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民国草台班》林果果

4、重回校园

　　骆守宜虽然在吃晚饭前就礼貌地告辞了，但她神采飞扬的脸和滔滔不绝的话却整整缠绕了姚细桃一个晚上，甚至做梦都似乎是两人在一起密谋着什么，甚至于最后振臂高呼‘回到现代去！回到地球去！母星！我们来了！’

　　一夜连梦，大早上起来，她的脸色就很不好，上过马桶，奶妈端了热水来让她梳洗，粗糙的牙刷，毫无味道的牙粉更让她心情沮丧，真是不经历不知道，原来现代文明带给人类的便利已经渗入到骨子里，平时不觉得怎样，一旦缺失了，就浑身不习惯。

　　吃完简单的清粥小菜，她换上校服，斜跨着蓝布小书包，白长袜黑布鞋，头发也扎成两条朴素的麻花辫，用黑头绳一扎，本尊的书桌抽屉里零碎东西不少，但类似绢花蝴蝶结发带这种装饰的小玩意儿却一概皆无，于是她倒也省事了。

　　镜子里出现的完全是一个电影电视里才有的民国女学生的装扮，姚细桃深深吸了口气，握紧拳头给自己鼓劲：第一关普通级家庭副本已经刷通关了，现在就是难度更大的精英级学校副本需要她全力以赴，只要刷通这俩副本，自己在这个时代顺利隐瞒身份存活下去的可能就剧增，至于之后连绵数十年的动乱战争什么的，那都已经是‘再议’了。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前院，正房的门紧闭着，奶妈还在厨房里忙活，看她出来了，忙不迭地出来，讨好地问：“小姐要上学去喏？”

　　昨天骆守宜来过之后，奶妈的态度就有了明显变化，活像她才是穿越来的换了个人，有时候姚细桃想，自己何必这么小心要竭力揣测本尊的原状是如何的好维持下去，这世界变脸比翻书还快的人多了去了。

　　“嗯。”她不多说，点了点头。

　　“我去给小姐推车。”奶妈用围裙擦擦手，乐颠颠地跑进小屋，不一会儿推了一辆八成新的自行车出来，还表功地说：“那天出了事，是孟小姐家的人把胶皮车送回来的，说是已经修好了，我知道小姐爱洁，特地用布擦了好几遍呢，保证干净。”

　　姚细桃呆立原地，像被雷劈了一样傻了。

　　要命！她昨天忽略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她知道自己所上的学校是‘崇德女中’，知道是‘高中一年级’，但压根不知道这所崇德女中位于何处！一百年过去北京城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现在根本不是北京土著，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我……”她清了清嗓子，让声音放大一点，“我还是有些头晕，只怕骑不得车了，奶妈，你去门口给我叫辆黄包车来。”

　　“这……”奶妈犹豫了，刚才满脸堆起的笑有渐渐消散的趋势，“小姐，你以前不是不爱坐黄包车吗？”

　　姚细桃嘴角微微一翘：“我现在也不爱坐，只是头晕得很，怕骑一半又摔下来，更不好。”

　　“这……这……”奶妈一个劲地往正房紧闭的房门上瞧，姚细桃心中有数，冷笑一声：“怎么着？家里已经连叫车的钱都没了吗？”

　　记得小时候看过骆驼祥子，叫个车也不贵，不至于跟现代打的一个价钱啊？这么推三阻四，只怕还是本尊在这家的地位实在已经成了寄人篱下。

　　奶妈正在为难，正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沙哑的男声打着哈欠说：“去，吴妈，还不赶紧去叫车，耽误了表小姐上学你该当何罪。”

　　奶妈得了圣旨一般，拉开门闩就奔了出去，姚细桃转身，目光向下，不咸不淡地招呼了一声：“舅舅早。”

　　“哎哎，早，昨儿回来得晚，也没去看看你，不是刚从医院回来吗，歇几天再去上学也不晚啊。”一个油头粉面三十多岁的男人披着件纺绸小褂站在门口，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着什么急呢，给外人看了，还以为我们当舅舅舅妈的不心疼你。”

　　姚细桃笑了笑：“耽误太久功课怕不好。”

　　“呷，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虽然现在是新时代了，但认识几个字，通算数，将来管家理账不做睁眼瞎也就罢啦，我常跟你舅母说，有时间带你出去打打牌，多认识几家太太，早点嫁人比什么不强。”

　　姚细桃连眼都不抬，貌似恭敬地站在原地，等奶妈气喘吁吁地回来，他停嘴的时候才说了一句：“舅舅我上学去了。”

　　屋子里舅妈大声地咳嗽了一声，舅舅急忙说：“等等，昨儿下午来的那位骆小姐，是什么来头？”

　　姚细桃嘴角不能控制地讥诮一弯：“不过是医院里认识的朋友。”

　　“哦哦！这朋友好，将来要交就要多交这样的朋友，那送的礼，啧啧……对了，你母亲的三年孝期还没满，那些鲜艳的衣服料子，白放到明年怕是沤了丝，怪可惜的，先给你舅母做着，等明年你出了孝，舅舅再给你做新衣服。”

　　“随便。”姚细桃这下连敷衍都懒，迸出两个字就转身走出门去。

　　舅舅无聊地打着哈欠又走回去，对躺在被子里的老婆说：“你没看错，这小丫头肯定是认识了什么有钱的朋友，说话都硬气多了，你还得多费心，哄哄她，将来没准有好处。”

　　“还用你说。”舅母娇滴滴地伸手拉他，“那十几块衣料，怎么也得给她两块，装装样子……”

　　“那不是委屈了你？”

　　“是你说的，好处在后头，嘻嘻嘻……”

　　崇德女中离甘泉胡同也并不远，在21世纪的今天，这里似乎已经改成了一所小学，在门前姚细桃下了车，看着门口三三两两成群结伴说笑着走进校门的女学生，除了没有男生以外，恍然间和现代的中学也没什么不一样。

　　“密斯姚。”来医院看望过她的同学抱着一摞书本从一辆马车里下来，乌黑的秀发上绑着一根粉红色的少女发带，亲热地喊她：“可全好了不曾？”

　　“密斯孟。”姚细桃颌首为礼，微笑着走上前和她并排而行，“已经好多了，谢谢你。”

　　“哎，这有什么，朋友嘛，我不知道你今天来上学，不然就让马车夫拐个道去接你了。”

　　姚细桃斜眼一溜，密斯孟怀抱的书本上写着她的芳名：孟韶龄。

　　跟着孟韶龄往校内走去，姚细桃这下不用费心去找自己的教室在何处了，一路上不知道是她太敏感还是怎么的，总觉得有一些同学在盯着她看，然后交头接耳。

　　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发生了吗？

　　“我都请了十天假了，这期间学校有什么事发生吗？”她漫不经心地问。

　　孟韶龄愣了愣，故作开朗地笑了：“能有什么事，月考都过去了，你这个第一名不在，我们可轻松啦。”说着拉着她快步向教室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别理她们，哼，读了那么多书，还是三姑八婆。”

　　教室是平房，红瓦白墙，窗明几净，单人课桌排列整齐，窗外绿树成荫，早晨的阳光透过叶片的缝隙洒进室内，斑驳的光影随风轻轻摇晃，女孩子们娇俏的谈笑声四处响起，无论在哪个时空里，学校这种地方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让姚细桃自穿越而来白天惴惴不安夜里睡不踏实的心都缓和了下来。

　　既然上天已经给了自己一次机会，那就更要好好地活下去。

　　“密斯孟，帮我放一下书包可以吗，我鞋带松了。”她微笑着说，孟韶龄丝毫没察觉，接过书包点头说好，她蹲下身装模作样地摸了一下鞋带，又直起身子，跟着她走过去，微笑着说声‘谢谢。’

　　坐在她后面的瓜子脸齐刘海姑娘细声细气地说：“密斯姚，你来了呀，我还以为……”说着用手帕捂住嘴，干咳了几声，又放下，不顾孟韶龄怒目而视，继续说：“其实没什么的，我们都懂。”

　　你们都懂什么？姚细桃不明白地看向她。

　　“对！我们都懂！”坐在第一排的苹果脸小姑娘猛然回头，义愤填膺地说：“强权征服一切，势力大于公理，这就是中国的现状！权贵阶层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平民阶层，共和并没有给我们带来想象中的平等！平民始终还是被侮辱的，被损害的！”

　　姚细桃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年纪小小的萝莉‘民煮斗士’，却被她误会了，激动地挥了挥拳头：“密斯姚，我支持你，无论你做出何种决定，我都支持你，如果你最终决定退让，那也是迫不得已，我们都懂！”

　　你们到底都懂些什么啊喂！

　　姚细桃额头上险些冒了汗，孟韶龄看她脸色不对，忙按她坐下，抱怨道：“都少说几句！”

　　“是呀。”隔壁桌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姑娘严肃地说，“都不晓得你们在胡说些什么，密斯姚是春游途中受了意外之伤，被你们说的，好像有什么阴谋似的，殊不知女孩子的名节是最要紧的，虽然现在不是前清，是民国了，也不是什么糊涂话都说得的。”

　　瓜子脸齐刘海的姑娘轻轻一笑，继续用手绢捂着嘴，低声说：“可不是我说什么糊涂话，只怕是谁做了糊涂事。”

　　幸好这时候上课铃打响了，女孩子们寂静下来，迅速归位，等老师进来之后，值日生一声起立，所有人刷地站起来，鞠躬问好：“老师好。”

　　姚细桃也一般地照做，恍惚间又回到现代的中学时代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