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攻文里的□□》骨瓷

5、第 5 章

　　顾恺回到家，见书房的灯亮着，里面不时传出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心底的怒气盘旋而升，直飞脑门，他走到门前却没有立马进去，只是那样对着门，静静地站着……
　　可能是太愤怒了，也可能是太累了，疲惫和怒气在大脑里相互交战，他现在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什么，直到屋里传来柳思木淡然的说话声。
　　“你回来了？”
　　柳思木听见开锁的声音不禁撇撇嘴，心想还不是自己上来了，刚才跟个无赖似地耍什么酒疯呢。不过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也悄悄放下心来。他在那张仿明代样式的木椅中换了个坐姿，坐得更悠闲更舒适一点，脑中却不自觉开始盘算待会该怎么应对那人。是顾作不理呢，还是温柔点，要不就强硬些算了……
　　他想东又想西，脑袋里滑过千般想法万种计策，等过去了不少时间才发觉屋外不知何时没了动静。注意到这点，他立马坐不住了，思绪更加混乱，猜测那人现在在干嘛。难道是睡了？竟然不跟他打一声招呼！这么一想，他身体下意识地离开了椅面，忽地又顿住，意识到自己这种行为岂不是在示弱，岂不是很没面子？
　　于是他狠狠耐住自己起身查探的欲望，用一种既不显得急切又音量不小的声音朝门外喊，“你回来了？”
　　顾恺听着对方那平淡的口气，怒气反而渐渐消散，剩下的只有疲惫。他在书房门口清清嗓，然后推开那扇虚掩着的房门。
　　柳思木背对着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映入眼帘的是犹带水汽的漆黑长发和白皙的后颈，还有从椅背雕花处露出来的淡绿色的真丝睡袍。
　　放在平时，顾恺会走过去从背后揽住他，然后亲吻他的脸。但今天，一想到他刚才那平淡的嗓音，无论里面是顾作平淡或是真的漠然也好，此刻他都没有欲望去做这个动作，只是走向一旁的矮榻坐下。
　　柳思木等他坐下才侧目虚看他一眼，然后又把头转回电脑屏幕的方向，侧脸从顾恺这个方向看去，很认真。
　　两人讨论了一下对方今天都干了什么，又着重讲了一下顾恺工作上的事，谁都没就刚才的事发表言论。
　　说完，柳思木又把注意力放回电脑，顾恺盯着实木地板发了会愣，然后站起身道，“我累了，先去睡了，你也别弄太晚。”
　　柳思木头也没回一下，嘴里轻轻嗯了一声。
　　顾恺面沉如水，走到门口的时候他顿了一顿，忽然回头，道，“我真的很累你知道吗，其实你可以下来接我一下。”
　　柳思木听了，心里别扭了一下，心道我本来是想下去来着，可谁叫你口气这么差。想是这么想的，不过在听见对方有点示弱的口气后心还是软了，决定下次要是再遇着这种情况自己一定下去。
　　但柳思木向来口不对心，他在啪啪啪打完几个字后，故意用很随意的口气道，“那看你的表现喽。”
　　等顾恺走出屋后，他啪地才回车键上一摁，刚才写得一百来个字统统消失了——其实他的注意力根本没放在电脑上。
　　迪浩然今天晚上最后悔的事，就是没在那男人给他的毛爷爷当中抽那么一张，真的，一张就可以，这样就能解决了他回家将近六十块的车费。
　　没办法，走出门睁眼瞎，向左望向右望，只有陌生这个词能描述。最后，陌生的路和陌生的楼房让他最终忍痛打了车。
　　刚回到住处，就听见自己屋里的电话在响。
　　他火急火燎地往包里掏钥匙，开锁开到一半的时候，合租的小张从对门出来了，穿着一身齐臀的红色睡裙向他打招呼，“你回来啦！”
　　“嗯，晚安！”他匆匆点头进了屋。
　　电话是李姐打来的，刚开口就埋怨他总找不到人，还问他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出去鬼混了。迪浩然大喊冤枉，把今晚上事草草说了一边。李姐口气这才好了不少，然后催他赶快去买个手机，现在做哪行都缺不了这玩意，连在田里干活的农民都人手一个了，他这样的算是被时代丢在后头的人了。
　　“李姐，你还有什么事吗？”
　　“哦，说着说着最重要的事我差点给忘了，我就是提醒你星期六去试镜时穿的衣服，你有吗？”
　　看着墙角那空空如也的衣柜，迪浩然忍不住做了个吐舌的动作。
　　李姐知道后，理所当然的又是一顿臭骂，“Adams，我看你是存心不想混这行了是吧，衣服是什么，衣服是你生存的根本，你看看其他人哪个不是上百套上千套的……”
　　迪浩然冤道，“我这不是没钱吗，而且试镜不是穿的人家的衣服吗，我自己干嘛准备？”
　　李姐一听，就开始唠叨，“第一眼印象很重要你懂不懂，如果这个模特自身没有穿衣的品位，没有独特的见解，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引领时尚，去做普通大众效仿的楷模。你真以为模特只要套上衣服去走走台步就行了吗，我告诉你你懂得太少了……”
　　“行行行，我懂，我还得学”迪浩然怕再不打断就得没完没了了，忙扯开话题，讨好道，“那李姐，我的衣服？”
　　“哼，我早知道结果会是这样，都给你备好了。”李姐在电话那头得意道。
　　迪好然忍不住黑线，那大姐您打电话来到底是为了甚么呀！
　　挂了电话，看看床头的钟，已然十点半了。
　　迪浩然拿起洗漱用具去洗澡，进了浴室，先说明一下，由于他和另外两人合租，所以只得三人共用一个卫生间。他进去的时候，里面不但全是水汽还充满了沐浴露的香气，显然有人刚用过这里。
　　梳妆台上正散着一大堆瓶瓶罐罐，还留有一些花哨的发夹。台面只有一点点大，没有余地在容纳其它东西。迪浩然犹豫了一下，没去动上面那些物件，他翻下马桶的盖子，把自己的东西放在上面，反正那里也干净。
　　正要脱上衣，有人急急闯进来，迪浩然惊得忙把脱了一半的衣服往下撩。
　　张姐笑睨着他道，“大男人的，还害羞哩！”
　　“这不是被你吓了一跳嘛！你来收拾东西吧，那你先吧。”迪浩然站在一旁等着，背脊天生挺直，在狭小的浴室里有种顶天立地的感觉。
　　刚才还火急火燎的张姐现在倒不那么急着走了，她对镜拢了拢身后的秀发，黑卷的发丝在空中飘荡起来又落下，盖住了纤长的脖颈。
　　“浩然，我还没问过你今年几岁了吧？”
　　“十九岁。”
　　张姐感叹了句真年轻，从一个玻璃瓶里倒出点水拍在脸上，她边重复着拍打的动作边从头到脚地把迪浩然打量了一遍，笑道，“你们家给你吃什么好东西了，长得这么高？”
　　“普通的东西，不过我从小就很能吃饭，别人一碗，我能塞下去三碗。”迪浩然笑笑。他父母都是中等个子，看着大儿子的个头能拔到这么个程度，平时讲起来也是一个谈资。
　　说完这句迪浩然脑海中不禁蹦出了家乡有糯又香的白米饭。
　　“还挺能吃的，不过你怎么也吃不胖啊！哪像我，喝口水就不敢往秤上站了。”
　　迪浩然听了这话，不禁瞄向她就比竹竿丰满那么一点的小细腿，脱口道，“你很瘦啊！”
　　“真的吗？没骗我吧。”张姐听了眼睛一亮，高兴地摆摆腰，嘴上却感叹道“现在的男孩甜言蜜语可是一套一套的，听了心里高兴没错可不能当真，你说是不是？”
　　迪浩然一噎，不知该如何接话，视线无意中撞上那快要露出内裤的下摆，连忙将头转开，心里涌上一股怪异的滋味。几个月前，他还待在自己家乡那个平静的小镇上，现在居然跟个女人这么不设防地呆在一间屋子里，要是被妈知道了，估计会上扫帚吧。
　　这时，张姐的声音又从一旁传来，“喂浩然，你们做模特这行的有趣吗，整天能有新衣服穿，见到的又都是帅哥美女，生活挺多姿多彩的吧。”
　　“哪有，累得很。再说那什么新衣服，你肯定很难想象到，我最怵的就是这个。”
　　见张姐不信，他笑道，“如果你遇见那些奇形怪状的衣服，就不会这么想了，我是不懂那些设计所谓的创意，什么胸前剌三道口，或者裤子一边又裤腿一边没裤腿，又或者上台就套个草裙什么的，甚至还遮不住屁股。呵呵，设计师们在那边玩创意，受苦的都是我们这些模特好不好，有次我刚把自己塞进一条裤子，那裤腿就裂开了，最后还是拿别针别上的。”
　　“哈哈。”张姐听得直笑，奇道，“那得多细的裤腿啊，连你都嫌小。”
　　迪浩然用手比划半天也比划不出的所以然，索兴道，“非洲难民穿着正合适。”
　　这天早晨，空气非常清新，阳光如碎金，铺撒在犹带晨露的大地上，美得如同油画里的世界。迪浩然坐在楼下的一家早餐铺子里，面前摆着一碗热腾腾的豆浆，手上拿着个饭团，吃得津津有味。
　　面朝着城市中难得纯粹的美景，吃着热腾腾的不经人工添加料的食物，说了也没人相信，这是他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候。
　　路上行人来来往往，有急着上班的公司白领，有骑着车送小孩上幼稚园的的父母，也有身穿校服的学生……
　　不少行人路过这间面朝大街的早餐铺子都会被那个一脸幸福的大男孩所吸引，疏朗英俊的眉眼，纯粹的笑容，吃东西的动作一点不斯文，透着股野味，却没由有来得让人感到干净舒服。
　　铺子里的老板发先平时都在对面快捷商店买早餐的女生今天都跑到他的店里来了，心里就琢磨着是不是应该给这男孩点小优惠，好让他天天来他这吃。
　　吃完饭，迪浩然搭3号线赶往目的地。到了那边，李姐早等着了，见到他，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你吃得什么，一嘴子油。”说着，便用手上的纸巾在他的嘴唇上狠狠地抹了几下。
　　她视线在迪浩然脸上转了几圈，忽地又在对方的头顶上顿住，“你这头梳了没有，可真够原生态的啊。”
　　迪浩然咧开嘴扒拉扒拉自己蓬乱的发丝，他想说他出门前是梳了头的，可一路来又是吹风又是挤地铁的，再美的发型经过这一系列的摧残还能维持原态的话那可就神了，除非头上抹的不是发胶而是520。
　　不过自己再怎么整，到了李姐挑剔的眼里，终归会以不满意作为结局，然后打散重来，迪浩然早明白这点，索兴不多说废话，任李姐在自己头上发挥。
　　李姐白他一眼，“笑，就知道笑，我看你怎么一点没压力呢。”她边帮迪浩然弄头发，边问，“喂我问你，你是不是一点都不紧张啊？”
　　“我应该紧张吗？”迪浩然很奇怪地反问。
　　李姐被问地一愣，而后一脸随缘的表情，喃喃道，“算了，算了，像你这种也是一种天赋。”
　　迪浩然闷笑，又想起什么，问道，“待会见人的时候我该说些什么呢？”
　　李姐思考了一会，却垮下肩膀，斜瞅着他，“英语会不？”
　　迪浩然摇头。
　　李姐一点不惊讶点点头，又问，“你对将要试镜的这个品牌有什么了解吗。”
　　看着对方的神情，她直接跳过，转下一个问题，“你在从事模特这个行业前，对时尚界有没有什么深切的憧憬，或者你对以后抱有有什么期望，比如转行做设计师啦，或是想去巴黎啦之类的。”
　　迪浩然眨了眨他那双泛着琥珀色的眼睛，无辜道，“我不是刚下火车，就被我们副经理给逮过去了吗？”
　　李姐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行，整个一三无产品。”她见迪浩然还有什么想说的样子，忙抬手打断，道“记住，你保持原态就行了。放松，放松，对，就是你刚才这种状态。”
　　说完，把一个袋子塞进他怀里，催促道，“快去卫生间把衣服换上。”抬手看了看表，“现在八点，半个小时以后我们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