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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潇湘逢故人慢 ...

  •   木叶终于从酒家门口外走了进来。
      八尺琼的呼吸停止了。时间已经停顿。他对自己发誓说他的一生永远也忘记不了这最精彩的一幕。
      如果现在酒家里谁有人用“美若天仙”这四个字来形容木叶,八尺琼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天上的仙子哪里比得上她的万一?
      八尺琼在木叶的香躯上几乎找不到一处有缺陷的地方,也找不到一处不令人想入非非的地方!尤其是她那与生俱来的气质,圣洁,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不为这高贵脱俗的气息倾倒。
      八尺琼有一种跪倒下来的冲动。
      木叶看起来是那么忧郁,那么弱不禁风,以至于你根本不敢相信她是孤身一人大胆前来找八尺琼这个世人眼中的魔头的。
      八尺琼只盯着她的眼睛,能够说话的眼睛,勾魂夺魄的眼睛。
      酒家里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了,也许他们都嗅到了一种气味,血腥的气味。
      灯火阑珊,但足够让八尺琼看清楚木叶的完美无暇的脸。
      “你就是八尺琼吗?”
      八尺琼没有回答,因为他根本听不到木叶说了些什么。他现在的脑海中只充塞着木叶的音容笑貌和那如黄莺般悦耳的声音。八尺琼从未如此找不到自己。
      木叶也在端详八尺琼,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一种感觉,她觉得其实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象某些人传说的那样冷酷无情,不可接近。相反,木叶可以在八尺琼的眼睛中找到热情,关怀,亲切。她甚至觉得他很善良。
      八尺琼的善良或许是在他不杀人的时候。
      现在他却想杀人。他在艰难地挣扎,选择。杀她?不杀她?
      酒家的气氛越发诡异邪恶,烛火忽明忽暗地不安上下跳动。
      八尺琼脸上的肌肉也越发僵硬,他握着刀的手也越发紧张,他死灰色的慑人的眼睛的瞳孔也越发放大。
      仿佛有一阵寒冷的风进入了木叶的骨子里面,她不禁颤抖起来。
      她似乎也嗅到那股天生的血腥味了,但她相信自己,也相信八尺琼,她从八尺琼眼中隐约可见的温和中找到自信,她相信这块坚冰是可以熔化的!
      无数个“杀”字已经在八尺琼的意识中浮现了无数次,但是他却拔不了刀!
      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他坚信一百个男人中有一百零一个会臣服在她脚下。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八尺琼没有回答。
      “你的眼睛为什么不正视着我?”
      八尺琼呆滞的双眼望着行将熄灭的火焰。多少的生命,不也如这渺小的星星之火一样!
      “你是不敢望我,你也是不敢回答我,你也不忍心杀我。”木叶幽幽地说道。
      “你知道我是从来不会被任何女人打动的!从来没有!”八尺琼厉声说道。但他发觉自己只是虚有其表。
      他真的想冲过去,紧紧拥抱着她,就这样,占有她一辈子。
      “你在欺骗自己。我知道你已经爱上了我。”木叶叹了口气,她试图用自己的真诚打动八尺琼。
      “有件事我必须教会你,一个女人,不应该对自己有那么大的自信,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八尺琼冷笑,强颜欢笑。
      “为什么要活得这么累呢?何必整天挂着一副想吃人的冷酷模样呢?为什么不还原自己的真我本性呢?我知道你冰冷的血液里面其实是蕴藏着深情的火花的。”世界上真的没有男人能不被这番言语征服。
      八尺琼脸色铁青,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内心纸糊的窗户被人轻易戳穿了。
      “你整天与天丛云过不去,只因为你嫉妒。”
      “你知不知道从来没有人敢在我面前提起‘天丛云’这三个字。”八尺琼咬牙切齿。
      “你不但嫉妒他的家世,嫉妒他的武功,嫉妒他的名声,嫉妒他的一切一切,而且,你是在吃醋。”
      八尺琼望着天上的明月,伸手往脸上一摸,发觉手心全是汗水。
      汗水的温度出奇地低。
      “相信我,找回真正的八尺琼吧。充满感情的八尺琼,才是纯粹的你。”木叶盯着八尺琼的脸。
      用眼神去威慑男人,有时也是致命的招数。
      八尺琼突然跪了下来,他双手捂着耳朵,面色苍白,就象一条丧家之犬。
      “求求你,不要说了......”他嘶哑的语调里带着哭声。
      木叶知道她的武器奏效了。对付男人这种东西,她还是有十足的把握的。
      她小心翼翼地迈出第一步。
      面对男人,需要绝对的谨慎和耐性,走错一步,满盘皆输,特别当你的对手是八尺琼。
      她渐渐接近了八尺琼,试探地伸出温柔的手......
      那是大多数男人梦寐以求的手。
      情人的手。
      她终于紧紧抱住了八尺琼,并且竭力以自己的体温呵护这个心灵脆弱的少年。
      就象美丽的母亲。
      “放下你手中的刀吧,好吗?”这是最后的一步。
      八尺琼柔和的双目闪烁着寒光,杀手独有的光。
      只有在荒野的饿狼的眼睛中才能真正找到,才能见识到。
      其实木叶的武器,对绝大多数男人都是有效的。可惜她今次估计错了,她碰到的确实是个男人。只因为这个男人太男人了。
      所以木叶失败了。
      八尺琼重重地打了木叶一个耳光。
      树欲静而风不止,残忍的一幕。
      这个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张如此美的脸上红肿了,木叶在抽泣。这只会更添她的风韵。
      可惜八尺琼的心如今已死。
      “知否你为什么会失败?”八尺琼回复了以往冷冰冰的语调。
      木叶确实不知道。她只有苦笑。
      “因为没有人可以化解我对天丛云的恨!”八尺琼死死地盯着木叶。
      木叶软软地瘫在地上,她发觉自己已失去了站起来的勇气。
      “有一个男人,会很想见你的。”八尺琼嘴角露出了前所未有恶毒的笑容。
      一个人,要真正做到真正放下手中的刀,是不那么容易的。
      天更黑,灯更亮。
      打更人第一声叫响的时候,天丛云不紧不慢地走进了这条胡同。
      天丛云面对重大敌人之前,总是不疾不徐,丝毫不着急的。他也没有必要着急,不管对手多强。保持体力,某种程度上决定了胜负。特别是高手之间死斗。
      他知道敌人或许比自己更加焦急,如果天丛云漫不经心的话。
      前方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可是他还要继续走,生活催迫他前进。
      天丛云根本无从选择。
      他已看到了那深不可测的大门,和深不可测的未来.
      门口两幅御笔亲书的门联。
      “十年磨一剑,
      霜刃未曾试。”
      庄严气派的府第在漆黑无人的大街上孤单静止,显得很不相称,也很诡异。
      似乎预示某种不可逃避的凶兆。
      一个看起来似乎精明干练的中年男人伫立门前,他温文问道:“请问阁下是天丛二少爷吗?”来者答道:“我就是天丛云。我要见你们的老爷。”
      跟在这个中年人的背后,穿越一条一条的走廊。天丛云越发感觉到这间府第无比辉煌的过去,和不可一世的现在。
      大厅。秦汉唐悠然自得地稳左太师椅上,仿佛他已稳操胜券。
      尽管他表面看起来似乎非常轻松,但他不停转动的脑袋里已掠过了无数个想法。
      秦汉唐是很谨慎的,也是很认真的,对敌之时。所以他没有失败。
      今天,是他一生生死荣辱系于一线的重要日子,所以在秦汉唐的心中,已盘算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结局。
      可以说,他实已处于不败之地。
      但他是个多疑的人,他觉得即便是这样,也不大保险。所以他必须令自己更保险一些。
      秦汉唐请来了几个江湖上的朋友。
      一个念头还没有结束,秦汉唐就看见了天丛云。
      “我们又见面了。”
      “我们本来不必见面。”
      “可是我们却重逢。”
      尽管已经长途跋涉了几天,天丛云看上去竟然没有丝毫的疲倦。而且他似乎很坚决。
      由心底里的仇恨繁衍出来的坚决,杀人的坚决。仿佛他与生俱来就是为了杀人。
      天丛云似乎刚刚熏香沐浴,他的全身还弥漫着香气。
      他的头发梳得条理清晰,他的手掌洁白无暇,他还穿上了新衣服。干净的,一尘不染的新衣服。
      一身白衣缟素。
      他显然是来吊唁的。因为这里即将有一个人会死,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天丛云英俊如神。
      可是秦汉唐并没有太多的去留意天丛云的人,因为天丛云不是女人。
      秦汉唐只留意天丛云的手,握着剑柄的右手,因为天丛云是男人。
      大厅里的人感觉快要窒息,浓烈的杀气已经压得他们喘不过气,天丛云,秦汉唐都没有再说话。
      他们都不愿意分神,或者他们觉得根本没有说话的必要。
      乌鸦凄厉的叫喊。飞上枝头。
      良久。
      秦汉唐终于率先打破沉默。“你似乎是来救人的。”
      “少说废话。”天丛云一向很讨厌明知故问,有时他会选择不回答。
      废话果然没有再出现,取而代之的,却是慑人的气息。
      不断从天丛云身体上可以进入的地方疯狂涌入,从他的耳朵,他的鼻子,他的嘴巴,他的眼睛......
      秦汉唐果然是能够杀人的高手,他深谙杀人的要诀,在于从气息上渗透别人,控制别人,压倒别人。
      两个人都一动不动,因为他们都不想给对方机会,不想首先露出自己的破绽。
      有时纵然是微微的耸动,也会带来致命的打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静得风吹过的声音也清晰无比。
      秦汉唐是很有耐性的,况且他相信,着急的不是他。救人的是天丛云。
      天丛云甚至连眼睛都没有动。
      一个真正的高手,是应该从失败中吸取教训的。上一次的失败,使他明白了心如止水的重要性。
      现在他的心,哪怕天塌下来,也没有办法在他的心掀起波澜。
      空明的心,他甚至可以看透未知的将来。
      秦汉唐一直在笑。笑,似乎是他一贯的作风。更何况,第一个可能死在天丛云剑下的不会是他。
      只有愚蠢的人才会率先与天丛云交手。
      秦汉唐会等,等到大厅上有生命的人只剩下他们两个。
      到那时候,即使天丛云侥幸不死,也会筋疲力尽。
      这就是秦汉唐最后的保险。
      他从不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只要他想杀人,他就会全力以赴。
      一想到这万无一失的计划,他就会开心得笑,不是装出来的。
      第一个可能死在天丛云剑下的会是谁?
      或者第一个可能杀死天丛云的是谁?
      如果星辰还有良知的话,它们就不会偷偷地从乌云堆中逃跑出来观看这残忍的一幕。
      一切黑暗。
      无论寝宫外,还是寝宫内。
      门口卓立着一个人,沐浴着明月的光辉,他木然的眼睛依然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他漫无目的地凝视着前方,一种刻骨铭心的厌倦和慵懒从他身上蒸发。
      月光撒在他的脸上,使别人可以看清他的外表。他似乎就是雕刻家毕生最伟大的杰作。用刀子一下一下精心铸造的杰作。他完美的外貌无可挑剔。
      可是雕塑往往是没有灵魂的,正如他本人。
      或许只有一些事情,一些人,还有一些声音能够使他活起来。
      这些声音是来自寝宫里面的。
      夹杂着男人的喘息,女人的抽泣,还有,男人奇怪的笑声......
      不知为何,每当这些声音传到他的耳中时候,他全身的肌肉就会不停痛苦的抽搐。
      他简直无法再忍受那些叫声,找不到一个理由再在这里呆站下去。
      可是他必须接受这现实。
      他无奈复杂的眼神,更多的是痛苦,身不由己。
      过了很久很久,一切终于重归沉寂。
      然后门开了,太子厉带着复杂的笑容踱了出来,满意的笑容。
      八尺琼的命属于太子厉,甚至包括他的灵魂。
      月光也使我们看清了太子厉的面目,那是一张年轻的脸。睿智,善良,仁厚,这是一个明君应该具备的。
      尽管有时人的另一面往往不为人知,就象谁也无法推测太子厉刚才做了什么事一样。
      庄严的外表,丑恶的灵魂。天下间这种人实在不少。
      八尺琼目不斜视。
      太子厉迈着王者的步伐走到八尺琼的面前,以一种赞许的目光注视着他。仿佛在说:“做得不错,我的奴才。”
      那种眼神视众生如蝼蚁,踩着别人的尸体走过。
      后来太子厉说了很多废话,除了最后的一句话,也是八尺琼唯一记得的一句话。“这个女人,不错......”
      空气中还在回荡着太子厉的狂笑。八尺琼已麻木。
      黎明前的黑暗通常是最黑暗的,而清晨的第一滴露水通常是最甜美的。
      浪子只会长歌当哭,死士只懂慷慨悲歌。
      八尺琼黯然发觉清晨的第一滴露水竟然是自己的泪水。
      门再次开了。
      一个无比熟悉却有无比柔弱的身影悄悄游走出来。
      八尺琼终于回头,浪子本来是不需回头的。
      他看到了那凄伤欲绝的美艳的脸,也看到那步履蹒跚的优雅的脚步,却惟独不敢正视那饱经蹂躏的眼睛!
      眼睛下面两行清泪,是泪水,还是露水?
      眼神是解脱的,却同时又是怨恨的!仿佛她刚刚从不见天日的地狱里逃脱!
      她悄悄地离去,仿佛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曾经来到过这里!干过什么事!
      八尺琼没有说话,他只是脱下身上的披风,递了出去。
      漆黑中有一只手伸了出来,洁白无暇的手。
      不过这只手不是用来接过披风,而是用来打人的。
      木叶打了八尺琼一个耳光,尽管软弱无力。
      可是八尺琼却读懂了其中的辛酸和绝望。绝望到了极限就是麻木,八尺琼已没有绝望。
      他知道木叶一生都忘不了这个夜晚。
      痛苦和喝茶一样,只会越沉溺越上瘾,越上瘾越忘不了。
      岁月无痕,世事有声。
      木叶已失去了早该失去的,八尺琼也已做错了不该做错的,过去的已经过去,又何苦再去回味?
      只有未来,才真正值得人们去执着。
      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未来也无法掌控呢?如果真的有这种人?
      那他们唯一可做的,就是听天由命。
      八尺琼想问情为何物。为何你越想触摸它,它反而会拂袖而去。
      人最大的悲哀是什么?是痛苦和衰老。
      痛苦是心灵的退化,衰老的生理的退化。它们总是珠联壁合,你越想摆脱它们,它们越是挥之不去。
      八尺琼似乎很冷漠,很疲倦,似乎把世事看透,似乎对什么也漠不关心。
      但这种人,往往就是痛苦得最深和衰老得最快的人,因为他们常常压抑人类最基本的能力,情感。
      你每试图控制感情一次,之后只会是感情一次又一次的卷土重来,变本加厉。
      八尺琼报复了木叶,感情也报复了八尺琼。
      他正是被感情毁灭掉的那一个。
      蛮荒死寂,万物已到了尽头。苍穹悲歌,众生已成了绝唱。
      被蹂躏的感觉,是不好受的,尤其是女人。
      不过你要记住,有时你夺去一个女人最珍贵的东西,你就同时承受了无比巨大的风险。
      女人也是人,是很可怕的人。
      桠枫,凤凰涅磐流掌门,身长八尺,性烈如火,疾恶如仇,擅凤凰涅磐腿法。
      石舟斋,来去无常,行踪飘忽,身长六尺,其武功浑然天成,无招数可寻,生平最喜喝酒。
      阿一,武林盟主之子,身长八尺,武学天分奇高,与天丛云齐名,被誉为武林两大新希望之一。杀人从不用第二招。
      阿二,阿一师弟,身长八尺,用腿。
      贪狼,贪狼一族族主,身长八尺,作风狠辣,常作贵公子打扮。
      这五个人,都是秦汉唐的朋友。同时也是对付天丛云的武器。
      他们,似乎都是杀人的好手,而且还真的杀了不少人。
      当今武林,名声最盛的,恐怕要数这五个人了。
      这也恐怕是秦汉唐有恃无恐的原因。
      杀气就象吹过的风一样,试问,你又怎能够抵挡住风的迎面扑来呢?
      只是天丛云仍然象木头一样伫立,仿佛他本来的这个人就是由木头雕刻而成的。
      杀人之前,他通常都很沉得住气。
      毒蛇吞噬愚蠢的老鼠之前,不也是在蛰伏吗?
      他在等,等杀他的人沉不住气。
      第一个沉不住气的人,是贪狼,他已蠢蠢欲动了。
      天丛云哑然失笑道:“居然会是你?”他好象看见天下间最可笑的物事一样。
      贪狼冷笑道:“的确是我。”
      贪狼的确是贪狼,而且一点也没有变。例如那无情的嘴脸,例如那讲究的打扮,例如那狠辣的神情,还有,他那对很干净的手。他果然还是那么引人注目,那么高不可攀。
      贪狼是一个有洁癖的人,一个自命不凡的人,通常是不会自甘堕落的。所以他常常洗手。
      常常洗手,自然可以拥有一双干净的手,同时也证明了这个人的武功委实高深。
      不苦练,何来汗水。没有汗水,为何洗手?
      “贪狼手”,令天下人闻风丧胆的绝技。贪狼打第一日踏进这个江湖开始,就已经凭借着“贪狼手”会过无数高手。
      没有一个高手可以抵挡住贪狼的三十招,而“贪狼手”就只有三十招。
      也就是说,一个人,无论你多么强,在“贪狼手”穷尽之前,你就不得不束手就擒。
      秦汉唐的手下带着惶恐的神色向他汇报说:“贪狼公子可以未卜先知,仿佛你使出的每一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少林寺方丈释苦苦支撑到第二十招,终于不得不拱手称降。”所以秦汉唐叫上了贪狼这个朋友。
      少林寺的龙爪手,经过数百年来无数聪明绝顶的神僧千锤百炼,反复完善修补,到了现在,已经毫无破绽可言,实在可以说是不败的绝技。
      可是贪狼手却好象是龙爪手的克星,无论龙爪手如何闪挪腾移,变化无定,却总是跳不开贪狼手的圈子之外,只能眼睁睁地被绞杀于贪狼手的暴风之中。
      其实何止是龙爪手!贪狼手,其实是天下所有武学的克星!
      贪狼有自傲的理由。天丛云,是他觊觎已久的对手。他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要打败这个号称天下第一剑客的男人!
      他一听到“天丛云”这三个字,瞳孔中立即绽放出一种久违的复杂的光芒,仿佛死去的人重生时候的光辉,病重的人得到仙丹妙药的救治!
      那是对战斗渴望的眼神,战意燃烧,饥渴的人等待甘霖的灌溉!
      天丛云还是没有反应。
      他觉得完全没有必要激动。
      贪狼不同。
      他不想放过这个难得的扬名立万的机会!
      “你的剑在哪里?”
      “我不用剑。”
      “天下第一剑客不用剑?”
      “杀鸡焉用牛刀?”
      贪狼脸色非常难看,被别人轻视的滋味绝不好受。“那你用什么兵器?”
      “用手。用我的手。”
      此言一出,贪狼更不想放过这个千载难遇的良机!天下第一剑客居然不用最擅长的剑!而去用贪狼最擅长的手!
      他甚至有些怀疑天丛云是否害怕得连话也不会说了。
      贪狼觉得已经胜券在握,他知道天丛云的失败已成定局。
      贪狼手已出。
      天丛云的全身立刻笼罩在密不透风的掌影之中。
      贪狼手招招致命。
      在贪狼的眼中,天丛云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因为天丛云将要怎样抵挡,将要怎样闪避都已在他的掌握之中。天丛云绝对逃不出贪狼手狙击的梦魇。
      况且,贪狼对自己如何出手,奔袭,瞄准,中的都已经拿捏计算得丝毫无误,准确无比,所以他相信,他的这一击,是绝对不会失手的!
      毒辣而精妙的一招。
      只要天丛云稍微移动一下,立时丧生在他的贪狼手之下。
      天丛云根本没有动。
      他知道不需要动。贪狼手的精髓,天丛云已了然于胸。
      他也只出了一招。
      贪狼的眼睛中露出无比恐惧的神色。
      因为,天丛云使出的招数,也是贪狼手!而且后发先至!
      贪狼手确实是必胜的武功。只不过,天丛云的贪狼手比贪狼的贪狼手更快,更准,更狠而已!
      同样的一招,不同的人,不同的结局。
      秦汉唐依旧笑得很开心。
      其他人笑得很难看。
      窗外燕子飞上枝头,门外落叶席卷而过。
      同样的贪狼手,同样没有破绽的贪狼手。但贪狼的贪狼手在天丛云的贪狼手追迫之下,却破绽百出。
      两手相交。
      贪狼手心一震,然后他的身体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那种感觉,很温暖,很熏人,就象是初生的婴儿那般纯洁,就象是暴雪中燃烧的一团火。
      他明明知道如何击败天丛云的,前一刻,他还在为自己的即将胜利洋洋得意。但等到他离成功只差那么一点点的时候,他却发觉一切又不同了。
      举头望明月,本来是手可摘星辰的。可是你发觉当兴奋的你找来一张很高很高的梯子,想要去触摸星星的时候,你才沮丧地发现,它们还是那么遥不可及!
      贪狼慢慢地倒了下去,带着惋惜且愤怒,难以置信的表情。
      秦汉唐喝下了一杯苦涩的茶,茶香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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