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血叶 ...
-
最终参与斗殴的另一方受伤最严重者静养两周，而朴兴秀得到的处罚是九个月的保护观察期。
又回到了三个人默默补习的日子，只是家中的氛围愈加死气沉沉。两位妈妈终于挺身而出，交给了布里和修夏一个艰巨而光荣的任务。
2010年10月，首尔北郊的北汉山国立公园内，四名少年踽踽而行。正是金秋时节，霜叶如血，那是把最后的生命付之一炬燃烧殆尽的决绝颜色。山林间的空气却洁净得宛若新生，每吸一口，便感觉经年积累的迷惘、焦虑、遗憾、愤怒，种种负能量都一缕缕抽丝剥茧离开体内，幻化为霜叶，星火般突地一下烧净。
有虫鸣，有水吟，有清风摇动枝桠的声音，没有人说话。
朴兴秀本来对此番出行就没有太多合作精神，加上听说修夏曾因为南舜的激烈心声昏倒过，更是拉着他一路疾行，把南舜和布里远远甩在后边。修夏悄悄回头用极轻的声音对布里说：“次奥，想想办法啊。”
以朴布里的非凡听力自然是接收到了讯息，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老实说他对于一次郊游能否改善秀舜关系没什么信心。憨憨地挠了挠头，布里偷瞥了一眼美景当前依旧面无表情的安南舜，深感鸭梨太大牙都疼歪了还啃不掉。
小呆瓜自有呆办法。布里暗骂了一句“哎一兮”，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钳住南舜的手臂就卯足劲往前冲。“喂！”南舜不满地叫了一声，可是他对这孩子一向纵容，做不到使蛮力甩开。
就这样咣当咣当连拖带拽跑到另两只面前，布里松开南舜转而钳住修夏，抛出一句莫名其妙的“哎呀我看到一只好可爱的兔子修夏你陪我去追”，又咣当咣当连拖带拽沿来路跑回去了。
◇◇◇◇◇◇
安修夏从巨大的花岗岩后边探出头来偷窥远处的兴秀南舜。那二人一蹲一站于山溪畔，好似要这般天荒地老与花岗岩同化一样。这个距离已经差不多是特异功能的极限，南舜的心声混沌不清，却如异域语言写就的诗歌，娓娓道来，纵是不解其意也动人。至于兴秀在想什么——
很遗憾，朴家五子的内心世界，从出生起修夏就未能窥伺一二。据他自己的理论，这是因为姓朴的是他的克星。
其实心里是感激的。在喧嚣尘世中唯一宁静的陪伴。
“我干得不错吧？”朴布里摇着尾巴贴过来，像只等待夸奖的小狗。修夏甩他一个白眼。硬凑到一起有用吗？且静观其变吧。“你听到什么没有？”
“唔……”布里拇指插耳小指冲天，摆出接收信号的经典手势——实际上这手势啥作用都没有，就是表示在集中精神而已，幼稚得太惹人爱了，“没人说话，就是心都跳得好快。”
“哎一古，这都听得见。”修夏夸张地鼓了鼓掌。
“喂，如果你是南舜，你怎么办？”
修夏瞅了他一眼，忽然倒地大拜：“兴秀啊，我对不起你！”
布里把他拽起来：“这个不够亲密。”
修夏又紧紧搂住布里的腰：“别离开我，兴秀。卡机马！”
布里抚了抚自己遍布鸡皮疙瘩的手臂：“这个太肉麻。”
直起身子，修夏沉静下来，定定正视布里的眼睛：“对不起了，臭小子。我愧疚都快要死了。抱歉到都已经说不出抱歉了……”说着眼眶渐渐红起来。
一时无言。秋风徐过，带来干燥好闻的草叶气味，拥抱住心碎的少年。伤害你绝非我的本意，你是否能明白？不求你原谅，只求你放开恨意好好生活，当你找到新的梦想，也许我才能找回一点点、一点点活着的感觉。
日日夜夜，南舜被这些念头啃噬着，修夏又怎会不清楚。
布里回过神来，大呼：“哇噻修夏你真是影帝！呜呜我都被带入戏了……呜呜呜……”拉过影帝的衣角抹眼睛。
“哭啥呀哭，”影帝拍拍搭档的脸，“重要的是对兴秀说这些有用吗？”
“呃……没什么用。”
安修夏绝倒。Kao，朴布里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实诚了。
“兴秀哥想要的，根本就不是南舜的道歉吧。宇相说，南舜入院的时候兴秀哥还从自己病床上爬起来去看过他，那会儿就是原谅他了的意思吧，怎么又冷战了半年这么久？是有别的原因。”
修夏揽过布里的肩拍了拍，和他头碰头继续偷窥林子那头的哥哥们：“所以我总说，你是大智若愚。”
◇◇◇◇◇◇
山涧行至此跌落成一个小小的瀑布，水声潺潺，汇为玉莹可爱的圆圆一潭，如仙人的翡翠遗失凡间。朴兴秀俯视着蹲在一边把玩鹅卵石的安南舜，眼神却与清新爽怡的自然景色格格不入。
恨意不是假的。
“为什么不好好生活？”那厢终于打破沉默。
兴秀根本就不想跟这人进行任何形式的交流。烦躁地朝身后望了望，正对上从巨石后探头探脑的安修夏，吓得那孩子赶紧缩了回去。
妈的。你要记住，这不是为了你，是为你弟弟。“你有资格过问吗？”虽然没有回答，兴秀到底是开了口。
南舜闻言闭上眼睛。当然没资格，他是天底下最最没资格质问朴兴秀的现在与未来的人。
但是至少，他是朴兴秀过去最重要的存在，不是吗？……是吗？他已经没有信心。
“混账东西，”干脆孤注一掷，安南舜甩掉鹅卵石蹿起来，石头在地上弹了一下落入水中，咕地一声被翡翠吞没，“搞成这副鬼样子，你丫自尊心被狗吃了？！因为我这种人自暴自弃值得吗？！有本事你找到新的前程，故意活得生龙活虎来给我看啊！！”
根本就是语言暴力。
兴秀听到最后就差没起了杀心。再具禅意的水光山色也无法浇熄他的怒火，兴秀双目充血，两大步拉近距离：“想让我拥抱新生活，你心里就能好受点是吧？就能撇得一干二净了是吧？！做梦！”明明是最热的怒火，却硬生生逼出了几近冰点的冷笑，“告诉你，我就是要跟你同归于尽！！你想怎样？你能怎样？！”
怒吼着将南舜大力一推，谁想到竟一把推入了水潭中。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血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