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边草》空空子于

2、一个人的失恋

　　“关心姐，关心姐，你怎么不去看吴总儿子，小正太，萌得咧！”
　　关心正心烦一个需求配合不上，小美静的打扰刚好给她借口休息一下。吴言，研发负责人，公司的另一个合伙人。不过他除了一些特定场合，从没见他把家人带到公司来的。关心有点小好奇，她知道小美静不会让她好奇太久，只要听下去就好。
　　“不过，唉，小帅哥原来戴着助听器的。长得一脸的耐人肉，这种上帝一不小心的失误更让人心疼有没有！”
　　纪美静果然就像关心想像的一样，也不等关心的回应，就跟那自言自语一样。
　　关心正要开口问那个一脸耐人肉的小正太在哪，就见一辆遥控车飞速向她驶来，眼看就要撞到她的腿上，为了避免一场严重的车祸，关心从坐位上站起来，谁知车子忽然一个急转，然后她的高跟鞋结结实实踏在了车顶上……
　　“啊！”
　　纪美静一看出了事，大叫一声跑回前台去了。紧跟着，冲出一个小男孩，看上去四五岁的样子，小嘴微张，盯着关心的高跟鞋踩着的汽车，又抬头跟关心对视了五秒，跟着嘴一撇，眼瞅着就要哭了，却挺有个性忍回去了。
　　关心直恨自己流年不利，好好地坐在办公室里也摊上这么大的交通事故……
　　“不要哭不要哭，阿姨赔给你一辆新的好不好？”
　　哄小孩子她最不行了，更何况这个还是少东家，老板的儿子，她怎么这么倒霉呢！小家伙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默默地走到车跟前，小心的拿起来，抿着唇，红着眼睛，却没有让眼泪流下来。真是一副绝美的画面啊，原来这么小的孩子也可以妖孽成这样，不过是个泫然欲泣的小模样，看得关心心都要碎了。
　　“不要难过了好不好，阿姨真的不是故意的，阿姨赔个一模一样的给你好不好？”（手语）
　　刚美静说他是戴助听器的，为了讨好他，关心什么招都用了，真是技多不压身！
　　“一模一样，也不是我原来的这个了。”（手语）
　　好久，小朋友才回了她这一句。关心一下子噎住，不知如何应对。他说的没错，看他这么难过的样子，一定是非常喜欢的，就算是她再买给他一个更好的，在孩子的心里，仍旧比不上他原来的那个吧。
　　“Arron，你在干嘛？不是让你在我办公室里玩，你怎么跑出来打扰姐姐们工作！”
　　吴言迈着长腿，两三步走了进来。
　　关心看着他走近，好像在他周身释放出一种威压，周遭的空气都稀薄了起来。吴言和林修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在关心的认知里，吴言像她的父辈们一样，是个很传统的人。听听他的语气，自动就给自己上升到父辈的辈分上了。关心此时更不好意思了，抱歉又忐忑地看着吴言。不过，这就是父亲吧，即使是责备，也是充满了爱的口吻。之前关心对这个老总的印象，一直是挺模糊的。可能出于敬畏吧，关心总是和领导保持一段距离的。如果平时熟一些今天这情况还好说，现在，就算领导客气不要她赔关心也会觉得尴尬。不过，关心知道，这事还是得从小孩子下手，首先要得到他的原谅。
　　“很抱歉，我不知道这个汽车对你这么重要，不然，你先把汽车交给阿姨，让阿姨找找看能次能找到一模一样的，或者可不可以修好，好不好？”（手语）
　　小朋友想了一会，拿起汽车，摇了摇头。他这个样子，让关心更内疚了。她一脸歉意地望向一旁的大BOSS。这会儿如果吴言公报私仇开了她，她或许倒还好受些。
　　“对不起，吴总，我……”
　　“你会手语？”
　　吴言急急打断她，表情像发现了新大陆般欣喜。
　　对关心这个人，吴言其实没什么深刻的印象，她好像在公司里一向没什么存在感。唯一有点印象，是有次参加她部门的年度总结大会。他和林修刚一入场，葛虹就捏着嗓子来了一句“姑娘们，起身啦，吴总和林总来了！”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那些“姑娘们”有的仰首大笑，有的低头娇羞，只有她，好像事不关已的样子，只状似无意地瞄了一眼林修，之后就还是咬着唇，淡然地坐在那里。今天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她，原来长的还挺好看的。她打手语的时候，手指就像Arron看的那些动画片里的女孩子的手指，柔若无骨、纤巧灵动。她比划的很娴熟，不像是初学。
　　“是，因为我妈妈是特殊学校的老师，小时候我常常跟她一起去学校玩……所以……”
　　“你弄坏了Arron的遥控车？”
　　“是，但我不是故意的，我愿意赔……”
　　刚刚建立起来的好印象全部消失，什么嘛，那么有钱，这么计较。
　　“不用了，小孩子的玩意儿。”
　　又不用赔了？真是的，有什么话不能一气说完，非大喘气，吓死人了。
　　“我真的，很抱歉。”
　　虽然爸爸说不用赔，可看着儿子抱着玩具车难过的样子，让关心觉得，他手里抓着的不是遥控车，是她的心啊，都快捏碎了！
　　“没事，Arron，过来。”
　　小家伙委屈地捧着小汽车听话地回到爸爸身边，关心觉得那小眼神，一遍遍鞭笞着她的心。正尴尬着，不知林修怎么会过来了，急匆匆的，一脸的担心，盯着她。
　　“发生了什么事？”
　　“是我弄坏了……”
　　“没事。”
　　见到林修，关心不知道为什么就也觉得有点委屈了，自然地就想让他帮自己撑腰。本想解释，话一出口，才觉得撒娇的意味太浓了。不过好在，吴言打断了她，她刚好就此收声，不再说什么。她怎么会忘记，林修，从来都不是自己可以依赖的。
　　“没事就好。”
　　说完林修转身走了，关心看了看吴言，只觉得办公室里满满地弥漫着暧昧尴尬的气氛，她恨不能找个缝钻进去才好。抱歉地望了眼小Arron，又一脸紧张地看了看吴言，对方的表情让她忐忑的心，更加忐忑。她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走吧，Arron。”
　　吴言拉着Arron的小手，望着关林二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受了那么一个惊吓，关心没敢再动一下地方，一整个上午都对着电脑找简历，直觉得眼睛都快抽筋了。一看时间，也差不多要午饭，正琢磨中午吃什么呢，文思妍的小头像就闪呀闪的。
　　“妞，中午吃么子？”
　　“我想不出来，还有谁啊，叫她一块想想。”
　　“没别人，就咱俩，我有重大新闻跟你分享，有别人不方便。”
　　关心一向是心事银行，嘴严的跟站了天兵天将把门一样。所以文思研有了八卦，只会与她分享。关心虽然不八卦，但常常也被文思妍的小道消息吸引，桌面切到屏保画面，拎着零钱包去找文思妍。还没走到文思研的工位，就见吴言从办公室摔门而出，从门缝看进去，林修坐在沙发上，脸色很不好。好像感觉到有人看他，抬眼正好与关心四目相对，却又在下一秒心虚地低下头去。
　　关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直觉地觉得，这件事，也许会和自己有些关系。也许有些事情，迟早会发生。她早已有了准备，早来晚来，都是一样。

　　“想说什么，神神秘秘的。”
　　和文思妍到了吃饭的地，等菜上桌的空挡，关心憋不住了。
　　“这次这件事真的是劲爆到不行！说出来吓你一跳！事关重大，当然得小心嘛。我跟你说啊，我，看到林总和吴总老婆在一起。”
　　文思妍一张脸极尽夸张之能事，说到最后一句，甚至用了气音。
　　“怎么个在一起？”
　　能让文思妍这么谨慎的，肯定不是简简单单的“在一起”。关心的心咯噔一下，嘴上却状似不在意。
　　“你说怎么个在一起，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还能怎么个在一起？“
　　“不是，我想的那种吧……”
　　关心已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平常，但她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林修，和宋可可，他们……不可能！怎么可能呢！宋可可自己也见过两次，公司一些不太正式的活动，领导们为了亲民，也是会带着家属的。吴总夫妇听说是青梅竹马，伉俪情深。怎么会……
　　“就是你想的那种！原来之前林总不是出差，是和吴总的老婆一起旅行了。不知道吴总怎么收到消息的，昨天在机场，俩人一出来就被吴总撞个正着。”
　　“这事你怎么知道的……”
　　关心咬着筷子，虽然知道没谱的事，文思妍不会乱说。但她还是希望这次的事情，是她道听途说，做不得准。
　　“我昨天去机场接我男朋友，远远看到他们三个，本来还想上去打招呼呢，结果还没走到跟前儿呢，就见他们两人大打出手，吴总老婆，叫什么宋可可吧，在旁边拉架来着。我一看这情况，这事不是我该知道的啊，赶紧拉了我男朋友走人，不过断断续续也听了事情的大概。不过我知道了这么大一个事，放心里，会发芽的嘛，万一长成大树堵在嗓子眼我还不憋死，所以找你说说喽。”
　　“这事听着，怎么这么慎人呢。”
　　关心无力的放下筷子，她真的觉得好可怕。她一直以为，她和林修在一起，就算没有名分，起码两个人该有的默契是有的，彼此的心灵和身体都是彼此唯一的伴，彼此忠诚，可是她现在真的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她不知道接下来怎么面对林修，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自己。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她大脑里一片空白，她很想忘记刚才思妍说的所有的话，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是啊，多吓人。你说现在的人都怎么了。你不是知道的嘛，吴总夫妻俩和林总仨人是发小，一块长大的。现在林总和宋可可两人合伙给吴总唱了这么一出武松戏嫂，临了就差一碗毒药了。”
　　“哪那么些乱七八糟的……”
　　“你瞧着吧，我总觉得这事没这么快就结局，乱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乱就乱吧，反正跟我们没关系……”
　　彻底没了胃口，放下筷子。没错，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从知道他背叛的这一刻起，他的一切，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