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南之雪》闽南之雪

4、第四章 香料

　　“这个香……”
　　床榻里传出的声音让正在点香的梓冬手一抖，差点将香炉打翻。梓冬忙稳稳神，回首一笑：“陛下醒了么？”
　　闵南倚靠在软垫上，苍白消瘦的脸上尽是疲惫，他看着手持盘龙衔珠鎏金香炉的梓冬，袅袅烟雾带着馥郁的香味弥漫开来，味道粘稠，闵南看着被烟雾衬得朦胧的梓冬，缓缓开口：“这香似乎比之前的要浓郁得多。”梓冬的眉目流转，轻轻笑道：“这是前个儿苏合县进贡的苏合香，有开窍辟秽，开郁豁痰，行气止痛的功效。陛下之前伤了脑袋，夜间偶有头痛，臣特地加了一味麝香，都是温性的香料，对您的头痛有很好的缓解作用。”
　　“是么……”闵南颔首，松散的发丝掩住了眼底的眸光，看不清神色。
　　梓冬将香炉放在床榻边的紫檀小架上，垂手立在榻边，见南和帝只低头倚靠，不做声响，不禁抬眼，见龙榻上的帝王身形消瘦，陷在华丽柔美的锦被中，竟透出脆弱透明般的感觉。
　　我在想什么！梓冬身形一震，忙又垂头，暗讽自己被那香料熏坏了脑子，竟觉得床榻上那满身罪恶的男子脆弱可怜！
　　闵南不知梓冬所想，只当他畏惧南和帝的暴戾，他前个和濂霜打了个惊天的赌约，为以防双方反悔，都以南和的巫咒立了誓。这具身体本就还未好透，南和的巫誓需要立誓人的精血，闽南就彻底毁了精气神，修养了几日，今个才有力气爬起来。
　　闵南倚在软垫上，见那对面的铜镜泛着冷黄幽森的光亮，不禁皱了皱眉，他不是南和帝，没有太过重口的味道：“那铜镜，撤了吧。”
　　“是。”
　　“那些描金的寝具刺得朕眼睛疼，换些素净的。”
　　“是……”
　　“这些幔帘太过于厚重了，换些轻纱。还有，那香……”
　　“陛下！”梓冬忙抬了头，猛然撞进闵南那幽静深黑的眼眸中，被那清亮的目光刺了一下，才发觉自己失了仪态，忙又低头跪下，“陛下身子还虚着，伤到的地方还是脑袋，臣点的香已问过太医，的确对陛下有好处。陛下乃一国之君，请务必保重龙体！”
　　闵南见那跪伏于地的男子，香烟弥漫，让整个寝宫都似笼罩在一层薄纱中，飘飘渺渺的，静默一会，闵南有些累，摆摆手：“罢了，就点着吧，朕有些累，跪安吧。”
　　梓冬忙叩头，躬身离开。
　　踏出寝宫，梓冬慢慢向宫门走去，他轻轻将手指放于鼻尖，浓郁的香味残留指尖，他嫌恶地拿出丝帕狠狠擦拭着手指，回头朝寝宫讥讽一笑，将丝帕纳入袖中，大步离去。
　　寝宫中，燃烧着的香炉被打开，苍白修长的手指将炉中的香料捻出，还在燃烧的香料在指尖散发着香气，闵南轻轻一笑：“这香料，当真是及珍贵的了。”
　　站在寝室内的男人，被厚厚的幔帘和薄烟笼罩着，西落的阳光透过幔帘照射进来，男人身上竟带出淡淡的彩霞般的光圈，神圣而庄严，半晌，最后一丝光线不舍地吻过男子的衣角离去，男子陷入黑暗中，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