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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围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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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空气中冷冷夹着萧杀的气息,马匹不安地踢踏着蹄子。
“咻咻咻”。
三道箭芒划破长空,以猛烈的姿态冲着马身上的人射去。
“小心。”另一匹马上之人出言示警,连忙飞身扑向他,一个矮身将那人扑倒在地,等箭雨袭过,快速抓起地上之人奔向林间,掩在树后,机警地注视前方,语带关切地问向对方,“公子,你没事吧?”
另一人抹了一把脸上的尘土,面色苍白,抬首望向树林前方,眼底尽是血丝,倔强地摇摇头,“无碍。”他扭头瞅向问话之人的手臂,刚刚为了救他被羽箭划伤,有些歉疚地开口,“木隐,你的手臂……”
“没事,公子放心,这点小伤不碍事。”蓝衫汉子咧嘴一笑,随即又紧握长剑盯紧前方,仿佛那里有一头猛兽会突然蹿出。
怎么会没事?四天前从和州出发,临行前听从韩先生的叮嘱到济云堂要护卫同行,出发时共有四名护卫,恰巧是上次办案时的熟人,几人闲话稍叙,便快马加鞭赶往扬州。本应两天便可抵达,如今走了四天才见到扬州的城门。而同行四人,也只剩下木隐。不知是何人得到风声,在和州城外就已设下堵截,一路追杀不断,那三人以血肉白骨护着他前行,用鲜血为他铺就一条路。
每一个身躯倒下,留下的人都没有时间悲伤,时间让他们没有犹豫,只能咬紧牙关冲出包围圈。愈到扬州,刺杀次数愈密集,经过刚才那阵箭雨,两人身上又再添新伤,鲜血渗透衣衫蜿蜒成一幅图画。
寂静的树林外隐隐传来动静,木隐神情一凛,叶迟歌便知追兵已到。一小队身穿黑衣的人马包抄上来,为首之人沉喝一声,“把凌云令交出来,留你一具全尸。”
叶迟歌背靠着树干,慢慢撑起身子,面对来人,对威胁的话听而不闻,语气一如平日般的冰冷,“做梦。”
“哼哼,死到临头还嘴硬,”那人面巾下的双眼如毒蛇盯着叶迟歌,口吐恶言,一挥手,“上。”
亮光一闪,长剑如虹,剑势有如雷霆劈下,木隐跃起,舞动长剑迎向那人,剑刃相贴,又迅猛退开,木隐见其他黑衣人紧逼叶迟歌,忙返身飞扑,趁人不备,剑花飞旋,快如闪电,眨眼之间割断两人喉咙。
领头之人被激怒,怒吼道,“废物,这么多人连两个人都对付不了,等着回去领罚吧。”
闻言,黑衣人的手下一顿,随即而来的是又一阵猛攻,瞬间爆发的气力让木隐左支右绌,四周用剑围成一张网,将他二人紧紧兜在里面,稍不留意就会在身上划下一道狰狞的伤口。木隐为护身后的叶迟歌,被黑衣人当胸一剑,木隐不退反进顺势斩断那人头颅。挥完这一剑,气力消散殆尽,脚下一踉跄,急忙用剑插地单膝跪地,用剑撑住即将堆落的身体。
叶迟歌立即倾身扶住木隐,瞅着他的狭长伤口眼角抽动,猝不及防从木隐手中抢过长剑,扶稳他的身体靠着自己,眼神戒备地盯住前方,低低问道,“伤口怎么样?”
木隐面上带着隐忍,喘着粗气,“我不要紧,只是没能保护好公子,是木隐失职。”
敌人的攻势暂停,领头黑衣人一步步上前,眼露冷笑,像是戏耍老鼠的猫,看着他们垂死挣扎。
叶迟歌攥紧剑柄,提起横架在前胸,语带歉意,“是我,连累你们了。”
“公子别这么说,保护公子是木隐几人职责所在,”木隐咧嘴哈哈一笑,“今日能逃出去自然好,出不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不能便宜了这帮藏头露尾的鼠辈。”
“就你们两个残兵败将还想逞能,呵呵,果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人阴森一笑,扬起长剑作势就要取他二人性命。
危急之际,一阵呼救声由远而近,显然那呼救之人正在跑向这里。黑衣人眉头紧锁,手下动作不由一停。
这停顿瞬间,呼救之人已出现在众人眼前,待看清那人面貌时,众人呼吸为之一滞。
长发微乱,俏脸尖尖,肤如凝脂,长睫如扇,眼波若水,身穿粉色衣裙,款款而动,身姿如流云,好似桃花仙子忽降林间。她面上梨花带雨,娇弱的模样让人一颤,已经让人忽略她的身高比寻常女子略高。
女子双袖摆动,衣袂半起,莲步轻移走至被包围的中心——叶迟歌二人的身旁,所到之处皆留下一股甜而不腻的香味。
叶迟歌双眼微眯,审视这个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陌生女子,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于是,悄然捅了下木隐,示意不可掉以轻心。
粉衣女子垂眸瞥向叶迟歌,嘴角含着一抹莫名的笑意,在满是泪水的脸上倍显突兀。
叶迟歌一怔,那女子翩然躲至他身后,身材与他相仿,却低头缩紧身子状似小鸟依人偎在他背上。
叶迟歌僵着身子呆若木鸡,鼻端闻到一股有别于刚才香味的清香,本已酸软的手臂变得不再那么沉重,他略感吃惊地瞥了一眼女子,她像知道他所想,抬头向他眨了眨眼,又埋头专心装起胆怯状。
“这位姑娘,有什么困难说出来我们可以帮你。那两个人是偷了主人东西的罪仆,姑娘还是快过来吧,以免动手伤了你貌美的脸蛋。”黑衣人虽语带关切,但一双眼睛的企图表露无遗,美人快过来,爷会好好疼你的!
他的出声把叶迟歌从思考中拽出来,叶迟歌下意识的再次低头瞧向女子的大脚,这个朝代虽然没变态到让女子裹脚的地步,但会有姑娘家有这么大的脚板吗?
粉衣女子觉察到叶迟歌的目光,不自然地将脚缩回裙中,扯起水袖挡住半边脸,留一双魅眼顾盼生光。
领头的黑衣人仿若被勾了心魂,迫不及待向前迈步,刚走两步,就见围在四周的手下纷纷倒在地上,痛苦呻吟,而他自己也觉腹中有如刀绞,疼得他抱紧肚子满地打滚,心知肯定是中了毒,再见那三人安然无恙,断定出手之人定是那三人之一,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手?
见状,叶迟歌扭头眼睛牢牢地盯着那女子,“你究竟是什么人?”
女子手指缠绕着发丝,嘴角含笑,“救你的人!”
说完,施施然走到黑衣人身边,神情自然地撩起裙摆,抬高脚又狠狠落下,见黑衣人在地上滚了一圈,又满脸嫌弃地说道,“你们还有没有点想法,杀人非要穿得跟黑乌鸦似地,唯恐别人不知道你们在做坏事!就看不起你们这些不专业的人,简直就是给杀手这个名字抹黑!”
这通责骂中气十足,声音嘹亮显为男子声音,不似方才低柔软绵。叶迟歌不动声色地再次扫了一眼那人,相通其中关键按住木隐要行动的手,轻轻摇头。
黑衣人乍闻男子之声,像是想起什么,面目扭曲,惊惧之色布满脸孔,“你,你是,唐,唐……”
叶迟歌注意到,粉衣男子听了这半句话,脸色登时一变,浑身充斥着怒火,好像是一头炸了毛的狮子。
只见他稍稍动了一下衣袖,刚刚还在地上翻滚之人霎时没了呼吸,瞪圆着双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哼,坏人也会死不瞑目吗?”男子不忿地哼道,“再看,再看就毒瞎你的眼!”
似乎还不解恨,男子又狠狠踢了两下黑衣人的尸体,兀自喃喃,“都怪臭老头,都是臭老头的错!可恶……”
半响过后,男子再抬头时又是笑容妖娆,无视周围不绝于耳的哀叫声,缓缓走近叶迟歌,“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多谢公子出手搭救。”叶迟歌拱手谢过。
“除了这个呢?”
木隐见他不依不饶的追问,担心又是一个觊觎凌云令之人,忙向前跨出一步,侧身挡在叶迟歌身前。
男子瞄了一眼木隐,口气凉凉地说,“伤得还挺严重,要是再不医治的话,恐怕你这半条命也保不住了。”然后又将脸凑向叶迟歌,眼里满满尽是热切之色,“救命之恩不是应该以身相许吗?但你我二人都是男子,这事肯定不行。所以,咱们打个商量,你有凌云令对吧,把它借给我用一次来抵对你的救命之恩怎么样?”
见叶迟歌只是一味的盯着他并不答话,又快速接道,“我可以发毒誓,只用一次绝不做作奸犯科之事。”
叶迟歌脸上一片平静,对他说的话不置可否,心里却不由猜测男子的身份,黑衣人临死之前叫他唐唐?是姓唐吧?身上衣裙虽样式简单,但布料一看便知实属上等,眉宇之间并无歹意,眼睛与人对视并不躲闪,知他所说是实话。但凌云令非自己之物,又岂能随便交予他人。
“抱歉,此事在下不能答应。”叶迟歌微微低首,然后扶住木隐绕过满地的黑衣人走出树林。
男子目视着他们的身影,一顿足,身形一闪追赶上来,边追边嚷,“喂,你们等等我,咱们再商量商量,你这少年怎么这样对待救命恩人,早知道如此就不救你了。唉,我果然还是太善良了!”
男子瞅了一眼眉目如水的少年,突然笑了,一脸期盼,“你还没问我名字?快来问我啊,你要是问的话,我肯定告诉你!”
叶迟歌眼睑微微跳动,脚下步子一顿,“敢问唐公子高姓大名?”
他惊讶的张大嘴,眼角瞥见那两个人又缓缓而动,愣了一下,继而追上去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姓唐?以前见过我?可我怎么对你没印象?喂,你别像个闷葫芦似地不说话啊!”
男子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未回答,怏怏道,“算了,我不和你一般见识,告诉你记住了,救命恩人,我的名字叫唐霄寒。”
“如何?有没有觉得名字很霸气,是不是被我的名字镇住了?”
饶是叶迟歌再冷静,也不由得被身边这个叫做唐霄寒的男子扰得满头黑线,这个人,话怎么如此多?
木隐迟疑的目光一直在唐霄寒身上打量,斟酌着开口,“唐公子,你不换身衣衫?这样赶路不太方便吧。”
唐霄寒见他一脸灰白的气色,不知从何处弄来一个药丸弹到木隐嘴里,语气闲闲地说,“挺方便啊,这么穿也习惯了!”
“咳咳咳。”木隐一阵轻咳。
“我都把名字告诉你了,礼尚往来,你是否应该通报一下自己的名和姓?”
唐霄寒紧紧跟在叶迟歌身侧,话语散落一路。所幸,扬州城门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