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国奇谭 之 漠北有鱼》青衫一壶酒

31、第30章

　　原休面色温和，轻轻笑道：“恭喜伊兄。”
　　赵大勇拍拍原休肩膀：“我代少主收下了，小公主方才还传话了，昨日比试辛苦，所以今天歇息一日。原兄有什么打算？”
　　原休：“好像无事。”
　　赵大勇四处瞧瞧，然后凑近原休，“这附近有个地下赌坊，要不要一起去瞧瞧？”一边说着，一边还双手做了个摇骰子的动作。
　　原休：“额……”赵大勇的消息果然灵通，昨日忙东忙西，也不知道这消息什么时候探听的。

　　赵大勇：“很多人都去。”
　　原休回头看看叶青离，犹豫了一下。
　　赵大勇却是笑得暧昧：“要是实在不放心你师妹，一并带去。”
　　原休摸摸鼻子：“什么时候动身？”
　　赵大勇眼睛一亮，一拍原休：“果然快意，半个时辰后，我来寻你。”
　　原休：“伊兄不去么？”
　　赵大勇：“比起骰子赌坊，少主更想见小公主，连密会的地方都选好了。”
　　原休：“……”

　　伊坦向小公主打听附近游玩之所，就是准备将赵大勇流放，然后自己浑水摸鱼私会小公主，赌场所在知道的人越多越好，最好人去房空，他和小公主才惬意。所以伊坦不但告诉了赵大勇，还七转八折地悄悄放消息给更多人。

　　来大漠向小公主求亲的，自然都是男人，穿行大漠颠簸受苦带的侍从大多数还是男人。让一群正当年华的男人闷在这大漠密室一日，简直就是一种折磨。所以知道了这样的好去处，手痒的、心痒的、再不然就是眼痒的，当然会去那里瞧一瞧、摸一摸、赌一赌。男人闲暇之时，总有那么三样宝浮上心头：美酒、美人、一掷千金。

　　于是原休和叶青离跟着赵大勇到那神秘兮兮的地下赌坊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小小赌坊，人头攒动，一堆男人三五成群，围坐一桌，自成一派，其乐融融。不认识的有之，认识的亦有之，不过同来求亲的似乎能来的俱是闻风而来。狐狸王坐在最醒目的地方，笑眯眯地跟千年僵尸一般脸色不变的伯牙对面而坐。单单不见公子季荀，想来昨日身心倶创，无暇顾此。

　　赵大勇一进赌坊，便有人向他招手，赵大勇哈哈笑着对原休摆摆手，“我去那边，原兄你也过去瞧瞧？”

　　原休摇头笑笑，信步而行，最后走到了人最多的地方---狐狸王那桌一旁。但见桌面之上，摆的正是时下常见的六博之局，胡桐作梮、石子为棋，一旁放了骰子。石子被染上了颜色，对博两人分执黑红，十二曲道，生死二门，相生相克。

　　这一局似乎刚刚开始，两人分别排好6枚棋子，以枭为大，五散配合之。狐狸王正在投骰子，滴溜溜的骰子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狐狸王脸上笑得像朵灿烂的花，竟是个最大的六点。狐狸王下手丝毫不客气，棋子连动，行的是【方-畔-揭-道-张-道】，出又复返。

　　有人惊叹：“狐狸王果然出手不凡！”
　　有人不以为然：“点大走得路线不对也不行。”
　　“上局就是狐狸王赢，也是一来就6点。”
　　“哼，上上局是伯牙赢，两人现在平着呢。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
　　“哇，也是六点，伯牙威武。”
　　“嘘，观棋不语。”

　　叽咕叽咕，声音是小了下来，仍是有人窃窃私语。
　　于是耳力特别好的原休，肯定听到了。

　　有人似乎来的比原休还晚，搞不清状况：“他们俩怎么会比在一起？”
　　“狐狸王一来这便找上了伯牙。”
　　“啊，为啥？”
　　“还能为啥，公子季荀一走，最有希望的就属伯牙，狐狸王志在小公主，自然找上他。昨日不也是先找公子季荀，接着就是伯牙么。而且跟着两人一打完，你还见狐狸王出过手吗？”
　　“嗯，好像真没再出手。说也奇怪，狐狸王一开始似乎总盯着公子季荀。”
　　“有什么好奇怪，狐狸王和公子季荀俱是六国名望人物，大漠王无论与哪个联手，都是风光无限，自然是这两人最有希望。狐狸王不盯着公子季荀，难道要盯着你？”

　　“嘿嘿，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想来果然如此。”
　　“呵呵，那是自然。”
　　“那他们比的是啥？”
　　“既然针锋相对，那总不是在这里随便玩玩。这个也就是我来的巧，所以听到了。”
　　“额……什么这么神秘的？”
　　“三局定输赢，输掉的人要么退出求亲，要么送件从未见过的奇珍给对方。”
　　“既然是来求亲，自然不会轻易退出，只是这没见过的奇珍……前几天不是刚看过吗，谁会备那么多奇珍来？”
　　“这就不知道了。看他们二人这么淡定，想来都有准备。嘿嘿，我也想知道，所以一直瞧到了现在。”
　　“这赌注也太大了些。”
　　“不大怎么称得上豪赌，怎么配得上狐狸王的名头？”

　　他们在这里低声说话，狐狸王和伯牙已经来回走了数十回，桌面上的骰子显示了个二，两方隔水对峙，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伯牙仍是那副有些忧郁的表情，狐狸王的神色稍稍严肃了些，一手托腮，一手轻轻敲桌，似乎正在想着怎么走比较合适。

　　这一局十分关键，只要赢了便是赢了。

　　原休往棋面上看去，无怪乎狐狸王举棋不定，两人的棋局根本就是以水为镜，长得一模一样。这样的情况下，吃亏的便是那个打破僵局先动的。动枭虽然可吃掉对方的散，可是那散旁边则是对方的枭，显然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直接输掉棋局。若是动散，却是无论动哪一颗，都是送上门去给人吃，而且被吃了之后，还会空出了地方让对方有机可乘。

　　原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棋面，不觉有些出神，也不知这棋局，怎么会被伯牙下成这样。
　　狐狸王忽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直直瞧着伯牙。
　　众人被吓了一跳，不知道狐狸王要做什么。

　　狐狸王却嘴角一弯，笑眯眯地说话：“这棋局，玩得甚是无趣，不如叫人去寻赌坊老板来？”
　　伯牙：“寻来作甚？”
　　狐狸王眼睛一转，“这样的场地，居然没个美女，没碗美酒来助兴，不寻老板来问话，实在是说不过去。”
　　伯牙抬头瞧上狐狸王，却不说话。
　　狐狸王啧啧两声：“你这面皮，瞧了真是晦气，难怪走出这样的死局。必须要用美女养养眼睛，美酒洗洗心情，方才继续下得棋局。”说着一挥手，身后的随从便往赌坊后厅走去。
　　伯牙仍是淡定地看着狐狸王，仿佛狐狸王说的这些根本不是对着他说的。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转瞬即逝。

　　狐狸王不过又说了伯牙几句，那个随从已经回来，后面跟着一位，手里拎着一坛酒，几步便到得桌旁。随从站在狐狸王身侧不语，而那位拎着酒的则是微微一笑，眨眨眼睛，朝向狐狸王：“听说有人要问我话，不知是哪位啊？”

　　任谁也没想到，赌坊的老板会是个女人，而且是个风姿卓然的漂亮女子，一双眼睛不笑而媚，笑起来更是勾魂。于是不但众人看呆了，便是见多识广的狐狸王也微微张开了嘴，伯牙似乎眉头皱了皱，却很快恢复了原样。

　　原休也有些呆，连叶青离悄悄捏他的手臂也似乎没有察觉，只是唇角动了动，轻声喃喃：“怎么会是她？”这个女人，原休认识，叶青离也认识，众人却是没瞧见过，竟是大漠王的大女儿、巫女随侧弟子、玛依努尔的姐姐阿尔罕。他们认出了阿尔罕，阿尔罕却像是根本不认识他们一般，只是专注的看着狐狸王。

　　阿尔罕眼含笑意，“狐狸王，听说这赌坊一无是处，不但无美人，还无酒。”
　　狐狸王被她这么一瞧，居然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我……我说过这样的话么？我说的分明是这里不但有美人美酒，还有趣的很。”
　　阿尔罕笑得愈发柔媚，“哦？原来是我听错了。”
　　狐狸王果然皮厚，一瞬间竟又恢复过来：“美人纵是听错了，也还是美人，连这坊子也瞬间变得顺眼起来。”
　　阿尔罕：“传闻狐狸王风流倜傥，果然不假。这要命的豪赌赌到一半，居然也要停下来做些风雅之事。”
　　狐狸王呵呵一笑：“无美人美酒在旁，赌的自是无趣，输赢实在算不得什么。”
　　阿尔罕：“那现在可比得了么？”
　　狐狸王：“当然比得。只是比之前，还是先来些神仙水补充下能量比较好，美人说对不对？”
　　阿尔罕终于走上前，放下酒坛，居然还带了三只酒碗。
　　玉手抬起落下，三只碗内便已斟满，阿尔罕拿起其中一只，对着狐狸王、伯牙分别含了下首，便将酒碗凑到唇边，一饮而尽，“既然狐狸王都说了，那自当奉陪，两位不必客气，今天的酒我请了。”

　　有酒在前，又是美人相赠，狐狸王当然饮得痛快。
　　伯牙却只是冷冷清清地瞧着棋局，根本没看酒水一下。
　　阿尔罕：“这位公子不喝么？”
　　伯牙：“来历不明之物，如何喝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