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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第三章

      那一年因为妈妈的住院,我是在医院里度过了除夕。

      年三十的晚上,我提着保温瓶来到医院,还没进房门就听见了里面传出一阵阵吵骂声。

      我愣得站在了门口,手放在门把上始终没有转动。

      “……贺靖国,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跟我讲这些话!”

      “……不要用曾经的东西跟我扯现在,不现实,没用!”

      “……出去吧,我不想看到你。”

      不过三秒,门猛地被打开,我与里面出来的人撞了个满面。

      来人满脸阴郁地对着我,“进去吧。”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推开门,安静沉寂的气息扑面而来。

      病床上还是那个女人,只是那时的她,脸色更显苍白,而胸口也不住地上下起伏,可以想象刚刚那是一场多么激烈的对碰。

      我轻手轻脚地把保温瓶放在床头,而后拿出碗,倒粥,再合上。

      床上的人不发一语,只看着我完成一系列的动作,忽然地,我似乎觉得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我把碗递到她面前,尽量笑说:“试试看,是鸡肉粥,我上网学的。”

      她沉默地接过,只是吃了两口便没有再动过勺子。

      “不好吃吗?”

      她摇摇头,一转眼,目光便对上窗外萧索的冬景。半响,才听到她悠悠地说:“你会不会觉得妈妈很失败?”

      我一愣,“怎么会呢?”

      “活了半辈子,一无所有,不能给你完整的家庭,不能好好地看着你长大,现在就连病了也要让自己的女儿照顾。”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上话,只觉得心里有点酸楚。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没有给到你需要的,反而让你接受了太多不是你这个年龄该接受的东西。”

      “迟早也要面对的,早点没什么不好。”

      “就是你这样的语气。”她转过头来看我,“哪是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该讲的话。”

      我不由沉默了。

      “有怨过我们吗?”她又问。

      怨什么?

      怨他们的离婚,怨他们不能给我一个完整的家?

      我昂起头,看着那白的让人心慌的天花板,一时语塞,良久后,我才道:“都多少年的事情了,早不记得了。”

      有些事情是该选择忘记的。

      只是,她依旧望着我,却欲言又止。

      我安慰她,“你们生我育我就是对我最大的恩情,其他的事情都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况且,我现在的生活也过的很好。”

      她忽然一笑,像是有点自嘲,“算了,不该跟你说这些的。肯定是刚刚跟你爸吵晕了脑袋。”

      语气莫名有点无奈,有点哀凉。

      我们都是含蓄的人,感情的表达从不热烈。

      她想说什么我也明白,只是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吗?

      到底是身子弱才需要住院,没多久,我妈又感到累,不咸不淡地聊了些话后,我便把东西收拾好退出房间。

      除夕夜的医院,人影零丁,我就那样一个人坐在了空荡荡的走廊里,一时间,许多旧事涌起。

      其实,我算是一个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我爸爸跟我妈妈在我小学的时候就离了婚。

      那时,我早就到了识事的年龄,有些事情还是懂的,特别是在我连续一个星期都没有看见我爸踏入过家门,我便知道他们之间肯定发生了一些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情。

      直到了我上初中,我妈才摊开跟我说:“我跟你爸爸离婚了。”

      虽然我早有思想准备,但是当第一次听到我妈妈用如此正式的口吻跟我阐释她和我爸婚姻破裂的事实时,我还是觉得异常沉重,一时间,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生生剥离了。

      那种隐隐作痛的感觉我至今还记得。

      我不是没想过哭想过闹的,在那段时间里,我甚至放任自己随波逐流,整天跟着班里混日子的同学,跟着他们出入酒吧网吧,尝试着夜不归宿。

      我妈妈为此还伤了不少神。

      直到后来一次,我经过一间装潢华丽的咖啡厅,看着里面坐着的那对男女,我才陡然意识到我不该这样。

      那天无异,那景也无异。

      只是那个坐着的男子我再熟悉不过了,他是我爸。

      我爸长相甚好,眉目温润,气质内敛,当时他与对面的女子含笑相坐,而那女子微微把头靠近他,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尽是端庄淑仪。

      两人往那一坐,画面是如此的和谐。

      我站在窗外看了一会儿,没忍住,转身就跑掉。

      我是如此的不愿看到那个我称之为爸爸的男人,偕着一个女人出现在我面前时,那个女人却不是我的妈妈。

      就那样失落地回到家中,一打开门,看见了我妈妈站在了阳台上。

      她闻声转了过来,“回来了?”她轻问。

      那时,正值夕阳西下,破碎的余晖披散,站在我对面的人逆着光,叫我看不清她的面容。

      那么一刻,我心里那些哀伤的情绪涌了上来,我看着眼前的女人,突然觉得委屈极了,我想着我已经失去了一个至亲的人了,我不想再失去第二个。

      “姝曼。”

      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闻声回头,看到那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向我走来。

      我很庆幸他没有像别的男人一样中年发福,俊朗的面容一如当年,只是现在,岁月流尽,脸上到底是留下了些沧桑的痕迹。

      其实,当年那个跟他相向而坐的女子是一个病患的亲属,那天他们在咖啡厅里不过是谈一些相关的事情。

      这是后来他告诉我的。

      年前的一次,我问他,“爸,你有没有想过再婚?”

      他看我一眼便说:“小孩子别管太多。”

      这些年,我妈一直单着,身边的亲戚朋友不时给她介绍对象,但都被她打发掉。

      只是我爸这边,似乎除了那次就再也没有动静。

      我又说:“爸,你是男人,你还是当医生的男人,有些需求你该比我清楚。”

      结果,他板着脸,严厉地斥我,“不好好学习,都净瞎想些什么东西!”

      我不由呵呵一笑。

      白大褂很快走到我面前,与此同时,还带来了一阵浓重的烟味。

      他肯定又烦心了,每次都这样。

      我问:“跟我妈又谈崩了?”

      只见他脸色呼的一沉,我猜对了。

      “当初你跟我妈为什么要离婚?”

      “性格不合。”

      这是一个最没诚意的理由。

      不过这到底是他们俩的事情,我跟他们再亲也无法肆意干涉。

      沉默了一阵,他爸不想继续那个话题,转而说:“晚点我就送你回去。”

      我知道他忙,大年三十还有一个重症病人要看着,不想他两面奔波,我起身,“我自己回去就好。”

      他看了看表,“太晚了。”

      “又不是没试过。”

      说着,我转身就走。

      医院住院部有一面很特别的墙板,上面总贴着用便利贴写下的一些闲碎之语,有励志的、有哲理的、有抒情的,纷纷杂杂,各式俱全。

      有一次我经过,看到这么一句话说:如果过去已无法挽回,唯有用力抓住未来。

      我爸送我走到电梯口,电梯来时,我转身对他说:“我妈晚上没吃多少东西,装粥的保温瓶放在床头的柜子上,要是她晚上醒了,你记得热给她吃。”

      天气预报说的越来越准,说除夕夜有寒潮,果然真的如此。

      我刚走出医院大门便感觉到一股寒风猛得袭来,我冻得只把衣服紧勒,只是下/身穿着薄薄的裤袜,再怎么把衣服捂住,依旧冷得直打颤。

      我忽然有点后悔不让我爸送我了。

      而就在那时候,身旁冷不丁地传来一声略带不满的责问,“怎么穿那么少?”

      顿时,我身子如同无法承受那从遥远的西伯利亚高原袭来的寒风一般,封冻成冰,僵住了。

      这熟悉的声音——

      我完全不敢相信。

      直到我怔怔地看着那个人带着冷意出现在我的视线时,我的目光才生硬地滑过他裤子、衣服、直至沉着的面容。

      脑里是一片混沌的。

      我心里更是有无数的声音在叫嚣:他怎么会在这儿?

      但他根本不知道,他只瞅着我一身单薄的打扮,不由分说道:“我送你。”

      不!

      我惊住,忙推谢,“不用了,我自己搭公车就好。”

      “车早没了。”

      “那我打的也行。”

      “你自己一个不安全。”

      车子平稳地开在路上,窗外光影交错的街景一逝而过,条条点点的,在我的脸上留下了不少斑驳。

      到底还是没能逆他的意。

      我没想到尴尬一别后,居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居然还能有机会坐上他的车子,仿佛一切都跟从前无异。

      我和厉行都不是多话的人,车内静静的,有些微妙的气氛在慢慢发酵。

      红灯,车子停了下来。

      “要听音乐吗?”厉行问。

      只是还没待我答上一句,他已经扭动开关。

      那是一档我常听的音乐节目,平时搞怪的主持人那天居然难得地玩起忧伤,几首曲子下来,皆是伤心的情歌。

      车子无预料地向左转了个弯,我身子微微侧向厉行,而那时候音响里唱出了莫文蔚独特的嗓音。

      是《电台情歌》,曾经一度我十分喜欢的歌曲。

      我把眼睛闭上,细细聆听着那熟悉的歌词与旋律,任由它们在我脑里肆虐而过。

      到底还是变了,我心想。

      在经过一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前,我忽然叫停了厉行,“老师,能听一下车吗?我想买点东西。”

      厉行瞥我一眼,然后稳稳地把车子停了下来。

      那是一间老牌的便利店,我来过几次,记得它有一个侧门可以通向另一个街区。我故意躲开厉行的视线,走到隐蔽的货架前,绕了个弯,从侧门出去了。

      直到走了好一段路,我才敢发短信跟他说:老师,麻烦你了,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就好。

      然后,把手机关上。

      那一刻,我终于承认,我究竟变得有多胆小。

      我没办法坦然地面对他,面对关于他的一切、一切。

      已经快十一点,公交车早已经没有,路上的人影更是少的可怜。

      我低着头,沿着人行道的黄色格子一步步地往前走。

      “你知道这条道是修给谁走的吗?”

      “知道。”我说:“正是因为知道我才走。”

      说着,我还闭上了眼。

      忽然,我感觉到手肘被人轻轻扶住,然后有种温热的感觉细细传来。

      我一愣,马上把眼睁开,只看到厉行那几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微曲着,托在了我手肘下方。

      那是盛夏的夜晚,清风微凉,但皮肤贴着皮肤的触感却让我体内的温度节节攀高,我不由红了脸,连忙蹬到一边,忙说:“老师,我其实很怕热的!”

      话语一出,我看到厉行微微停住,而后用一种莫名的眼光打量我,从上而下,又从下而上。

      我不明所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只见我下/身穿着一条九分牛仔裤,而上身则是短袖外加一件薄的长外套,只不过我把外套的袖子挽到了肘部。

      半响,厉行收住眼,缓缓地说:“其实,你把外套脱掉会更好。”

      那下,脸哗一下全红了。

      多傻啊!

      嘴角忍不住溢出了笑意。

      第二天去到病房时,保温瓶里的粥已经见底。

      我有点吃惊,看着向那个在病床上专心致志工作的人,问:“你全喝完了?”

      “嗯。”

      “一个人?”

      只见她指尖略顿了一下,才说:“你爸也有喝。”

      “哦。”

      她又补充,“分开的。”

      “哦。”

      在我连续哦了两声之后,她终于忍不住看向我。

      我笑了笑,抱着保温瓶去了洗手间。

      待我出来时,她神色早已恢复如常,只平静地说:“去问一下你爸,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就那样,我溜到了我爸的办公室。

      然而去到一看,门是关着的。

      旁边的一个护士大概认得我,对我笑说:“贺主任正跟病人家属谈着点东西,你先在外头坐坐吧。”

      一刻钟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正当我坐在椅子上,热乎地发着祝福短信时,旁边的门开了。

      我抬头望了过去,看到我爸走了出来。

      我刚要喊他,谁知又一抹身影的出现,直把我的话音生生堵在了嘴边。

      厉行。

      那个我爸病人的家属是厉行,难怪。

      我没来由地垂下了眼,只一味地盯着自己的鞋尖看。

      那是过年新买的鞋,一双黑色的皮绒短靴,纯色,没有任何点缀。

      从家里赶来的时候有点着急,鞋子不小心蹭上了墙壁的白灰,我用力拍了两下也没能拍走,就那样,黑色的鞋面上留下了一条异常突兀的痕迹。

      耳边仍是两人交谈的声音,慢慢地,一双棕色的软皮皮鞋出现在我的视线里。那鞋子不特别,我看过很多次。

      有一次上课的时候,鞋子的主人就走到了我身边,那时,我正侧低着头,目光就那样直直而去了,全然落在了鞋子上。

      我看着鞋子好一会儿,然后悄悄地把脚伸出课桌,凑到它旁边比了比,顿时发现,鞋子还真大。

      而现在,两双鞋子的鞋尖相向而对,鞋子的主人正直直地站到了我面前。

      我爸是早看到我的,只是顾着和厉行交代些东西便没有搭理我,直到两人的交谈结束后,他才喊我一下,我终于不得不把头抬起。

      他说:“怎么那么没礼貌,看到自己的老师也不问好。”

      原来他也知道他我是老师。

      我讪讪地从椅子上站起,勉强笑着说:“厉老师,又见面了。”

      厉行一动不动地瞅着我,平静道:“的确是又见面了。”

      我微怔住,脸上好不容易才维持着适度的笑容。

      下午时分,阳光灿烂,我忽然心血来潮去到医院的花园散步。在走到草坪上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说:“小姑娘,能过来推一下我吗?”

      我不由地回头看了看,只看到一个坐在轮椅的长者正笑眯眯地看着我,样子活像弥勒佛般和善。

      我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人,但还是指着自己问:“是叫我吗?”

      他笑着点了点头。

      后来,长者告诉我说,他是自己一个偷偷跑下楼的,本想到草坪上晒晒太阳,结果轮椅的轮子到了草坪后就不好使了,怎么转也转不了,不得已之下,他只好求助我。

      我没介意,推着他往回走,途中,他又说:“其实,我见过你的。”

      嗯?

      “什么时候?”我不解地看向他。

      “还记得那天你匆匆忙忙地跑进了一个病房吗?”

      我想了想,一滞,脸上不禁露出些尴尬。

      当然记得。

      那天,我接到电话说我妈住院了,我跑上住院部的时候硬是把203当做是了302,看也没看就打开门进去,而且还大喊了声:“妈!”结果,房间里的几个人都齐齐地看着我,过了两三秒后,才有一个人说:“你……是不是走错房了?”

      我一看房号,果然错了,连忙道歉后,退身就关上了门。

      没想到他能认出我。

      “那天很抱歉,我有点急。”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关系。”长者说:“身边偶尔有这么一个冒失的姑娘也是件挺好的事情。”

      我实在不能认同这是一种赞美,但看到长者脸上愉悦的神情时,我便什么也没再说了。

      直到我把他推了进病房,我才明白,他究竟为何说出那样的话。

      “您又一个人去了哪里。”

      要是生活中总是出现这么一张不苟言笑的脸时,的确不是一件太好的事情。

      长者扫兴地摆摆手,“真没趣!不过是下去走走。”说着,他又回头指了指我,“刚刚轮椅有点问题,好在有这个好心的小姑娘把我推回来。”

      我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眼前的人,两天三次的遇见频率真的……有点高。

      长者并没有看出我的不适,只笑着跟我介绍:“我侄儿。”

      “我们认识。”厉行不急不慢道。

      “哦?”他问,“你跟小厉认识?”

      “他是我老师。”

      昏黄的灯光,复古的装潢,醇香的味道。

      一张桌子间,我和厉行相对而坐。

      就在刚刚,厉行送我出房门后,忽然跟我说:“姝曼,我们谈谈。”

      而现在,我们就坐在医院附近的咖啡厅里。

      厉行帮我点了一杯热可可,服务生微笑地把它送上,瓷杯落在桌面上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我没有把杯子拿起来,只用小勺轻轻地搅拌着杯里的液体。

      那声音让厉行回过了神,他把目光从窗外收起,转而落在我脸上,那是一种让人心惊的注视,并非他本意如此,只是他眼里的目光却总能把我看透。

      我不敢直视,怕不小心就把那点秘密也泄露了。

      厉行看了我半响,随后,淡淡地开口,“刚刚谢谢你了。”

      “不客气,只是顺便而已。”

      “你怎么也在医院?”

      “嗯,我妈妈有点不舒服,住院了。”

      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直到热可可变成了温可可,他才又说:“昨晚……”

      昨晚是一个忌讳的词,我忙打断他,“昨晚我很早就回到家了。”

      他忽然抬起眼,一时间,幽深的眸光罩住了我,那感觉似乎要把我的魂吸进去一样。

      “是吗?”他问。

      “是的。”

      之后,他的嘴角微微抿住,没再看我,转而侧过头,望向窗外。

      我听到他说:“下学期我在你们班不会再有课。”

      “为什么?”

      但他没说。

      我不禁咬着唇。

      一阵后,他才缓声继续,“所以,你不必这样。”

      不必这样?

      我听到他又说:“人一辈子总在路上,从你出生到现在都一直在,或许在某阶段你会突然想停下来看看,看看周围的风景,看看走过的足迹,但到底只是看看而已,迟早还是要上路的。”

      “当再次前行时,你承载着记忆而去了,这是很好的事情,因为在旅途中你有了属于你的收获。然而有一天,你发现记忆不再美好,记忆变成了压抑,逼的自己喘不了气了。那么这时,请记住,是该放弃了。”

      “路途的风景太多了,不必只记住一处,有时候一时的执着,或许会让自己错失了很多更好的。”

      我听着,慢慢望向他的侧脸,看到他凝视窗外的目光是那样的悠远,“当路过的风景多了,你才会明白什么是属于自己的最美,懂吗?”

      我轻抿着嘴,艰难地维持着一种弧度。

      怎么说呢?

      那感觉有点苦涩,有点无奈,又有点释然。

      他到底是看透的,只是一直都没有说。

      我不愿让他为难,我细细地抹着瓷白的杯面道:“我懂。”

      我一直都懂。

      可是,你从来都不想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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