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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当时只道是寻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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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当时只道是寻常
卫青立在长廊尽处,背对着他,让霍去病有些吃惊的是,卫青身边还有一人,一身灰色短褐,两个人不知在说些什么,观其轮廓,不是那个卫攸宁还能是谁,霍去病心下疑惑,早起的时候怎么叫都没叫醒,这么快就自个儿起来了?待走到卫青身旁,霍去病恭敬的唤了一声,“舅父。”
卫青神色虽有些憔悴,但霍去病仍然能察觉到舅父现在的严肃,甚至是微怒,攸宁一脸得意的东张西望,心下道,霍去病,看你还敢不敢嚣张!见卫青不语,只是盯着自己,霍去病问道,“舅父,何事?”
“昨晚家中来了客人,你为何不安排住处?还让卫公子在案几边将就了一晚,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霍去病瞪了攸宁一眼,转而毕恭毕敬地回答道,“舅父,他是翻墙进来的,我没绑他已经是给了面子。”
卫青拂袖斥责道,“休要狡辩,卫公子将来龙去脉都向我说清楚了,你既然请了他过来,不管他是以何方式进来的,那都是你的客人,你怎可如此怠慢?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霍去病也不想过多解释,欠身拱手道,“舅父教训的是。”
“卫公子年纪尚幼,而且是家中独子,你为何要再三逼他从军?”
“去病知错。”
卫青面色稍缓,“既然知错,那就当着舅父的面给卫公子赔个礼吧。”
霍去病现在恨的牙痒痒,现在他里外不是人了,不就招一个兵吗?刚才被子秀大哥劝,现在又被舅父训斥,卫攸宁,你这个人究竟有什么本事?弯腰行了一礼说道,“对不住。”卫攸宁,告状倒是挺快的,还拿住了我的死穴,行,不就是赔礼么?
攸宁伸手将霍去病扶起,力道却是下了十分,霍去病吃痛但也不好发作,攸宁一脸得意,心下道,这脸色简直比那天还难看,不过总算能摆脱他了。
“卫公子,敝府正值新丧,不便留客,待丧期过了,我定要去病邀你过府一叙,赔礼道歉。”
攸宁微微颔首,“大将军客气了。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攸宁能否去灵堂为夫人上柱香?”
卫青颔首道谢,“公子有心了,我这就带公子过去。”转而对霍去病说道,“还不快回偏厅招呼曹侯爷,莫让他久等。”
“诺。”
若是没有那阵阵寒风,还有自己饥肠辘辘,虞夕照真想在街上多享受一下这冬日里少见的和煦日光,照在人的身上格外的惬意,东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非凡,“虞小哥,要出摊了吧?”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采薇堂附近的茶棚,茶棚的老板是一对憨厚的夫妻,男的叫王光,手脚勤快,他的妻子叫三月,重活经常是王光干了,她最多是擦擦茶几,扫扫地。刚才问候他的正是茶棚的男主人,夕照笑着打了个招呼,王光又说道,“咦,怎么不见卫小哥?”
夕照脸上闪过一丝疑虑,果不其然,采薇堂也是落了锁,不见人,他走到茶棚处,问道,“王大哥,采薇堂今日没开?”
王光正烧着茶水,还没开口,三月就说道,“没啊,昨日就开了半天。”
虞夕照越想越不对,没有回家,没有来采薇堂,她究竟去哪儿了?“大嫂,昨日都有什么人来过?”
三月边擦着茶几边回想道,“先是一个公子哥儿来过,然后是一个小姑娘请卫小哥去看诊了,收摊了都不见他回来。”
虞夕照觉得问题就在这两个人上面,据他推断,问这位大嫂那位公子长什么样比较有用,进而可以按图索骥,“之前的那位公子长什么样?”
三月停下手上的动作,沉思了半响,对烧水的王光说道,“哎,当家的,你昨天还怎么说来着,说那公子看着面熟。”
“昨天我还想不起来,不过今天一看虞小哥就想起来了,那位公子不就是你那位朋友吗?”
公子?莫非是子秀?虞夕照拱手道,“多谢二位。”
三月突然指着他身后说道,“虞小哥,你看看那边,那是不是他的马车?”
虞夕照转过身,街对面一辆马车缓缓停下,最先跳下车的是一个灰色衣衫的少年,虞夕照松了口气,朝她招了招手,“攸宁!”
攸宁刚拿起药箱和洞箫,就听见有人唤了自己,循声望去,满目欣喜,用洞箫扒开车帘就叫唤道,“子秀大哥,子秀大哥!你看看谁回来了?”
曹襄探出车帘一看,马上下了车,让曹晋在原地不动,和攸宁一起过了街,“夕照,好久不见。”
夕照朗笑道,“我这弟弟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烦,劳你亲自送他过来?”
“哪有什么麻烦,刚才留他在府上吃饭,他偏要回到铺子来,相请不如偶遇,今日我做东,为你接风洗尘。”
虞夕照点头应允,“嗯,那我就不客气了。”
攸宁将药箱甩给虞夕照,“曹侯爷,请我吃的第一顿,可不能太寒酸哦。”
“春竹居,不知卫公子满意否?”
攸宁一本正经道,“尚可。”
虞夕照有些疑惑,“据我推测,你俩就认识了一天吧?这么熟?”
“哥,这叫投缘懂不懂啊。”
见曹襄上了车,虞夕照瞅准这个空档将攸宁拉住,低声道,“待会儿你可得跟我好好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
曹襄在车内催道,“你们快上车啊,今天正逢沐日,去晚了就没位置了。”
春竹居设在城外,临近正午,楼前的马车络绎不绝,曹晋在店里小二的指引下,好不容易寻了个位置将马车停当,攸宁一见到了地方,抢先一步跳下马车,迎上来的小二本来是满脸谄媚,一见是个衣着寒酸的少年,马上露出鄙夷之色,攸宁才不管他脸色的变化,闭着眼嗅了一阵,“好香啊!”
曹襄缓步下车,“还有雅座吗?”
小二一见是曹襄,眉开眼笑,“曹侯爷,您可是好久没到小店来了!您往这边请。”
“阿晋,你收拾一番便过来寻我们。”
攸宁在楼前驻足打量了一番,春竹居分为三层,正中悬着匾额,看木料,已经年久日深,三个金字熠熠生光,佳肴美味混着酒香从大堂里飘了出来,觥筹交错,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虞夕照拍拍她的肩膀,低声道,“我说妹子,你能不能不东张西望啊?”
“曹侯爷,您再晚来一步啊,三楼的雅间可就没了!”
曹襄笑着不语,众人刚上楼,攸宁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光听就觉得是倨傲无礼,“你这奴才可看清楚了,这到底是谁先来的啊?”
三人皆是转身一望,楼下站着一个公子模样的人,身后是两个小厮,眼高于顶,神色傲慢,只见那公子衣着考究,脖子上还有一个赤金牌子,凤眸轻佻,面目清秀,攸宁一看见他这做派便想道,空有一副好皮相!便说道,“这位公子,你看不见吗?是我们先上的楼!”
那公子斜了攸宁一眼,望着曹襄,装作一副刚看见的样子,“子秀,真巧啊!”
曹襄示意夕照和攸宁在楼上拐角处等候,自己下了楼,微微一笑,拱手行礼道,“表兄好。”
攸宁张张嘴,一脸惊异,虞夕照淡淡地看了那人一眼,“应该是修成君的儿子,修成子仲秦钰。”
攸宁有些明白的点点头,低声道,“就是刘彻同母异父姐姐的儿子?”
虞夕照轻“嗯”了一声,继续看着下头的情形。
秦钰睥睨了一眼楼上的两人,攸宁回瞪了他一眼,秦钰轻蔑一笑,“子秀,你每天就跟这些寻常布衣厮混在一处,真是自降身份!”
曹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微微一笑,“表兄若是想要楼上的雅间,直说即可。”
秦钰得意洋洋,大摇大摆地上了楼,“行,那就只好委屈你了,不过说不定二楼还有些好去处,虽说比不上雅间,但是比这一楼的鱼龙混杂要好多了。”
曹襄对着攸宁不好意思的笑笑,指了指二楼,要他们去那边。
经过夕照和攸宁旁边时,一个小厮吼道,“尔等贱民,见了少君还不快快叩拜!”
攸宁一听便上了火,扯出一张笑脸,“贱民?我们是贱民,那也是自由之身,比你这狗奴才强多了,你凭什么对我们吆五喝六的?”
“你!”那小厮被气得面如土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钰侧脸扬声对曹襄说道,“子秀,你这朋友未免也太无礼了。”
曹襄正要解释,攸宁说道,“无礼,我哪里无礼了?我又不知道你是谁,是这狗奴才没事找事,狗仗人势!”
夕照低声提醒道,“攸宁,莫逞口舌之快。”
这边势如水火,一楼的不少人都放下筷子抬头观望,二楼的栏杆处也聚集了不少人,秦钰气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吩咐左右,“给我打!”
曹襄制止道,“表兄,不可!”上了楼,解释道,“我这位朋友说话一向口无遮拦,还请表兄包涵。”
秦钰看了看周围,想着就此罢手太失颜面,但碍于曹襄在此,他也不好就这般要下人出手,刚才是一时气急,只得说道,“那行,既然子秀你发话了,我也不好不给你这面子,要他给我磕头道歉。”
攸宁听到磕头道歉又是一阵生气,想要驳斥,夕照握住她的手腕,“你少说两句!”
曹襄拉着秦钰走到一旁,小声说道,“表兄,磕头还是免了吧,要不这样,这顿我请。”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秦钰觉得此时大为困窘,只好松了口,“好吧。”
曹襄走到攸宁身旁,在她耳边说着,带着商量的语气,“道个歉就好,咱今天是来吃饭的,不能为这种小事影响了心情,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攸宁那一肚子怒气憋得她满脸通红,可曹襄一个侯爷如此纡尊降贵地跟她打着商量,只好忍了下去,点点头,上前拱手道,“少君,对不住。”
秦钰却不发话,只是看着攸宁在那里弯着腰,攸宁没得到对方的回话,也不好起身,我忍!
曹襄正欲开口,秦钰转身上了楼,人群也散开了,攸宁只好起身,朝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