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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第 151 章 ...

  •   班主捧着戏单子,失魂落魄一般到了后台,掀开门帘子的时候差点摔一跤,愁眉苦脸地跺脚道:“这可怎么好!我的爷!您是怎么得罪刘大帅了,这是要把咱们往死里逼呢!”

      明月楼脸上油彩未退,看外表仍无异常,站的稳稳当当的,但外面戏服一脱,里面白色的单衣被汗水打得透湿,紧贴着粘在身上,露着精壮的肌肉纹理,他瞧都不瞧一边如丧考妣的班主,沉声道:“劝你少说两句,传到别人耳朵里,咱们今天都不用出去了。”

      班主急忙闭嘴,急得在原地团团转,明月楼不再理会,闭着眼睛,缓步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安之若素地道:“下一出是什么?长坂坡,赵云罢。”

      “好我的爷!您还真当您是赵子龙,千军万马杀个七进七出呀?!”班主凑过去,苦口婆心地道,“依今儿的情势,这事怕不能善了,不如我去求大公子给说句话?免了咱们这场祸事才好。”

      明月楼闭着眼,淡淡地道:“有什么不能善了的,大帅点几出,就唱几出,还有我们挑剔的余地不成?大公子的人情,这么好请托的?算了罢!”说着吩咐,“头重新勒过,要紧一点的。”

      班主急道:“这一夜唱下来,哪还有个好!”正在这时候他忽然看见屋子角落里站的宣九童,眼睛一亮,过去一把抓住道:“好孩子!这是用得上你的时候了!”

      明月楼猛然睁开双眼,眸子如炬地看向他们,班主心里缩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道:“月楼,九童的一身本事都是跟你学的,若是上了台,只怕人家也分不出来……不如…..”说着又推宣九童道,“师父教了你这么多年,也该是你报效的时候。”

      宣九童抬起眸子和明月楼对视了一眼,然后一语不发,撩起衣襟跪在了地上。

      明月楼冷笑道:“猴崽子,你这是想夺我的旗呢?一直就等着这一天罢?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声好,陡然站起身来,对负责戏服的人道:“还不快穿行头,等着我自己动手?”

      宣九童被他那三声‘好’震得心神一凛,但还是磕了个头道:“师父,事急从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您,您不能再唱了…….若是大帅怪罪下来,我一力承担就是!”

      明月楼不理他,自顾自顶盔穿袍,班主急的两只手扎撒着在旁边绕来绕去:“你就是还要上台,好歹也把里面的衣服换换,汗湿成这样,下来这一脱一穿的,小心得病!”

      明月楼冷冷地道:“病不病的,也得看有没有那个命了。”说着,手向旁边一伸,负责行头的人急忙把银枪递到手里,他收拢了一下微微颤抖的手指,紧紧握住,提枪就往外走。

      刚走到一半,宣九童闪身起来,在门边再度跪下,深深伏低,叫了一声:“师父!”

      明月楼凝神看了他一眼,抿抿嘴,低声道:“好歹也是师徒一场,该教的,我都教你了,今儿我再教你最后一句话:唱戏的,死也要死在台上!”

      说完,他手中长枪猝然弹起,银光一闪,头也不回地挑帘而出。

      骆守宜眨巴着眼睛,消化了一下,迟疑地问:“就是说,还得再等差不多四小时?”

      丁双喜道:“哪用得了这么久,我估摸着,也就一俩钟头的事儿。”说着唇角一翘,似是讥诮,又似是怜悯。

      姚细桃继续看她的乐谱,没出声,小品四人组听得没头没脑,只知道还不到时候,也没脾气,继续回那屋猫着养神去了,骆守宜看人都走光了,才小小声地义愤了一下:“真没人权啊!腐朽!黑暗!专制!暴力镇压!践踏尊严!不拿人当人看!”

      姚细桃头都不抬地问:“圣母殿下,你是想做勇于抗争的英雄,拯救人民于水火嘛?”

      “嘿,哪能呢……”骆守宜刚奋起的热血又凉了下来,小声道,“落到这种下场,也是因为他和大公子搅基嘛,吃得咸鱼抵得渴,当初他也不是没受过好处的,现在刘大帅要翻脸有什么办法。再说了,我们跟双喜是什么交情,这种时候在一边冷眼旁观,没有弹冠相庆,已经算是我厚道了。”

      姚细桃终于把目光从乐谱上离开,黑幽幽的眼睛望向丁双喜:“那么,双喜你怎么看?”

      丁双喜猝不及防被她一问,迟疑道:“我?”

      “大家都是自己人,你有什么想法,我们一定会支持。”姚细桃站起来,伸展了一下四肢,语重心长地说,“只要你过得了自己那关就行。”

      骆守宜响亮地窃笑了一声:“老姚你没事吧?双喜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心魔,丁叔倒霉的时候,明月楼不也落井下石来着嘛,他做初一,我们好做十五,你就不要站在道德制高点,搞道德绑架啦。”

      姚细桃无辜地摊开手:“我可什么都没说,只是告诉她,不管她做出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

      丁双喜默然低着头,屋子里点着煤油灯,光线昏暗,脸几乎都沉在了黑暗中,过了半晌,才听得她低声地说了一句:“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骆守宜没听明白,叫了她一声,只见她慢慢抬起脸来,小脸上却是一派倔强,隐忍不发的恨意从眉目间慢慢地蔓延开来,目光深沉,嘴唇微微哆嗦着,又说了一遍:“太作践人了。”

      说完她飞快地抹了一把眼眶,又恢复了冷静,低声道:“我想着,夜长梦多,咱们还是赶紧表演完了赶紧走人罢。”

      “那个……我也想啊,但是双喜,大帅摆明车马要收拾明月楼,咱们这会子自己跑到跟前去说:别让他演了,换我们上吧?我觉得恐怕不用等老姚跑路,咱们三个就得先在帅府倒霉了。”

      丁双喜咬着嘴唇,然后像下了决心一般地说:“刚才我去递戏单子的时候,听到有人通报,说日领馆的人来了,不是大使就是参赞什么的。”

      骆守宜和姚细桃对望了一眼,点头道:“这倒是个好机会!”

      说着两人伸掌一击,就开始奔向挂着和服的衣架子,一边还互相讨论:“是你去说,还是我去说?”“按道理说哩,我的日语要好一点,但是对着大帅嘛,还是说中文的好。”

      “等等!”丁双喜这会子心里反而慌了起来,底气不足地叫了一声,迟疑道,“不然还是算了罢……这也难算我们见死不救的,没得为了他一个外人,搅乱了计划。”

      姚细桃一面把乌黑长发从和服的领子里捞出来,一面冷静地说:“这才是按计划行事,不然就在这里等着大帅点戏,等到什么时候?提心吊胆的,我情愿速战速决。”

      “是呀是呀,我知道你们恶魔会馆的家训是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骆守宜绕到她面前,让她帮着自己绑腰带,顺便轻快地对丁双喜抛了个媚眼,“既然是联席会议一致通过的决议,自然是我们全体承担责任,丁外联就不必多言了,去隔壁让他们开始做准备。”

      丁双喜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乱的很,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以德报怨呢,还是顺水推舟,但事已至此,只得听她的,去隔壁叫起四人来,安排换戏服,折腾了这半天,大家鼓起的劲头都有些懈怠了,金玉兰抱怨道:“这一次总该是真的了罢?一会儿说快轮到了,一会儿又说快到了,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丁双喜瞧了她一眼,道:“这也不是我说了算的,你要是不服气,自己去跟大帅说罢。”

      金玉香急忙打圆场道:“我们是什么身份,哪里够得上找大帅说话呐,自然是听凭安排,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不值得抱怨的。”

      丁双喜心里还是闷着一口气,把戏服一件件地检点好了,让他们分开去更衣,自己走出屋门,不一会儿就看着骆守宜穿着件红色绣球花的振袖和服,脚上雪白分趾布袜踩着木屐,呱嗒呱嗒地从屋里走了出来,笑眯眯地对听差说了几句,听差不敢怠慢,忙引着她走了出去。

      瑶灵仙还在院子里边兜圆场边热身,忽然见东厢里帘子一掀,出来一个日本女人,唬了一跳,待听她说的是中国话才放下心来,看丁双喜出来了,急忙拉她到一边,悄悄地问:“你们这到底是什么班子,还有日本人呢?”

      丁双喜含糊道:“大帅府的堂会,什么都有,杂耍的,变戏法的,顶缸的,怎么就不能再唱个日本歌?”

      瑶灵仙四下看了看,忧虑地凑过来低声说:“日本歌大帅能听得惯?我刚才听班主说了前面的事儿,说大帅又在变着法儿发作人呢,我爹说这碗饭可不是好吃的,虽说是不忌讳,谁知道什么时候贵人们不高兴了,脸一翻,眼睛里可是不揉砂子,我还听说…..”然后把声音压到不能再低,近乎耳语地说,“头几年,不知道为的什么事,大帅在后宅亲自毙了一个姨太太,还把小孩子也摔死了,一下子就两条人命呢!”

      丁双喜脸一白,紧张地道:“这可不能乱说的,赶紧当不知道罢!”

      瑶灵仙一伸舌头,后怕道:“我也只是听说的,当不得真呢。”

      丁双喜岔开话题道:“我瞧你这套双剑不错,可是特地打造的?舞起来和那些木头做得不一样呢,格外好看些。”

      瑶灵仙笑道:“也不是特地打造的,是前儿无意中得了,我爹也说这比木头的使着好,我练了不短的日子才趁手呢,要说还是这顶头面不俗,是在沈阳唱戏的时候,一位干妈给我打的,中间这几粒珍珠都是真的东珠呢,等下我扮上了就请你赏鉴赏鉴。”

      两人正说得热闹,清脆的木屐声由远及近,骆守宜踩着小碎步走了回来,长舒一口气,朗声道:“大帅开恩,许我们先过去表演,伙计们!都准备好了没有!”

      丁双喜对瑶灵仙道了声失陪,赶过去低声问:“成了?”

      骆守宜抿嘴一笑:“当然啦,大帅一听说是日领馆特别送的节目,立刻就拨冗肯观赏了。”说着连连拍手道,“小品先上!丁外联你再顺便让他们把钢琴准备好,还有麦克风,别忘了接电线。”

      丁双喜看着那四人组已经面带惊喜与期待地从屋子里涌了出来,心里还有些疑问,却也不好多说,只得点头答应,然后走在前面领队。

      姚细桃换上了和服,乌黑的长直发配上齐刘海,配合着一张雪白的清水鹅蛋脸,状甚忧郁,拉着行李箱默默地走在最后面,骆守宜赶上去和她肩并肩,低声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一个?”

      “坏消息。”

      “啧,你真是无可救药的悲观主义者,坏消息是,大帅好像不是很开心,因为我们打断了他的游戏吧。”骆守宜从腰带上抽出扇子,掩着嘴偷偷地道,“我上去的时候,刘大公子就坐在他爹旁边呢,哎哟那叫一个春风得意,孝子贤孙哪,他的好基友在台上打生打死,他仿佛就跟没瞧见一样,真是铁石心肠。”

      姚细桃哂笑道:“他自己地位都靠不住,还敢仗义执言?刘大帅没准这是杀鸡儆猴,就等着他开口,好拿他一个现形。”

      “不是吧,你宅斗小说看多了,这是长子嫡孙,地位还不够稳?”

      姚细桃扫了一眼四周,确定没人,才低声道:“扯淡!嫡庶什么的,这可是民国!乱世!他地位要是稳固的话,就不是刘大公子,是刘少帅了。”

      “有道理!”骆守宜恍然大悟道,“不过我瞧他那个阴阳怪气的样子,也觉得不受宠是应该的,听说还抽大烟呢。”

      姚细桃低沉地道:“你真是八卦之心永远不死,那么好消息是什么?”

      “哦!好消息就是胡督军也在座,瞧着态度亲密,还跟大帅额外关照了一声,说你是他马上要娶过门的‘如夫人’!”

      姚细桃陡然停下脚步,咬牙切齿地看着她:“天宫西柚,这才是坏消息吧!”

      明月楼上一出《狮子楼》还可以算是强弩之末的话,这一出《长坂坡》唱下来,就是彻彻底底的绝境了,下场的时候脚底下像踩了棉花,简直都没有踩到实地上,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被雪亮电灯耀花一片,完全看不清东西,两侧太阳穴连着筋突突跳痛,一扯一扯地牵着头皮,仿佛整个脑袋都被压在一个铁箍里,还在逐渐收紧,连血脉的正常跳动都成了一种折磨,他死死咬着牙,憋住胸口那一团几欲冲口而出的腥气,勉强维持着自己向后台走去。

      班主焦急地跟在身边说着什么,但他全然听不清楚,只凭着一口锐气支撑,才没有当台倒下去,成为梨园行里被人津津乐道的笑柄。

      宣九童自从他再度登台之后,就一直安静地跪在门口,低垂着眼帘候着,此刻见他回来,急忙站起来伸手欲扶,却被明月楼一把挥开,只指着他说了一个字:“你——”,整个身子就向前一踉跄,幸亏银枪还握在手里,危急时刻往地上一戳,单手攥住,手背上都暴出了青筋,才险险把身子稳住。

      一直跟在后面的班主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跺脚道:“我的爷!您这是跟自己过不去哪!罢了!干我们这行的,无非就是把脸撕下来丢地上给人踩的命,您是角儿,您不肯低头,我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我这就去向大帅告罪,到底是他做大寿的好日子,没个见血的罪名!”

      他说着正要走,却听见‘噗’地一声,明月楼到底没忍住,一口鲜血从嘴里喷涌而出,淋淋漓漓地洒下来,胸前的银甲上溅了一大片,地板上也是斑斑点点,瞧着触目惊心。

      宣九童惊叫一声:“师父!”扑上来要扶他,明月楼这一口血喷出来,整个人倒清明了许多,冷笑着挥开他:“滚!还不到你哭丧的时候!”

      他此刻提着的这口气泄了,毛孔开放,油汗争先恐后地冒出来,说话的功夫脸上的油彩就糊了一片,红红白白狼藉不堪,再也不是刚才台上光彩照人的赵子龙,一双眼睛却黑得瘆人,直勾勾地盯着班主道:“不许去。”

      “我的爷呀!您这是自己往死路上走呐!”班主急得就快上吊了,正在团团转一筹莫展的时候,外面听差引着一队人进来,有穿碎花小袄黑裤子梳两条辫子的村姑,有穿蓝布裤褂的老大爷,有穿长衫套马褂头戴瓜皮帽的男装大姑娘,还有个上身穿着白小褂,下身穿着肥肥大大红黑格子裤的后生,这一队奇奇怪怪的人前面,是丁双喜。

      班主纵然心慌意乱,这时候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吆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规矩都忘记了?这后台是随便进的?该谁用就是谁用,别当祖师爷不在呀。”

      丁双喜笑道:“大帅才点了我们的戏码,我倒不知道不该我们用,又该谁用了。”说着她走到明月楼面前,不卑不亢地欠了欠身:“明师叔,您老也该歇会子了,且看我们的罢。”

      明月楼面色惨白,嘴唇却被染得血红一片,勉力笑道:“双喜侄女,你可真是出息了,不过我明月楼的场子,也不是这么好接的,小心别露怯呀。”

      宣九童嗫嚅道:“师父,师妹是一番好意……”

      “我可没什么好意。”丁双喜打断了他的话,一昂头道,“我们要准备上台呢,本来想请你们挪个地方的,但这里……”说着目光向地上的血迹斑斑扫了一眼,冷哼道,“怕血气冲撞了,就算了罢,宣老板,麻烦你扶着明师叔回屋去好生歇会儿,可别说是我们不体恤人。”

      说着她一转身,对身后跟着的人道:“咱们就将就将就,在外面捯饬罢。”

      小品四人众的戏服都是穿好了再来的,无非就是画个舞台妆,快手快脚几下子也就得了,外面的加官戏跳完,丁双喜站在上场门这里一掀‘出将’的帘子,对文大爷和金玉兰使个眼色,两人心里又是激动,又是欢喜,倒把紧张二字忘在脑后,待看到丁双喜手一挥,便互相扶持着走了出去,文大爷少年学艺,浸淫舞台几十年,常年从事侧幕伴奏工作,舞台经验极其丰富,尽管这是第一次上台表演,也依然台风稳健,声音洪亮地道:“到了!这就是三河县最贵的一家饭店呐!”

      丁双喜放下帘子,聚精会神地侧耳听着,待白海青一出场,没说上两句,对面戏台就轰笑而起,间杂着稀稀拉拉的掌声,渐渐的,笑声越来越响,甚至有人高声叫好,她一颗心才算放下来,回身去忙活钢琴和麦克风的事儿。

      班主见人家有条有理,虽然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却也欣喜可以逃过一劫,急忙劝着道:“月楼,正是这位姑娘说的,你进去歇一会儿罢,这是伤了元气了,若不好好养着,以后麻烦大着呢!九童,你也劝着点你师父。”说着又去打发跟包的来打扫现场,帮着明月楼脱行头卸妆。

      明月楼方才跟丁双喜说了两句话,仿佛把剩下的力气都用完了,微闭着眼睛,任凭他们把自己行头换了,内衣也重新换了套干燥的,宣九童亲自捧着毛巾,帮他把脸上的油彩抹了去,这时候外面的笑声掌声一窝蜂地炸起来,明月楼闭着眼睛,却突然微微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没想到我还有这一天,被那个黄毛丫头竖着眼睛教训。”

      宣九童小心翼翼地拧了条热水毛巾,盖在他额头上,又捧过茶壶放到手边,并不敢答话。

      明月楼显然也不指着他回答,摸到茶壶,把壶嘴往嘴里一抿,吸了一口茶水,才喟叹道:“早知道她是个厉害的,只是没想到……”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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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第 1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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