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民国草台班》林果果

5、初见邵老师

　　第一堂课是国文课，老师很年轻，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长衫，长身玉立，风度翩翩，漆黑的剑眉下一双眼睛亮得灼人，神采奕奕地扫视了整个教室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姚细桃的错觉，似乎在她身上稍稍停留了几秒。

　　也许……是因为自己请了十天的假，今天才来上课吧。姚细桃自我安慰。

　　挥手示意大家坐下之后，老师开口了：“请大家把书翻到第五十六页，今天我们要学习的课文是元好问的张萱四景宫女篇。”

　　姚细桃手心握着汗，略显仓促地翻开书本，那满眼的繁体字晃得她眼晕，要是篇自己学过的课文也就罢了，这篇真是……听都没听说过。

　　她太多心了？为什么感觉老师又看了这边一眼。

　　“我们先请一位同学诵读原文。”老师略低下头，白皙俊秀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开口了：“密斯姚。”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课堂提问啊！自从上大学之后，此君久违了呀！

　　姚细桃抿紧嘴，缓缓地站起，张开嘴，声音却十分干涩：“我……”

　　就在这一瞬间，她在想，自己说给骆守宜的装晕的法子，是不是先拿来用一用比较好，虽然大庭广众之下晕倒实在有点丢脸。

　　但她还没继续说下去，年轻的国文老师就微笑着制止了她：“我不是要点你诵读，只是忽然想起来问一声，你请了十天病假，今天回来上课，身体复原了没有？”

　　姚细桃松了一口气：“多谢老师，还有些头晕，只是还可以支撑。”

　　老师没有说什么，点点头，让她坐下，点了另外一位同学：“密斯康。”

　　坐在最后一排的康同学答应一声，刚站起来，第一排的苹果脸小萝莉就刷地举起了手：“报告老师！”

　　年轻的老师微微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温和地说：“密斯章，你想申请朗读课文吗？”

　　“不！”小萝莉斩钉截铁地说，“我是对课程的编排有意见！五四运动都过去好几年了，当时的轰轰烈烈，难道给中国带来的就只是一时烟云吗？五四运动的影响是深远的！比如说，新文化运动，白话文运动，这彻底改变了中国的文学！现在外面有那么多文采斐然，精彩之极的白话文，为什么我们的国文课程不引进，反而日复一日地要我们学习这些老八股的酱缸文言文？”

　　她说得慷慨激昂，国文老师只是略带困惑地把纤长的手指搁在下巴上听着，眼光一闪，似乎是无意地又在姚细桃这边溜了一下，等小萝莉说完了，才微笑着说：“国文课程的安排，是教育司经过妥善的讨论研究之后确立的，文言文自有文言文的美，研读它，可以让如今的人们探寻触摸到华夏文明过去的荣光与昌盛，这和新文化运动并不矛盾，有继承才能有发展，据我所知，教育司也正在研究中学学制的改革和有关课程的改革，请大家稍安勿躁。另外，密斯章，如果你对白话文有兴趣，请在课外自行阅读，好了，我们继续上课吧。”

　　小萝莉悻悻然地嘀咕着什么‘尸位素餐’‘老而不死’，却也安分下来，国文老师微微颌首，康同学才大声地开始朗读文章。

　　姚细桃非常痛苦地按着她的朗读，仔细辨认着书上的繁体字，要是现代的印刷技术也就罢了，这都是啥铅字哟，一片黑乎乎的。

　　哪个时代的课堂上都不缺乏说小话的人，她就听见背后的瓜子脸姑娘嗤嗤笑着，轻轻踢了凳子一下，对自己低声说：“嗳，密斯姚，你安心了吧，老师还是很关心你的。”

　　姚细桃装没听见，老师关心不关心有什么要紧，她先辨清楚字跟上再说。

　　这位国文老师虽然年轻，但讲课功底还是很深厚的，引经据典，挥洒自如，一手板书写得更是漂亮，清朗的声音不疾不徐，让听课的学生们如沐春风，姚细桃一边奋笔疾书随堂笔记一边心里很内疚：听孟韶龄的话，本尊前身是个学习很好的姑娘，那其他方面自己还可以努力维持一下，国文部分恐怕真的要让这位好老师失望了。

　　下课了，大家又齐刷刷地站起来向老师鞠躬，国文老师拍掉手上的粉笔灰，却没有就走，而是夹起书本，走到了姚细桃的课桌前。

　　姚细桃诧异地抬起头，四面八方射来的目光几乎有如实质一般地围绕着她——和课桌前的老师。
　　“密斯姚。”

　　“老师。”姚细桃急忙站起来，同时迅速把笔记本合上。

　　国文老师用一种很正常，起码姚细桃听起来很正常的语气说：“你缺了十天的课，可以找同学转借一下笔记，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到教员室来问我。”

　　“是，谢谢老师。”姚细桃鞠躬致谢。

　　她自觉一切都无可指摘，但国文老师走后，周围这一圈奇怪的眼光是怎么回事？

　　剩下的几堂课，姚细桃过得很舒服，以她的内芯应付这个时代的数理化英生课程，简直是手到擒来，每一个老师也或多或少都对她表示了一下关心，但之后既没有那么年轻的男老师，同学们也再没有那么奇怪的眼光了。

　　姚细桃的本尊和这位老师之间，难道有一段不伦的师生恋？那自己这样的淡定反应，会不会被她们瞎猜？

　　下午放学前的例行打扫时，她和孟韶龄分到一组，去清扫教室外的走廊，姚细桃看周围没有人，就试探着问了一句：“密斯孟，我忽然觉得……大家对我这次受伤，是不是有些什么莫须有的传言？”

　　孟韶龄倒吸了一口气，急忙笑着安慰她：“你想多了，她们本来就神神叨叨的，跟那些在牌桌上乱传小道消息的阔太太一个德性，别理会。”

　　“我不是要理会，只是，这是关于我的谣言，我也该具体知道，将来才能有应对的机会。”姚细桃拉着她的手摇了摇，“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总不至于见我被蒙在鼓里，对什么都茫然不知，毫无反抗之力吧。”

　　孟韶龄咬了咬牙，放低了声音说：“你真的不要多想，以前因着你成绩好，各科老师都很喜欢你，不单是邵老师一人。”

　　“然后呢？”姚细桃有点紧张地问。

　　孟韶龄眼睛一闭，下了很大决心地说：“邵老师和骆次长是世伯世兄的关系，也常去他家来往，更是兼任骆次长家大小姐的国文家庭教师。”

　　“然后呢？”姚细桃疑惑地继续问。

　　看着好友一双漆黑的凤眼瞪的大大的，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孟韶龄觉得自己即将说出的话就是在宣判这个柔弱无辜少女死刑，她痛切地说：“密斯姚，不要太伤心了，那都不是真的，我知道你，我懂你，现在这样子也好，就装什么都不知道，你安安稳稳地读下去，到时候我们俩一起去考大学，好不好？”

　　姚细桃先点了点头：“大学我自然要考的，但是，到底是什么谣言？”

　　孟韶龄豁出去地一口气说完：“骆家的大小姐也喜欢上了邵老师，疯狂地追求着他，还骑马闯进学校来找过他，所以……所以她们猜测，这次根本不是意外，是骆家的大小姐想要谋杀你！她是故意骑马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