却不是温情洋溢的声调,取而代之的是冷冰冰的言语,充满诅咒和辱骂的神韵。
      秦汉唐简直就是在机械地把字词一个一个地照读出来!
      老人没有动容,也没有理会,似乎他早有预料。
      而老人脸上惶恐的神情,却早已被一种令人肃然起敬的威严和阻我者死的霸气所取代。
      其中有充满着玩世不恭和悠然自得,仿佛老人已到了一种高度!
      一种笑看风云的高度!
      一种俯瞰众生的境界!
      “没有了,酒瘾早就戒掉了!不然我哪能活到现在,哪里还能再见到你!”老人长长叹息。
      秦汉唐走下了台阶,慢慢移动到老人的身前,亲切地握住老人的双手,说道:“你老风采不减当年!”
      老人哈哈大笑道:“不错,我这副筋骨还坚硬得很,现在我一天能吃五碗大米饭!只不过,一下雨的时候,那恼人的背脊又开始痛了。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大夫介绍给我?”
      两人神态亲密无比,难道他们真是肝胆相照,无话不谈的好友?
      他们就象是在闲聊家常,在互诉心曲,在惺惺相惜!
      秦汉唐脸上露出痛心惋惜的神色,道:“你老怎么不早点来找我!敝府绝世神医不下数十位,良药补品用之不尽,正好给你老颐养天年啊!”
      不明内情的人,绝对会认为他们是生死与共的八拜之交!
      天丛云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仿佛在笑看一场闹剧!他嘲弄的微笑好象在表达一种意思:“为什么还要装模作样?”
      亲情脉脉的场景,是不应该出现血雨腥风的。亲切的问候,是不应该敷衍以冰冷的回应的。
      “你不是想我快点死吗?”
      突然出现的一句大煞风景的句子,还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人们怔住了。
      秦汉唐狂笑,凄凉的笑,歇斯底里的笑,毫无顾忌的笑!不过他的笑别人听起来却象是哭!
      世界上,有两种事情会令一个人大笑。
      第一种事情是极其可笑的事情,可笑得人们想笑。
      第二种事情是无穷无尽的耻辱,折磨!这种事情本来是令人不得不哭的事情,不过,人们往往忘记了事情是可以改变人的。
      到了后来,煎熬会令一个人麻木,尽而看透,最后大笑!
      似乎收不住笑的秦汉唐收住了笑,恨恨地望着眼前的老人,咬着牙说:“我的确想你死!”
      冷漠如天丛云,也不得不震惊于秦汉唐的前恭后踞,判若两人!
      他实在转变得太快了!
      其实世人中的大多数不也是如此善变!只是秦汉唐变得比其他人都要快而已!
      前一刻,惺惺相惜。后一刻,不共戴天!
      仇恨,的确可以令一个人疯狂。
      老人仿佛习以为常,道:“不过你舍不得我死。”
      阿一突然插嘴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他的确舍不得你死。是因为他要亲手终结你的生命!要你好好享受死亡的折磨!”
      秦汉唐冷笑道:“你倒也挺聪明,猜得到我在想什么。”
      “你为什么这般想他死?他只是一个无助的老人!”
      “无助的老人?”秦汉唐又再狂笑,似乎听到再也没有比这更可笑的言语!
      突然他又停止那可怖的笑,多么变幻无定的人!只听他长长吸了一口气,叹道:“好长的十年。”
      老人道:“确实不短。”
      天丛云不知何时已回剑入鞘。
      窗外隐隐约约可闻流浪人的悲歌。
      秦汉唐道:“你老了很多。”
      老人道:“我的人虽老,可我的心没有老。”
      秦汉唐道:“可是你的剑已老!”
      在秦汉唐看来,悠闲安定的生活,岂非也象吸食罪恶的鸦片一样,会慢慢侵蚀一个人的意志,直到这个人心志消沉,直到这个人死!
      人老,非剑老。
      心老,剑方老。
      秦汉唐像观察市集上猪肉贩子手上的商品一样细细从头到脚端详了老人一次,慢慢说道:“你没有带剑。”
      老人道:“我刻舟求剑。”
      秦汉唐:“剑不在。剑何在?”
      老人道:“我已忘记了剑!”
      天丛云浑身震了一下,老人这番话,不是说给秦汉唐听的,是说给他听的!
      人剑两忘。
      天丛云现在只能够做到剑,存乎心中,人剑合一。
      可是他却不能忘记剑,他做不到,做不到心中无剑!
      他释然了。
      只有忘记了剑!
      才能永远记住剑!
      唯能忘剑,
      故能存剑。
      八尺琼已经记不清楚有多少年了,他再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忘情地一头扎进和煦的风中,呼吸这略带忧伤的夏日气息。
      他有时也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存在着仁慈的造物主,不然哪有如此完美的天下!
      今天,在充斥着稻草与茶花的道路中,他与她走过......她的背影是忧伤的泪水......
      这是个奇怪的女人,八尺琼感受到明媚的阳光。
      她不知自己将要往哪里去,她只知道在忧伤中走过蔓野的荒草,在忧郁中走过单薄的树林,在漆黑中走过不堪回首的隐晦的夜晚。
      阳光再现的时候,她已经站在挡不住阳光的榕树之下,细细计算着飘过的落叶。
      一片落叶就象征着一个喧闹的生命,所有落叶就这样颓废地滋养着岁月,就如无情的岁月葬送着有情的生命。
      记忆或许就如不听话的飞花般破碎凌乱,但却如色彩鲜艳的染料那样容易让人记住。你的生命,千种色彩。
      看着寂寞的人最容易寂寞,忧郁的八尺琼忧郁地凝视着忧郁的木叶,嘴角上含着苦涩得难忘的香花。
      花虽然香,但就像气味吸引的爱情一样,真正得到的只是忧愁和觉悟。
      八尺琼在等待,等待着木叶等待的人。
      是否等待总会使人产生寄托?一个多么绝望的人,只要知道还有可以等待的,就会无限坚强。
      温暖明亮的天空在木叶的眼中变得低落,可是她一旦知道天丛云在天空的彼端,她就有仰望长空的勇气。
      人总是很卑贱的,明明眼前摆着可以把握的,却往往喜欢虚无飘渺的未知地。
      木叶的左眼看到蓝色的天丛云,右眼看到红色的八尺琼。
      可是天空却是蓝色的,不是吗?
      你在等待?但我已经在眼前。
      可是你不是我的影子,我却是他的眼眸。
      我伤害了你,是因为我想以一种更加深刻的形式存放在你的记忆中。
      就让那些记忆,和这些随风的落叶,一起归于真正属于她们的黄土吧。
      凡人往往天真地以为不理解自己的人理解自己,而把真正理解自己的人抛诸脑后。你不是凡人。
      我不是天上的仙子,我和你一样,都同样正在经历脆弱香甜的青春。
      人们都说,一个女人在真正失去宝贵的贞洁之后才会急速地成长。你已经成熟。
      人们欺骗了你,一个失去了最可珍贵的东西的女人,会苦苦寻觅以往清涩的岁月,哭求上天让她变得幼稚,就像我一样。
      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人们往往在错失别人施舍的机会之后才会痛苦流涕地发觉自己两手空空。
      告诉我应该怎样忘记你?
      去认识一些陌生的女人,经历一些陌生的事情,穿越一个陌生的小城,然后你会发觉,一些原以为是你全部的东西会在你的粗心中丢失。
      我不擅长遗忘,也不愿意遗忘。
      你是伟大的,我是无名的。伟大的人为了不遗忘痛苦地活着,无名的人为了遗忘自我麻醉地活着。我们就像水与油一样,没有办法混和在一起。
      你知不知道一个伟大的人往往会为一个无名的人去掉自己头上的光环?
      也许是我太悲观,所以我常常消极地认为这个世界是没有奇迹和反常的事情发生的。
      你的左眼看到了他,右眼看到了我,但是我的两只眼都看到了你,而他的两只眼都看不到你。
      你又知不知道女人其实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她们往往会为一些没有意义和没有责任感的人付出自己的感情。
      那么,我们是应该道别了。
      本来没有相见,又何须虚伪地挥手呢?本来没有邂逅,有何必痴心想着日后的再见呢?
      年轻的八尺琼流下了苍老的泪水。
      他的两只眼睛看到了木叶没有回头的背影。
      既然义无返顾地伤害了一个人,有何必抵抗不住委屈的良心去跪下来苦苦哀求她的原谅呢?
      既然是他亲手将她送给别人的,又何必幻想亲自把遭受蹂躏的她抢回来呢?
      没有家的单思鸟呵,你一生不停地重复没有栖息的飞行,只不过是徒然增加本来已经够多的寂寞而已!
      但你不用悲伤,因为有一个比你更加寂寞,更加飘泊的浪子在自怨!
      回首不堪回首的日子,八尺琼赫然发觉原来匍匐在自己的脚下的很多死去的人们在嘲笑匍匐在木叶脚下的八尺琼,但一个人挥霍了一天以后,总会长大的,不用怕,是吗?
      当你真正哀伤的时候,你会发觉“悲痛欲绝”这四个字是多么的苍白无力,是他的母亲教给他的第一个人生道理,而现在,他终于读懂了个中滋味,那是失去挚爱的人之后无奈的自白。
      但是无论你怎样诅咒伤逝的天空,天空仍然是不可抗拒的快乐,就如你触摸不到遥不可及的星辰。
      泪落了,落在她背影的眼泪后面。
      泪落了,落在天丛正气的脚下。
      秦汉唐跪倒在天丛正气的脚下,匍匐在天丛正气的脚下。
      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霸气,还是十年茫茫的等待和折磨的伤心,使他做出这不自觉的行为的?
      没有人知道。
      天丛正气虽然已经习惯受人膜拜,但这一次他的膜拜者,也不禁令他大开眼界,大出意料之外。
      “十年前,你也是和今天一样,无助地跪倒在我的脚下......”
      秦汉唐凝视着眼前的这双满布伤痕的老脚很久很久,缓缓说道:“十年前,我用剑。”
      “你的剑,很好。”
      “十年前,我看见了你的剑。”
      “我本不想让你看见我的剑。”
      “从那一天开始,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再用剑。”秦汉唐道。
      “从那一天开始,一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再用剑。”天丛正气道。
      “因为看见你的剑后,我的心忽然死去,旧时候的秦汉唐也死去。”秦汉唐道。
      “我的心却比以前更加年轻,更加活跃。”天丛正气道。
      “但是就在那一时刻开始,我又活过来了,所以我已没有了剑。”秦汉唐道。
      “十年来,我也渐渐明白了一些东西,所以剑已不在我手。”天丛正气道。
      天丛云明白那些“一些东西”是什么。
      但他没有心情去回忆,他更感兴趣的是两人的对话。
      秦汉唐跪着,天丛正气站着。
      风带来远方幽幽的清香,那是风赠送的礼物。
      蜡烛虽然没有永恒的生命,但它一瞬间炽热的光芒已足够照亮每个人的眼睛。
      照亮每个人眼中的天丛正气和秦汉唐。
      每个人的耳朵都竖着,每个人的眼睛都睁着,每个人的嘴巴都紧闭着。
      因为谁都不敢闯进这慑人的氛围中,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天下。
      “十年前我跪下,是因为我败了,彻底地败了。”秦汉唐道。
      天丛正气在认真地听,他也没有打断秦汉唐的说话。
      “十年后我跪下,是因为我想你知道一件事,一件很重要而我不得不说的事!”秦汉唐非但没有笑,眼神里也透出平时所没有的坚决。
      “什么事?”天丛正气淡淡说道。
      “我真的很感谢你,真的。而我也恳求你接受我的感谢!”秦汉唐无比期待地仰望着天丛正气,那神态接近于哀求,乞怜。
      学会感谢,是人类最大的美德。
      天下间人人纷争不休,忘恩负义,尔虞我诈的丑恶画面层出不穷,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人们都忘记了最基本的行为。感谢。
      其实说一句“谢谢”,是无比容易的,但又是十分的难!
      关键存乎心。
      心诚,你的世界就会充满和睦祥瑞,你自然不会悲天悯人,怨声连连,你自然会感谢上苍所赐予的是多么的丰厚!
      心术不正,你就会沉溺于倾扎的苦海中不能自拔,虚荣,自卑,怨恨等等阴暗面充斥你的心扉,你自然不屑于感谢。
      感谢,是有多么大的魔力!
      它割裂了人们,分开了人们,进而决定了人们!
      没有人知道秦汉唐的一句“谢谢”是否出自善良的念头,但至少,他诚于人。
      所以天丛正气默默颔首,道:“我明白,我也很感谢你感谢我。”
      一谢,是否能够泯恩仇?或许不!
      但他们却能够从中享受到坦诚的愉悦!
      两个懂得感谢的人!
      “多谢,多谢......”秦汉唐抹去眼角的泪水,如释重负,喃喃自语。
      很多人,都见过,见过秦汉唐的笑,但却没有一个人看到秦汉唐的泪水!
      枭雄无泪,只因未到伤心处!但秦汉唐是喜极而泣!那是身心得到前所未有的释放,就像千斤大石从疲惫的心中消失一样!
      桠枫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们两个这样婆婆妈妈的男人!那个老人十年前打败了你,今天你应该报仇雪恨才是,你居然这样没出息地跪在他身前,还恳求他接受你的感谢......我实在受不了你!”
      桠枫错愕的神态接近怒吼。 秦汉唐沉默了好一会,沉声道:“你说的不错。我的确很没有出息......不过你真的以为我不想一雪前耻吗?”他猛地抬起头,眼神又重新堆积了无限的怨毒。
      天丛云冷笑,天丛正气没有反应。
      秦汉唐继续说:“我感谢他,是感谢十年前他没有杀我,肯饶了我这一条贱命!也是乞求他今天再次给我一次活下去的机会!”
      桠枫的表情已经由愤怒转变成了惊讶,怀疑,不相信!
      其实岂止是桠枫!很多人的心里面也充满了质疑!这从他们张大的嘴巴就可以看得出来。
      秦汉唐环顾周围,冷冷说道:“你们,都见过我出手。”
      周围一片沉默。
      秦汉唐道:“我打败你们,有没有用第二招?”
      静得连苍蝇嘶叫的声音也几可耳闻。没有人敢否认!所有人都涨红了脸,包括天丛云。
      秦汉唐脸也红了,他很久很久没有再出声,仿佛做了一件对不起别人的事。
      所有人都在静待他的下一句话。
      又过了很久,犹豫的秦汉唐好象下了很大的决心,憋了一口气,一个字一个字地咬出来:“这个人,败我,用了一招。”
      屋内茶香朵朵。
      月更明。
      人的脸色惨白。
      他们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出了毛病。
      显然不是,因为秦汉唐言犹在耳。
      世界上最富戏剧性的事情,岂非就是最难令人相信的事情?
      春去也,落叶黄鹂知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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